殷序是被覃幼鳴從書房中硬拉出來的,聽到這消息簡直不敢相信。


    “我考中舉人了?”


    雲國公笑的一臉欣慰,“是,你中舉了,你可是咱雲國公府頭一個舉人老爺。”


    “嗬嗬。”殷序傻笑起來,看到他幼君妹妹正打賞報喜之人,連忙走了過去,“幼君妹妹我真的考中了?”


    覃幼君二話不說伸手掐在他臉上,“疼嗎?疼的話就真的。”


    殷序疼的呲牙咧嘴,但笑的開心,“疼的。”


    那就是真的了。


    玉陽長公主臉上也全是笑意,“開府門到前頭街上分銅錢,與眾人同樂。”


    覃幼君噗嗤笑了出來,這哪是與人同樂,分明是顯擺家中出了舉人啊。


    不過覃幼君也不阻攔,由著玉陽長公主讓人抬了整整一籮筐的銅錢出去。


    門未出,鞭炮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熱鬧極了。


    至於殷序,被岑夫子抓回去讀書了,就是因為今日是好日子才要更加嚴格。


    鄉試已經結束,春圍還遠嗎?


    不管上位者如何打算,反正對讀書人來說都是好事。而殷序本身底子薄弱,若是再不加倍用功,那他的才名也隻能是曇花一現止步於鄉試。


    岑夫子為人心高氣傲,即便殷序開始並非他心儀弟子人選,但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相處讓岑夫子發現,殷序真的肯用功,對於讀書一事也是真的有天分。


    岑夫子見殷序還陷入在中舉的興奮中無心思讀書,不由有些氣憤,他拿了戒尺站在殷序麵前道,“伸出手來。”


    殷序身子一抖,終於回神,這些天他表現不錯,岑夫子動用戒尺的機會也不多,但聽到伸出手來時殷序就忍不住打顫。


    但殷序也知道為何挨打,他走神了。


    殷序將手伸出去,岑夫子眉頭都不皺就打了下去。


    清脆的聲音在書房裏響了起來,這鞭撻聲音也足夠知道岑夫子沒有留絲毫的顏麵。


    殷序的手腫了,但也徹底回神,並不敢辯駁。


    岑夫子道,“可知道哪裏錯了?”


    殷序低著頭回答,“學生不該心生傲氣,不該有自滿之意。讀書便要一心一意,最忌諱三心二意。”


    見他真心知錯,岑夫子嗯了一聲,但臉上表情仍舊嚴肅,“你雖然僥幸中了舉人,但你該知道你是如何中舉的,是因為投機取巧投其所好,所以才能中舉。你名次在第一百名便該知曉,你離著能中進士還差的遠呢。”


    殷序更加慚愧,“夫子教訓的是。”


    岑夫子一點情麵也不留,“你讀書拉下功課良多,春圍不過是在二月哪怕因為鄉試晚了些會推遲,左右不會超過四月去。如今已經十一月中旬,你自己算算還有多少時日?旁人哪怕天分再好的人讀書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寒窗苦讀十餘載並非虛言。這春圍不比鄉試,難度更大,要考的也難,單憑知道主考官的喜好是沒用的。”


    殷序靜靜聽著不敢言語,岑夫子又道,“況且你的字綿軟沒有風骨,這段時間還得練字,若是你日日如此時,那春圍不參加也罷。畢竟在雲國公府舉人已經算是不錯的功名。但……”


    他頓了頓,“雲國公府是武將世家,三位公子是武學奇才,對於功名一事並不急迫,大公子二公子也已經去了西北建功立業,三公子也有了差事很快也能嶄露頭角。可你呢,真以為一個舉人就可以了嗎?讓你入贅樂平郡主本就是頂著壓力的,她為了你放棄了多少你應該清楚,她在背後為你所做卻是連你都不清楚的。你不為了自己,難道不該為了她拚搏一番?”


    殷序被岑夫子說的慚愧至極麵紅耳赤,聽到後麵提及覃幼君,殷序不由想起那日覃幼君所說:你隻管大膽的往前走,後麵有我有雲國公府為你撐著。


    這樣的誓言不是隨便能做的,就像她做的決定,哪個看慣京城繁華的姑娘願意隨著你離開家人去遠方。


    殷序不禁落下淚來,但他眼神也更加堅定,“夫子教訓的是,學生日後定會努力讀書,不負大家的期望,更不會負了自己。”


    岑夫子臉上逐漸露出一抹笑來,他點頭道,“你知錯便好,自今日起每日多一張字帖,你的字實在太不好了。”


    文人寫字講究風骨,殷序的字沒有風骨可言,可將岑夫子愁出個好歹來。


    這會兒殷序不敢有半點抗拒的心思,岑夫子如何說,他便如何應,讀書時也更加用心。


    外界的事如今對殷序構不成幹擾,雲國公府卻是張燈結彩鞭炮聲聲慶祝殷序中了舉人。


    不過半日的功夫,滿京城曾經嘲諷過殷序的人都打臉了。


    曾經喜歡鬥雞走狗被他們嘲笑的殷序真的中了舉人了。


    這簡直是京城中最大的事,各茶樓酒樓但凡有文人在的地方就有人在討論殷序,也在討論殷序的文章。


    也真有愛才之人想要結交殷序,便相約一起去雲國公府拜會殷序,與他以文會友。


    這一決定讓許多書生都大為讚賞,甚至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便上門去。


    一眾舉子本都是京城人,多半還是文官之家的子弟,對上雲國公府並不打怵,在大門前眾人遞上拜帖,門房奇怪的看他們一眼便讓人進去稟報了。


    誰知過了不久,下人出來了卻不見殷序。


    下人為難道,“眾位老爺有所不知,我家姑爺如今還在跟隨岑夫子讀書,小的剛說了話就被岑夫子罵了出來,所以今日恐怕累的各位老爺白跑一趟了。”


    為首之人是戶部尚書家的孫子,聞言臉上表情怪異,“你是說今日殷序也在讀書?”


    下人尷尬笑笑,“正是,從鄉試完就如此,岑夫子說了,春圍之前我家姑爺不會出門,還說……”


    “說什麽?”


    下人苦著臉道,“岑夫子說,望各位老爺日後不要過來打擾我家姑爺讀書了。耽誤他人讀書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眾舉子:“……”


    第四十一章 翻身農奴把歌唱~


    一眾舉子趁興而來敗興而歸。


    往常學子們為了考取功名當真是寒窗苦讀, 偶爾出門參加文會詩會那也是高雅之事。但鄉試過後大家也約定成俗在一處聚一聚聯絡感情,畢竟春圍後一旦有人中了進士那就是同年。


    莫要以為同年不重要,實際上一同參加過科考的舉子情誼都很深厚, 日後進入官場也會相互扶持,為官之路也能輕鬆一些。


    況且他們人本就多, 殷序在京城學子中並不受待見,他們來時也是拋出橄欖枝打算真心相交,但也沒想過會被拒絕, 畢竟這是打入京城舉子圈的好時機。


    沒想他們人沒見到還碰了一鼻子灰,偏偏說這些話的是岑夫子而非殷序。


    岑夫子大名他們都聽過, 往年江西來應試的舉子中就有岑夫子的學生,學問好,人也謙遜, 他們都曾仰慕過甚至幻想也能成為岑夫子的學生。


    可惜啊。


    眾人歎氣,岑夫子不願進京,卻還是收了殷序做弟子, 為了他千裏迢迢來到京城。


    這會兒一眾學子突然找到了殷序能中舉的原因。


    因為殷序的夫子是岑夫子啊,就是這樣。


    眾人才在酒樓坐下, 幾位公子卻坐立難安,戶部尚書長孫錢會率先起身, 滿是歉意道, “時候不早, 突然想起家父讓在下早些回去, 在下先告辭。”


    說完錢會跟眾人打聲招呼離開了,其他幾個也紛紛告辭,匆忙往家去了。


    最後剩下幾個寒門子弟有些莫名其妙,“他們怎的突然都走了?”


    有腦子轉的快之人歎了口氣道, “岑夫子啊。”


    “嗯?岑夫子?”


    “多少人想拜岑夫子為師都不成,但雲國公府卻能將岑夫子從江西請入京城。他們以前雖然也知道,卻不知岑夫子如此大的能耐,如今殷序一介紈絝都能教他一個月內中舉,他們自詡學問好的又如何不心急?”這人微微哂笑,“他們家世顯赫,家中父兄在朝中無不身居要職或者是清貴官員,如今又怎會放過這機會,自然是利用一切關係想法子入了岑夫子的眼跟著一起讀書了。”


    幾人這才明白過來,不由點頭,半晌那人苦笑道,“隻可惜咱們身無長處又無依靠,竟是沒有什麽門路了。”


    這話題讓人沉重,說過之後便不再提,幾人斟酒喝了下去,便打算離開,畢竟這酒樓費用昂貴,他們喝這一壺酒還是幾位貴公子結賬的,再喝他們可是沒有銀子的。


    眾人剛要離開,就見一人突然過來,“你們方才是在談論殷序?他怎麽了?”


    幾位舉人看著眼前喝的醉醺醺的公子眉頭一皺,本不欲多說,可瞧著對方雖醉醺醺的卻身著華貴,眾人擔心惹上權貴,便溫聲道,“我們再說殷序中舉之事。”


    “殷序中舉了?”錦袍少年聲音陡然拔高似乎不信,“就他還能中舉?鬥雞走狗這麽多年,從未讀書過這樣的人竟然中舉了?”


    “這是事實,公子若不信大可去貢院門前瞧瞧去。”讀書人自有讀書人的氣節,聽對方對殷序多有汙言穢語,並不願與此人多言,說完這話便離開了。


    錦袍少年似是不信,雙目通紅哼了一聲也朝外頭去了,他倒是去瞧瞧,這殷序是不是真的中舉了。


    幾位舉人還未出門,那少年已經出去了。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實在沒有禮數。”


    旁邊桌上有人笑道,“你們可知剛才那小公子誰家的?”


    幾位舉人麵露疑惑,那人便道,“這錦袍少年是宜春侯府三公子。”


    隻這一句,幾位舉人便明白過來,這錦袍少年便是殷序同父異母的兄弟。宜春侯府的事情滿京城都知道,當初發生的事也是曆曆在目,沒想到殷序的弟弟竟是這樣一人,讓人忍不住皺眉。在想坊間對殷序的傳聞,幾名舉子突然有個猜想,或許殷序早年的名聲也隻是那無德的繼母傳出去的?


    且說殷烈在酒樓中本就喝了不少酒,又聽了那幾個舉人的話當真出門直奔貢院。


    今日放榜對讀書人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殷烈每日吃喝倒是不關心這個,一到貢院門前的廣場便看到還有許多人沒有離去。


    殷烈由下人攙扶著過去,在榜單上仔仔細細的查看,然後當真看到了殷序的名字。


    殷烈心緒複雜,想到這些日子父親的情形,殷烈覺得他父親知道這事定會吐血的。


    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都是一家人,他不高興了總得有人陪著他才是。


    殷烈上了馬車直奔宜春侯府,下了馬車直接去了書房,果然看到宜春侯在書房內看書,不出意外的那兩個孿生姐妹也在。


    孿生姐妹二八年華,性情柔順長相柔美,一身嬌嫩的皮肉很是讓人憐愛。殷烈早就聽說父親得了一對孿生姐妹,隻是這倒是頭一回見。隻這一眼殷烈就覺得挪不開眼了,心裏暗恨父親一大把年紀倒是會享受。


    宜春侯見他目光□□裸的落在孿生姐妹身上有些不悅,便讓她們出去,“烈兒過來有事?”


    自打知道殷烈受用了兩個得病的女子之後宜春侯對他失望至極,這些天他陷入溫柔鄉,壓根不想提這兒子。


    殷烈可惜的收回目光終於想起來意,他看著宜春侯道,“爹,今日鄉試放榜了。”


    “鄉試?”宜春侯手頓時收緊,他突然記起殷序是參加了鄉試的了。但為了掩飾情緒,宜春侯故作不在意道,“放便放了。”


    殷烈眼睛死死盯著宜春侯道,“爹難道不想知道二哥的情況?當日雲國公可是當著滿京城權貴的麵說了他參加鄉試之事呢。”


    “你想說什麽?”宜春侯眉頭皺了起來,自己兒子讀了幾日書他還能不清楚。他覺得殷序去參加鄉試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可即便如此,宜春侯聽殷烈這般姿態說起殷序,他竟覺得有些不快。


    殷烈冷笑,“爹是不是以為他考不上?您錯了,二哥考上了,此次共錄取一百一十名,他考了一百名呢。他現在是舉人老爺了呢。”


    說完這話殷烈目不轉睛的看著宜春侯,眼中帶著瘋狂與審視,“爹難受嗎?二哥可是因為爹您才會主動找樂平郡主要入贅的呢。”


    宜春侯有一瞬間的怔忪,聽見他的話忍不住抬頭看他,“你說什麽?”


    “沒什麽。”殷烈收斂起表情,瞧著有些乖順,“二哥中了舉人呢。”


    宜春侯終於再次聽到身子一晃,險些摔倒。他扶著桌子頹然的坐下,瞧著像是老了許多,“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殷烈勾唇一笑,“那父親,二哥現在可是雲國公府的人呢,咱們是不是得備份禮給二哥慶祝慶祝?”


    他每說一句,宜春侯的心便滴一滴血,鮮血淋漓疼的他無法呼吸。


    殷烈自然知曉父親對他的失望,他笑了笑道,“那父親慢慢決定,兒子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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