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夙凜鐵著一張臉,越走越快。


    “看樣子太後那邊是同意了,就等沈鬱點頭了,風欒郡主請她過去肯定要打感情牌,到時候情況如何就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了……”


    太子爺猛地停了下來,嵐三差點撞了上去,他回過頭,目光突然變得冷冽,“嵐三,上次讓你查的事你查清楚沒有?”


    “查清楚了,林侯爺在外麵養了個外室,還生了一個公子,叫林茂楊,隻比晏世子小半歲,就現在林侯爺每個月都會抽幾天去外室那處,這事好多人都知道呢。”


    祁夙凜冷笑了起來,“既然他動了不該動的念頭,那本太子就讓他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嵐三,回去找個會煽風點火的人,去外室那點一把火,把事鬧得越大越好。”


    “誒。”嵐三連忙應了下來,跟著他走了好一會兒,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太子爺,咱們老是這樣也不行啊,解決了這一批,還會有下一批,擇婿的旨意始終都在,保不齊沈大人就看上了哪一個。”


    太子爺瞪了他一眼,“那你說什麽辦?”


    “當然是把沈大人抓自己手裏了。”嵐三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祁夙凜忍不住罵了他一句:“狗東西,盡出些餿主意。”


    嵐三“嘿嘿”笑了起來,“太子爺,屬下這也是為你好,你要真喜歡,真得舍下麵子,不然將來保不齊要後悔。”


    祁夙凜哼了一聲,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反正那話他已經聽進耳朵裏了。


    第105章 付夢靈


    自從風欒郡主身體不好之後, 林侯府便日漸冷清,侯爺時常外出,就連晏世子也很少待在府中, 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冷冷清清。今日請了沈鬱, 風欒還特意命下人重新布置了一番,她想著沈鬱向來是個喜歡熱鬧的, 怕府裏的冷清嚇退了她。


    府中下人忙著掛燈籠, 院子裏布滿了盛開的花,又搬來琉璃盞裝點走廊,林晏也親自跟著布置,忙前忙後,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 他好像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風欒都將這些看在眼裏, 她想著,他們二人從小青梅竹馬, 若是兩情相悅, 成了婚事,這倒是一樁美談。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沈侯和昭奉都不在了,沈家看著家大業大, 實際卻是個空殼子, 林晏與她聯姻其實得不到絲毫的助力。


    她想到這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可看著林晏這般高興的模樣,她怎麽忍心不答應。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決定吧,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


    天色微微變暗,琉璃燈剛亮了起來, 林侯府便來了不速之客。風欒看著那個女人依舊年輕的麵龐,歲月仿佛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當初發生的一幕幕皆在她腦海中走了一遍。


    她撐著椅子站了起來,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那個女人,厲聲道:“付夢靈,誰讓你來這的!”


    那個叫付夢靈的女人將自己保養得很好,還是和年輕時一樣貌美,絲毫看不出她身後還有個跟林晏同歲的兒子。她微微笑著,搖晃著精致的扇子,指上塗著朱紅色的蔻丹,媚骨卻不露骨,當年她年輕時也是這俞都鼎鼎有名的頭牌。


    年輕時,風欒便比不過她。


    現在,更比不過她。


    她身上那種風情,完全不是風欒可以比的,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風欒自己都嫌棄自己,就是堆不解風情的雜草,就是個自艾自憐的藥罐子,就是個獨守空閨的怨婦。


    付夢靈搖著扇子,忽然笑了起來,她原本就是唱曲彈琴出身的,那聲音也是明媚動聽,“怎麽,你兒子姓林,我兒子也姓林,我怎麽就不能來了?”


    風欒氣到手指都在微微發抖,林晏見狀,連忙上前扶著她坐下,“母親,讓我來。”


    她緊緊扣住他的手,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別讓她髒了我的院子。”


    林晏握住她的手,讓她安心,起身的一瞬間麵色立馬就沉了下來,直直對視著不速之客,“這位夫人,有何貴幹?”


    “來認親戚。”她輕輕拍了拍林茂楊的肩膀,細長的手指將他往前一推,“兒啊,這就是林侯府的夫人,叫大娘。”


    林茂楊一身書生氣,看著甚是乖巧,規規矩矩地朝著風欒郡主行了一個禮,喊了一聲“大娘”。


    風欒氣得咳嗽了起來,林晏一邊安撫著她,一邊冷聲道:“我林侯府隻有一位侯府夫人,也隻有我這一個兒子,你們是哪來的瘋子,也敢來胡亂攀咬?來人,把他們給我攆出去,”


    付夢靈冷笑了一聲,挑著眉眼望著他們母子,沒想到母親不頂事,兒子卻是個難對付的角兒,“我看誰敢攆我?晏世子,你這記性可真不好,這麽快就忘了你親弟弟的存在了?看來我今天還真是來對了,正好提醒提醒你們,這林侯府,不止你們能做主呢。”


    她直接就帶著林茂楊踏進了院子裏,周圍的下人們麵麵相覷,果真不敢攆她。這俞都的人都知道,這位外室比夫人更討侯爺歡心,夫人的身體又這麽不好,將來保不齊真是她來做主。


    林晏的眼睛裏都含著冰渣子,仿佛要化成一把利刃,這麽多年他一直活在這種陰影之下,滿腔憤怒無處發泄,今日他們竟然還敢上門,活活氣著他的母親。他已是忍無可忍,“你們再敢往前,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


    他眼中的冷冽嚇住了付夢靈,她已經十年未見過他們母子,沒想到當年哭哭啼啼的孩子,如今竟成了這麽不好對付的人。


    今日本來她還不打算來,她在林侯麵前一直都是扮演貼心人,這麽多年她從未提過過分的要求,安安心心地做外室,反正她有兒子傍身,就想著有朝一日能活活熬死侯府夫人,翻身是遲早的事。


    若不是有人來她這煽風點火,說風欒郡主命不久矣,已經在為他兒子謀爵位之事,她今日還真不打算來。這一來,才發現即便熬死了風欒,她的兒子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她還在心裏暗自盤算著,該怎麽反擊,那頭林晏已經抽出了長劍,直接指著他們母子,“這位夫人,我不認識你,請你立刻出去,否則我就以私闖宅院的名義將你們就地正法。”


    付夢靈完全相信他做得出這種事,他眼中的恨意根本就不像是裝出來的,他或許每日每夜都想著將他們一劍斃命。她不能給他這個機會,隻能暫時回避一下,她轉身正打算帶著林茂楊離開,卻驚喜地看到林侯回來了。


    她連忙上前,“侯爺,您怎麽回來了?”


    林峰華也是收到報信急匆匆趕回來的,有神秘人說他的外室和小兒子正在府中受欺辱,讓他趕快回去一趟,他回來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抓著付夢靈上下查看著,“夢靈,你沒事吧?”


    “侯爺,您可算回來了。”她嬌滴滴地擦著眼淚,倒像是真受了欺負,又見林晏抽出了長劍,他問都沒問便嗬斥道:“把劍收起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像什麽話!”


    林晏握到指節都在作響,笑了一聲。


    自小,這位父親便對他苛刻嚴厲,無論什麽都要求他做到最好,他總以為隻要自己達到他的期許,他就會每天回家。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他在外麵的女人,他陪著他們母子其樂融融,共享天倫之樂,林茂楊甚至可以騎在他的脖子上玩樂,從那個時候林晏就明白,無論他做到多好,他的父親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扔掉了手中的長劍,“砰”的一聲砸在地上,也重重地砸在他心裏,他望著陌生而熟悉的林峰華,艱難地開口:“父親,您回來了。”


    林茂楊也衝到了林峰華的麵前,眼睛都亮了起來,拉著他的手臂,朗聲道:“爹,你怎麽回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們。”林峰華用力揉著他的頭發,那眼裏的寵溺刺痛了林晏的心。


    林晏的聲音被徹底淹沒,他們三人的親密無間他一輩子也觸碰不到,他從小到大在他眼中都像是一個隱形的人。他每天匆匆地來,匆匆地走,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仿佛這裏根本就不是他的家,隻是一個不得不回來落腳的牢籠。


    第106章 黑暗


    林晏再多想說的話, 也隻能和著血腥味咽進肚子裏,母親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冷得嚇人, 穆然鬆開, 驚出一身冷汗。


    付夢靈又開始哭哭啼啼,倚在林侯身側, 語氣裏盡是受了委屈, “楊兒說他從來沒見過林侯府長什麽樣,妾身就想著,這裏也是他的家,沒有多想就帶著他來了,可誰曾想, 晏世子卻說不認識我們, 要將我們就地正法。”


    說不認識,怎麽可能。即便是風欒不與他說, 外麵的風言風語也該聽了些, 他這樣做無非就是不想給他們母子留臉麵。


    林峰華轉頭看向林晏,被他眼中的冷漠和疏離深深刺痛,他向來不喜這個兒子, 就跟不喜他的母親一樣, 從小到大他都太過成熟懂事,那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 就仿佛他什麽都知道,知道他的母親為何以淚洗麵,知道他的父親怎樣辜負過他的母親。所以每每看到他注視著自己的時候,就像在審問著他的良心,讓他日夜難寐、寢食難安, 漸漸地便越來越不敢直視這個兒子。


    林茂楊則與林晏完全不同,他從一生下來便是在他手心裏長大,他一直拿父親當做他的一切,當做他的天和地。林峰華能在他身上看到兒子對父親的崇拜之情,他在小兒子身上一直能感覺到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一種完全區別於林晏的溫情。


    他也曾想盡一盡做父親的責任,可是每當那雙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林峰華都隻感覺到自己做為父親的失敗,沒有絲毫威嚴可言。


    對視許久,林峰華終究沒斥責林晏,他先是拉著付夢靈的手,安撫她:“都是一家人,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也一樣。”而後又伸手拍著林茂楊的後腦勺,“叫大哥。”


    林茂楊在他爹麵前向來懂事,他想都沒想留喊了林晏一聲:“大哥!”


    可是林晏卻沒有回話,那一聲“大哥”就像石頭卡在他喉嚨裏,不上不下,有種窒息的撕裂感,他笑著道:“我不是他大哥,也不會是一家人。”


    府中這麽多下人都看著,他身為兒子卻絲毫不給他留臉麵,況且他已經給他台階下了,他卻不願意下,那性子就跟他母親一樣的倔。林峰華越想越覺得氣鬱,忍不住有些怒火,“晏兒,這就是你親弟弟,與你就是一家人。”


    林晏永遠都是謙謙君子的模樣,淡淡地看著他的父親,“我母親何時認過他?”


    風欒郡主才是他的正妻,才是林侯府的夫人,但凡納妾、上族譜都要經過她的同意,她沒認過,付夢靈與林茂楊便算不得林侯府的人。


    林峰華心裏一顫,下意識看向風欒,她的身體不好,一直咳嗽著,那纖弱沉默的身姿讓他有一瞬間的愧疚。


    付夢靈就在此時撲入了他的懷中,哭訴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們沒拿我們當一家人,你總說一家人,不要我吵,不要我鬧,要我寬厚,可是我不爭不吵了,結果就是我沒名沒份跟了你這麽多年,卻連自己家的門都不能進,我心裏好苦啊,我兒好苦啊,他也是你的親骨肉,你怎麽忍心讓他受這樣的委屈……”


    林茂楊也紅了眼眶,喊了一聲“爹”,他小時候經常被人罵野種,那種無助的感覺又襲上了他的心頭,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衣袖。


    林峰華的心瞬間就軟了,他對他們母子確實心有虧欠,所以這麽多年隻要一有時間,他都會去陪著他們,“別怕,這裏也是你們的家,沒有什麽進不得。”


    他說完當真就牽著林茂楊的手,往裏邊走,府中下人不敢攔,林晏也不可能舉劍相向。風欒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望著麵前早已分崩離析的丈夫,顫聲道:“侯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峰華深吸了一口氣,“茂楊長大了,該入我林家了,你身為主母,應該寬容待人。”


    他在指責她不如付夢靈寬容,也在借著此事向她施壓。她心頭含著苦澀,字字誅心,“侯爺,當年你求娶我之時,對我父王說此生隻我一人,我父王才將我嫁於你。可我懷孕之時,你卻與她在外廝混,跟我說是她迷了你的心竅,答應我此生不會再犯,還說不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可沒過多久,我父王死了,太後管不了你,你就徹底負了當初的約定。不僅給她買宅子,將她養在外邊,還讓她生下孩子,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他們母子身上,我那個時候顧及你的臉麵,我有說過什麽嗎?”她說到此處,聲音都有些發抖,“而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就隻剩下這侯府夫人的身份,剩下這最後的尊嚴,你也要把它拿走嗎?”


    當年風欒確實沒說過什麽,可她眼裏的光芒卻徹底磨滅了,每每他想要與她和好的時候,就會被她的冷漠和憎惡所刺痛。付夢靈善解人意,從來都不會做讓他不高興的事,久而久之,他心裏的平衡便慢慢向她傾斜,再也無法保持初心。


    林峰華握著林茂楊的手,權衡之下,還是下定了決心,“她也沒說要搶你的位置,隻是想讓茂楊入族譜,他本就是我的兒子,入族譜怎麽了?”


    可風欒的態度也堅決,就算不為她自己考慮,單單是為了她的言之,她也不可能讓步分毫,“這個兒子,我不認。”


    付夢靈又哭了起來,聲音嬌滴滴的,“侯爺,妾身可以不要名分,可是我的茂兒如何能不入族譜啊?這不是誠心讓外邊的人罵他野種嗎?”


    林峰華一邊安慰著她,一邊照顧林茂楊的情緒,他心裏越煩,便越是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為,“風欒,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嗎?這個家仍然是你在當家做主,隻是入個族譜而已,你這又是何必?”


    風欒重重地咳了起來,她撐著林晏的手,不讓自己倒下去,“那侯爺理解過我嗎?不是隻有他們活在流言之下,這麽多年,我們母子二人一樣遭人指指點點,侯爺從未愛惜過我們,又怎能要求我來理解你呢?”


    林峰華自知理虧,沒法反駁。


    這事說到底,是他對不起她們。


    林晏見她咳得急了,擔心道:“母親,我扶您進屋吧。”


    她搖了搖頭,又抬頭看著他們三人,冷然道:“沒有我的同意,他這輩子都別想進我林家的門,想入族譜,就等到我死了之後,你抬她做正室的時候吧。”


    可說白了,付夢靈就是個戲子,就算風欒死了,她也不可能做得了正室,皇家丟不起這人。她也深知這一點,聽到風欒說這樣的話之後,氣得跺了跺腳。


    風欒說完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轉身進了屋子,林峰華還想上前理論,被林晏擋住了。他守在門口,將他曾經想要親近的父親全然阻在外邊,淡漠道:“父親,母親的身體不好,你就不要再氣她了。”


    林峰華看著這個不知不覺就已經長了這麽大的兒子,心中鬱結,“晏兒,你好好勸勸你母親,她就不能像夢靈一樣理解我的難處嗎?這麽多年,為何我不喜歡回來?不就是因為她總是不理解我嗎?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老樣子!”


    林晏定定地看著他,或許曾經還有過一絲絲的期待,但是此刻真的消失得一幹二淨,“父親,那你理解過我們嗎?你知道母親從什麽時候開始病重的嗎?知道她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出門了嗎?你知道她聽到過怎樣的流言蜚語嗎?”


    “那是因為她從不理解我!”


    林晏笑了起來,眼中的光芒在這一刻全部隕滅,“那父親,知道今日府中為何張燈結彩嗎?知道今天對我而言有多重要嗎?”


    林峰華從未想過,他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府中布滿了琉璃盞,門前還掛了幾個燈籠,與往日全然不同,就連花都比平時開得多。他回頭看向門外,這才看到是沈鬱來了,她尷尬地站在門口,沒敢進來,似乎已經來了很久了。


    她尷尬地打著招呼,“侯爺。”


    今日是風欒郡主請她來的,她一來就聽到什麽“入族譜”什麽“等我死了”,這情景分明就不太對,她也就沒敢進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是鬱兒啊。”林峰華感覺自己真是氣暈了頭,竟然在外人麵前丟了臉麵,“你快進來。”


    沈鬱哪敢進來,她推辭道:“突然想起府中還有要事,今日叨擾了,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她俯身行了一個禮,抬頭看了林晏一眼,便帶著酸菜轉身走了。她想,晏世子這麽要臉麵的人,自己的家事想必也不想讓她聽到。


    回到馬車上的時候,酸菜還在詢問剛才的事,沈鬱“噓”了一聲,鄭重地告誡她:“此事不要對任何人說,就當沒聽見。”


    林晏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他精心準備的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那幽深的黑夜,好似生出了魔鬼,將他活生生地吞滅進去,撕扯著他的血肉之軀。


    他緊緊捏住拳頭,渾身失血一般的寒冷,他望著他的父親,一字一句道:“父親想讓他們入林家,除非我和我母親都死了。”


    他那一眼的冰冷,讓林峰華手腳冰冷,他再不了解他的兒子,也知道他說的是真話。若真逼急了,他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


    不光是林峰華,就連付夢靈也被他的眼神給嚇到了,她好像真的等太久了,以為熬死了風欒就會萬事大吉,卻沒想到她的兒子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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