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聽得耳朵都有些疼,這好好地還能吵起來了,“外麵怎麽了?”


    祁夙凜被酸菜懟得不知道說什麽,聽到沈鬱說話,趕緊就向她控訴:“沈鬱,你這挑得什麽丫頭?敢跟本太子頂嘴?”


    沈鬱早就習慣了,“她性子隨我,還請太子爺莫要見怪。”


    祁夙凜這下子是真無話可說了,沈鬱都這樣說了,他再罵酸菜,不就是等於在罵沈鬱了嗎?算了,忍了。


    “沈鬱你快些,我在前院等你。”太子爺說完就折身去前院,眼不見為淨。


    嵐三偷偷看了酸菜一眼,結果她氣呼呼不想理他,他趕緊跟上太子爺,幫著她說話,“太子爺消消氣,酸菜就是說話直……”怪可愛的。


    祁夙凜這心裏實在是有些不痛快。


    嵐三是他從世家子弟裏千挑萬選出來的,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從無差錯。這般品性,這般模樣,還有這般身份,選誰不好,偏偏看上個酸菜!


    太子爺每次看著他屁顛屁顛跑過去送吃食的樣子,他都感覺是自己家養的娃娃,被狼給叼走了。


    祁夙凜瞧見他走了老遠,都還忍不住回頭去看,忍不住說了他幾句:“嵐三,你也老大不小了,春心萌動也正常,可你這眼光,怎麽就不挑呢?”


    “挑啊。”嵐三老老實實回話,“別的我都看不上,就酸菜看得上眼!”


    祁夙凜感覺他被下了降頭,“你喜歡她什麽?”


    嵐三回話:“喜歡她可愛呀,喜歡她有什麽就說什麽,不管多傷心,隻有好吃的就會開心起來,和她在一起特別自在。”


    祁夙凜揉著眉心,“這就是你的眼光?”


    嵐三不服氣:“我的眼光比太子爺好,太子爺喜歡的就是金滿枝那樣的,每天打扮得跟畫一樣等著別人欣賞,全都柳眉大眼毫無特點,把名字給遮住太子爺自己都分不清誰是誰。”


    吳主事命人送來了茶水,祁夙凜端起杯子,聽了他的話更覺得心裏不痛快,“嵐三,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是太子爺讓我說的。”


    太子爺喝了一口茶,燙到了他的嘴,心裏越發不痛快,忍不住質問他:“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金滿枝那樣的了?”


    嵐三小聲道:“太子爺不就是想找個漂亮的嗎?”


    祁夙凜將茶杯重重放在石桌上,其實他更想砸在嵐三臉上,“我沒說過。”


    “太子爺心裏是這樣想的。”


    祁夙凜說到冒火,“心裏也沒這樣想!”


    “那太子爺為何不喜歡沈大人,她除了沒有金滿枝漂亮,還有什麽不如她。”


    “嵐三,我發現你……”祁夙凜轉身想抽他一下,被他躲開了,“你給我站過來了!”


    嵐三默默站過來。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嵐三怕挨打,小聲重複著:“太子爺為何不喜歡沈大人,她除了沒有金滿枝漂亮,還有什麽不如她……”


    “再說一遍。”


    “她除了沒有金滿枝漂亮,還有什麽不如她……”


    祁夙凜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裏忽然變得混亂了起來,他麵色凝重地問他,“嵐三,你真的覺得金滿枝比沈鬱漂亮嗎?”


    嵐三點頭。


    可是祁夙凜覺得沈鬱比金滿枝漂亮。


    他不喜歡金滿枝,不管是長相,還是脾氣,他都不喜歡,真要在這兩人之間做個選擇,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沈鬱。


    他心裏越發困惑,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真覺得金滿枝比沈鬱漂亮?”


    嵐三用力點頭,“屬下又沒瞎。”


    祁夙凜也沒瞎,可是。


    他默默合上眼睛,有點自閉了。


    他方才還嘲笑嵐三被人下了降頭,現在他感覺被下了降頭的是自己,他是昏了頭了嗎?居然覺得沈鬱比金滿枝漂亮。


    “太子爺,你是不同意我跟酸菜在一起嗎?”嵐三小心翼翼地問著他,聲音都變得有些可憐兮兮地,“可是屬下真的很喜歡她。”


    祁夙凜不想爭論,“你愛喜歡誰喜歡誰,我管不著。”


    “那太子爺會祝福我們嗎……”


    太子爺忍不住睜開了眼,深吸了一口氣,“嵐三,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會不會想得有點太多了?等酸菜什麽時候看上你了,你再來問我要不要祝福你們也不晚。”


    嵐三害羞地點點頭。


    祁夙凜喝了口熱茶,不光燙嘴還燙心。


    沈鬱洗完澡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裙,頭發隨便擦了一下就披在腦後,剛洗完的臉就像染了胭脂一樣紅撲撲的,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太子爺麵前,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太子爺,找我有什麽事嗎?”


    祁夙凜隻看了她一眼,就趕緊收回了視線,怕自己中了降頭。可越是這樣,他越是忍不住去回想她方才紅撲撲的臉,現在弄得滿腦子都是她。


    沈鬱坐在他身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剛剛洗完,身上還有淡淡的皂角香。她平日裏從不抹香粉,也不帶香囊,一點點的香氣都顯得格外清晰。


    太子爺有些不自然,隻能將視線落在她腳上,“聽說你腳上的傷又嚴重了?”


    沈鬱聽到他這樣問,就知道他是誤以為她舊傷複發了,這樣也好,“無礙,小傷。”


    祁夙凜一聽這話就來氣,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先前讓你養傷的時候,你也說是小傷無礙,還跑宮裏踢蹴鞠,現在小傷變大傷,路都走不了了,還是無礙?”


    沈鬱尷尬地笑了笑,“怪我不小心。”


    祁夙凜放下茶杯,挺直了身板,“既然我管不住你,那就讓皇奶奶管吧,明天下朝我就去漆梧宮給她老人家說說這事……”


    “別別別!”沈鬱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太子爺,這真是小傷,我休息兩天就好了,不要有事沒事都去叨擾皇奶奶。”


    “既然不想皇奶奶知道這事,那就給我好好養傷,這幾天最好府門都別出了,尚書大人那裏我自會幫你請假。”祁夙凜說完,又看了酸菜一眼,那暗示的眼神已經很明顯了,“讓你身邊伺候的人多長長腦子,別又加重了傷情。”


    酸菜氣呼呼地鼓起嘴。


    沈鬱笑了笑,拍了拍酸菜的手,讓她別這麽小氣,“好了,我記住了。”


    祁夙凜本來一肚子火,結果被她這一笑,笑得火氣全沒了,真是邪門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我回去了。”


    “那我不送太子爺了。”沈鬱抬起頭,笑著抿了一口茶,“太子爺慢走。”


    祁夙凜帶著嵐三離開,一想起方才沈鬱的笑,就覺得有些心煩意亂的。


    自從退婚後,她就很少這樣朝著自己笑了,他記得最後一次還是踢蹴鞠她贏了他的時候。她笑得他腦子都有些空白,忍不住把自己剛做的玉佩送給了她。


    那塊玉佩本來是母後給他挑選的玉,他專門找人打磨的,沒想過要送人。


    祁夙凜忍不住捂住了腦門,直覺自己是昏了頭,這叫什麽事啊。


    嵐三爬上了馬車,忽然發現太子爺越走越遠,喊了他一聲:“太子爺,馬車在這邊!”


    滿肚子的鬱悶正愁沒地方發泄,嵐三還敢撞上來,“本太子就想走著回去。”


    嵐三抓著韁繩,不知道自己是該牽著馬車跟著太子爺走路回去呢,還是應該扔下馬車跟著太子爺走路回去呢。


    哎,太難了。


    送走太子爺,沈鬱捏了捏酸菜的臉,看著她氣呼呼的就想笑,“別生氣了,他可是太子,你跟他生氣為哪般。”


    提起太子爺,酸菜就更氣了,“太子爺每次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正眼都不帶瞧我們,在外麵也就算了,他來我們府上,憑什麽還要對我們指手畫腳的?小姐,你自己說說,是這個理兒嗎?”


    沈鬱又被她給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氣呼呼的肉肉,撐著桌子站起來,“沒毛病,是這個理兒。”


    酸菜氣得插起雙手,“嵐三那麽好的人,怎麽會有個這麽壞心的主子。”


    沈鬱再次捏了捏她的臉,這次捏得比較重,“這些話你跟我說說就得了,別跟別人說,也得虧太子爺是個寬容的,不跟你計較。”


    酸菜這才慢慢消了氣。


    第38章 打棗


    外頭才剛亮, 酸菜就來敲門了。


    “小姐,起來曬太陽了。”


    沈鬱本來準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可不知道酸菜從哪裏聽的, 說是多曬太陽有助於傷口恢複, 太陽剛冒了一個頭,硬是拖著她起來, 要帶著她一起等太陽出來。


    清晨的薄霧都還沒散開, 穿單件還有股子冷意,沈鬱裹了毯子坐在院子裏頭等太陽,就連早膳都是在院子裏用的。


    酸菜拿了一堆果子擺在石桌上,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嘮叨著沈鬱:“小姐, 你別不信, 隔壁街賣糖醋粉子的王大姐跟我說了,她家二狗子屁股上劃了老長一條口子, 郎中就是讓他多曬曬太陽, 曬了幾天,果然就曬好了。”


    沈鬱雖然不信,但還是有些好奇, “他傷在屁股上, 那怎麽曬的太陽?”


    “還能怎麽曬啊,就是脫了褲子趴在凳子上曬唄。”酸菜吐了瓜子殼, 又抓了一把在手裏,“他剛開始不曬,他娘把他綁在凳子上,脫了褲子曬,曬了兩天就老實了, 每天吃完飯就乖乖趴凳子上去曬。”


    吳主事正好拿賬本過來,聽到酸菜說的那事,頓時樂了起來。


    那事他也聽說過,但是跟酸菜說的不一樣,“我聽後院負責采買的婆子說過,王大姐是因為她兒子調皮,時常弄得一身傷,所以她是故意給了郎中錢,讓郎中那樣說的,就是想整治整治他,什麽曬屁股治傷,壓根就沒那說法。”


    “啊?”酸菜傻眼了,接過吳主事拿過來的賬本,一臉茫然地看著沈鬱,“小姐,原來那事不是真的,那咱們還曬嗎?”


    “起都起來了,曬唄。”沈鬱換了個姿勢,接過賬本,隨手就放在了桌子上,“酸菜,你拿軟墊墊一下我的腳,這樣掛著不舒服。”


    酸菜把沈鬱的腳抬起來,墊了墊子在下頭,還細心地給她蓋好了毯子。她想著沈鬱要看賬本沒空理她,就自己找些吃的,可是桌子上都沒有她想吃的糕點。


    酸菜不敢說是自己想吃,就回頭看著沈鬱,“小姐,你想吃糕嗎?我去讓胖大叔做。”


    沈鬱搖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特意囑咐她:“酸菜,讓胖大叔蒸點栗子糕。”


    “小姐跟我想到一塊去了!”酸菜起身,歡歡喜喜地跑過去,“小姐你等著,我馬上就去,等會兒回來我打棗子給你吃!”


    沈鬱喝著茶吃著果子,一點也不著急,她拿起桌上的賬本隨意翻了翻,也沒翻多仔細,也就大概看看這月的支出,心裏好有個底,“吳叔,賬本還是李叔在做嗎?”


    “是他在做。”吳主事遲疑了一下,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李叔做賬本是細心,就是他總有賭博的習慣,老奴覺得不太好。”


    “那他做的賬目有問題嗎?”


    “那到沒有。”


    沈鬱想了想,將賬本合了起來,示意吳主事靠近些,小聲道:“吳叔你費費心,查查李叔喜歡在什麽館裏賭,賭多大,有無欠債,家中情況如何,再如實向我匯報。”


    吳主事點點頭,“老奴這就去安排。”


    沈鬱放心地把賬本交給吳主事,“我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什麽精力管府裏,這些年一直都是吳主事幫我操持,也從無出過差錯,我也是打心眼裏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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