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真看不下去了,長腿一邁,到他身後,一把將人提溜起來。


    “給本尊站直了!誰讓你隨便抱的?”說著,居然還不忘“告狀”,“這小子昨晚說自己睡不著,非纏著本尊帶他下山散心,沒半個時辰又要回來,這麽折騰,睡不好也是自找的!”


    司湛站在一旁,委委屈屈地嘀咕著“這明明是我師父,怎麽就不能抱啊”,低著頭不敢看雲渺渺,就怕昨晚的事被瞧出來。


    可雲渺渺也無意監察徒弟的一舉一動,無奈道:“散心便散心,早些回來歇著就好,阿湛還未開始修煉,又是長身體的時候,他這麽粘你,你這師叔祖可要多留心啊。”


    說著,忍不住狡黠地笑了笑。


    重黎算是聽出來了,一臉不高興:“誰收的弟子誰管著,本尊才不替你看孩子。”


    “可我瞧著阿湛更喜歡你。”


    “本尊怎麽沒瞧出來。”


    一旁的蓮姨瞧著他倆一人一句的,著實好笑,扯了扯一旁的步清風,低聲問:“這位公子同阿九很是般配呢。”


    步清風吃了一驚:“吵,吵架還般配?”


    蓮娘擺了擺手:“我啊,在青樓大半輩子了,什麽樣兒的緣分沒見過,這樣的啊,最好。”


    她望著重黎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給雲渺渺盛了滿滿一碗粥,忍不住會心一笑。


    “遍經風霜,顛沛流離,一路披荊斬棘,無所不能卻隻為一人,俯下身來,聽她吵鬧喧囂,蠻不講理,還記她愛吃哪家的糕點,哪家的糖。”


    窗外飛來一隻傳音靈蝶,雲渺渺伸手握住,看清蝶翼上的字跡,麵上一喜。


    “酆都無事,阿鸞明日便要回來了。”


    第六百二十章 :戳穿


    吃過早點,雲渺渺正打算同步清風一道兒下山去看看朝雲城的百姓可還住得慣,孟逢君卻先尋來了,步伐匆匆,眉頭緊鎖。


    “這是怎麽了?”雲渺渺詫異地打量著她。


    莫說這臉色,光瞧瞧她頭頂被擠歪的鵲尾冠,就不難想象她來之前曆經了怎樣一場折騰。


    孟逢君喘著氣兒,衝她擺了擺手:“有水沒?”


    雲渺渺順勢給她倒了一杯,待她緩一緩,再細問。


    “別提了”孟逢君扶了扶發冠,直歎氣,“昨夜不曉得發生了什麽,那個宰輔大人的獨子,就上回在步月閣被你和師叔祖打斷腿的那小子,昨晚在河灘上睡了一夜,給凍得不輕,雲宰輔和他夫人正鬧著要查明真相,討個公道呢!”


    聞言,眾人齊齊愣了愣。


    正在吃糕點的司湛猛地頓住,豎起耳朵悄悄聽著。


    “你說的是雲衡?”雲渺渺麵露困惑,“不是給他安排了屋子嗎,他怎麽會跑到河灘上睡一夜?”


    “誰知道呢!”孟逢君一頭霧水,攤了攤手,“聽聞下人們找了半宿,天明時找到了人。大清早的,禱過山那片兒都傳遍了,雲家的人覺得有人蓄意暗害,那小子八成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隻說是自己夜遊,各執一詞,事兒都捋不清,怎麽查?都爭了一個時辰了,那位雲夫人心疼兒子,不依不饒,非要捉什麽真凶,我上哪兒給她變一個出來?”


    這破事兒說說她都心煩,誠然曉得一下子接這麽多人回來,人多口雜,多少會惹些麻煩,卻沒想到這才第二天清早,就給她來事兒!


    “這”步清風也有些蒙圈,春寒料峭的時節,就算天虞山較之人間要暖和些,可在河灘上睡一夜,也的確不大吃得消。


    何況相府公子,養尊處優,怎麽受得住?


    “可有大夫去瞧過?”雲渺渺是不大待見雲衡,但既然將人接進了山,總不能任其自生自滅吧。


    “師父的意思還是息事寧人,省得麻煩,讓我拿了兩枚強身健體的丹藥過去,要我說這可便宜那小子了,莫說那點風寒之症,從今往後,他那身病懨懨的筋骨都能強健不少。”孟逢君不由歎惋。


    “所以事情已經解決了?雲家那邊怎麽說?”雲渺渺不大放心。


    “雲衡病愈,好歹暫且揭過去了,但私底下是不是還在查就不好說了。”孟逢君也拿捏不準,“這雲家真會來事兒,之前找你麻煩,如今楚家無後,又開始思量選賢為君,禱過山就那麽點地兒,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傳開,搞得人心惶惶”


    雲渺渺眉頭微皺:“雲家打算另擇新君?”


    “是有這個念頭,棄了朝雲城之後,兵權窩在應燃手裏,臣忠於君,無君可忠,一時還能穩住,日子久了多半要出亂子,朝臣想必是有所忌憚,也隨著雲家謀劃此事。”


    結果如何,還不宜斷言,但雲霆既然將此事提上議程,心中許是已經有所考量,此次逃出來的朝中官員,半數都曾多多少少受過雲家恩惠,真要選賢,其結果怕是不言而喻。


    她下意識地看了雲渺渺一眼。


    “真讓雲家如願,這個局勢下,雲霆下一步的打算,多半就是繼續拉攏你了。”


    她出生世家,對其中的彎彎繞繞多少有所耳聞。


    對於雲家而言,眼下上位過於倉促,不過若是有個掌門女兒,便有了同手握兵權的應燃相抗的籌碼。


    這樣好的事,誰會放過呢?


    此話不無道理,雲渺渺陷入了沉思。


    步清風意識到這一點,也覺事情似乎不太妙。


    渺渺和雲家的關係,本就無人隱瞞,他隻消向此次同去朝雲城的弟子問幾句,便能曉得個大概。


    雲家若當真位登九五,仙門素來與人間交好,也不便與之作對,雲家若真有認回女兒的心思,他們也不便將話說得太絕。


    隻是渺渺今後的處境,怕是兩難了。


    蓮娘在旁靜靜地聽著,雲家的事她的確不清楚,他們與雲渺渺的關係也從未聽說過,她隻曉得,此事無論如何,阿九是不願的。


    “我隻有一個親人,她早就死在北若城了。”雲渺渺斬釘截鐵道,“身體發膚,沒有一樣再與雲家有關,我問心無愧。”


    “選賢為君一事,是在楚家已無後的前提下,才離開朝雲城一日,便如此倉促地著手安排,禁軍那邊隻怕沒那麽容易說服,設法得民心,是雲家成事的唯一出路,這幾日讓人看著些吧,妖獸不知何時會卷土重來,還不是做這些的時候。”


    她側目看向一直在偷聽的司湛,笑了笑。


    “阿湛,今日起便開始學調息吧,一會兒跟著你師伯去浮曇台。”


    司湛還沒緩過神來,喏喏地點了點頭。


    “哦對了。”孟逢君一拍腦門,“方才我在下頭瞧見雲衡了。”


    要到最後一口的糕點,啪嗒掉在了桌上。


    雲渺渺狐疑地看來一眼,他忙將腦袋埋了下去。


    “他來作甚?”


    “不知道。”孟逢君也隻遠遠瞧見一眼,“像是在等人。”


    “等人?”雲渺渺暗暗皺眉,稍加思索,看向了正打算下桌的司湛,“阿湛,你可知此事?”


    司湛剛邁出一條腿,就被嚇得僵在了半空中。


    “師,師父”他小小聲兒地喚她。


    這般反應,看來是知情了。


    重黎低笑:“你小子又幹什麽好事了?”


    司湛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頗有眼力見兒地往他身後躲。


    步清風和孟逢君也瞧出一絲不對勁。


    雲渺渺的臉已經有些沉了:“阿湛,昨晚你下山,可有遇到雲衡?”


    話到這份兒上,她心裏多少有點數了。


    “你好好說,在為師生氣之前。”


    她一本正經地訓斥徒弟時,重黎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個兒頭上,下意識地僵了僵。


    而後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同司湛說話。


    司湛咬著唇,緊緊抓著他的袖子,目光怯怯地向他求助。


    重黎嘴角一抽,低笑:“看我有什麽用,我又不是你師父。”


    “師叔祖”司湛著急地望著他,比口型向他求救。


    可惜重黎別開了臉,壓根沒看。


    “阿湛。”雲渺渺的臉色又沉幾分,沒有半分玩笑之意。


    無論雲家是否與她有關,相府公子在河灘上昏睡一夜,還給凍出病了,也絕不是一樁小事。


    若是讓雲家查到阿湛頭上


    想到這,她暗暗收緊了拳。


    囁喏片刻,司湛小聲咕噥:“也沒對他做什麽我就隨口說了一句,他自己要去抓虎蛟的”


    第六百二十一章 :我就客氣一下


    “虎蛟?!”孟逢君吃了一驚。


    泿水虎蛟,隻可遠觀不可褻玩,每一屆新弟子入門,師兄師姐們都得千叮嚀萬囑咐一番。


    所以雲衡在河灘上凍了一晚是因為被虎蛟咬了?


    可今日問話,那小子卻不曾提及隻字片語,虎蛟之毒致人昏迷,可沒有致人失憶這一說啊。


    唯一的解釋,隻有雲衡有意隱瞞。


    可為什麽呢?以雲衡那紈絝性子,鬧得人盡皆知,要天虞山給個說法還正常些。


    雲渺渺雖已猜出幾分,卻沒料到他膽大到這等地步,居然敢算計相府公子。


    “那小子守在山下,該不會是想私下找阿湛出氣吧?”孟逢君猜測道。


    聞言,司湛心虛地往重黎身後縮了縮。


    重黎都給氣笑了:“有膽子做,倒是有膽子認啊,丟不丟人?人都送上門來了,一不做二不休,不然再去打一頓?”


    “尊上!”雲渺渺額上青筋直跳,“有您這麽教孩子的嗎?”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司湛一眼:“他都把那小子算計得團團轉了,還用得著本尊教?早跟你說了,這小子賊著呢。”


    說著,順勢往司湛腦袋上敲了一記。


    這兒若是隻剩他二人,他說一句陪他去,信不信這小子就真敢下山尋那雲衡,先下手為強。


    雲渺渺歎了口氣:“山下無人問及阿湛,雲衡想來並未將此事告訴其他人。”


    孟逢君點了點頭:“雖不知他為何如此,但多半想要息事寧人,既然如此,也省得雲家查到阿湛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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