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怕宋遠他媽了,整個就是一個母老虎,好在對方還在村裏的時候經常住在娘家,輕易不管宋遠,也不往這邊過來看。


    “我媽媽現在可好了!會做好多種好吃的!都特別好吃!”宋遠含著酥糖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吃的翡翠燒賣,千層油糕,桂花糯米藕,想著想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真的?”在一邊聽著的孩子明顯不太相信。


    宋遠斬釘截鐵的點頭:“真的!”


    他媽媽到了軍營沒幾天脾氣就變得可好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一個脾氣好的媽媽總是要比一個凶巴巴的媽媽來的好。


    幾個人在後山吃完了酥糖,才終於舍得回來,把采來的蘑菇交給宋二嬸兒。


    第49章


    林舒隨著宋文華一同出去。


    宋二叔用來打酒的容器還是酒葫蘆, 看起來已經用了挺多年,表麵都有點呈現棕褐色。


    自從宋二叔提起宋文華的母親開始,宋文華就一直一言不發。他拿著罐子,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昨天剛下過雨的路上。林舒跟在後麵自是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麽。在她的記憶裏, 原主,或者說她, 能嫁給宋文華這樣的在這個村裏算得上是青年才俊的男人, 還要多虧了宋文華的母親。


    泥路很不好走,起碼對林舒來說是這樣的。為了回鄉穿的體麵一些,她特地穿了剛買的小皮鞋。小皮鞋陷在泥裏,一步一步走著,沒一會兒就變得髒兮兮的。林舒沒怎麽走過這樣的路, 差點被腳下的一塊滑滑的石頭給絆倒。


    宋文華沒說什麽, 卻默默的站到她前麵,牽住她的手。


    “你跟著我的腳印走。”


    他沒有回頭, 但是林舒還是清楚的聽到了宋文華的聲音。他的手掌很暖, 很大,完完整整的包裹住林舒細嫩的小手。


    林舒點點頭,忽然意識到他看不見, 才小聲的嗯了一下。


    打酒的地方在村中間的一條小道裏麵, 石頭蓋成的房子規模不大,隻有一間, 裏麵擺滿了裝酒的大缸子。


    打酒的老頭兒明顯跟宋文華很熟。


    “強子回來了,來看你二叔?”他接過宋文華手中的酒葫蘆。


    宋文華點頭。


    “這是你媳婦?長得真俊!從前你咋就不帶出來呢!酒打多少錢一斤的?五毛的還是七毛的?一塊的也有。”


    宋文華結婚以來就沒怎麽在村裏麵待過,林舒也不常住在這邊,也難怪大家都對她不太熟悉。宋文華空過去前麵那句話沒搭茬,隻說:“要一塊錢一斤的, 打五斤,裝不下叔你給我裝個壇子裏,明兒我再還回來。”


    不同的價格代表不同的純度和濃度。宋二叔家裏的男丁多,喝酒的自然也多,這些個農家漢子個頂個的酒量好,沒個四五斤還真的喝得不盡興,一塊錢一斤的算得上烈酒,越烈的酒喝起來越帶勁。


    打酒的老頭兒聞言,從自己的小酒鋪找了一個瓷壇子,打開酒罐子灌了起來。一時間,酒香彌漫開來,林舒卻是不合時宜的想,這麽香的酒,要是用來做一些醉蟹醉蝦,該是有多好吃。


    打酒的地方本身就是在小巷裏麵,進出不方便。遠處來的人挑著扁擔走過來,林舒想吃的想的入迷,竟也沒注意。扁擔裏麵裝了許多的稻穀,撞到人身上可以想象的疼。宋文華伸出手抓住林舒的袖子,一把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懷裏,剛好為要出去的男人讓出了道路。


    “小心點兒。”宋文華低聲囑咐,這個時候,老頭兒的酒也打好了。


    宋文華在兜裏掏了五塊錢,遞過去,順便把酒接過來。酒壇子不重,但是要兩隻手才能拿,一隻手容易打碎了。宋文華手裏麵拿著壇子,老頭兒講究直接把酒葫蘆遞給了林舒。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沉默,林舒有點不太喜歡這樣的沉默。宋文華看來興致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高。她開口轉移話題。


    “誒,宋文華,你會喝酒啊?酒量很好嗎?”


    前一個問題根本就相當於白問,村裏麵長大的,誰不是從小就被長輩用筷子蘸酒喂大的,隻是宋文華都不怎麽喝酒,林舒有點好奇他的酒量。


    “還行。”宋文華站在林舒前麵走路。為了給林舒引路,他認真的尋找並不濕滑的落腳點。背部挺得筆直,太陽光斜斜的灑下來,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林舒恰巧酒躲在他的影子裏麵。


    “那你在軍區的時候怎麽也從來都不喝啊?”


    在林舒淺淺的記憶裏麵,無論是和聞南方一起吃飯也好,還是說宋文華自己在家,都是從來滴酒不沾的,哪怕是放假在家裏也是這樣,出去買東西的時候遇見賣酒的櫃台從來也不停住腳步。


    “隊裏經常會突然有事兒,喝酒太耽誤事兒。好不容易回來一回,必須得陪二叔喝點兒才行。”宋文華回答。


    拿回家酒壇子的時候,是二牛開的門,他接過去宋文華手裏麵的酒壇,打開聞了一下:“喲!哥你買的一塊的吧!”


    這味兒可比他們平時喝的厚重多了。拿到堂屋遞給宋二叔的時候,老人家也是這個反應,說是覺得這個太貴了,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是實打實的。宋文華喝了口水,說:“好不容易回來一會,就是孝敬二叔了。”


    宋二叔這才喜滋滋的把酒放到一早就鋪開的桌子上麵。


    ——


    大丫兒帶著一群小孩兒把任務完成的很好,後房山的蘑菇采了整整一籃子。


    宋二嬸兒殺的是家裏麵用稻穀散養的小笨雞兒,肉質緊實,有嚼勁,還帶著一股子誘人的香味。孩子們把蘑菇帶回來的時候,宋二嬸兒的雞已經下了鍋。用了農家最常用的大鐵鍋,滿滿當當的燉了一鍋。


    蘑菇采回來之後簡單清洗幹淨,撕成小朵,和上一年剩下來的筍幹一起丟到鍋裏,順便還貼了幾個棒子麵餑餑,開蓋的時候,肉香馬上就四散開來,饞的幾個小的兒蹲在灶房門口流口水。


    宋二嬸兒看著直樂,夾出一塊兒剁成肉末,讓幾個小的一人一勺分著吃,先嚐嚐味道。


    小雞燉蘑菇端上了桌子,宋二嬸兒想到了什麽,特地起鍋又熱了兩個小饅頭,和棒子麵餑餑一起端上餐桌。


    因為宋文華回來了,今天的菜色格外的豐盛。除了小雞燉蘑菇,宋二嬸兒還特地拿出了去年沒有吃完了臘肉,炒了青菜,還蒸了一碗梅菜扣肉。素菜不多,炒了個大白菜和土豆絲,剛入春,蔬菜還沒有長起來。為了湊數,宋二嬸兒還拌了個野菜。這些菜的量和樣兒一樣,都是實實在在的,論盆裝。


    林舒想要給宋二嬸幫忙來著,可是剛進廚房,就被老太太趕出去了。


    “你來做什麽啊,快去和他們一塊兒坐著!”


    “二嬸兒,我過來幫幫您。”


    “幫什麽啊!你快走快走,別在廚房這地界呆著。二牛媳婦兒幫我就成了,你別粘手了。”


    林舒被推出去,隻好乖乖的等吃。對方看樣子不是待客熱情,而是擔心她在廚房回醞釀出什麽驚天大禍來。


    臨近吃飯,一直在田裏麵忙著鬆土的大牛和大牛媳婦也回來了,


    一個大圓桌圍坐了好多人,見這樣,大牛媳婦兒回來之後跟宋二嬸說了一聲,另起了一張桌子,擺上菜讓孩子們單另坐一桌。


    宋大牛進來之後先和宋文華打了聲招呼,然後就看到了桌子上麵的酒壇子,笑著去勾宋文華的脖子:“大強啊,說好了,今兒個咱兄弟倆不醉不歸!你也別給我淨整什麽屁事,今天要是不喝,我就把你辦了!”


    宋文華爽朗一笑:“我要是不喝你打算怎麽辦了我?”


    宋大牛:“瞧見沒,咱家那三畝地,土都還沒鬆完呢,你要是不喝,明兒個就自個人一個人全鬆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會,連口酒不喝多不像話!”


    宋二嬸端菜進來,聞言,從後麵狠狠的拍了宋大牛的腦袋一下:“小兔崽子胡咧咧啥呢!大強,快坐下,甭理他!”


    上了桌,林舒才發現,自己的麵前被放上了一個碗,裏麵擱著宋二嬸特意熱的兩個小饅頭。並不算多,但足夠她一個人吃飽了。其他人的主食則是浸了雞湯的玉米麵餑餑。都放在一個籃子裏麵。但就算是浸了雞湯,那也是粗糧,比不得細糧順口細膩。


    桌上的人顯然都對此比較習慣,甚至還勸林舒多吃一點兒。


    宋文華還有宋二叔父子三人坐的近,三個人沒怎麽吃菜,一直在倒酒。看著宋大牛那大手大腳的樣子,宋二叔心疼的牙疼:“你個臭小子,悠著點兒,這可是比肉都貴的糧食酒,少倒點兒,慢慢喝!”


    “知道了!知道了!”宋大牛順嘴答應,卻沒當回事兒。


    倒好酒了,往嘴裏麵一倒,喝下去才說:“真是好酒,就是這樣的酒才帶勁!”


    宋二嬸懶得理他,站起身來給宋文華夾菜:“別跟他拚,你回來這臭小子酒來勁兒,甭搭理他,大強,多吃點二嬸兒做的菜,都老長時間沒吃了,你肯定想吃了!”


    說著就把宋文華的碗堆成了小山一樣。


    林舒低著頭吃菜,沒吃宋二嬸特意準備的饅頭,倒是挺喜歡焦香的玉米麵餑餑。在鐵鍋上煎熟,底部有一層焦香的嘎吱,還浸潤著雞的香氣,林舒吃的挺開心。


    倒是大牛媳婦兒,看著林舒沒碰饅頭,奇怪的小聲問:“弟妹咋不吃饅頭呢?”


    多稀罕的東西啊,平時除非過節,否則他們也不咋能撈著細糧吃。但是現在總歸是都能吃飽了,大牛媳婦已經挺知足。


    “我不吃了,嫂子給你吧。”


    林舒說著,把碗推向了大牛媳婦兒。大牛媳婦兒說到底也不敢獨吞,和婆婆妯娌分著吃了。


    酒過三巡,喝得差不多了,宋二叔見宋文華情緒不錯,還是想要舊事重提。


    “大強啊,你別嫌叔囉嗦,娘她畢竟是娘,她.”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麵鎖好的鐵門被敲的震天響,夾雜著婦女潑婦一樣的叫罵聲。


    “宋老二你個混蛋王八犢子,宋大強一回來就往你這兒跑了,怎麽著,是眼裏沒我這個當娘的了嗎!再怎麽著也是老娘生了他!你讓他給我滾出來!”


    距離隔得遠,聲音聽的算不上太清楚,但是林舒卻清晰的看到了,宋文華手上的酒杯,被他重重的攥在手裏,放下的時候,手掌心都是印子。


    第50章


    門口的鐵門被拍的震天響, 除了老太太的聲音外,還依稀可聞身旁跟了幾個中年男人。見宋文華的雙手攥起,林舒不由得伸出手, 救下他手裏麵已經快被攥碎了的酒杯。


    這要是真的碎了, 估計他的手就要受傷了。


    宋文華順從的一根根鬆開自己的手指。本來一直在旁邊孩子那一桌兒吃飯的宋遠也被嚇到了,哆哆嗦嗦的鑽進林舒的懷裏。這樣的場景宋遠顯然不是第一次看見, 因此也隻是有些心理上的膽小, 並沒有哭。另外那幾個孩子也一樣。膽子最大的大丫兒甚至還皺起了眉頭。


    “大奶沒事兒老過來嚇人做什麽!”大妮兒雙手叉腰狀似生氣。吐槽完便蹲下身去安慰妹妹二丫兒,把小孩兒摟在懷裏:“沒事,姐姐保護你,不怕!”


    大牛媳婦拍了她腦袋一下:“臭丫頭瞎說什麽呢,那是長輩, 哪有你這麽說話的!”


    長輩哪怕是有再多的不是, 也輪不到她們這些小了兩輩兒的人說什麽。這要是在外麵說出這種話,往後他們家就等著被唾沫星子淹了吧。


    “媽!”大丫兒反駁, 卻沒繼續說, 隻敢小聲的又嘀咕了兩句。


    宋二嬸兒瞧了這邊兒一眼:“大丫兒她娘你也別罵孩子,把他們都帶出去吧!老頭子,算了, 二牛吧, 二牛你去,把嬸娘迎進來。”


    大牛媳婦和二牛媳婦立馬起身, 將屋子裏麵的五個孩子全都帶進了裏屋,連宋遠也沒落下,一串兒小孩兒就全都跟著兩個嫂子走了。


    二牛一向憨厚聽話,聽了宋二嬸兒的吩咐立馬放下了筷子,囫圇把嘴裏的東西咽利索就出去開門了。


    宋大牛白了一眼外麵兒, 又拿起酒盅:“還給她開門做什麽,照我看就讓她在外麵敲一晚上,看看誰擰的過誰。”


    這麽說著,就感覺自己的酒杯被人撞了一下。


    宋文華拿著倒滿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一口幹掉了整整一滿杯的白酒。這可是高度的糧食酒,就算是他們這些基本上日日喝酒的人,也根本都不太敢這麽大口大口的灌。


    看到宋文華全幹了,宋大牛也跟著喝了一口。


    “你個臭小子胡說什麽呢,沾親帶故的,你還想跟人家鬧個不死不休不成。”宋二叔麵露不悅,眼神掃過去。


    “本來就是嘛,爸媽你們就是太要臉了,根本就打不過這樣兒不要臉的!”


    宋二叔輕咳了幾聲,眼神掃過林舒,宋大牛一刻就會意到了,也跟著閉上了嘴。


    林舒和宋文華親娘黃彩瑛那可算得上是關係匪淺。


    黃彩瑛青年喪夫,那會兒宋文華爸爸忽然間沒了,就剩下宋文華這麽個獨苗苗,村裏人看著可憐,哪怕是當時條件並不太好,宋父那些兄弟們也都咬著牙從牙縫裏麵省出來糧食接濟黃彩瑛這個大嫂,就想著她一個寡婦養著孩子不容易。


    沒想到,黃彩瑛糧食收下是收下了,但是規整規整全都帶走另嫁了人,另外帶走的,還有當初宋父意外死亡人家賠的錢。足足一百伍拾塊,在當時那個他們這些土裏刨食兒的一年才掙十幾二十塊的年代,一百五十已經算得上一筆巨款了。黃彩瑛自己走的瀟灑,卻把年幼的宋文華扔在家裏幾天幾夜都不管。還是宋二叔不放心孤兒寡母來瞧了一眼,才看到了快餓死的宋文華。


    孩子媽不見了,大家自然是玩兒命的找,最終卻是在另一個村兒裏麵一個鰥夫家裏瞧見了。


    去了的族人見黃彩瑛另嫁了,問她怎麽沒把孩子也一起帶上。要知道宋父幼年父母雙亡,就這些兄弟們還是他拉扯的。黃彩瑛理直氣壯的,說這小兔崽子是姓宋的,和她黃彩瑛沒一點兒關係,即使是要養,也應該是姓宋的養。和她提那些賠償金,她就和宋父這些兄弟們要死要活,哭著嚷著這群男人不讓她一個寡婦活下去。


    宋父這幫兄弟們都和他一樣,都是幹活兒利索但是不善言辭的,好話賴話都讓黃彩瑛說了,人家就是不養1宋文華,揚言道她不管這孩子,往後也不用這孩子管她。就這樣,宋文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是在宋二叔家裏養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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