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錯在哪兒了,她要這麽對他?


    長瀲是她的弟子,他就不是了,他就隻是她撿回來的妖龍遺孤?


    想不理就不理,想不要就不要。


    她轉世了這一切就能一筆勾銷,全都覺得是他混蛋,是他的錯。


    那他對她好的時候呢,都不作數了嗎?


    就因為他喜愛她,他就這麽一文不值,活該被棄如敝屐,萬人唾棄?


    她要是有一回,哪怕一回好好地正視過他,他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就算是自討苦吃,也多少讓他嚐一點甜頭吧。


    四下沉默了許久,久到足以讓他將那些陳年往事都回想了個遍,舊時的疤,從來就沒有愈合過,揭開來,依舊是鮮血淋漓的,痛得無以複加。


    他一點也不著急,也不抱任何希望,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沉默的樣子。


    就在他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坐在石階上的人居然緩緩地起了身,素淨的衣袍輕輕抖開,仿佛撒了一地細碎的光,要開出這世上最綺麗的花來。


    她放下酒壇,從台階上一步一步走下來,不急不緩,手裏的不染還火石電光,那模樣,說是來抽他的反倒更可信些。


    看著那條金光流竄,仿佛隨時會變成赤紅色的昆侖仙藤,被抽得多了,腦子自然而然會做出反應,他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她突然一個踉蹌,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他抬起的腿立時改了方向,急急朝前邁了兩步,接住了她。


    恨不得渾身長刺兒的一個人,倒在他懷裏的時候軟綿綿的,像是沒有骨頭。


    她順勢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佳釀的醇香染著她身上的馨香撲鼻而來,讓他心神一蕩。


    為了接住她,他不得已屈下了身,她的腦就這麽枕在了他肩上,手裏的不染真甩了一鞭,痛得他直呲牙,趕忙將她的右手攥住,免得再遭痛打。


    她不說話,居然就這麽抱著他。


    他也不敢鬆手,怕一鬆手,她就跌地上了。


    “打我上癮了是嗎?”他嗬了一聲,手背火辣辣地疼,攥緊了之後,就更疼了。


    耳邊忽然傳來低低的軟聲,帶著悶悶不樂的哽咽:“我想回去了。”


    “回哪?”


    “映華宮。”


    他深吸了一口氣,總覺得還是憋屈,僵持了良久,耳邊的氣息愈發緩慢,他嗤了一聲,脫下外袍將她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俯身打橫抱起,飛回映華宮。


    他抱著人大步走進南院,一腳踹開了門,莫名的也不知同誰生氣,那門都被他踹脫了。


    屋裏的燈火隨著他的步入一一點起,他徑直走入內室,把人放在了榻上。


    而後,回過頭看了看還有半截懸在那搖晃的門板,猶豫片刻,又折回去將門補了回去。


    自己踹的門,還得自己修。


    他有些懊惱,折騰了一番,總算將這門堪堪安了回去,雖不大精細,好歹也看得過去了,他又不是木匠。


    修好了門,他回到內室,看著榻上的人。


    許是不太舒服,她軟綿綿地動了動,荼白的衣角半掩著她的臉,襯出一絲微醺的酡紅,鼻尖和眼角尤為明顯,像是掃了一抹胭脂,縮成一團,有些孤單,也有些可憐,卻也有著說不出的昳麗動人。


    喝了這麽多酒,她確實不太好受,伸出手在榻邊摸索,像是在找什麽。


    重黎歎了口氣,去給她倒了杯溫水,把人扶起來,一點一點喂下去。


    喝完了整一杯水,她似乎稍許清醒,坐著發呆。


    “為什麽突然喝酒?”他皺著眉問。


    她沒說話,抬起眼看著他,眼裏全是蒙蒙霧氣,燈火下,像是裝進了一整片星河。


    他心口突突地跳,撚著袖子給她擦:“你別別哭啊”


    眼淚其實沒有掉出來,都沉在眼底,有些茫然,但這勾起了那日在藏書閣裏他的記憶,忽然就失了方寸。


    這還不如拿不染抽他呢,至少他知道是為什麽。


    從前壓根沒見她哭過,更別提擦眼淚這檔子事了,著實越擦越亂,他自己都覺得笨手笨腳。


    “我就問問,又沒說什麽重話”他鬱悶地犯嘀咕,拿慣了刀劍,一不留神就在她眼角邊擦出了條紅印子。


    怎麽跟他欺負了她似的。


    他有些煩悶地收回手,剛想起身,那雙眼睛卻自己湊了過來,一瞬不瞬地望著。


    眸中有星海,有山河,有溫暖的燈火,還有個猝不及防的他。


    她就這麽看了很久,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而後眼皮耷拉了兩下,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重黎吃了一嚇,趕忙伸手去撈,伸手探她鼻息,呼吸平穩,居然是睡著了。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蠢過。


    扯過一隻枕頭,將人放下,想了想,又蓋上被子,而後挨著床沿就地一坐,心中好一陣五味雜陳,鬧得頭疼,他合著眼一下一下揉著發緊的眉心。


    看到評論有人要吃糖,其實糖一直有的,但天虞山現在這個樣子,渺渺代掌門之職,難道要天天談情說愛嗎?這樣也太混賬了,所以糖的角度比較刁鑽,要看大家怎麽理解了,渺渺和三歲一直有誤會,但其實都是真心待對方好的。


    三歲從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別人,就算被傷透了心,也沒有移情別戀過一次,是非常專情的三歲啦!他一直被責怪,沒有人誇誇他,說他好,其實也很委屈噠,希望有小可愛多喜歡他,站在他的角度來看看,會發現很多不同哦!


    至於渺渺,已經承認過喜歡三歲了喲,之後肯定會有告白噠,大家不要著急,喜歡一個人不一定是從把“喜歡”二字說出口才開始的,作者菌的理解是,說出“喜歡”的意思是你好,我冒昧地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你願不願意,也喜歡我?


    第五百零四章 :魔尊他挨打了


    不知過去多久,他覺得自己有些腿麻,看看天色,也該離開這了。


    可剛起身,突然感到頭皮一陣劇痛,忍不住嗷了一聲,錯愕地回頭看了眼,他的頭發不知何時,被她緊緊地抓在了手裏。


    方才那一下,差點把他的頭皮扯下來。


    他屈著腰,扶住了床沿,好讓頭發稍稍放鬆些。


    然而這樣一來,就離她極近了,他須得將手撐在她兩側,才能穩住自個兒,沒有被抓住的長發從肩頭滑下,垂在她枕邊,與她的頭發糾纏在一起,細軟如墨,居然生出一絲溫柔繾綣的感覺。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


    緋紅的臉頰帶著醉後的微醺與夜風吹拂後湧起的灼熱,比任何時候都要動人。


    動人


    他不知自己腦子裏怎麽會蹦出這麽個詞的,可這樣一幕,他總覺得在哪見過。


    好像也靠得這般近,不,比這更近


    他俯下身去,蜿蜒的脊骨如山脈低入深穀,緩慢小心的,試探般的親了一下。


    怕她驚醒,沒敢過分,就是隻是輕輕地啄了啄。


    那感覺仿佛拔光了一身紮人的刺,帶著陳釀溫厚的醇香,比他想象中還要柔軟,似要讓他沉溺其中,迷亂心智。


    他淺淺地吸著氣,慢慢起來,卻也隻能退到方才的位置,頭發還沒從她手裏拔出來,他要走,除了弄醒她,便隻有把自個兒的頭發剃了。


    看著被她死死攥在掌心裏的頭發,他無語地合了合眼,頭一回覺得自己的脾氣其實還挺好。


    泛著暖意的晨光撒入映華宮內庭,難得的好天氣,步清風早早便起了,經過長琴和端華住的院落前,恰好遇上了剛打水回來的孟逢君。


    二人愣了一下,步清風便問起了二位長老的傷勢可有好轉。


    沒等孟逢君答複,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撕喉般慘烈的驚叫!


    其聲之大,足以傳遍整座映華宮。


    孟逢君都給嚇得潑出了半盆水。


    步清風一臉狐疑,不可置信地朝南邊望去。


    “方才那聲兒好像是魔尊?”


    此時南院屋中,一陣洶湧的電光火石,屋裏桌椅掀了一地,布簾粉碎,洋洋灑灑地飄在空中,內室中星火炸裂,化作丈長的不染赤光忽隱忽現,還沒來得及穿上鞋襪的女子淡然的麵容倏忽變得驚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瞪著被她三鞭抽得跳上了窗台的魔尊,憤然質問:“你怎麽會在這!”


    怒極,連“您”都不用了。


    她攥著身上的中衣,看他的眼神簡直像是看著什麽禽獸不如的東西。


    重黎方才還睡眼惺忪,打算抻一下胳膊腿兒,翻個身,哪成想剛睜眼就是當頭一道金光!


    一連三鞭,將他抽得徹底清醒過來,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跳上了窗,錯愕地盯著他。


    “雲渺渺你作甚呢!大清早無緣無故就打人!”


    他看著胳膊上的血痕,眼皮直跳。


    不染是與其主心意相通的神武,她如今可不是顏駐期,打兩下其實也就有點兒疼,他還能忍,方才那三鞭,痛得簡直像是剛出爐的烙鐵直接打在了皮肉上,他防擦好難過就從榻上滾了下來!


    她緊握著不染,想到方才睜開眼的一幕,耳根紅得想要滴血,若不是這屋子已經打得一片狼藉,再打就該掀屋頂了,她這架勢,怕是還要打。


    “你怎麽睡在這!還還”


    還了半天,也道不出下半句。


    她腦子發昏,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剛剛他離她就一寸距離,居然還抱著她的腰,她一抬眼,這人就睡得迷迷糊糊地低下頭來,順勢扣住她的後腦,在她唇上不經意似的舔了一下。


    雖說不經意,卻在她最是猝不及防的時候,她渾身一震,腦子裏一片空白,頭一個反應便是喝一聲不染,一鞭上去!


    “還怎麽了?”他才清醒過來,哪裏曉得她在說什麽,但看她的反應,大概不是什麽好事。


    有那麽一瞬,他覺得自己要不是修為過人,可能會被她活活打死。


    “昨晚是你抓著本尊的頭發,難道要本尊在床下坐一夜嗎?”他心驚肉跳地解釋了句,想從窗台上下來,剛跨出一條腿,就見不染似又要來,忙不迭地收了回去。


    倒不是如何地怕,就是被抽多了,下意識地想避開。


    若是一小撮,他就削了給她算了。


    可她倒是不客氣,直接抓了一把。


    若是就這麽削了,他今日也別出門見人了。


    聞言,雲渺渺好好回想了一下,昨日她好像是跟孟逢君在風華台喝了些酒,卻想不起自己有沒有醉了,好酒不上頭,就是腦子亂得很,斷片兒了似的。


    但他這麽說,她就有點沒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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