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親自,看這樣子一定是私下賠罪,既是私下,那也不會多正經,恐怕就是說幾句話糊弄。


    陳虎露出為難的表情:“韓總管也說我在大人身邊當差不是一年兩年,我覺著大人要的不是這個,國公爺是大人的長輩,哪有讓長輩給晚輩賠禮的。”


    “那陳大人覺得四少爺是什麽意思?”


    “外頭的傳話韓總管應該也有所耳聞,成親是終身大事,讓外麵的人知曉大夫人給大人定了個傻姑娘怎麽都說不過去。”


    聽到是這個要求,韓安麵色一鬆,弄走個表姑娘簡直是小事中的小事。


    “不過人要是走了,就更像是著實之前人是定給大人的,現在的流言多好,是三少爺娶妻,跟我們大人沒關係。”


    陳虎像是察覺到了韓安在想什麽,也不說點到為止,直接把事情挑的半明。


    不管他聽完露出的為難臉色,大步流星地走入了宅裏。


    大花躲在一邊聽牆角呢,見陳虎進來,飛速往屋裏跑,看著她的樣子,陳虎刻意放緩了腳步,等到他到正廳的時候,大花該說的都跟玉桃說了,她在旁打量四周,而玉桃低眸發怔。


    陳虎拱了拱手:“自從大人開始翻案,國公爺便日日派人守在門口,玉桃夫人放心,大人是不會再回國公府。”


    他以為玉桃是之前對韓安說得過分,怕主子到時候決定回府,到時候難以麵對,所以特意安慰道。


    不過玉桃壓根不是因為什麽韓安。


    她因為的是陳虎的暗示,這暗示一定是韓重淮的意思。


    韓重淮竟然打算讓韓重時娶孫思露。


    若是韓重時娶了孫思露,就等於沒了可依仗的嶽家,這對女主倒是好事,但是對韓重時就慘了。


    玉桃一時間覺得有點亂,她穿得這本書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開始歪了,她現在竟然覺得韓重時當一品大官不大可能,但是韓重淮卻極為可能。


    既然這樣她是不是可以代替女主的角色,從通房成為一品大官的夫人。


    呃……


    她還是癱著吧。


    “玉桃夫人可自行用飯休息,大人今日會回來的極晚。”


    陳虎提醒了一句,人說是在大理寺,但其實是在天牢審犯人,審不出結果就得一直審,而審得出來還要回宮複命,回不了住處。


    玉桃應了聲,本來是想當點東西,但是想到外頭的危險程度,還是放棄了出行計劃。


    逛了一圈宅子,最後在書架上找了本春。宮圖看。


    雖然不知道這地方為啥有這玩意,但是畫工倒是挺精巧的。


    看到天黑吃了晚飯,玉桃打算再去摸書架,看還能摸出個啥來,就見侍衛急匆匆的往廳內走。


    “這是什麽了?大人回來了。”


    話是傳給陳虎的,見玉桃問起,陳虎使了眼色,示意那人可以直說。


    侍衛拱了拱手:“回玉桃夫人的話,大人還未回來,是聖上下旨,傳建王與福王世子進京。”


    之前便有朝臣建議,傳兩位世子進京,可過繼給太子殿下。


    但是太子拒絕,如今卻請了兩人入京,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陳虎思索著,餘光觸到玉桃,下意識問道:“玉桃夫人對此事有何看法?”


    玉桃眨了眨眼:“趙世子真是省事了,幽州到京城要十幾日的路程吧,他就在京城,省了奔波的功夫。”


    “……”這看法的角度太過新穎,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第五十八章 二更


    “韓大人要不要歇息片刻?”


    獄吏看著牢房裏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的囚犯, 硬著頭皮朝韓重淮問道。


    半個時辰前,有人傳話說太子殿下回了宮,或許等會就要過來, 他就怕到時候場麵難看, 惡心到了太子殿下。


    韓重淮微微頷首:“把他嘴接上去。”


    “下官這就去辦。”


    聽到韓重淮終於把人折磨夠了,獄吏心口一鬆, 一抹額頭全都是冷汗。


    開口給韓重淮提建議, 跟讓他去死差不了多少。


    說不準去死還簡單點,手起刀落命就沒了,而要對韓重淮開口,前期做準備的時辰,還有等他回話的時辰, 就像是有隻手攥著心口。


    餘光掃到韓重淮手上沾的那些猩紅, 獄吏又咽了口口水。


    審問犯人裏,官員是最好審的。多年為官, 養的細皮嫩肉受不了苦, 還有他們太清楚審犯人的酷刑,所以一般嚇唬嚇唬他們就會開口。


    接到案子時,獄吏隻覺得是一件簡單事, 卻沒想到韓重淮的嗜好特殊, 他一上來並不審問,而是輪番上酷刑。


    犯人想招也不行, 因為韓重淮一開始就卸了他們的下頜,不給他們說話和咬舌的機會。


    弄死了兩個,要是再往下弄,到時候就怕斬首的時候人太少,排場不夠百姓看熱鬧。


    “我……招……我招……”


    骨頭剛接回去, 軟攔成一團的蘇齊寧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隨著他的話,一口血噴湧而出。


    血跡弄髒了衣裳,若是平時獄吏一定一腳踹過去,但看蘇齊寧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獄吏怕一腳就把他給踹散架了,讓人把他扯了起來:“你細細招來,若是有絲毫隱瞞,我就隻有讓韓大人來問了。”


    一提韓重淮,蘇齊寧沒有幾塊好皮的臉上滿是驚恐,連眼瞳都縮小了一圈。


    現在對蘇齊寧來說,韓重淮估計比閻王還恐怖幾分。


    *


    “大人請用。”


    牢頭把加了薄荷葉的溫水放在韓重淮的麵前,韓重淮的手沉入水中,其上的血跡染紅了整盆水。


    牢頭看著眉心跳了跳,看來那一點薄荷葉遠不夠去除韓重淮手上的血腥味。


    韓重淮連洗了幾次手,每一次神情都平靜如常,越是這樣就越叫人瘮得慌。


    有些人用酷刑折磨人,實際心裏是怕的,嘴上不說神情也會顯現出來,而有些人則是享受折磨人的過程,眉眼裏會有藏不住的興奮。


    但韓重淮的這種平靜,就像是做了一件正常不過的事,這讓他們這些見慣血腥場麵的人,都忍不住發怵。


    不過韓重淮折磨人鐵定是為了發泄就對了,不然好端端的不審問人,這幾天隻顧著扒皮是為了什麽。


    就是不知道何事值得他這般發泄。


    “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說來真來,韓重淮換件衣裳的功夫,趙胤已經到了天牢,不過人站在獄外,他身邊的內侍擋著,怕獄中有什麽髒東西衝撞了他。


    趙胤身上的衣裳明顯比其他人要厚實許多,白狐狸毛的披風並未把他的肩背襯健壯,反而更顯他單薄虛弱。


    “參見殿下。”


    “韓大人來得正好,已經過了三日,蘇齊寧不會還沒招吧?”


    趙胤身邊的官員開口道,想讓韓重淮直接呈上罪證,省得他們進到獄中。


    韓重淮看向獄吏,獄吏拱手道:“蘇齊寧已經認罪並招出同黨,殿下稍等,下官這就傳記注。”


    “叫來。”


    一開口,趙胤就捂著唇輕咳了兩聲。


    他的確不能進到天牢之中,光是在外他就能感覺到刺骨的陰冷,見著周圍渾然不覺,隻覺裏麵髒臭不堪入目的近侍,趙胤輕笑,他知道他這是快不行了。


    不過也夠了,原本以為幾年前就該死,卻撐到了如今。


    “韓大人勞累了幾日,既已經審問出來便回去吧。”


    趙胤打量韓重淮,他現在的狀態不比上次見麵好到哪裏去,眼裏都是紅血絲,“沒想到蘇齊寧那麽有骨氣,竟然讓你們熬了那麽久他才招供。”


    獄吏在一旁偷瞄韓重淮敢怒不敢言。


    “謝殿下體恤,隻是此事未了,下官怎能先走躲懶。”


    “本殿還以為,韓大人會迫不及待地想去你的內眷。”


    趙胤調侃道。


    韓重淮讓女眷今日跟在他們馬車的後麵他有所耳聞,想來韓重淮把人留到那個宅子那麽久,該是分不出心神去親自接人,又怕人在路上出意外,所以特意趕了太子府的順路。


    “下官不敢公私不分。”


    “分得清公私是好事。”


    既然韓重淮不走,趙胤就沒多說,獄吏呈上名單,趙胤一一看過,裏麵不乏熟悉人的名字。


    而第一個就是慶平的舅舅。


    他身邊的官員看著滿身冷汗,要是按著這份名單抓人,官場都要脫層皮,而且裏麵還有幾個太子黨的人。


    如今聖上要把福王世子和建王世子召到京城,情勢不明,又何必處理這些事情,消減自己的勢力。


    “殿下,臣看……”


    “這都是蘇齊寧報出來的名字?”猜到身邊人開口會說什麽,趙胤直接開口問道。


    “回殿下的話,這名單都是蘇齊寧報出來的,除了這些人名,蘇齊寧還說了一處地方,那裏藏著他與其他官員交往的罪證。”


    “那就帶人把罪證取了,按著名單一一抓人審過。”趙胤沒有跟身邊人商量的意思,把單子放回了獄吏的手裏。


    他知道身邊人為何覺得現在處理這事不好,因為這名單裏,並沒有屬於建王或是福王的人,既沒他們的人,處理起來就是削弱他的實力。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


    趙胤批了單子,見韓重淮準備周全,打算帶兵抓人,他走之前,趙胤提醒道:“往後遇到慶平避著些,她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這話沒頭沒尾,像是提之前的事,怕慶平記仇設計對付韓重淮。


    雖不知其意,但韓重淮並未多問,拱了拱手:“下官遵命。”


    韓重淮帶著兵去抓人,拿著名單進了旁人家門,疲於開口解釋直接逮人,等到天牢滿了,夜也深了。


    不過城東一片燈火通明,不少人家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家裏的爺就被官差帶走。


    這倒是省了韓重淮夜歸打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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