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對望沉默良久,終於沈決輕到飄然的笑聲打破了昔日怎麽鑿也鑿不穿的冰麵,積年寸土不生的荒野頃而落英繽紛春水潺潺。他頓頓低下了頭,咬著手指道:“你手上戴著東西,不方便吧。”


    “早習慣了。好處一點不學,就會在手上啃疤是吧。”蕭鄉雪伸手拔下沈決頭上發簪,看微曲的墨發散了一肩,給他另外係了發帶:“差不多了,去吧。”


    沈決抬頭,道:“都到這份上了還有必要嗎,你我,太子,打不過他一人?”


    “他在京城盤桓十幾年,隱埋的根係是打一架就能摘幹淨的嗎。”隔間之外剛起的樂聲悠揚,預示好戲將要開場,蕭鄉雪收納著雜七雜八的器具,長長吸進一口氣隻吐出二字短句:“去吧。”


    “……”沈決起身直向門去,手都扶在門框上了忽又低語:“還好不是你。”


    沈決咬字不清,加上蕭鄉雪也沒注意聽,他隻好轉頭去問:“什麽?”


    多出一句話哪能浪費,沈決精明換了問題:“出了這門,往後,我還能見到你嗎。”


    蕭鄉雪背對著他笑:“我又不指望你給我養老。”


    “你這算沒有回答,上梁不正下梁要歪的。”沈決掰著門死活不開,學著蕭鄉雪耍賴道:“最後一問,問完如你所願,今晚就是一場癡夢,你我當做從未見過。”


    “你壞就壞在太聰明。”蕭鄉雪挺直腰背,無所畏懼似的:“你問!”


    “你和我,娘。”娘比起爹就要順口不少了,沈決聲音悶悶的:“你們從前,給我起過什麽名啊。”


    .


    蕭雲奕在樂曲響起的那一瞬皺了下眉頭,心想沈決再感情爆發磨磨唧唧不出來,望台前頭就沒位置了。在心裏罵過兩句,果然那重新喬裝打扮的人就給罵出來了。


    沈決一路從容自若地走,按計劃擠到了望台最側有意無意倚著欄杆,戲愈演看台的人愈多,他們盯著戲台看戲,蕭雲奕盯著沈決等大魚上鉤。


    戲演到高//潮處,一總管模樣的人上到台前眉開眼笑地吆喝道:“正如客官們所期!本店今夜依舊有好物相贈!待到戲完在大門口領,一人一份!不夠吃的不必著急,明日還有呐!”


    這是桃源鄉近月以來新出的宣揚手段,每夜待到戲台演出之後會白送客官一些品質精良味道絕佳的吃食,又有戲看又能白拿,以此吸引了大量民眾入夜來桃源鄉消遣。


    蕭雲奕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麵,他專門派人查過桃源鄉送出去的玩意,都是桃源鄉獨創別處買不到的,有熟食有油麵每五日一輪,其中倒是沒做什麽手腳。


    總管話音一落望台之上人聲鼎沸,蕭雲奕看著沈決趁亂一掌拍斷欄杆,借湧動人潮踩空栽下,然而一樓眼快的客人尚未來得及驚呼,一道白衣身影橫空而出穩穩抱住了下墜的沈決!


    蕭雲奕唇角跟著一揚,成了!


    白衣人戴著麵具,沈決一身也並不尋常,大多客人都將這插曲當做逗樂戲法,見兩人完好地落到地麵連連叫好。白衣人顯然在空中就發覺自己上當,落地就拋棄沈決獨自離去。


    他既已現身,便不會再使出什麽鬼法子逃脫以至於滿樓失控,他要去的不過是個無人之地等待會麵。蕭雲奕緊隨其後踏雪不留痕,不多時二人便麵向而立。


    “裝作本宮皇叔造謠生事,你很得意?”蕭雲奕冷聲道:“多謝你的提示,讓本宮想到了這麽一個良策禮尚往來。”


    那人氣喘如牛怒火衝天,狠厲地要將蕭雲奕撕碎:“沐猴而冠,你有什麽可得意的!”


    “有什麽得意的?本宮容易滿足的很,今夜如願以償見到了掌櫃便誌盈心滿軒軒甚得。”蕭雲奕皮笑肉不笑道:“你中原話說的不錯,想必是能聽懂。”


    那人急火攻心上來一口痰,無言之時便要將麵具摘下,蕭雲奕見狀連忙擺手,十分嫌棄道:“不摘本宮也知道你是誰,何必多此一舉露出臉來惡心人呢。”


    他聞言更怒嘰裏咕嚕地一陣念叨,蕭雲奕不用聽都知道在罵街呢,那人似乎對惡心到蕭雲奕勢在必得,他一邊解著麵具繩子,一邊換回中原話道:“我在這鬼地方忍辱負重,說了這該死的中原話近二十年,多少惡心都忍了,你是個什麽貨/色!”


    蕭雲奕不屑道:“不以真麵目示人,染發不夠還將其燒直,下半輩子徹底換了身皮,在京城賺的盆滿缽滿,本宮瞧你認為的忍辱負重其實過得很舒坦啊。”


    “對不對啊掌櫃的,或者說,阿瓦罕?”


    第83章 離間了   “去問你的太子妃啊!”……


    蕭雲奕鄙夷的語氣惹得阿瓦罕惱羞成怒, 他一把拽下麵具,露出了久不見陽,初顯老態的清冷麵貌。他長睫淡瞳高鼻薄唇, 是典型的西疆人長相, 隻是昔日作為王子的傲慢浸在了今夜的暗閣光影, 消減了不知道多少。


    他瞪蕭雲奕的眼神絲毫不比當年落在蕭鄉雪身上的弱:“你們姓蕭的沒一個好東西,看上去人模人樣實則盡用些下作手段!我的王弟為疏樂陪葬屍骨無存,你們連枉死之人都不放過,到底還有沒有人性了!”


    蕭雲奕鬱鬱道:“若不是你作惡多端, 本宮倒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沈決扮的亞裏坤王子可是極像?他身為初陽公主之子與你有一層血緣在, 可惜你一意孤行一錯再錯,他現在是大梁的子民,你這輩子, 都無法堂堂正正地麵對他。”


    “怎麽,你以為讓我見他一麵乃大發慈悲, 我是不是還應該叩頭道謝啊!”阿瓦罕眼珠充血, 怒不可遏:“要不是蕭鄉雪, 要不是梁帝!我王弟可會血濺當堂,我王妹會難產而亡?你區區後輩,連代表大梁的資格都沒有,又有什麽資格替疏樂原諒,他們既做下了血債,便要想到早晚會有血償的一天!”


    蕭雲奕一言不發, 靜靜聽他吼完方淡定道:“你要報仇沒人攔你,但若沒本事做到悄無聲息一舉得手,也必要麵對黃雀在後。本宮一時算不清楚舊賬, 總還記得新怨,來東宮刺殺本宮的刺客,是你派的吧。”


    阿瓦罕咬舌粗/喘不去接話,蕭雲奕緩過一氣,略過他望向遠方:“你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本宮大可一字一句說與你聽,傳言疏樂二王子無欲無求,身有頑疾居宮不出,怨不得你能在京城埋伏這麽久,原來在疏樂就是個習慣演戲裝傻的。你身手當是不凡的,絕殺學起來都易如反掌,若本宮沒有猜錯,你僅與皇叔交過幾次手,便厚著臉皮將絕殺占為己有了。”


    “如果那夜我親自出馬,”阿瓦罕似是對此後悔不已,急著嘲諷道:“你哪還有命站在這。”


    “奈何本宮有天賜的神武護體,東宮還輪不到你為所欲為。”天賜神武喻的自是瓊羽,蕭雲奕想到他可人的賢妻心情絕佳,可不礙於他對阿瓦罕一臉肅殺:“多說無益,交出解藥,今夜饒你不死。”


    “解藥?”提起這詞,阿瓦罕氣炸了的肺像是在忽然之間痊愈,狂怒的表情多了幾分欠揍嬉笑:“什麽解藥,要解藥你去南昭拿啊,抓我作甚?”


    “本宮說的不是噬神蛻。”瓊羽已經給她兄長修書一封尋求噬神蛻的解藥,他雖與瓊羽兄長未曾謀麵,可兄長絕對要比阿瓦罕靠譜。


    蕭雲奕周全考慮一番,恍然察覺到阿瓦罕滿麵的得逞逮意,他才鬆開的手又攥起拳頭:“你把話說清楚,柳青榮中的毒和南昭有何關係!”


    “哦——”阿瓦罕拖著長音,蕭雲奕越急他越舒坦:“看來你還蒙在鼓裏,瞧瞧,你看枕邊人不順眼,她也未曾與你坦誠相待,這誰也不欠誰,挺好!”


    蕭雲奕立刻想到:從徐宏口中必然透露出了不少事,其中一定有他將瓊羽錯認作別人,眼下他恢複如常卻和瓊羽保持著距離,阿瓦罕沒有把握隻有試探。


    他得繼續表露出與瓊羽的疏離。


    “本宮和太子妃再不和睦也不需你管。”蕭雲奕眼神漸冷,克製著真實情感問阿瓦罕:“刺客頭骨上的刻字痕跡是你偽造的,刻骨殺究竟存不存在。”


    話音未落,阿瓦罕就仿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口氣不夠還笑到前仰後合:“刻骨殺刻骨殺,蘇比努爾她不曾踏出過王宮半步,聽說過巫蠱之術的大名就頂天了,怎麽可能知道其煉造方法,她不知道,蕭鄉雪又怎會知道?蕭鄉雪不知道,柳青榮她能從何得知!”


    “柳青榮妄想利用刻骨殺爭寵。”蕭鄉雪話說到一半,猛然間如夢初醒,對付這個瘋女人最好的法子是以毒攻毒唬騙住!他今時想通的,正是皇叔二十年前所用的!


    阿瓦罕沉醉在一時上峰的快/感中,將往事當做炫耀:“梁帝巴不得蕭鄉雪與疏樂一齊滅亡,心安理得接受了他皇兄已然喪命,可蕭鄉雪畢竟是個活人,他自回到大梁的那一刻起有的是眼睛盯他不放,他背著錚錚鐵骨去投奔了誰,誰替他壓下去了種種蹤跡,你猜得到這對狗男女,不覺得惡心嗎!”


    柳青榮。蕭雲奕沉默了,皇叔他困頓到無路可走,柳青榮則是為了得到刻骨殺,什麽都做得出來。


    阿瓦罕見蕭雲奕反應平平,迫不及待地添油加醋:“沈決,那孩子是叫沈決。蕭鄉雪謊稱自己命不久矣,將沈決托付給了柳家,作為交換,他把一西疆慢毒偽作刻骨殺,繪聲繪色騙了柳青榮。”


    可柳青榮不是傻子,她發現她全心期待的刻骨殺毫無作用,之後做的頭一件事定是殺沈決滅口,皇叔當時已在暗處不能動作。蕭雲奕心事重重,道:“詳細經過不得而知,沈決命大活了下來,流浪度日直到被沈府收養。”


    刻骨殺是虛無之物,他的母後其實是因那味慢毒染病身亡的。


    “那她為何而病。”蕭雲奕目中凶光閃爍:“本宮隻給你一次機會。”


    “你身後的人有幾位是良善之輩。”阿瓦罕破罐子破摔唯恐天下不亂:“去問你多才多藝的太子妃啊,她擅長香藥,認得噬神蛻的難道是什麽凡人嗎!我都說了柳青榮中的是南昭的蠱,太子妃也真是大膽,為了盡早登上皇後之位竟不惜代價用自身養蠱,不過隻有這樣,蠱才聽她的話,不虧,不虧!”


    他嘚嘚瑟瑟地走近蕭雲奕:“若沒有我從中插了一腳,皇後倒了,太子妃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你的父皇?”


    瓊羽為了盡早登上皇後之位?荒謬至極!蕭雲奕完全不相信鬼話連篇的阿瓦罕,但他需要更多信息,不得不裝作懷恨瓊羽,跌到陷阱。他手在袖中掐著皮/肉,嚴肅道:“證,據!”


    “回去仔細看好太子妃的手,脖頸,細皮/嫩/肉的臉/蛋!看她是不是和病榻上的皇後症狀一致,肌/膚發斑生瘡!她一來自南昭小國的公主,能當上大梁的皇後是多麽榮耀啊,她怕你廢了她,便先下手為強!”阿瓦罕湊近惡狠狠道:“蠱毒反噬,可是會要人性命的。”


    “!”難怪瓊羽從大獄回來後做什麽都小心翼翼行為遮掩,蕭雲奕看在眼中疼在心裏,可他在瓊羽麵前隻敢笑,眼淚都是走出星月閣偷著流,他恨線索全斷無從下手,恨自己沒用!


    直到今夜才真相大白,瓊羽身上的蠱十有八九是阿瓦罕下的!


    “解藥。”蕭雲奕大臂一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了阿瓦罕咽喉,他毫不猶豫發動了置人於死地的力氣:“不然本宮現在,就殺了你。”


    “呃!”阿瓦罕扳著蕭雲奕的手,費勁喘息:“殺啊,你殺啊!我的人發現我身死之時,即是整個京城給疏樂陪葬之日!”


    .


    深夜,星月閣燈火通明。


    瓊羽聽到虞靖遭遇不測的消息便昏了過去,躺在榻上仍驚厥不斷,還燙熱了一條又一條用冰水鎮過,敷在額頭的方巾。


    碧波跪在床頭寸步不離,眼淚憋回去又淌下來,太子殿下還沒回來,無人做主,太醫傳了十餘次才來了一個太醫院的侍從,今夜隻有三個留下值守的太醫,還都被皇後宮裏傳了去,侍從說完情況也是幹站著,束手無策。


    “怎麽辦,這樣下去太子妃會燒壞的,奴婢求您,求您去皇後宮裏問一問吧!”碧波跪地哀求侍從:“不然奴婢自己去,要砍頭砍奴婢的!您幫忙照看一下太子妃吧,您是太醫院的人總會些醫術!”


    “姑娘你先起來。”侍從左右為難還沒做出抉擇,隻聽門外一陣嘈雜,守門的侍女尚未發問便被來人一把推開,碧波匆忙起身去攔然而隻是螳臂當車,一行人由蕭永澍打頭,風風火火闖進了瓊羽寢殿。


    碧波目瞪口呆,膝蓋磕在地上“嘭”的一響,她奮力抱住蕭永澍的小腿:“六殿下您這是做什麽,這是太子妃寢殿,您不能進,不能進!”


    “做什麽?”蕭永澍無情踹開碧波,揮手指揮眾人道:“她做出此等惡事毒害我母後,你還有臉問我做什麽?來啊,給我搜!不能放過任何角落!”


    整潔的寢殿瞬間被作騰的沒個好樣,不一會一跟著蕭永澍前來的侍衛上前,捧來一手帕道:“六殿下,正是此物!”


    蕭永澍將其拿在手中查看,碧波眼力極好,一眼辨認出這並不是瓊羽的帕子,她急著給瓊羽撇清關係:“六殿下,這不是我們太子妃的東西,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自然不是她的。”蕭永澍蹲下身,似笑非笑道:“你針線做的好,看看它是誰的。”


    “這……”碧波嚇懵了,以為說出實話就不會有事:“這針腳花色,像是,像是沈美人的。”


    蕭永澍滿意地舉起帕子,大聲嗬道:“大家可都聽見了,太子妃的貼身侍女已經承認這條帕子屬於沈氏。看來,太子妃的的確確,勾/結沈氏毒害我母後!”


    第84章 想家了   “好想帶你回南昭。”


    蕭永澍來此之前是做足了準備, 一時間寢殿內外四起勢必討得公道的呼聲,星月閣大多數宮侍不明所以,隻是聽懂了太子妃有共/犯嫌/疑, 可太子妃平日良善為大家有目共睹, 忠心終是碾壓了擔心引火上身地恐懼。


    千妍領著一眾侍女上前, 扶起碧波與她們緊密圍在瓊羽榻周,不許蕭永澍的人再近一步:“六殿下再擔心皇後娘娘也不能因一條手帕就汙蔑我們太子妃,更沒有無令無狀擅闖太子妃寢殿,直接帶人走的道理!”


    “你要和我講道理, 好啊, 太子妃去大獄見沈氏就有道理了?”蕭永澍氣衝衝走向千妍, 示意侍衛無需在意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他在仰頭時,餘光不由自主瞟到了虛弱的瓊羽。


    蕭永澍眼見皇後病容多日, 卻還是被瓊羽洶洶消瘦嚇到了,她還是美的, 美的脆弱到連呼吸都平至不忍打擾, 好似人間留不住下一刻便會骨枯黃土。她, 是不久之前還嬌俏靚麗的太子妃,是善解人意……願意處處維護他的皇嫂。


    但局麵至此,不繼續落子莫非要悔棋不成?


    目中流連的動容轉瞬即逝,蕭永澍立刻拾起因膽怯摔下的氣勢,高聲道:“她暗中派人替罪人沈氏醫治,這都不算勾/結嗎?”


    最後一字尚未咬清, 蕭永澍隻覺四麵異常寂靜甚至聽見了窗外蟲鳴,帶來的人不吆喝了丫鬟也不哇哇哭了,他疑惑正側身準備問話, 左肩驟被人一掌鉗製,那力氣大的簡直是衝他卸這條胳膊來的!


    “啊!”蕭永澍長這麽大受過最疼的皮/肉傷就是紙劃手指一道口,他慘呼著掙紮反被狠狠按倒在地,全身上下也就眼皮子還能自由活動,他無比痛苦地抬眼,正正對上蕭雲奕凶到當場宰人的陰眸。


    “要麽滾出去,”蕭雲奕居高臨下,左右給蕭永澍留的都是死路:“要麽殘在這。”


    二皇兄可和皇嫂不一樣啊,若是此刻地上有個窟窿他妥妥的就地埋了!蕭永澍飛也似敗下陣來,滿腦子都是如何將求饒姿態擺的更加端正,以至忘了嘴上遮攔:“二皇,皇兄!你怎麽來了啊,不是說,不是說……”


    “不是說本宮今夜出宮與皇叔會麵了嗎,你消息夠靈通啊,巴不得本宮回不來是吧。”好在瓊羽沒有被吵醒,蕭雲奕拽著蕭永澍領口迫他起身:“三聲之內,滾!”


    蕭永澍被扯地往門口踉蹌幾個大步,險些摔個臉著地,他看蕭雲奕有放過他的意思,立馬好了傷疤忘了疼記起今夜前來之目的。他雙手扒著兩麵門框,使出吊也吊死在這的決心:“皇兄!她是妖女,你莫被她蠱惑了!她害了母後還要害父皇,她若如願當上皇後,下一個害的就是你啊!”


    蕭雲奕之前還覺得他這位皇弟對外有所保留,如今是能斷定他是真傻,都被賣了還幫著別人數錢!蕭雲奕連閉嘴二字都不稀罕吼了,抬手就要把人推出去。


    “證據在此!”蕭永澍自知躲避不及,寧願死傷之前做次壯士,他舉著沈靈梓的手帕,以求借此勸蕭雲奕回頭是岸:“太子妃和沈氏勾/結的證據!”


    蕭雲奕用不著搶奪一眼便認出此為何物,這確實是沈靈梓的方帕沒錯,有一夜她在動手之前來過綏寧軒回稟進展,應是無意將帕子落在了他的書房。


    至於它為何會出現在瓊羽寢殿,或是得他吩咐,規整星月閣物件的下人一時拿錯,或是有人心機深重,發現沈靈梓戴走了黃玉手鐲,便故意重新給瓊羽安置一口大鍋。


    眼下能隨意出入綏寧軒與星月閣,名正言順不惹矚目的人總共就那麽一個。


    阿瓦罕狗嘴吐不出象牙,卻隻說對一句人話:你身後的沒有幾位是良善之輩。


    蕭雲奕打量著蕭永澍,怎麽都看不出他個公子爺中爺會願打願挨與那人為伍。蕭永澍不善觀心,見蕭雲奕愣著還以為他聽了勸,忙興高采烈地張揚起來:“皇兄不必感謝我及時發現,應該的,應該!”


    “這方帕。”蕭雲奕沒被他的情緒感染分毫,隻頓了頓道:“是沈靈梓留給本宮的。”


    “對嘛這就是沈氏留的!”蕭永澍悠悠自樂,忽反應過來話中意,笑容僵在嘴角:“皇兄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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