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林舒實在是吃不下去桌子上麵的飯菜, 最終無奈煮了開水燙了青菜,勉強吃下去了一點點。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症狀越發的嚴重, 最後不得已, 把宋遠放到了林母那裏,讓林母幫忙照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怎麽也不能每天和她一樣吃清水白菜。


    林母畢竟是過來人, 瞧著林舒的樣子,疑惑的說:“我瞧著你這不像是病了,像是有了。”


    有了?


    林舒停住了自己的動作,腦子裏麵轉了轉:“應該不會吧。”


    她有點兒不敢相信。


    “我問你,你上次來事兒是啥時候?”


    林舒算了算:“一個月之前, 這次興許就是晚幾天了呢。”


    林母畢竟是生養了兩兒一女的過來人, 肯定的點點頭,告訴林舒:“你這樣的, 十有八九是有了。”


    說完了把桌子上麵清淡的菜都推給林舒, 把那些葷腥油膩端到離林舒最遠的地方。


    吃過飯之後,林母把宋遠扔給子自己家的二兒媳婦,然後風風火火的帶著林舒去醫院。


    走之前, 模棱兩可的和宋遠交代了一下, 小孩兒知道自己可能要有弟弟妹妹了,樂的蹦高高。


    到了醫院, 林母顧念著林舒的身體,把所有事情都大包大攬到自己的身上了,說什麽都不肯讓林舒插手。


    直到做完檢查之後,醫生一字一頓清晰的聲音告訴她:“恭喜你啊,懷孕啦。”


    林舒才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心落到了實地上。


    她的肚子裏, 真的裝了一個孩子。她(他)會慢慢的長大,出生,然後長成像宋遠一樣可愛的小孩子。雖然她在所有人眼裏麵都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按理來說第二個不應該那麽激動才對。


    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肚子裏的這個,才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被醫生確診之後,除了醫院的大門,林舒差點兒連路都不會走了。


    邁著小碎步,生怕走的步子大一點兒,就會傷到肚子裏的孩子一樣。


    林母見不得她像蝸牛一樣的走路速度,輕輕拉了下她的袖子,說:“你不用那麽仔細,懷小遠的時候啥樣子現在就啥樣子,肚子裏塞了個人跟不會走了似的,哪有你這樣的。”


    林舒這才走起了正常的步子。


    回了家,林母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宋文華出任務,宋遠還需要接接送送的,這麽一個懷孕不到仨月的閨女,林母實在是不放心。林舒說要跟著幫忙,被林母瞪了一眼,勒令不許。


    林舒則是被安置在了客廳,宋遠圍著她團團轉,小手伸出來,又收回去,伸出來,又收回去,就是不敢往林舒的肚子上麵放。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舒的肚子,還不可思議的問道:“媽媽,你肚子裏麵真的會有小妹妹嗎?”


    “也有可能是小弟弟。”林舒含笑回答他。


    林舒捉住他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月份太小,什麽都感受不出來。但是宋遠還是放輕了動作,隻輕輕地碰了一下就抬了起來,煞有介事的說道:“妹妹就在裏麵,剛剛肯定是和我打過招呼了。”


    母子倆聊天的同時,林母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一個小包就足夠裝下,隻是林母還覺得缺點兒什麽,拿了錢先跑去了市場,打算給寶貝女兒買隻雞補一補,順便看看還有什麽其他的補品能讓林舒吃了補充營養的東西,順便都買點兒回去。


    林豹媳婦兒瞧著林母翻箱倒櫃找錢的樣子,不自覺的撇了撇嘴,哪家的女人不生孩子,就別說她了,就是她大嫂懷那倆孩子的時候,也沒見林母多上心的樣子,還嫌棄她們嬌氣。這換到了林舒的身上,可算是整個都變了樣子,什麽都要撿最好的。


    但是林母這些年來的作風一向是這個樣子的,再說了,人家親媽偏疼自個兒閨女,有她什麽事。因此林豹媳婦兒也隻是撇撇嘴,剩下的反應則是一點兒都沒有,還提醒林母別忘記帶自己的那個小鍋,專門煮東西的。


    林母左手牽著宋遠,右手攬著林舒,兜裏麵揣著錢,身後麵背著背包,非常有氣勢的從家門走出去。


    林舒不忍心老太太一個人拎東西,想要從林母的手中接過包裹,卻被林母拒絕,林母還順便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現在自個兒什麽樣,還不知道輕重呢!”


    林舒低頭認錯,雖然她覺得即使拿點東西也沒什麽,但是直覺告訴她如果真的這麽和林母說的話,她可能要挨罵。


    回到家裏,林舒準備幫忙做飯,林母強硬的把她趕回了屋子裏麵,自己包攬了廚房。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是家裏家外的一把手,更何況林舒這房子又不算太大,在老太太的眼裏自然是不算什麽大事兒了。


    林母到了廚房就把雞湯先燉上了,顧上女兒,自然也不能把自己的親外孫給忘記了。除了林舒喜歡的,宋遠喜歡的東西林母也得給做一點。


    家養的老母雞,拔了毛,隻加一點點鹽,慢火燉上四五個小時,雞肉裏麵的營養基本上全融進糖水裏麵了。


    林舒的孕反嚴重,林母還仔仔細細的把浮在表麵上的油慢慢的撇幹淨,隻剩下清澈的雞湯,散發著濃鬱的香氣。這樣的雞湯,再下幾根現擀的麵條,丟進去;兩朵油菜,那滋味,肯定美極了。


    但是林舒依舊是吃不下去,吃不下太多。林母狠了狠心,咬牙逼她,讓她一定要吃下去。林舒放下筷子的時候,林母看著還剩下一大半的湯碗,皺了皺眉,卻又不好再催她。


    林舒已經吃撐了。


    這個時候她就格外的懷念宋文華,宋文華在家的時候,她基本上可以為所欲為,他也不怎麽管她,隻是讓她願意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林母可不一樣,林母隻要皺起眉,林舒隻能乖乖聽話。還是親媽的氣勢比較強大。


    不過林母來了,倒是真的省了林舒不少事情。


    楊青知道了林舒懷孕,大包大攬的把飯店的事情全包在了自己的身上,讓林舒別著急。林母則是每天接送宋遠,還順便給林舒煮飯吃。


    林舒自己對自己肚子裏麵的那個還沒什麽感覺呢,林母和宋遠倒是打算的長遠。


    兩個人沒事兒就湊在一起聊天,聊天的內容無非就是,將來等到林舒肚子裏的這個小的出來了之後,要讓他(她)幹什麽。


    宋遠作為哥哥那是相當的大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我要把我所有的玩具都留給妹妹,全部都可以送給妹妹玩兒。”


    林母則是說:“要是個姑娘,這回可得好好教,不能像你這樣。萬一運氣不好,碰不上文華這麽好的女婿咋辦。”


    林舒一臉黑線,自己肚子裏麵的這個還沒有黃豆大小呢,就開始合計往後二十來年的事情了?


    “萬一不是個女兒,是個兒子呢?”林舒發問。


    宋遠擰了擰眉頭:“弟弟,弟弟也行,但是我的玩具隻能給弟弟一半,不能全給他了。”


    林母則是說:“要是個兒子好辦啊,扔給文華,他肯定能帶好,你看把我們小遠帶的多好。”


    總而言之,林母的意思就是說,林舒不太適合帶孩子玩兒。


    林虎和林豹回家之後聽說了林舒懷孕,也是匆匆忙忙的上街買了點東西趕了過來,趕來看自己妹妹。瞧著妹妹起色尚好,連連保證分店的事兒不用妹妹操心,自個兒肯定能給料理的明明白白的,要是有一點兒弄不明白,他就不姓林了。氣的林母輕輕地擰了他兩下。


    “你要是連那點兒事兒都弄不明白,你也幹脆別認我這個媽了。”


    果然,林母還是和當初一樣的心理,閨女要嬌養,哪兒哪兒都是最好的,至於兒子,就隨便吧,她不在乎。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林舒難得悠閑,每天就待在家裏麵,做什麽都行。


    她索性重操舊業,買了個毛筆天天練字,順便還給肚子裏這個孩子做幾件小衣服,當然,也不能忘記宋遠,她順便給宋遠做了幾件。


    林母瞧著林舒拿筆寫的那專業的樣子,隻咂舌,心想:林家幾輩子都沒出現個會讀書的人,她可真是會生,生了個這麽有本事的閨女。


    林母想的是什麽林舒自然是不太清楚的,不過要是知道了,大約也是一臉黑線。


    林舒的毛筆字其實不太好,這些都是她成為太後之後才開始練得,隻能說是能看,但是放到大儒那裏,是會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水平。不過這種方方正正的毛筆字,糊弄幾個小孩倒是盡夠了。自從她開始練字,宋遠就經常帶著家裏麵的小夥伴來這邊湊在她身邊看,邊看邊說:“媽媽可真厲害。”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


    林舒在月末終於收到了宋文華發回來的電報,那電報卻不是他寫的,而是軍隊寫給林舒的。


    上麵寥寥幾個字,卻看得林舒渾身發冷。


    宋文華出任務中彈昏迷,正在軍區醫院接受治療,估計等到明天就能轉回來了。


    第83章


    中彈昏迷, 林舒隻覺得自己的心裏咯噔一下。


    她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電報上麵寫著宋文華第二天就能被送回來了,林舒迷茫過後突然就打起精神來了。她開始收拾東西。


    宋文華送回來住院的話肯定是要人照顧的, 這個時候, 她必須得去。


    林母接宋遠順便買菜回來,就瞧見自己閨女邊掉眼淚邊收拾東西, 已經裝了半個包裹了, 激靈一下抱起宋遠就往屋裏麵衝:“你這是要幹什麽啊?咋就開始收拾東西了?要離家出走還是咋的?你又有哪兒不痛快了?”


    林舒沒住手,卻指著桌麵上的電報給林母看。


    林母一看也是瞪直了眼睛。


    這可真是出了大事兒!


    “明天他改回來了,我去照顧他。這事兒估計也隻有我能幹了。”


    這事兒要是放在之前,林母肯定二話不說讓孩子這麽幹了,但是現在可不行, 她懷著孕萬一出點兒什麽事兒呢。


    林舒聽了林母的話, 在心裏麵也衡量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對宋文華的但心占了上風, 無論怎麽樣, 好歹得見到人。


    這個時候,木門突然被敲響,是楊青。


    楊青也是剛從楊雲那裏回來, 自然是知道了這個事兒, 前來看看林舒。進了屋,看見林母但心的樣子, 再看看林舒紅彤彤的眼眶,沉默了一瞬間。再等到聽到林母的但心,才略鬆了口氣,說:“放心吧,醫院有護士, 哪兒能啥事兒都讓小舒做,肯定不用。就是幫著看看啥時候輸完液拔管之類的,才需要她。”


    林母這才放下了心。


    宋文華被送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插著管子,送到軍區醫院就直接進了重症監護室。其實他這種情況,就地治療是最好的,隻不過他出任務的那個地方沒有這個醫療條件,才不得不送回來照料的。


    宋文華就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聽跟著送人回來的戰士說,他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其實還有一句話,小戰士沒敢告訴她。那邊軍區的大夫說了,要是再過兩天再醒不過來,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人就在那裏躺著,靠著呼吸機維持生命。


    林舒忽然間覺得自己鼻頭酸酸的。


    腦子裏像是走馬燈似的飄過了他們之間共同發生的事情。


    有他騎自行車帶著她走在傍晚的路上,有他在雨天脫下自己的大外套給自己禦寒,還有.


    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林舒忍不住哭出聲來。


    等到裏麵都弄好了,護士出來,告訴她第二天才是探視時間。


    她在醫院等到第二天早上,終於等到讓她進去看看。探視時間有限,也就一個小時。林舒換好無菌衣服,進了病房,輕輕地托起他的手,慢慢的撫摸。


    他瘦了,躺在病床上都能感覺得到骨頭快突出了。


    她托起他的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悄悄地在他的耳邊說著他們有第二個孩子的好消息,盼著他能醒過來。


    可是宋文華動都沒動。


    林舒忍住眼淚,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宋文華,最終轉過身走了,卻沒發現對方的小手指輕輕地動了兩下。


    當天夜裏,宋文華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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