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掉馬了   “你混蛋!”


    瓊羽做了一個與蕭雲奕白頭偕老的夢, 所見所感的逼真場景令她感慨,原來人死之前還有這麽個好事,無需自己幹啥, 便能在腦海裏按照意願彌補這輩子的遺憾。


    是幻象又何妨, 含著這顆糖飲孟婆湯總不會太苦。


    “……”一股無形的力量不許她如此敷衍地就撒手了, 瓊羽無心反抗隻得將眼睜了條縫,她一看到蕭雲奕滿頭灰發的背影,十分幹脆地歪了脖子繼續等待升天,心中還道:這夢咋沒完了。


    虞靖正站在床頭邊上與裴段低聲交談, 瓊羽這麽一動, 倆人都以為自己看錯, 愣是瞠目結舌對視半刻才回過神來——醒了!


    裴段激動之餘不忘叫蕭雲奕回頭:“殿下!”


    殿下?有人在叫蕭雲奕,蕭雲奕現就在這裏。出竅的靈魂被心間不可磨滅的愛人拽了回來,瓊羽倏地瞪大雙目, 卻感受不到之前壓在胸腔肺腑上的千斤重,她頭腦一片空白, 不知所錯不辨死生。


    虞靖沒有冒冒失失地拉著裴段上前, 太子和太子妃患難與共熬出了頭, 此情此景應該是人家夫婦二人貼的最近,她隻想問問瓊羽感到如何,一開口卻忍不住喜極而泣。


    裴段自覺自願把肩膀給她靠。


    靖姐?瓊羽聽到虞靖在輕輕抽噎徹底懵了,她又太熟悉星月閣寢殿的布置,太熟悉最先映入眼簾的人是誰,盡管他神色疲憊不修邊幅, 原本墨黑順長的頭發白了一大半,看上去猶如覆了層摻雪的灰紗,可他的呼吸輕重, 喉間氣聲不曾有改,眼神亦不會騙人。


    這是她的夫君,蕭雲奕變作怎樣她都認得。


    “你怎麽……”瓊羽費力抬手,想要碰一碰真實的蕭雲奕,蕭雲奕立刻接住她的手將其貼到臉邊,生怕晚一瞬就抓不著了。


    瓊羽觸到蕭雲奕即刻身舒心安,她笑著笑著卻哽咽了:“你怎麽又不等我,老的這麽快。”


    蕭雲奕將瓊羽手攥的更緊,聽著她聲音歡喜到語無倫次:“你還好意思說,丟下我這麽久,我都熬成老頭子了。”


    “很久啊,那我不也是老太婆了。”瓊羽自知這回重獲新生不止老天眷顧,蕭雲奕一定為她付出了很多,精力時間,耐心愛意。經中秋以來,瓊羽第一次覺得她沒在分得羽兒的感情,這種專屬的感覺一樣也不一樣,就好像她曾經見過雨,卻頭一回枯木逢春,恰遇甘霖。


    瓊羽任蕭雲奕為她抹去眼淚,癡癡回憶道:“小時候兄長盯著我讀書練字,我總是沒一會就累了厭了,那時我好希望眼一閉一睜就能長成大人,不用再管學業,隻需吃喝玩樂,順便瞧瞧躺在身邊的夫君是誰。”


    “白日夢實現了?”蕭雲奕笑問,瓊羽傻樂道:“兄長也說我在走神做夢,往後盯我盯得更緊了。”


    虞靖仰臉看向裴段,裴段清清嗓子麵帶笑意道:“哎,壞話能不能偷偷地說。”


    這聲音……瓊羽不顧還在和蕭雲奕膩歪,飛快把手一撤撐身坐起,她瞅著裴段虞靖極其相配的站位,慌亂地如同見鬼:“兄長!?”


    南昭王後育有一位大王子,人到中年才盼得個掌上明珠,她與南昭王對瓊羽百依百順,以至於裴段成為了瓊羽唯一真心又敬又怕的人物。


    每當瓊羽闖了禍事,爹娘不訓的兄長敢訓,爹娘放過了兄長敢罰,時間一長王後索性默許了裴段管教瓊羽,瓊羽兒時一度懷疑她和裴段的親緣,怎麽兄長跟誰都有說有笑宛若晴天太陽,單單將為數不多的陰雲擱在她頭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多虧嚴兄裴段,瓊羽這棵天生的歪脖子樹後來長的還算直溜,倆人從小咋呼到大沒個消停,直到瓊羽啟程去大梁的前一夜,還在爭論日後誰想念誰少一些。


    當初沒個結果的,如今還是沒有,瓊羽口是心非,裴段何嚐不是呢。


    “快躺下吧,你一亂動太子殿下眼都不眨了。”裴段思來想去為了不冒犯虞靖,還是決定暫時舍去兄嫂二字:“我與你靖姐又不會跑。”


    說罷,感激地望向一旁的巫醫。


    “九爺爺?”瓊羽順著裴段目光看到熟人,頓時明白道:“我在信中隻請兄長問您解噬神蛻的方法,你們一定是聽說我身中奇毒才日夜兼程趕來大梁的,九爺爺醫術高明實乃華佗再世,若不是您,我恐怕就在鬼門關回不來了。”


    “公主言重了。”巫醫施了一禮,摸著胡子道:“正所謂藥到病除,要是沒有太子殿下這味藥,老朽如何盡心都是無能為力。”


    “巫醫大人。”蕭雲奕不輕不重地一喚,阻住巫醫繼續往下絮叨,他明顯在隱瞞什麽,然神色如常並不心虛,還關切地給瓊羽掖了掖被角:“再睡會吧。”


    “你不和我說實話我就不睡了,我白天不睡晚上不睡明日也不睡。”好好的人怎麽能做藥,瓊羽皺著細眉拽拽蕭雲奕袖口:“你心思堅定,斷不會愁的一夜白頭。”


    蕭雲奕仍是不語,果然是個堅定的,瓊羽預感他有不好,愈發心急:“我醒來時你背對著我坐在榻尾,九爺爺是不是在給你把脈。”


    “羽兒,殿下並非想要瞞你什麽,他做都敢做,難道還不舍得動動口舌?”裴段見蕭雲奕麵色平靜,牽著瓊羽不放卻躲避她的眼神,便知他心中有些順其自然的調調,此事隻是難在開口,告訴與不告訴瓊羽都無妨。


    抉擇不定人情為先,為了不讓這件事成為兩人之間的心結,裴段覺得瓊羽有知情的必要,既然蕭雲奕不反對,便由他來當一回和事佬。裴段想定,方對瓊羽溫聲道:“我們到星月閣時你還在昏迷,九爺爺道你病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中了生人蠱。”


    “這種蠱需依靠自身化解,無法借用外力除掉,你身子弱隻有被它欺負的份,可放任不管的後果不堪設想。”裴段頓了一頓,心情有些複雜:“但這蠱是能易主的。”


    蕭雲奕靜靜聽著,左胸口隱隱鈍痛。


    “易主?”瓊羽全神貫注生怕錯過一字,易主易主,就是說這個蠱可以從一人身上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她目光正落在蕭雲奕的一頭灰發,想明白的同時隻感到心髒猛然一搐,忽而世界沉寂。


    蕭雲奕將她染上的蠱毒引到自身,白發或許就是他化解蠱毒受的罪!瓊羽愕然,她醒來不久,拳頭攥的軟綿,砸到蕭雲奕肩胛也是有氣無力的:“你知道這樣做有多傷身嗎?你知道白發之後還會麵臨何痛何苦嗎!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擅自做主,憑什麽,憑什麽!蕭雲奕我不願意啊!”


    “你要我怎麽辦,怎麽還?你若不在了,我如何過得下去用你換來的時日。”她神誌無比清晰,然而哭成淚人做什麽都像發瘋:“我撐不到下一個三年……”


    可是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


    “我的確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蕭雲奕的膽量隻在做出決定時曇花一現,他先前敢救瓊羽,眼下卻不敢抱她,他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渴望討得原諒又秉持一絲倔強:“我隻知道我愛你,愛到什麽都可以給你。你不許我走在你先,那我就用盡全身力氣護在你身後,可我總在得寸進尺,亦不想讓你在奈何橋頭等太久。”


    巫醫對蕭雲奕說過,瓊羽中了如此惡狠的蠱,即使將絕大部分轉移到他身上,她體內的餘毒卻卻消不幹淨,雖精心調養可保一時沒有大礙,然在老了身子弱了之後,康健不受其影響是假的。


    說的直白難聽些,瓊羽這輩子與長壽無緣,沒有意外,她必然走在蕭雲奕前頭。


    蕭雲奕在瓊羽昏迷的十幾日裏黯然銷魂,摧心剖肝的痛苦之後是想開,是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既無轉機,天命難違,走在前頭就走在前頭吧。


    長壽這東西瓊羽沒有,他也不稀罕要。


    一方苦難他能與瓊羽二人同擔,蕭雲奕知足了,釋然了。


    “人間的孤苦換我來受。”蕭雲奕見瓊羽沒有反抗,這才躬身於她額頭落下一吻:“說好了,輪回路上你可得等等我。”


    “你……”瓊羽自是聽懂了蕭雲奕言下之意,她捧著他垂下來的一縷灰發痛哭流涕:“你混/蛋!”


    蕭雲奕啞然失笑,抱住瓊羽任打任罵,心道混就混唄。


    .


    裴段和虞靖在星月閣待到夕陽西下,與蕭雲奕一起將近來瑣事給瓊羽一一解釋了。蕭雲奕中途還去綏寧軒見了沈決一麵,他回來時碧波正在喂瓊羽用一碗白粥,他理所當然地搶來這等好事。寢殿裏就他們二人,蕭雲奕舀了一勺粥,貼心地吹溫送到瓊羽唇邊。


    瓊羽卻不著急喝,單純望著蕭雲奕笑,她早些時候把眼睛哭腫了,這會子的癡相屬實怪哉。蕭雲奕咳了一聲,輕聲細語地催促轉移瓊羽注意力:“還沒看夠啊,再看就涼了。”


    “我不能想些開心的事嗎。”瓊羽喝了半口,嘿嘿樂道:“在沒有意識之前我念著一堆糟心事,父皇,靖姐,還有殿下書房的和離書,醒來卻見你全都辦好了,父皇病愈,靖姐回京,後麵等著的呀盡是好事!”


    蕭雲奕看著瓊羽精神十足的笑模樣,宛若給春天最暖最香的風拂了麵,他也不知不覺跟著笑,趁她笑的空隙又喂了一勺粥:“都有什麽好事?”


    “殿下的生辰!”瓊羽對此甚是期待,微昂著臉精打細算:“子月十八,我定能下床健步如飛,想來南昭的段氏貴女快到了,兄長也真是的,白日叨叨了那麽些事竟將這個忘了,提都沒與我提一句。”


    蕭雲奕不應隻問:“還餓嗎。”


    “不太餓,你走了後我和靖姐磕了好一會南瓜子。”裴段遇事不提前準備絕對堪比太陽從西邊出,瓊羽坐直身子愈想愈迷惑,她抬眼瞅見蕭雲奕忍笑忍的實在辛苦,恍然大悟的同時感歎原來自己是被耍的猴:“裴段,好一個段氏美女。”


    蕭雲奕笑到不行:“小聲些,還沒幾人知道。父皇很早之前就婉拒了南昭獻女,不過此事一直是我在辦,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阿瓦罕有他的詭計,我們不主動出擊總要想些法子防禦,我與兄長細細商議過了,你不必多慮。”


    兄長叫的倒是親熱,當真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瓊羽湊湊合合接受了這個解釋,俗話說吃飽了沒事幹,吃撐了閑著腦子就轉,瓊羽咽下最後一口粥終於發覺了全程中不對勁之處:她在蕭雲奕心裏麵不是南昭宗室女兒嗎?


    怎麽會如此心安理得的管大王子叫兄長!


    他想起來了吧。怪不得蕭雲奕的溫柔體貼突如其來,咋看都不是改過自新倒像回歸正常,瓊羽呆愣著瞧他演戲上頭:真他娘能裝啊。


    她有那麽一瞬間想揪禿蕭雲奕的一頭白毛。


    “殿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瓊羽將礙事的空碗撂到床頭,主動摟住蕭雲奕脖子,含情脈脈佯作吃醋:“如果羽兒變得同我一樣端莊賢惠,又乖又聽話,你還會喜歡她嗎。”


    “你這樣哪裏端莊了。”蕭雲奕貪戀瓊羽體溫,他借勢去聞瓊羽發香,在她耳邊真情告白:“你變作怎樣我都愛。”


    “是嘛。”瓊羽非常滿意地將蕭雲奕按在榻上,她不急著躺下,反倒極其和善地給他老人家裹上輩子,廢話不多說緊接就是一頓連捶帶揉:“啥時候想起來的!給本宮從實招來!裝裝裝,裝什麽裝!”


    “哈哈哈。”蕭雲奕笑的前仰後合,半晌才掙脫厚被趴到瓊羽肩上:“娘子息怒手下留情,為夫身上還有傷呢。”


    瓊羽趕蕭雲奕哪涼快哪待著,自己氣呼呼地坐到角落:“什麽傷,被狗咬了?”


    引蠱上身,要在瓊羽手上被金蠶咬過的地方劃個小口,卻得在蕭雲奕身上最近心髒的位置添一道不淺的傷,有強健氣血的味道蠱毒才會轉移,瓊羽的手就這麽貼在他心口整整三日,短短三日,夠蠱毒擇強而棲,夠蕭雲奕夙夜白頭。


    蕭雲奕簡潔道過,坐起來指指左胸口,還可憐巴巴淚眼朦朧的:“你不看看?”


    “沒完啦,把眼淚憋回去,我再也不上你的當了。”瓊羽聽完是心疼的不行,她耷拉著腦袋糾結良久,方紅著臉怯怯道:“要不,你從鳳祥宮搬出來吧,你的傷,我……”


    “我夜裏再看。”


    蕭雲奕求之不得,當即想要放一掛鞭舉宮慶祝,可待他卷著鋪蓋屁顛屁顛回到星月閣,等他的隻有瓊羽寢殿熄滅的燭火。


    “錯了,真錯了。”蕭雲奕站在冷風中,第十二次拍響太子妃房門:“有話容我進去再說可好?”


    “我何曾說過離了鳳祥宮,就能進星月閣?”隻聽裏麵又悠悠地傳來一句:“您還是自個兒回書房懷念羽兒姐姐吧。”


    第87章 因果(上)   火焰


    為保證計劃順利, 裴段隱瞞了自己南昭王子的身份,隻當了個快馬加鞭護送巫醫的使臣,以太子妃思鄉心切, 時常會問話的表麵理由暫居東宮。虞靖的‘起死回生’更是絕對機密, 蕭雲奕隻給虞竣通了個信, 安全起見亦讓虞靖在東宮住下了。


    這樣一來兩全其美,既方便他與裴段議事,也成全了瓊羽跟虞靖相互為伴,玩笑閑聊打發時間。


    今日清晨, 蕭雲奕起身時瓊羽還沒醒, 他便先去了綏寧軒, 邀裴段來一起用早膳。裴段欣然而至,兩人膳後擺開棋盤,隨落子清脆一響, 蕭雲奕若有所思道:“天黑之前,南昭使團能進京城。”


    “還要早的。”裴段微微笑著, 神情看起來要比蕭雲奕放鬆一些:“殿下推測阿瓦罕會挑使團在京城之時動手, 好將發生的一切災禍推給南昭, 我已盡量去縮短使團留京的日長,可再短也不能隔夜就離開,怎麽得有個四五日。”


    “那麽多人管控本就不易,兄長辛苦。”蕭雲奕略有自責:“我尚未看破阿瓦罕的複仇方法,他居心叵測,在京中藏身十幾年中必然設下了無限近於完美的勢力, 就算他不動腦子,直接放積年培養的死士們在京城殺/掠,也是極度危險。”


    裴段又落一子, 蕭雲奕能這麽說,估計心裏已放了數種應對策略,他點頭表示讚同:“殿下以為阿瓦罕會怎麽做。”


    “火。”蕭雲奕也不藏掖,有問必答:“冬日天幹物燥,沒有什麽法子比放火更容易致民死傷,而且聽說二十年前,疏樂民眾遭遇屠殺無一生還,王城隨即葬身火海,阿瓦罕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瘋狂性子,他要的效果就是血流成河,轟動大梁。”


    阿瓦罕殺不成父皇,就要父皇在龍椅之上好好瞧著京城如何在他手中化為烏有。蕭雲奕沉默片刻,到底沒將這後半句說出口。


    “當初殿下與我提起借用南昭使團,順水推舟來一段曆史重演之時,我就認為這想法極好。”裴段看出蕭雲奕有著太多顧慮,便先笑為敬,梳理全程:“阿瓦罕曾經是想尋得時機刺殺聖上和你,如若得手會繼續加害其他皇子,好讓皇室後繼無人。”


    “然而計劃行至半途,他發現你跟羽兒心生嫌隙,這瘋子立刻改變主意,盼著大梁與南昭鷸蚌相爭重蹈覆轍。”裴段完全沒有責怪蕭雲奕的意思,隻是在合理猜想:“他利用沈監對燕王爺的複雜感情,利用何家對皇後的憎惡,無需他親自露麵就輕而易舉地搬倒皇後,還險些要了羽兒命。”


    蕭雲奕雙指夾著棋子久久不放:“大梁每多死一個人他就高興。”


    裴段笑了笑,道:“但他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與羽兒和好如初了,你們二人重建信任無疑令阿瓦罕暈頭轉向,他沒辦法從羽兒這對付南昭,匆忙地轉向攀上使團正準備大幹一場,不料已然跌進你我等置好的陷阱。故技重施,講究的不就是出其不意嗎。”


    虞靖‘屍骨未寒’兵權亦沒來得及交給別人,蕭雲奕是能調兵卻無法名正言順地讓他們住在京城,禁軍羽林能達成本身任務就很不簡單了,總而言之,蕭雲奕需要一支訓練有素可以隨叫隨到的精兵。


    如此,阿瓦罕妄想栽贓陷害的南昭使團便派上了用場。


    “細算起來,阿瓦罕的確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挑撥惡事。”裴段手撐在案上摩挲著下巴,深感惋惜道:“想必殿下一開始也沒想到,何家小姐竟有格外自以為是的野心。”


    提起何祈妙蕭雲奕就頭疼,要放在從前,以他確信盲從人性本善的榆木腦袋,是怎麽也想不通何家一介清流世家書香門第會為何要與異國賊子同流合汙。但待他見慣了這世間荒唐,才知什麽叫正邪不兩立,黑白不分庭。


    何之儒想要給他枉死的妹妹報仇無錯,被裝作蕭鄉雪的阿瓦罕欺騙無錯,他錯在抉擇極端,錯在妄奪蕭氏皇權,等風平浪靜之後挾太子輔政。可是如若從頭來過,永興帝沒有寵妾滅妻,沒有打壓何家仕途,何覓棠還好好活著享福,今日的大梁會不會少一亂臣,多一忠良。


    可惜沒有如果。


    “之前墜山身亡的宮女,是何祈妙趁我南下時塞在蘇綾身邊的,這宮女隨時隨地教唆蘇綾針對瓊羽,蘇綾確實也這麽做了。”蕭雲奕蹙眉不展,長歎一聲。


    裴段是聽明白了:“她就是先讓蘇綾出頭,好奪得你的寵愛,爾後她再拿出蘇綾害羽兒的證據,這樣一來殿下身邊可就沒有妃妾了。”


    何祈妙對蕭雲奕心存非分之想,這一石二鳥的好算計若是達成,可就無人阻她上位了。


    蕭雲奕心如明鏡:“阿瓦罕定是以柳氏當做籌碼,他幫何家殺了柳氏,何家助他對付瓊羽,何之儒是巴不得我和瓊羽分開,他覺得身後沒了南昭的我,不容易逃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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