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北若城遠比我們料想得更為古怪。”


    雲渺渺沉思片刻,道:“先查查皇城近況,尤其是那些皇親國戚,王子皇孫,看最近可有出什麽怪事。”


    孟逢君思忖片刻,道:“問問那位應將軍吧,他長年行走與皇宮和朝雲城各處,應當聽說過什麽。”


    雲渺渺點了點頭,三人出了平樂巷,當即朝著禁軍兵營而去。


    天色已晚,但近來諸事頻發,時時不可懈怠,應燃心係城中守備,此時還未回府,雲渺渺三人闖進營帳時,他正在看城內布防圖,吃驚之餘,下意識地先將圖紙蓋起,見是他們,才稍稍鬆了口氣。


    “三位仙君此時過來,有何貴幹?”門外並無將士通稟,他多少有些防備。


    雲渺渺客客氣氣地點了下頭,道:“事出突然,沒來得及寫拜帖,我等隻是想來問幾句話,便沒有驚動旁人,將軍海涵。”


    聞言,應燃歎了一聲:“不妨,仙君若有要事,這些禮數也可暫且置後,隻是這軍帳之中沒什麽好東西,在下讓人送些茶水,諸位坐下說吧。”


    “不必麻煩了。”雲渺渺攔住了他,“隻是問幾句,問完便走。”


    應燃稍作遲疑,點了點頭:“行,仙君有何疑問,在下定知無不言。”


    他眼中透著一絲倦色,看得出已是強打精神。


    自北若城出了事,他一日間都少有合眼歇息的機會。


    雲渺渺也就開門見山了:“北若城是何時出現妖屍的?”


    應燃想了想,道:“卷宗是年後呈上來的,但最早應是在年前不久,不過那時北若城太守懷疑是妖邪作祟,隻是請了幾個做法的和尚前去驅邪,安生了一段時日,這樁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還有這等事?”孟逢君也看過那些卷宗,倒是沒想到年前就發生過一樁了。


    “除此之外,皇城近來可有異動?”雲渺渺繼續問。


    應燃麵色一沉:“仙君說的是太子殿下的事?”


    “太子府對外有所隱瞞,今日發喪的不僅是太子,還有府中所有子嗣,太子妃突然瘋魔的事也並未外傳,宮中手段,已是極為嫻熟了,應當不是頭一回發生這等事了吧?”


    似是而非的猜測令應燃的臉色又沉幾分。


    “仙君,天虞山此來是為除妖,還天下太平的,宮中之事,非你我應當插手。”他混跡官場多年,深知少管閑事才是長命之道,她們本不應問,而他也不便多嘴。


    “應將軍,若此事就是關乎除妖呢?”雲渺渺神色凝重地望著他,“不知將軍可有聽說過蘇綿錦這個名字?”


    應燃一怔:“並未聽過。”


    雲渺渺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將軍還是如實說一說皇城近況吧,眼下雖無實證,隻憑猜測,但若是猜準了,隻怕皇族的人,都要死絕了。”


    太子妃的話,雖不至於全信,但也不可隨意視為瘋言瘋語,她總覺得這其中還藏著什麽秘密。


    應燃沉思良久,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她:“仙君可要想清楚,此乃天家內務,本不該經由臣下之口傳出,若無必要,之後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雲渺渺目不斜視:“事關人命,將軍今日若不說,他日事發,招致災禍,才是有違忠義。”


    應燃歎了口氣,終於道出實情:“仙君所料不錯,皇城近來,的確不太平太子殿下,不是頭一個。”


    重黎不禁皺眉:“什麽叫不是頭一個?”


    應燃看了他一眼,無奈道:“當今聖上膝下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先皇後早逝,一直沒有另立,太子殿下乃嫡長子,但之前因品行有失,三年前大婚,迎娶太傅胡大人之女為太子妃,才坐穩了太子之位,在此之前,宮中黨爭不斷,甚是混亂”


    “但從一月前,也就是年末的時候,太子殿下的親弟弟,三皇子殿下加冠之後突染寒疾,不治而去,自那之後,三位公主也相繼離世。”


    “都是染寒疾而亡?”雲渺渺狐疑道。


    應燃搖了搖頭:“並非如此,三位公主尚且年幼,都是還未及笄的年紀,一位淹死在宮中的池塘裏,一位出宮遊玩時被發瘋的馬匹踩死,還有一位自小不可食豆,卻在冷宮找到時,嘴裏塞滿了烘炸的黃豆粒,渾身紅疹,脖頸腫脹,窒息而亡。”


    聞言,孟逢君不由暗暗唏噓,而應燃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三皇子殿下與三位公主殿下的死,巧不巧都發生在正月前幾日,相隔不過兩日。”


    提及此事,應燃也頗為難受。


    “皇嗣頻繁死於意外,宮中嬪妃也瘋了好幾個,陛下也傷心欲絕,染了病症。宮中皇子需加冠後方可出宮建府,皇女則要等出嫁之前,才會建公主府,二皇子早年夭亡,三皇子加冠後便去世了,故而隻有太子殿下在宮外行走。”


    “尋常百姓不會打聽宮中的事,再者幾位皇嗣接連在年節去世,是為不祥之兆,故而陛下一早便下令,正月裏秘不發喪,頭七一過,便將屍體送入皇陵,連封號都沒有賜。”


    “本以為此事已經了結,沒想到如今連太子府都”


    他哀歎連連。


    “有人懷疑是巫蠱之術,但禁軍查遍了皇宮,也沒有任何發現,如今宮中還剩下兩位未足月的小皇子,太醫署的人日日盯著,暫且沒有發現異常。”


    隻是不知,是否能就此平息。


    第五百五十五章 :誰說她不是本尊的!


    “真的跟那個太子府說得一樣”孟逢君驚駭地看向雲渺渺。


    宮中皇子皇女,凡是楚家的人,都在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或許保住那兩個小皇子是如今宮中最為要緊的事,但將軍可別忘了,還有一位皇族中人,最為顯眼,若真有天降災禍,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位了。”雲渺渺深思熟慮後,道出這樣一句話。


    應燃渾身一震:“仙君的意思是有人意欲對聖上下手?”


    雲渺渺不置可否,問:“陛下害病之前,可有去過什麽地方,接觸過什麽人?”


    應燃想了想,道:“陛下每日起居皆由嚴格篩選過的幾位宮人負責,除了早朝,見的除了得寵的幾位宮妃,便隻有在下和宰輔大人對了,陛下年前曾出過一次宮,在禁軍護衛下,到城外馬場跑了幾圈,那時陛下身子還算康健。”


    “城外馬場?”重黎起了疑心,看向雲渺渺,“可要去瞧瞧?”


    雲渺渺沉思片刻:“且不急,應將軍可知,太子殿下患病前,可有出過城?”


    應燃稍加猶豫,答道:“臘八節前夕好像出過一次城,但去了何處,在下就不知了。”


    聞言,她眸光微沉,終於起身。


    “應將軍所言在下記著了,此事若無必要必會守口如瓶,還請將軍多加留意宮中狀況,這幾日我等會前往北若城查探,朝雲城便要暫且交與將軍和諸位大人了。”


    應燃點了點頭:“仙君放心,我等會守到仙君查明真相歸來。”


    在雲渺渺走出營帳之前,他忽然想到什麽,問道:“不知之前仙君帶回驛館的那孩子,現況如何?”


    雲渺渺淡淡一笑,答道:“阿湛一切都好,他無親無故,我已決定將其收歸門下,好生照顧,有勞將軍掛心了。”


    應燃舒了口氣:“如此便好。”


    雖說妖屍的事令人心煩意亂,但畢竟隻是個孩子,九死一生才活下來,兩日都沒化妖,應當不會出什麽事了。


    與那些死在妖屍口下的百姓相比,算是福大命大了。


    他當初看到那孩子身上的傷,咬得血肉模糊的,還以為


    “叨擾將軍了,告辭。”


    雲渺渺等人掀帳離去,倒是嚇著了正要入內稟報的副將。


    “將軍,這”他錯愕地望著那三人平底躍起,禦劍而去,一時啞口無言。


    應燃看了他一眼,鄭重道:“今日所見,不可走漏半個字。”


    穿過寂靜的街巷,沒一會兒便能望見驛館大門。


    “若依應將軍的說法,楚家的人可都快死絕了啊”孟逢君低聲道。


    連年過不惑的太子都“染病而亡”,僅剩的兩個皇子都尚在繈褓,真出什麽變故,哪怕一口水嗆進嗓子眼兒裏,都有可能要了命。


    皇嗣接二連三地夭亡,怎麽想怎麽蹊蹺。


    “那太子妃的瘋話隻怕另有所指,有人在背後動手腳。”雲渺渺道。


    “你覺得此事會與妖屍有關嗎?”對過問此事,孟逢君始終心存猶豫。


    他們是下山除妖的,皇家內務本不是他們這些仙門中人該過問的閑事,這些皇嗣雖說死得有些古怪,但保不齊隻是趁火打劫的陰謀,與妖邪之流並無幹係。


    “人借鬼神之名行凶作亂的事,古往今來難道還少嗎?”


    雲渺渺眉頭緊鎖,似是也在踟躕如何處置此事。


    “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出城,待明早,且去城外馬場看看再說吧。”她道。


    說話間,他們已走到驛館門前,遠遠望見飄搖的燈籠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門檻上,抱著雙膝,一晃一晃地靠在身後的門上。


    夜裏風大,他時不時就會搓一搓凍僵的手,四處張看,直到瞧見他們回來,那雙眼睛驟然亮了幾分。


    “阿湛?”雲渺渺有些錯愕地望著他拍拍自己的衣衫,站起來跑向她,伸手一接,恰好摸到他冰涼的雙手。


    “師父!”才到她腰際的孩子軟綿綿地撞進她懷裏,身上也涼的很,臉吹得紅撲撲的,卻很是歡喜。


    還沒抱夠,便被一旁的重黎提溜了過去,好好抖了抖,“教訓”的同時,順手把他屁股上的灰塵拍掉了。


    “臭小子,手腳倒是快,本尊許你抱她了嗎?”


    次次都往肚子上撞,雖說魂胎還沒成形,眼下應當還不在她肚子裏,看著這小子虎頭虎腦地撞過來,他還是不由得一陣心慌氣短。


    她如今可不是無往不勝的上神,撞壞了他找誰賠?


    司湛不滿地噘著嘴,瞥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這是我的師父,又不是你的”


    “誰說她不是本尊的!”重黎被他一句話嗆得脫口而出,說完便有些後悔,下意識地回頭看身後的人,她也恰好望著他,一瞬不瞬的,似是有些怔忡。


    他腦子裏嗡然一下,說句話居然都打起了磕巴。


    “本尊本尊把逆鱗給了你,你自然就是本尊的人,有有什麽錯嗎?”


    本該理直氣壯的一句話,愣是被他說出了心虛的意味。


    雲渺渺想了想,點點頭:“好像有些道理。”


    孟逢君聽得一頭霧水:“什麽逆鱗?”


    “他之前為了收買我做下屬,曾給了我一片逆鱗。”雲渺渺倒是坦然,“不過給是給了,我好像一直是白拿的,什麽也沒幫他做,說來他有些虧。”


    後半句她說得小聲了些,重黎忙著教訓司湛,不應當沒有聽到。


    孟逢君聽完,更摸不著頭腦了。


    她曾聽父君說過魔尊真身乃是天地間最後一條九川玄龍,龍族逆鱗,乃生死命門,用這收買一個仙門弟子,這魔尊不是個傻的?


    “他這麽舍得,該不會瞧上你了吧?”這話其實有些嘲諷的意味,她本就不喜魔族摻和進來,圍著掌門轉的就更要提高警惕了。


    可雲渺渺似乎不是這樣想的,沉默良久之後,她忽地一笑。


    “應當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說過他有心上人的,我不過是眼睛同那人長得有些相似,沾了點光罷了。”


    孟逢君一怔:“啊?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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