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著了,其實不太記得有沒有這回事,不過他都那麽說了總不會咬自己一口存心嫁禍我吧?”話雖如此,她還是頗為猶豫。


    “這種事兒你多少會有點知覺吧?”霓旌將信將疑。


    都啃出血了,她沒醒,尊上還能坐懷不亂嗎?


    那還是不是男人啊!


    雲渺渺搖了搖頭:“我真不記得了”


    莫說還記不記得昨晚做出了何等虎狼之事,她連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都記不清。


    記憶像是斷片兒了似的,模模糊糊地記得自己好像對重黎說了句什麽,而後睜眼便是次日清晨了。


    她一時也說不明白,不過既然霓旌提起了這件事,她倒是還有一事要求教於她。


    “師姐,冒昧問一句,你會做桂花糕麽?”


    師兄弟嘛,吵吵更健康!


    第四百章 :似曾相識的桂花糕


    長瀲和重黎打完回到殿中,桌上還留著兩份飯食,用小爐子溫著,不至於涼了。


    二人一怔,旋即肚子竟齊刷刷地叫喚了一聲。


    對於剛剛還相看兩相厭,恨不得一棍子夯死對方的二人來說,就顯得尤為尷尬。


    二人僵持了一會兒,繃著臉默默坐下便是坐,也要隔著三把椅子。


    麵兒上雲淡風輕,實則桌子底下四條腿都在抖。


    方才那一架,打得似乎有些過火了


    重黎看了看自己微微顫抖的手,咬牙瞪了過來。


    “臭小子,下手夠黑啊”


    長瀲攏了攏被無愧抽得一條一綹的衣袂,亦回敬一眼。


    “你也沒客氣。”


    二人互嗤一聲,埋頭惡狠狠扒了兩口飯。


    本想著一會兒總會來個人,給他倆鋪個台階,然半碗飯下去,四下依舊靜得令人心頭發毛,莫說還沒從山下回來的步清風,雲渺渺和霓旌也不曉得跑哪兒去了,將他倆幹晾在這。


    打,怕是沒這個力氣了。


    吵,好像也沒詞兒了。


    沉默良久,重黎率先從飯碗裏抬起了頭,斜了他一眼:“喂,你不是自詡博覽天下書麽。”


    “我沒這麽說過。”長瀲反駁。


    重黎嘖了一聲:“怎麽著都行吧,本尊且問一句千機香你聽說過嗎?”


    長瀲眉頭一皺:“你說的是青丘千機香?”


    重黎點點頭:“就是那玩意兒。”


    他略一沉吟:“聽說過,此毒帶異香,三日不解毒經脈俱廢,修為前功盡棄,體弱之人輕則心智折損,淪為癡傻,重則殞命。”


    “還有呢?”重黎覺得他話未說完,僅他曾查到的那些,就不止如此,“對龍族又如何?”


    長瀲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道:“此毒於尋常人而言確實如此,但獨獨龍族算是個例外。相傳最初青丘一女子與龍族相戀,卻不得善終,從那之後青丘與四海龍族的關係便一直不善,千機香便是那女子研製出來,專門折磨龍族的毒。


    無論當下身份如何,龍族始終是妖獸出身,性淫頑劣,千機香便是將這本性盡數激發了出來,致使中毒的龍族失去理智,變成徹頭徹尾的妖獸,往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耗盡神元而亡。


    曾有龍族中此毒後,發狂屠戮本族,釀成大禍,事後清醒過來便瘋魔自盡了。自那之後,千機香便被父神所禁,不周山大劫後,青丘一族滅亡,此毒也應隨之徹底消失。”


    重黎微微蹙眉,這些倒是與他查到的有些出入。


    “千機香並未隨青丘九尾一族而消亡。”他看了長瀲一眼,“不僅如此,此毒多半就在天虞山,本尊昨日在劍塚,便遭遇了這種毒,所幸及時察覺,已將其逼出。”


    “什麽!”長瀲心頭一緊,“你的意思是!執明上神暗藏了千機香?”


    重黎的臉色逐漸凝重:“怕是不止如此,這次回來了個麻煩人物啊”


    回想起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這股不祥的預感便愈發強烈。


    長瀲看著他的臉色,心生狐疑:“你當真將餘毒都逼出來了?”


    重黎擰眉:“這種事本尊騙你作甚?”


    長瀲眉頭緊鎖,思索片刻,道:“應是中毒不深,方能如此,否則麻煩就大了。”


    “什麽意思?”重黎不解地看著他,“千機香說來可怖,卻也不是見血封喉的毒,及時解了便好,何須大驚小怪。”


    他也不是頭一回給自己解這種毒了,誠然上回嚴重了些,但以寒氣相抵,也並非不能熬過去。


    然而,他卻在長瀲眼中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長瀲遲疑片刻,問:“你可曉得為何父神要嚴令青丘不得動用此毒?”


    “但凡世上有解毒之法,當初中毒的那位龍族,怎會在屠盡族人後選擇自盡?千機香從始至終,都沒有解藥,毒入奇經八脈後,便無法再逼出,就我所知,這麽多年來,還無一人能解千機香。”


    重黎驀然怔住,握著筷子的手倏忽一僵:“這不可能!”


    長瀲眉頭一皺:“什麽不可能?千機香本就是無解之毒,製出此毒的九尾狐本就打算將此毒用於對付龍族,不曾留下任何退路。”


    “可!可本尊解開過一回!”重黎斬釘截鐵道。


    聞言,長瀲麵露疑惑:“胡說八道,若是中了千機香,連三日都撐不過去。”


    他並不像在說笑,正因如此,才令重黎更為茫然。


    數千年前,他中千機香離開青丘,找了一處山洞躲藏,憑著自身寒氣與毒性相抗,熬了七日才緩過來,誠然這其間的確有過神識恍惚之時,但毒也順利逼出去了。


    應當如此才是。


    可聽了長瀲之言,再去回想,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那幾日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看什麽都模糊不清,難受得生不如死,全靠著自己咬牙撐著。


    可那七日,究竟是如何熬過去的,細枝末節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千機香,令龍族失去理智,幾欲發狂的烈毒,哪怕聞上一口,都會如昨晚那般難耐。


    那日的毒性分明已經侵入他的經脈之中,若長瀲所言是真,他豈不是早就該死了?


    早已篤定的事,突然被這短短幾句話攪得亂成一團,連他自己都動搖起來。


    口中的飯菜變得索然無味,之後長瀲又說了什麽他也沒再細聽,思索良久,回過神來,已經走出了映華宮,回到了南院。


    窗明幾淨的小院,院牆上爬著茂盛的藤蘿,淺紫的花,碧色的葉,有了靈氣溫養,便是在冬月裏,也從未凋零。


    剛走到院門前的白衣女子驀地停下了步子,恰好瞧見了他,似是有些詫異。


    她手裏捧著一碟桂花糕,應是剛出爐,還冒著些許熱氣兒,麵兒上撒了一層秋天風幹的碎桂花,怔怔地望著他。


    “您打完了?我剛向師姐請教了一下如何做桂花糕,您不是說我道歉沒什麽誠意麽,再加一碟糕點如何?雖然可能不太好吃,您也曉得,我不擅下廚”她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麽快,本想著將糕點擱在屋裏,看看可要再燒一壺茶,畢竟“啃”了人家一口,她有錯在先,吃不吃虧的倒是另說,自從曉得有了他的魂胎之後,其他的好像也不足驚奇了。


    看到那碟桂花糕的瞬間,重黎便僵住了。


    略顯粗糙的糕麵,切得有些歪歪扭扭的點心,甜味兒混著桂花香撲鼻而來,其實有些膩人了。


    唯有麵兒上的桂花,泛著漂亮的淺金色。


    世間那麽多軟糯誘人的桂花糕,甚至連皇宮裏那種雕著花的他都不曾放在眼裏。


    無論哪一種,都比眼前這盤瞧著好吃。


    可這個時候,他能想到的隻有那年生辰,他踏著無數屍骨踏上魔界帝君之位,下頭黑壓壓跪了一片,多少曾嘲他不自量力的妖魔鬼魅今日都帶著無上珍寶,來賀他萬古千秋,如此恢弘熱鬧,如此!暢快!


    卻偏偏有那麽一個人,僅僅捧著一碟切得不太好看的桂花糕,站在魔界大門前,對他說了句,他今日聽過最平淡無奇的賀詞。


    第四百零一章 :流言起於何處


    與此同時,山下。


    眾人齊聚上清閣,在見到長琴拿出的那枚暗含邪氣的玉珠後,都唏噓不已。


    仙門首府天虞山,卻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如此紕漏,出乎所有人意料,也令人惴惴不安。


    長琴高聲道:“玉珠中的邪氣由掌門親手抽出,我當時亦在旁,親眼所見,雲渺渺此次遇襲,還救回了數日前失蹤的一名天虞山弟子。


    眼下二人都在映華宮養傷,還未醒來,雖暫且無法對峙,但有邪祟混入天虞山一事,由此看來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雲渺渺之前的確有私通魔族的嫌疑,但事發至此,不可否認,這其中還有諸多蹊蹺。


    諸位都是道行高深的仙君,便是擔憂門下弟子的安危,也應能明辨是非,天虞山絕不會包庇任何一個窮凶極惡之人,也絕不容任何人平白辱沒了門下弟子的清譽。”


    這番話稱得上曉以大義,也擺明了為自家弟子撐腰的立場,四下想要反駁之人,也在權衡之下暫且收回了到了嘴邊的質疑之詞。


    司幽環顧一圈,這等局麵似乎正是長琴的目的,無論如何,眾人已然陷入動搖,比起最初根深蒂固的偏見,不少人起了疑心。


    或者說,從雲渺渺之前在這裏道出那番話後,便有人心生疑慮,這幾日在找尋線索時,他也曾看到幾個中皇山弟子湊在一處,低聲議論雲渺渺與魔族細作的傳聞會不會出了錯。


    接連發生的變故,將山中另有邪祟的猜測變成了十有八九的可能,陷入昏迷的雲渺渺不能站在這當堂對質,確然差強人意,但長琴這些年在四海的威望也並非虛傳。


    正是扳回一成的好時機。


    司幽站了出來,客客氣氣地同在場諸位道:“眼下既沒有證據斷言雲渺渺便是私通妖邪的奸細,也沒有證據證明山中是否真的混入了心懷不軌之人,與其憑著一己偏見胡亂猜忌,不如咱們從頭捋一捋,一個謊言必定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圓,即便心思縝密,巧舌如簧,假的也絕不可能變成真的,總會留下什麽破綻,諸位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四下傳來窸窣的低語,片刻之後,有幾位德高望重的仙君站了出來,道:“此言有理,再爭論下去,隻會耽誤事兒,已經有人遇襲且逃回,在他二人醒來之前,吾等前輩也不能閑著,無論之前如何,眼下最要緊的是盡快抓住真凶,找到那些失蹤的弟子。”


    聞言,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話是這麽說,但眼下線索零散,要從何處著手?”陸君陳眉頭緊鎖,看了他一眼。


    司幽在眾人之間掃視一圈,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可還記得此事是從何時開始的?”


    陸君陳略一皺眉:“從令丘山回來後,各門各派聚於天虞山議事。”


    從救回雲渺渺,到第一個弟子失蹤,說來也不過是半月之前發生的事。


    平素如過眼雲煙般的一天天,而今卻覺度日如年。


    互相猜忌的日子,並不好受。


    司幽接過話:“有弟子突然失蹤,才開始有人將此事懷疑到雲渺渺身上。的確,從魔界活著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諸位認為她有通敵的嫌疑也無可厚非,甚至到了這個時候,想必也還有不少人對她是否暗中做了手腳,蒙蔽了長瀲上仙和長琴長老而心存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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