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別院……看來她要找人過去看看了。


    “對了,你可曾去過江南?”謝景尋見她回神,試探著問。兩個人的幾次見麵中,謝景尋都沒有開口問過有關她的事情。


    “去過。在江南雲湖住過一段時間。謝公子是想問什麽?”謝尋幫過她幾次,如果他問江南是為了正事,薑清筠倒也不介意多說一些。


    隻當是互相幫助了。


    “無事。隻是我四處雲遊,獨獨沒有去過江南,好奇而已。”謝景尋沒追著問下去,在聽到江南雲湖時,他緊握的手還是泄露了他的思緒。


    禪山寺被遺落的半塊玉佩,她又曾在雲湖住過。種種巧合,讓謝景尋又生出幾分希望,卻又在薑清筠麵前壓抑著,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原本約好的時間就已經臨近午時,宴珍樓的掌櫃一早就準備好了菜肴。


    薑清筠不好推辭,加上之後還要去糕點鋪,便在宴珍樓用過午膳。


    臨了還又吃了一塊雲片糕。


    謝景尋看著她,忍不住發笑。用午膳時他就注意到了,小姑娘夾菜夾得少,飯也沒吃多少。


    他還以為是宴珍樓的菜不合她胃口,原來她真正喜歡吃的是雲片糕。


    時間走過午時,之後薑清筠還要去糕點鋪,來不及再在宴珍樓做過多的停留。


    “我今日還約了人,就不陪公子了。之後若有事,飛鴿傳書找我便好。”薑清筠說著,剛準備起身時,謝景尋見到她唇邊沾著頭發,抬手替她拂開。


    他指腹溫熱,盡管隻是一瞬的事情,還是讓薑清筠一愣,不知所措。


    她半起身,直直對上謝景尋的視線,看清楚他眼眸裏的溫柔,她便隻剩下慌亂,身子往後傾,抬手拂開了謝景尋的手。


    “你唇邊落了根頭發。”


    薑清筠剛想出聲時,便看到他手中的頭發,一時無言,耳根處卻忍不住紅了。


    “勞煩公子了。”薑清筠起身,來不及再說什麽,“辛夷,我們走。”


    不等謝景尋再說什麽,薑清筠就直接帶著辛夷離開了天字一號閣。


    直到出了宴珍樓,她還是感覺自己臉有些發熱,默念了幾遍清心咒後,才感覺緩過來了。


    可能是最近和謝尋見得太過頻繁,她才會有不同尋常的感覺。明明隻是有交情的朋友而已。


    上一世在情愛上吃過虧,這一次她便不想再碰了。


    宴珍樓裏,謝景尋笑著搖搖頭,“陳還,去和掌櫃說一聲,以後每五日送一份雲片糕給薑二小姐。”


    “朕去趟禪山,你不用跟過來了。”


    陳還剛想應聲跟上去時,謝景尋便已走下了樓。


    他輕歎一聲,皇上這又是去禪山看望娘娘。即便娘娘早已故去多年,可皇上這個習慣,卻是多年未改,風雪無阻。


    *


    “聽掌櫃的意思,是胭脂鋪幫著做假賬?”


    “那段時間我見他很往來匆忙,見麵也沒多說幾句話。隻是有天恰巧見他和夥計從外麵進貨回來。”


    “說是有一批新到的胭脂,但他們卸貨時我看到裏麵有成衣。”


    “最近聽您說,我才想起來有這回事。”


    糕點鋪裏,薑清筠的位置背光,天光透過軒窗灑落在她身上,她手指輕叩著桌麵,仔細聽掌櫃說著。


    “不清楚。雖然我和他之前都是孫家的人,但是生意上的事情,一向不會聊很多。”


    “但是胭脂鋪的進賬確實很高,有時候連宴珍樓都比不上。”


    掌櫃在長門街多年,還是知道其中一些事情的。


    經過掌櫃這麽幾句話,薑清筠冥想片刻,忽然找到了其中的關鍵點。胭脂鋪雖然受歡迎,但大多都是夫人小姐喜歡去的地方。


    可宴珍樓是京城第一酒樓,來往的食客絡繹不絕。按理來說,胭脂鋪的進賬不可能超得過宴珍樓。


    而且一家胭脂鋪,為什麽要偷偷摸摸進成衣的貨?


    掌櫃走的時間巧合,店鋪轉手的也太快。


    除非,孫家開胭脂鋪,除卻買賣胭脂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薑清筠恍然大悟,忽然就想通了個中環節。


    “對了小姐,這是糕點鋪以往的賬本,內賬和外賬都在。”掌櫃去而複返,回來時手裏捧著兩本賬本。


    “不用看了,我信得過你。”薑清筠沒接,讓掌櫃拿回去,“糕點鋪要是遇到棘手的事,你拿著門牌到薑府就行。”


    這段時間,掌櫃和辛夷接觸多次,也早知道了薑清筠的身份,“小的定不負小姐重托。”


    店外,長門街上。原本熱鬧的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陣不尋常的喧嘩。


    “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抓住它!”


    第26章 賠罪   老夫人讓您穿得素雅些


    薑清筠剛想要轉身時,就有一道白色身影跑到糕點鋪的門口,三兩下就躲到薑清筠身後,低聲嗚咽著。


    她低頭,一隻小白狐狸躲在她身後,腿上和腳上都有血跡,像是被捕獸夾傷到了。


    而在它眉心還有一點朱紅。


    薑清筠一眼就認出來,這隻狐狸,正是前世在偏遠裏陪過她的那隻。


    “姑娘,我們隻抓那隻狐狸。不是鬧事的。”小狐狸剛跑進來沒多久,就有幾個夥計跟著進了糕點鋪,看了薑清筠一眼,不善地說著。


    見到這幾個人,小狐狸再度往後退了兩步,嗚咽聲更加清楚,是害怕。


    “這隻白狐狸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到我們鋪子裏偷吃烤雞,壞我們生意,要是不抓回去,我們也不好交代。”


    “小姐識相還是讓開為好。”


    薑清筠恍如未聞,蹲下身把小狐狸抱到自己懷裏,也不在乎它身上的血跡,和夥計打著商量,“你們的損失,我三倍賠償。我帶走這隻狐狸,如何?”


    幾個夥計麵麵相覷,最後為首的那人點頭同意了薑清筠的意見,“那就按照小姐你說的做了。”


    薑清筠點頭,讓辛夷去結賬,又叮囑了掌櫃幾句後,她就帶著小狐狸上了馬車。


    *


    馬車上,許是察覺到自己安全了,小狐狸便臥在薑清筠懷裏,閉眼假寐。


    辛夷坐在薑清筠對麵,好奇地看著小狐狸,伸手想要摸它的時候,小狐狸睜眼,露出了尖銳的牙齒,凶著辛夷。


    “明明一點兒都不可愛,小姐你為什麽要救它?”辛夷無奈收回手,小聲抱怨著。


    薑清筠仔細查看過它的傷口,有一隻前腳和後腳都被捕獸夾傷到,狐狸毛上沾染了血跡。許是在外跑得太久,它身上原本潔白的毛都沾了灰塵,看起來可可憐憐。


    她記得,前世她遇到這隻小狐狸時,滿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狐狸毛也是灰黑色的,情況遠比現在要嚴重得多。


    “我和它有緣,救就救了。”薑清筠低頭,給小狐狸喂著撕好的雞肉,“等日後它傷好了,便放它歸山。”


    小狐狸眯著眼,吃完後還親昵地蹭了蹭薑清筠的手,這才捱不住睡意睡著了。


    *


    科舉會試在四月初九開考,京城裏的客棧因為這一場科考,也早早被住滿。


    薑府因為顧牧謙,也一直在注意著今年科考的情況。考前顧牧謙刻意去找過薑清時,隻不過沒能套出任何消息。


    隻要顧牧謙在府中,灑掃院子的聲音都要被放到最輕。


    薑清筠就待在自己的鬆筠居裏,看看賬本,逗逗小狐狸,再去顧氏那邊請安用膳,日子倒也過得輕快。


    “小姐,沈府的小姐剛拜了請帖,說明日要來府上給您和大小姐賠罪。”


    “賠罪?”薑清筠挽著簪花,饒有興致地反問著。


    “老夫人已經收下了請貼,讓您明日一早到前廳。還叮囑讓您穿得素雅些。”辛夷說著,把小狐狸從地上抱到了榻上。


    素雅?


    薑清筠輕笑一聲,老夫人的偏心,還真是同上輩子一模一樣。


    以前是她在沈府練武場出了意外,蕭庭言當眾救下她,回府後老夫人狠狠罰了她一次,最後又不遺餘力地促進薑府和鎮南侯府的婚事。


    沈府來賠禮道歉時,老夫人也是讓她穿得素雅些,結果不過是讓她當薑清婉的綠葉罷了。


    “辛夷,你去櫃子裏找出那件壓箱底的衣服,備著明天穿。”


    “是。”


    *


    翌日。沈若瑄去過鎮南侯府後,就直接到了薑府。


    拜貼時她也說清楚了來意,在她來時林氏和薑清婉就已到了前廳。隻不過這次不同的是,沈二公子陪著她一起到了薑府。


    沈若瑄到府中時,就有人去通知薑老夫人。


    “這次前來薑府叨擾,是來給大小姐和二小姐賠罪的。”沈若瑄說著,抬手示意侍女將東西端上來。


    “這是沈府的一點兒心意,還望老夫人和兩位小姐不嫌。”


    沈若瑄是被沈家費心栽培出來的嫡女,言行分寸把握得恰當,先賠禮道歉,才能更好地說接下來的事情。


    “沈小姐客氣了。”老夫人讓堇嬤嬤收下賠禮,隨後送到薑清婉和薑清筠那邊。


    見薑清筠還沒來,老夫人低聲吩咐著堇嬤嬤去鬆筠居看一眼。不提平日,今日府裏有客人,她也敢遲來。


    老夫人想著,心下對薑清筠愈發不滿。


    薑清婉自從沈若瑄到前廳後,一直沉默不言。沈府宴會上的事情,對她來說是奇恥大辱,即便和沈若瑄沒關係,但她也沒給沈若瑄什麽好臉色。


    她輕哼一聲,看都沒看那些賠禮一眼,隻關心最後的結果,“沈小姐這次來,不單單是要賠禮吧。”


    “清婉。”林氏沉下臉,嗬斥了薑清婉一句,讓她收斂。


    沈若瑄依舊保持著得體端莊的微笑,“無礙。大小姐就是心急罷了。”


    說著,她看了沈二公子一眼,視線又在前廳掃過一圈,“今日薑二小姐不在府中嗎?”


    “阿筠身子不好貪睡,來得稍遲些。”老夫人笑著打圓場,“阿堇,你再讓人鬆筠居看看。”


    “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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