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皺了皺眉:“記得,五百年前的事了,怎麽?”


    “我閨女啊!”他一臉得意。


    重黎白了他一眼:“你閨女多得能占半邊山頭,本尊如何曉得是哪個。”


    潁川“嘖”了一聲,鄭重道:“你應當聽說過蠪蛭稀少,尤其是純血的蠪蛭獸,更是屈指可數,雖說我兒女眾多,但獨獨承襲我血脈的,就這麽一個寶兒,她素來懂事,難得有個中意的人,我這個當爹的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中意的人?”重黎擰著眉,狐疑地望著他,“你說誰?”


    潁川折扇輕搖,似笑非笑地眯著眼:“你啊。”


    “你當年也算是救了她一回,她惦記了好些年,我才答應帶她下山。”


    聞言,重黎麵露鄙夷:“你最近很閑嗎?”


    “哪能啊,這回是真要出門。哎哎哎,你小子什反應,我家閨女還入不了你的眼?”潁川麵露不滿,“我這個當爹的還沒同你吃醋呢,你倒是先擺起譜來了!”


    重黎白眼一翻:“又不隻有你一個當爹,炫耀個屁!”


    他如今也當爹了啊!


    “你說啥?”潁川覺得自個兒可能聽錯了。


    重黎一揮手,懶得同他細說。


    “說了半天,那小蠪蛭呢?”光他倆在這爭來爭去,正主兒都沒瞧著。


    聞言,潁川一拂袖,隻見一道白光閃過,身著白衣輕紗的小姑娘便出現在他眼前,杏眼微挑,嬌俏卻不嫵媚,雖說還有些稚氣,眉宇間已有美人的端倪,她自現身便一瞬不瞬地望著重黎,像是瞧見了什麽極為稀罕的東西。


    “我閨女,蒔蘿。”


    重黎沒接話,默不作聲地打量著這小丫頭片子。


    蠪蛭化形素來貌美,看看這老狐狸就曉得,這小蠪蛭不過千年道行,就能化成這副樣子,倒還算不錯的。


    他轉而看向潁川:“你這回又要去哪?”


    “東海。敖廣那寶貝孫兒又不行了,唯有蠪蛭的血能延緩病情,這不,龍王來信央我快些去呢。”潁川無奈地攤了攤手,“要不是當年欠了敖廣一個人情,我才懶得每隔百年就千裏迢迢跑去救他孫子。救人極耗心神,我無暇分神照顧蒔蘿,鳧麗山也不是個十全之地,放在你這兒,我安心些。”


    重黎不以為意,瞥了蒔蘿一眼,那丫頭看他的眼神,賊亮賊亮,不知盤算著什麽。


    鳧麗山狐崽兒的確不少,他去過幾回,麵兒上瞧著都是客客氣氣的,但私下裏耍心思的也不勝枚舉,樹大招風,何況還是唯一一隻承襲蠪蛭純血的孩子。


    蠪蛭雖是妖獸,但其骨血卻是能起死回生的良藥,數千年來,幾乎要被獵殺殆盡了。


    便是在潁川眼皮子底下,純血的蠪蛭也不過,這小姑娘,確實是頂頂稀罕,也難怪這老狐狸出一趟門,也要先將人送到他這兒。


    遲疑了片刻,他到底是退讓了一步。


    “將你閨女留在崇吾宮可以,但要守這兒的規矩,若是恣意妄為,可休怪本尊替你教訓。”


    潁川撇撇嘴:“罵幾句尚可,動手不成,她若不聽話,你回頭告訴我,我領回去收拾。”


    這話重黎是不信的,就他這德行,能狠得下心收拾閨女,太陽怕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去多久?”他思量著要容忍這丫頭片子幾日,他還有更要緊的事兒沒辦呢。


    潁川笑了笑:“也就半月工夫吧。”


    “半月?”


    “怎麽,半月你就吃不消了?”


    他眉心一跳,生生壓下了這口氣,頭疼地合上眼,一揮手。


    “人留下,趕緊滾。”


    文中出現的蠪蛭ong第二聲zhi第四聲,出自山海經卷四東山經東次二經:“又南五百裏,曰鳧麗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蠪侄,其音如嬰兒,是食人。”


    說的是一種吃人的妖獸,九頭九尾,跟九尾狐很相似,但是要更凶惡一些,不過也非常漂亮啦!


    潁川山主和蒔蘿小殿下就是純血的蠪蛭,算是非常稀罕的物種哦!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重三歲想打人


    相識數千年,他什麽性子,潁川再清楚不過。


    不應下便罷了,應了,便是這崇吾宮教人掀了,蒔蘿也定是安然無恙的。


    “多謝了。”他微微一笑,回頭叮囑了蒔蘿幾句後,轉身走出了崇吾宮。


    遙岑隨後跟上,送其離開魔界。


    正殿中,便隻剩下蒔蘿與重黎大眼瞪小眼。


    重黎正思量著要將這麻煩精安置在何處,這兒定然不成,那慫包要是被她瞧見,還不曉得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讓霓旌帶回去?


    瞧著還算老實,應當治得住。


    他如此想著,正欲開口,卻見那小丫頭片子眼中笑意盈盈,半點不怵地走到他跟前,饒有興致地瞧著他的臉,琥珀色的狐狸眼與她爹如出一轍,泛著蜜糖般的光。


    “你還記得我麽?”唇角一翹,開門見山。


    重黎嫌她離得近,不自在地往後退了半步,眉頭一皺。


    五百年前的事兒,他倒是沒多大印象,隻記得好像是在鳧麗山的山坳裏撈起一隻摔斷腿的三尾小狐狸就是她?


    “不記得。”他總覺得這事兒相當麻煩,先行信口否認。


    蒔蘿盯著他的眼睛,斬釘截鐵道:“說謊,我爹爹說你心口不一的時候,會先看向左邊,再瞄一眼自己的手。”


    “尊上還有這習慣?”許是平日裏總瞧他理直氣壯,霓旌倒是沒留意過。


    雲渺渺回想片刻,好像有那麽幾回。


    比如,在說不愛吃甜食,不要吃桂花糕的時候。


    “別裝了,你明明就記得我,重三歲。”蒔蘿誌得意滿道。


    重黎眉頭一皺:“你喚本尊什麽?”


    “重三歲啊!”她的聲音又清又亮,回響在偌大的崇吾宮,半點不曉得客氣二字如何寫,“我爹爹經常提起你,說你脾氣臭,心眼兒小,還是個哭包,跟三歲孩子似的你不是叫這個名兒嗎?”


    看著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她忽然有點動搖。


    “我爹爹都這麽喚了你五百年了”


    重黎額角的青筋一突一突,脾氣臭心眼兒小也就罷了,“哭包”是怎麽回事!?


    “聽你爹瞎講!本尊何時哭過!”


    “真的呀!”小丫頭目光晶亮,“我爹爹同我說,從前經常看你一個人坐在那,一不留神眼就紅了,比我小時候還能哭呢!”


    “胡,胡說八道!”他忽然想起後頭還藏著倆人,恨不得趕緊捂住這臭丫頭的嘴!這都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胡話,他隻覺得莫名其妙,可是看這丫頭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倒也不像是在信口胡編。


    嘖那老狐狸是愈發皮癢了。


    他會哭?嗬,簡直是白日做夢!


    “你爹本尊回頭再收拾,你休要四處胡謅。”他抬手一個定身咒,將快要撲到他身上的蒔蘿定在了原地,怒火中燒地警告,“本尊叫重黎,不叫三歲!你在這兒就和別人一樣,喚尊上,再敢說什麽兩歲三歲的,本尊拔禿你的尾巴!”


    “你不叫三歲啊,我還覺得這名字怪有意思的”蒔蘿小聲嘀咕,當頭挨了一記毛栗子。


    “你才三歲!你和你爹都三歲!”他惱羞成怒地白了她一眼,她再敢大聲點兒,後頭那倆都該聽到了!


    話雖如此,內殿中的二人一鳥早已聽得清清楚楚。


    桑桑嗬了一聲:“本來就是重三歲,幼稚得要命!”


    它看向雲渺渺,卻發現聽到這句的雲渺渺,似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這小姑娘,膽子真大。”霓旌不由得佩服起這頭小蠪蛭來,“潁川山主說,她挺中意尊上的,這回八成是專門為了尊上而來,丫頭,你就不想說點什麽?”


    雲渺渺目不斜視:“說什麽?”


    霓旌一臉恨鐵不成鋼:“你這丫頭,怎麽就不上道兒?外頭的可是你孩子他爹,這麽俏麗的小姑娘都找上門來了,換了我非得衝出去把人揍一頓不可!”


    雲渺渺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我這身傷,怕是打不過,不過我倒是好奇,她說的哭包是怎麽回事。”


    她的眼神波瀾不驚,莫說吃醋了,平靜得仿佛外頭發生的事同她沒多大關係似的。


    霓旌心生挫敗,誠然她這話也沒什麽錯,不過莫名有些同情今晨還在思前想後,盤算著要將人放在那兒的尊上來。


    外頭那小蠪蛭便是被定住了身,也沒有消停的意思。


    “這就是定身術嗎?我也學過,爹爹說,尋常的定身術對我們蠪蛭來說,可容易解了!”她像個初出茅廬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試一試自己的本事,身後狐尾一揚,竟一下變出六條,定身術須得依憑於“所見之物”,突然多出來的,卻不在其中,隻消這麽一抖摟


    “哎呀,你這定身術比我爹爹的可好解多了!”她衝破了禁製,笑吟吟地看著重黎,“你還定我嗎?我已經有五個腦袋了,可以一個一個變給你看!”


    重黎渾身一僵,念到一半的訣兒生生噎住,瞪著眼前這個說風就是雨的混丫頭,她儼然就是一副被人寵壞了的樣子,不曉得人情世故,更不曉得怕,也不知潁川平日裏到底教了她什麽。


    他懶得再同她廢話,頭疼地扶著額,給了她幾個仆婢,將她安置在離崇吾宮不遠的一座宮殿裏。


    “老實呆著,等你爹回來將你領走。”他有些煩躁地瞥了她一眼,這小蠪蛭真是一刻都不消停,走過來的路上,跟要長在他胳膊上似的黏糊,他幾度抽回手,都能被她重新拽回去,個兒小勁兒倒是大,衣裳都要教她扯裂了,“撒手!你身上是抹漿糊了怎麽的?”


    “你身上的有花香,很好聞。”她仰著臉,目光澄淨,倒是與那些煙視媚行的女妖不太一樣,許是這丫頭的氣息過於幹淨,換了那些個女子近身,早被他一腳蹬出幾丈開外了。


    他嗬了一聲:“那也給我立馬撒手。”


    他跟提溜雞崽兒似的揪著她的後領,將人擱到一邊,吩咐下去好生伺候著。


    宮殿門外設了禁製,沒那麽容易出來,確信她沒有跟來後,他便折回了崇吾宮。


    聽到他的聲音,霓旌與雲渺渺從內殿走了出來。


    “鳧麗山的小殿下脾氣挺好啊。”霓旌感慨,“被您凶了這麽長時間,竟忍得住不發火。”


    他方才已經被鬧得頭疼,這會兒並沒有多言的興致,隻不經意地一瞥,順理成章似的看見了她身邊的雲渺渺。


    平靜的麵色略顯幾許蒼白,安之若素地望著他,不溫不火,不喜不怒。


    他眯起眼,似是想從那雙眼中看出點別的來。


    可惜,什麽都沒有。


    包括映在她眼中他的臉,都是雲淡風輕的。


    被他這麽盯著,她有些不自在地幹咳一聲。


    “那個蒔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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