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喚她。


    隻是聲音渺遠,她聽不清。


    眼前光華如曦,她伸出了手,輕輕握住了盒中之物,輕喚一聲。


    “不染,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破塔


    刹那,錦盒碎成了齏粉,狂風烈焰,滾滾翻飛!一道金色藤鞭眨眼伸長數丈,在空中掀起一道淩厲的罡風,仿佛置身於旋渦之中,一舞卷起驚濤駭浪,濁氣觸之即煙消雲散!


    空中道道殘影,待看清那道裹挾著電光火石的藤鞭在哪兒,又已然落到截然相反之處。


    璀璨金澤,攪得周遭狂風四起,竟蓋過鏡鸞所凝的天雷,照著相柳的九顆腦袋一並抽去!


    方才還在譏諷鏡鸞法力大不如前的相柳眼神頓變,急忙閃避!無奈四下狹隘,九顆腦袋一齊躲閃就顯得尤為局促,慌亂中,竟有兩顆腦袋纏在了一起,撞在柱子上,磕出一道巨大的裂痕。


    鞭影刻意避開了鏡鸞般,連一下都不曾落在她身上,回頭望去,滾滾塵煙中,一襲白衣,長發散如瀑,被血染紅的半邊肩膀尤為觸目驚心。


    她手中緊握著不染的一頭,稍一觸之,腕上纏繞的無愧便如見了天敵般匆匆散去,落在地上,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塔內。


    相柳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個渺小如塵埃的凡人女子,在看到她手中握著的鞭子時,幾乎要將九雙眼珠子都瞪出來。


    若不是四下昏暗,應當能瞧見它七寸處還留著的一道殘痕,它至今仍能清楚地記起那日大荒之上,讓它痛得不住抽搐的那一鞭是何等狠辣,它的鱗片若再脆弱一點,即便有天道庇佑,性命虞,它這輩子也別想再爬起來了。


    晃神間,錯覺一般地,它似是從這個瞧著弱不禁風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另一人的影子。


    同樣是一身白衣,一雙暗含淩厲的桃花眼,冰冷薄情。


    它心頭一震。


    不,不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世上怎麽可能還有人能使得動霄明劍和寸情劍,怎麽可能還有人有能耐驅策神兵不染!


    “小丫頭你!你到底是誰!”


    盡管心中的猜測已呼之欲出,它卻還是不敢相信今日所見。


    聞言,她抬起了眼,明明已經摔斷了骨頭,也不見她吭過一聲痛,平靜得有些瘮人。


    可那波瀾不驚,無畏無懼的眼神,卻讓它回想起當年大荒之北,初見那四靈之首時,似乎也是如此這般,不染盈華,將蒼茫的天地都變作了陪襯。


    她就如這般,站在碩大如山巒的它麵前,坦然利落地報上了名。


    昆侖陵光,前來取爾性命。


    落落素衣,翻滾如霜華化作的白焰,金絲紅綾,像一幅將要傳世的畫卷。


    “天虞山,雲渺渺,請閣下讓一條路。”


    她邁出一步,壓抑著顫抖,忽然一揚手,不染光輝頓時大盛,風聲如吼,竟將靠近於她的幾片蛇鱗都硬生生絞了下來,本就昏暗至極的塔內,由上至下,皆被這淩厲強勁的罡風席卷!


    法力低微的妖魔蜷縮在一處,瑟瑟發抖,幾度掙紮,卻還是被掀得四處碰撞,屬實不知發生了何事。


    濁氣被淩割得再難匯聚,鏡鸞也不得不速速退避,相柳幾乎睜不開眼,匆忙往上層躲避,恰好露出了那道“窗”。


    她衝了過去,一鞭揮下!


    殘影閃過,隻聽得一聲紮耳的脆響,而後,牆上的層層蛇皮崩出一道縫隙,隨即迅速蔓延開來,眨眼間如蛛網布滿了整麵“窗”。


    再一鞭,蛇皮盡數脫落,露出被掩蓋多年的一道深痕。


    相柳麵色大變:“等等!”


    可事到如今,便是想攔,也為時已晚。


    流竄著絕美卻又可怖的光輝的不染全力一甩,正中裂痕中央,濺起碎石片片,又深三寸。


    四周陡然靜了下來,一片死寂中,傳來了清脆的崩裂聲。


    攢動著嘶嘶輝光的藤鞭,抵著那道裂痕,忽然光華又起,在相柳驚愕的注視下,直破塔壁!甩上雲端!


    刺目的天光滲入塔中,霎時塔壁破碎,走石飛沙,塔外天鏈搖搖欲墜!


    這條路,還真被她硬打出來了!


    “咳!”想速速離去,卻連一步都邁不動了,她捂著嘴,吐出一口濁血,軟倒下去。


    “主上!”鏡鸞從震驚中回過神,一個箭步衝上去接住了她,才發覺她靈力耗竭,幾乎沒了意識,卻還緊握著手中的鞭子。


    望著這條已有數千年不曾出現在人世間的不染,她的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


    居然在這


    怎麽會在這呢


    昆侖封山後,她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了。


    塔壁被破,塔內妖氣外湧,相柳怒不可遏,殺氣陡然暴漲,竟是硬頂著灼魂印的痛楚,露出了尖銳的毒牙。


    “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如此,今日你們誰都別想離開這!!”


    它咽喉滾動,不斷有濃鬱的濁氣從口中溢出,方才那些邪氣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當年將大荒山嶺盡數化為泥沼的穢毒,至今曆曆在目。


    鏡鸞頓覺不好,抱緊了再難起身的雲渺渺,想立刻帶著她飛出去。


    蛇尾突然從側麵掃來,比之前狠厲數倍不止!雖及時躲避,卻被逼得遠離了這唯一一條出路。


    眼看著九頭蛇毒當頭噴來,她抬手凝起靈障,已經做好了萬不得已之時以身擋毒的準備。


    便是散盡元靈,她這回也定要護住主上!


    忽一聲轟鳴炸開,衝天的塵埃從下方毫無征兆地滾滾而來,兩道光華從破出!其中一道徑直朝著相柳衝去,,筆直地刺入其咽喉!


    於無邊的渾濁中翻湧出一截如雪的衣袖,梅枝般修長好看的手轉眼握住了劍柄,反手一斬,裹挾著墨色光華的泰逢劍當場削下了一顆蛇頭!


    另一道流光則飛至鏡鸞和雲渺渺身前,藍光一閃,散發出渾厚的靈澤,迎頭而下的蛇毒轉眼四散,濺在一旁的柱子上,頓時爛成一灘泥水。


    如此動靜,饒是氣力耗盡的雲渺渺也掙紮著睜開了眼。


    光輝耀耀,仿佛從天而降的晨曦,映照著塔中長年不見天日的混沌。


    空中翻飛的細塵,仿佛是一層朦朧的紗,紗另一頭的人,手握長劍,傲然而立,仿若姣姣天上月。


    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趕來的,會是那個凶巴巴的魔尊。


    若是他,此刻定然會衝上來,先劈頭蓋臉地痛斥她一頓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鎮壓


    “阿鸞!”一金衣少年從煙塵中跑來,步伐匆忙,還有些灰頭土臉的,上來便先握住她的雙肩,上上下下地打量,“可有傷著?”


    鏡鸞一時愕然,這場麵已經足夠混亂,再添這麽一位,隻覺莫名其妙。


    在她動怒踹走這個疑似登徒子的糟心玩意兒之前,他似是終於反應過來,拂袖變回了原本樣貌。


    “莫慌,是我。”


    看清他的臉,鏡鸞及時收住了揮過去的拳頭,一臉錯愕。


    “你你怎麽在這!”


    “還能是吃飽了撐著來消食的嗎?”司幽好笑地拍了她一記,低頭瞧見她懷中的人,麵色頓變,猛一拍大腿,“怎麽又傷成這樣了!”


    沒等鏡鸞道出始末,他便瞥見她手中的不染,流竄的光華還未褪去,他忍著痛趕忙將藤鞭從她手中抽走,扭頭看向長瀲,“你給的?”


    長瀲腳邊還躺著相柳的一顆頭顱,淡淡地點了點頭。


    司幽氣得頭疼:“你可真大方啊!把上古神兵給一個還沒開光的弟子,回頭靈氣枯竭,一條命又得交代在這,本君看你上哪兒哭去!”


    他看了看也快要耗盡此身靈澤,卻還在咬牙撐著的鏡鸞,抬掌聚靈,將靈澤一同打入她二人體內。


    他的靈氣與旁人不同,貫通五行,天下之靈皆可為他所用,但同時為二人續靈,到底還是有些吃力的。


    他抽不出空來應付身後的陷入暴怒的上古凶獸,便隻能交給長瀲一人。


    相柳斷了一首,伴著劇痛,心中怨怒化為震天的嘶吼,若不是有塔頂的灼魂印壓製,它隻怕要衝出鎖天塔。


    充斥著森冷殺意的蛇瞳死死盯住了眼前的白衣仙人。


    “你這臭小子!你竟敢竟敢!!”


    長瀲目光一沉,提劍迎上。


    四處翻滾的巨大蛇身,淬滿劇毒的森森獠牙,如同一座活生生的牢籠,將他困在其中。


    泰逢劍光隨那翩然白衣颯颯流轉,利落地一一避開,照著它每一顆頭顱的咽喉刺去。


    九頭相柳,若是能將它所有的腦袋都斬下,便是長生不滅的上古凶獸,也終將落得苟延殘喘的下場。


    他今日不為除魔衛道而來,也無需多做糾纏,救人要緊。


    相柳痛苦地蜷動著,斷了頭顱的那一截蛇身還在汩汩地冒著血,血所及之處,磚瓦消融,竟灼穿了這層樓。


    它已經認出了他手中的劍,凶惡地眯著眼。


    “青龍那廝的泰逢劍,居然還在世間,你小子是東華的什麽人!”


    “區區一介代君衛道之人。”平靜的答複,隨之而至的,是更為淩厲的劍招。


    劍氣何其恢弘,震蕩四方,衝破數層高塔的相柳的身軀在斷壁殘垣間卷動,走石飛沙,匯成了一道漩渦,席卷而來,整座鎖天塔都搖搖欲墜!


    鏡鸞緊緊抱著雲渺渺,司幽撐起的靈障將她二人護在其中。


    旁人不知,但自從將那東西封印在體內後,長瀲的法力便逐漸衰弱,虧的有灼魂印強壓著相柳的靈力,否則在相柳全盛之時,他親自動手怕也夠嗆。


    窗外的邪氣四處流竄,四周陰雲沉沉,幾乎遮蔽了魔界的半邊天。


    本想引開閑雜人等後,悄悄將人劫走,哪成想鬧出這麽大動靜。


    也不知那三人能堅持多久,事不宜遲,在驚動魔尊之前,得趕緊離開這。


    “長瀲!閃開!”他回身喝道,手中折扇一轉,渾厚的靈力注入其中,燭陰頓時光輝大盛,銀藍色的遊龍虛影衝天而去,繞著塔頂的灼魂印回旋三圈。


    似是從亙古長眠中陡然轉醒,天地風卷雲湧,燭陰緩緩地睜開了眼,五爪成鉤,盤踞於蒼穹之上,一聲龍嘯響徹九霄,引得八方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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