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著,突然聞到空氣裏彌漫著臭粑粑的味道,還不等她開口,小床上的倆孩子同時嗷的一嗓子哭嚎了起來。


    聞著那味道,覃幼君整個人都不好了。


    殷序也有些呆滯,這是拉了尿了?


    曹嬤嬤和劉嬤嬤帶著丫頭進來,忙檢查孩子,給孩子換了尿布又洗了屁股再把孩子抱起來找奶娘喂奶,動作嫻熟,一點也不嫌棄。


    瞧著覃幼君蹙著眉毛的樣子,曹嬤嬤忍不住笑了,“郡主莫不是嫌棄自己的孩子臭了?大家都是從這時候過來的,郡主小時候還是老奴伺候的呢。”


    覃幼君臉色頓時一僵,曹嬤嬤笑著已經抱著孩子出去了。


    殷序幽幽的看著覃幼君道,“可惜小時候不認識幼君妹妹。”


    要是能早點認識她多好,要是能早點知道她的好該多好。


    覃幼君抿唇笑了笑,“我們是在對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


    話剛說完,覃幼君的肚子咕嚕了起來,殷序笑了笑,接著他肚子了響了起來。


    他們都餓了。


    第八十三章 夫妻


    殷序起身出去, 沒一會兒便回來了,後頭跟著嬤嬤和丫頭將晚飯給擺上了。


    殷序讓人將提前準備的小桌子支在床上,再將飯菜端上去, 這才做到覃幼君對麵去,他倒是有心親自照顧覃幼君, 可瞧著兩隻手不免搖了搖頭,“隻能等幾日再照顧娘子了。”


    覃幼君瞄了他的手一眼有些心疼,她嗔怪道, “你怎麽那麽傻,幹嘛不換個棉布給我咬著。”


    當時她疼的厲害, 哪管伸入口中的是手還是棉布,隻難受了就咬就是了,現在瞧著殷序的樣子先心疼的反而也是她了。


    殷序倒是不在意, 隻笑道,“沒關係,也隻有這樣我心裏才好受些。以前隻知道生孩子疼, 卻從未知道能讓人疼成這樣,我希望能夠感同身受, 雖然我知道我這點痛跟娘子受的罪比起來不值得一提。”


    覃幼君聽他這樣說心裏很熨帖,沒有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理解自己生子的痛苦的。別說如今這世道, 就是後世許多男人也將生孩子當成女子必須要完成的事, 對女人受的苦也隻當是理所當然, 卻從未真正理解過自己妻子的苦。


    她很慶幸嫁了殷序, 這個男人哪怕不如其他男子那般有出息,但對他卻是毫無二心,而且也在努力為了他們的未來做打算。這樣的男人在她看來不比任何一個男子要差,甚至在她眼中是最好的。


    殷序親眼瞧著覃幼君吃下不少, 這才鬆了口氣自己用膳。


    用了晚膳孩子也吃飽喝足送回來了,覃幼君有些困頓,殷序瞧了便道,“累了就睡會兒,我在這守著。”


    覃幼君坐著沒動,“叫玉芝進來吧。”


    “怎麽了?不舒服了?”殷序見她蹙眉心頓時提了起來。


    覃幼君歎息,“想如廁。”


    “哦。”殷序鬆了口氣,“我扶你過去。”


    覃幼君看她,“你會給我清理?”


    殷序想了想說,“我試試?”


    女子剛生產完,是不幹淨有惡露要排出的,她這樣說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讓玉芝進來服侍,沒想到他竟想親自給她清理。


    倆人雖然是最親密的夫妻覃幼君難免有些為難情,見她不動,殷序隻以為她答應了,忙伸手扶著她讓她慢慢起身。


    瞧著這樣覃幼君也覺得不應該矯情連累,就靠在他手臂上一步步挪向屏風後頭。屏風後頭恭桶木盆等覃幼君能用上的物件兒都有,甚至還有一桶熱水擺在一邊。


    覃幼君在殷序的注視下解決了生理問題,起身時有些困難。殷序忙上前扶起她而後娶了熱水和棉布蹲下身子給她擦拭。


    男人隻有一隻手勉強能動,但動作卻極為輕柔,覃幼君微微垂眸便能瞧見男人微微蹙著的眉頭,可他眼中沒有絲毫的不耐,反而多了幾絲心疼。


    她知道生完孩子那裏情況好不到哪去,但自己卻是不知道什麽情況的,她開口道,“怎麽?”


    “沒事。”殷序的聲音有些顫抖,清理完後他又拿了幹淨的棉布擦去水分再在她褲子上墊上一層棉布,這才將衣服給她整理好,慢慢扶著她往床上躺著了。


    “睡吧。”殷序心疼的在她額頭親了一口。


    覃幼君嗯了一聲躺下沒多會兒便睡著了。


    瞧著她睡著的樣子,殷序眼淚終於忍不住掉落下來,他連忙扭過頭去擦去。


    若是男子能代替女子生產該多好。


    這是他瞧見她那裏時候的唯一念頭。


    瞧著她如今的睡容,殷序越發的難過,也更加堅定了以後再也不生的念頭。曾經的覃幼君鮮衣怒馬肆意瀟灑,身強體健甚至連他都不是對手,若非累到極致如何會如此時這般睡的這樣快,這樣沉。


    晚上的時候曹嬤嬤過來問殷序在哪休息,殷序瞧著她道,“娘子在哪兒我在哪兒。”


    曹嬤嬤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說,他們姑爺連生孩子的時候都不避諱了,現在避諱不避諱的也沒什麽區別了,總不能真給他安排一通房讓他睡女人去。


    別說他們郡主不會答應,就是她們這些下人也是不能容忍的。其他人家怎麽他們不管,隻覃家的地界上殷序隻能有她們郡主一人。


    所以曹嬤嬤這麽一想還挺高興,便對殷序道,“隻是郡主剛生產完不好挪動,隻能委屈姑爺和郡主這一個月先在這屋裏歇著了。”


    殷序不計較這個,瞧了眼睡的很熟的覃幼君擺擺手讓她們下去了。


    兩個奶娘就住在院子裏的廂房裏,夜裏哪隻要喊一聲便能過來候著喂孩子,而他們睡覺這屋裏外間也有曹嬤嬤和劉嬤嬤帶著丫頭守夜,倒是不用擔心其他。


    殷序就挨著覃幼君睡的,夜裏覃幼君醒了,他一個激靈也醒了過來,“幼君妹妹想喝水還是如廁?”


    覃幼君:“如廁。”


    於是殷序不耐其煩的又重複了下午時的動作,哪怕是瞧見棉布上麵的汙穢也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覃幼君回去剛躺下,嬰兒床上的孩子又哭了起來,殷序又忙去瞧孩子叫外頭嬤嬤進來。


    一通忙碌已經過去許久,殷序總算能躺下,覃幼君也早就睡著了,孩子的哭聲都沒影響到她半分。


    夜間覃幼君倒是未再醒,孩子卻醒了幾次,殷序整個人都覺得迷茫了。


    第二日殷序索性哪都不去,就在屋裏守著覃幼君,需要照顧的時候他親手親為,孩子和覃幼君睡覺的時候他也睡覺。


    如此到了洗三的日子。


    按照覃幼君和殷序的想法,洗三就簡單辦一辦,誰知一大早,府門前就來了許多人,縣裏的大戶們來人了,縣衙的衙役和縣丞也帶著家眷來了。


    更驚訝的是一些百姓也得了信兒來了。


    尋常百姓也沒想著來殷府吃席,隻將自己準備的一點心意給了殷府的人。


    那是兩件百家衣,由一百塊碎布拚接而成,瞧不上多好看,但想到其中的心意再看看細密的陣腳,就知道百姓們是用了心的。


    覃幼君醒來時正聽見有人在給殷序說這件事,覃幼君便道,“那就讓人在巷子裏擺流水席,讓衙役幫忙到各鎮上宣傳,請百姓來吃流水席,流水席大擺十日,總歸能讓百姓都來吃上一頓的。”


    “這主意好,這也不辜負百姓的一點心意了。”殷序笑著道,“就這麽辦吧,正好縣衙廠裏的肉類也該出欄了,正好買一些過來,瓜果蔬菜就去菜農那裏買,一應食物不能少了。府裏的酒席什麽規格外頭就什麽規格。”


    玉芝聽了並沒有反駁,應了聲就出去了。


    至於說十日的流水宴花多少銀子,玉芝覺得這都是小問題,他們郡主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玉芝帶人安排下去,殷序也寫了手書讓下人交給趙宏中讓趙宏中去安排了,城中的百姓今日午膳便能過來殷府這邊用,其他百姓則明天開始陸陸續續過來吃。


    趙宏中一聽這安排頓時覺得牙疼,他們大人和郡主可真有錢啊,這得吃去多少銀子啊。


    嘴裏雖然嘀咕,但趙宏中還是去辦了。


    告示一貼下去,全縣震驚。


    送來的百家衣百姓也沒想到會得到什麽,甚至連入府喝酒的打算都沒有,可誰知他們縣令大人和郡主竟如此慷慨,竟辦十日的流水席。而且聽那意思,滿月的時候還會擺。


    這也讓一些人家不免嘀咕,這郡主生了倆女兒,他們殷大人也不惱?


    惱?


    那是不可能的,殷序瞧著長開了如發麵團的女兒,越瞧越喜歡。


    才三日的功夫,原本皺皺巴巴像個小老頭是的孩子已經白嫩許多,殷序瞧一眼都覺得不夠,非得多瞧幾眼才笑眯眯的喊小情人。


    每當這時覃幼君都哭笑不得,可殷序卻樂在其中。


    因著這縣裏殷序官最大,所以這洗三宴辦的也熱熱鬧鬧,賓客盡歡,門外的流水席吃的喝的層出不窮,過來的百姓隻自己拿著碗筷便能吃個肚兒圓。


    連續十日,殷府門前百姓絡繹不絕,熱鬧非凡,全縣的百姓幾乎都到這裏來吃了一頓。


    過了沒幾日去往肅州報喜的人回來了。與此同時覃幼君也派人往京城報信去了。


    殷序的手沒幾日的功夫結了痂,漸漸也快好了。


    趙宏中和劉培也盡量不來打擾,實在搞不定的這才匯總問題過來詢問。


    殷序難得有時間陪著妻兒。


    不覺間也到了滿月的日子,覃幼君總算能洗澡了,她足足換了三次水才覺得洗了幹淨,而苗氏和謝氏卻有些哭笑不得,“再洗下去皮都要洗皺了。”


    洗了澡覃幼君覺得整個人渾身輕鬆,至少頭發覺得輕了幾斤,聽兩位嫂嫂打趣也是頗為無奈,“沒法子,天氣本就熱,憋了這一個月可是把我憋死了。”


    覃幼君身子骨本就硬朗,出了月子瞧著似乎與以前區別不是很大,麵色紅潤一瞧就知道養的極好。


    苗氏和謝氏生子後身材都有些變樣,沒有少女時纖細,如今瞧著覃幼君的腰頗為羨慕。


    覃幼君笑,“這算什麽,你們也可以恢複。”


    “我們也能?”苗氏不由想到有幾次她們過來探望時瞧見覃幼君在做的古怪動作,驚訝道,“跟你做的那些伸胳膊伸腿的有關?”


    “沒錯。”覃幼君點頭,“雖然瞧著動作簡單,但對咱們這些生了孩子的女人來說卻極好,兩位嫂嫂以後不妨過來跟我學學,日日堅持,用不了一年半載就能恢複的差不多了。


    苗氏和謝氏對視一眼,都頗為心動,都說以後過來跟覃幼君學習。


    覃幼君這也是誤打誤撞想起來的,畢竟穿越時日太久,對上一世的事情記得也不是很清楚。也是自己生產完才想起當初去看做瑜伽教練的閨蜜教授課程時的動作,雖然不全,但也足夠她用了。


    就在眾人籌備滿月宴席的時候,康王卻匆忙帶人回京去了,臨走時將陸從月送來鬆安,並直接派遣徐源將軍帶著一隊人馬駐紮在鬆安保護康王妃的周全。


    似乎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第八十四章 德仁帝失蹤


    德仁帝不能誕下子嗣這場鬧劇從年前便開始了, 到了年後雖然鬧騰也沒折騰出水花來。但這幾個月京城局勢一直緊張,聽聞京城的人也一直在試圖往康王封地派人打探,但一直未撕破臉倒是相安無事。


    如今康王突然回京就像一個信號, 許多事情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各路人馬紛紛動作起來。畢竟皇位上坐的是哪個關乎各家的前程, 有人站康王就有人站如今的德仁帝,哪怕其他幾位王爺在京城也是多方聯絡。


    牽一發而動全身,康王回京勢必引起軒然大波, 眾人隱約覺得風雨欲來,恐怕京城要發生大事。


    尤其康王回京竟未帶上陸從月, 這更讓封地內的人浮想聯翩,連著幾日鬆安縣內都多了許多前來打探消息的人馬。


    可如今的鬆安可以說盡數在殷序的掌控之中,路上的商販行人哪個不知殷序, 對生人進入也極為謹慎便不時有人往縣衙報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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