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向一旁依然守著她們的費禕。


    “費侍衛不需要回京?”


    費禕搖頭:“郡主未下達命令。”


    “可這是大事。”


    “我隻聽命於郡主。”


    費禕目光篤定,估計慶平郡主被刺殺了,但死前沒給他下命令回京,他就不會回京。


    他不走,玉桃其實挺高興的。


    大花力氣大,對待其他男子的態度彪悍,但畢竟還是個小姑娘。


    她們能在這個地方站穩腳跟,買到一套不錯的小院子,都是因為有費禕在。而且費禕這人相處久了就發現人還是挺隨和的,雖然看著有點愣,但托他幫忙他都會答應。


    “你想回京了?”費禕開口道。


    “回京做什麽,我要是想回京,我就會租房子,揮霍身上的銀子,而不是買下這套小院子,租下鋪麵賣東西。”


    身上的銀子在買房和租下鋪麵後已經不剩多少,玉桃盤算著要是她當老板娘不成功,那下一步就該去賣身了。


    她租下的鋪子也不是賣什麽大東西,而是一些雜貨,她初來乍到要是突然想弄什麽稀奇生意容易翻車,在住宅區開雜貨鋪,大錢賺不到,但至少有幾分薄利。


    費禕一路盯著玉桃做事,每每都覺得她能出乎他的意外。


    她一開始就精打細算的買宅子就讓他覺得意外,沒想到她後麵又拋頭露臉的開鋪子,每天樂嗬嗬的盤算著以後,一點都不像是被強迫到了這個地方。


    甚至每日還對他這個盯梢的巧笑倩兮,時不時給他她親手做得糕點。


    “到了這個地方你就那麽開心?”


    見玉桃打開抽屜數銅板,費禕看著那些帶著髒汙的銅錢落在白皙的掌心,覺得有些不順眼,“你這雙手往常都是捧金子。”


    玉桃手頓了下,仔細地打量了費禕,確定了他不是在跟她開黃腔,說她手往常都是捧著韓重淮的萬子千孫。


    “費侍衛覺得我該不開心?”


    “我是不懂你為什麽開心。”人可以裝一天兩天,這都半個月過去了。


    “為什麽不開心,我本以為我活不了,我活下來了,然後有了住處,現在還輕鬆地賺到了銀子。”


    她胸無大誌,在現代她的願望就是開一家小賣部當老板娘,現在能實現了她為什麽不高興。


    而且古代她的房子還是自帶小花園的。


    雖然想著自己有可能還是會被韓重淮找到帶走,但是這段時間當做可放風的日子。


    放風的日子不盡情的笑也太浪費。


    “你不想韓重淮?”


    “想他做什麽?”玉桃不解反問,“他不會要來找我了吧?”


    其實聽到太子薨,她有種放風時間快結束,韓重淮要找來的預感。


    費禕搖頭:“不可能,連郡主也不知道你在何處。”


    他不怕實話告訴玉桃,“郡主吩咐用暗線把你送到一個合適的小地方,並不需要匯報任何信息,太子府的暗線用完即毀。”


    所以說,要麽一年後他回去複命,要麽就是他殺了她提前回去。


    低眸看向玉桃精致嬌媚的臉,既郡主不需要他匯報任何信息,一年後他不回,郡主恐怕也不會有精力尋他,這樣玉桃就永遠不需要再見她不想見的韓重淮,可以永享平靜的快樂。


    第六十六章 要是美麗是一種錯誤


    “夫人,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費侍衛的眼神怪怪的?”


    難得費禕不在屋裏,大花湊到玉桃身邊,琢磨地說道。


    之前夫人說要跟費禕好好處, 她們的生死大權都掌握在他的手裏, 她對費禕比對陳虎還要好。


    而費禕算是好相處的人,對他好他能感覺得到, 現在都不會對她們不耐煩, 還說郡主不會找到她們,他也不會殺她們。


    這是好事,但最近發現的事情,又讓大花覺得費禕完全比不上陳虎,明顯是個壞人。


    “他時常呆愣著看著夫人你!”


    大花把最近發現不對的地方, 都零碎地說了出來, “奴婢形容不出來費侍衛那種眼神,反正就是很奇怪, 讓人覺得不舒服。”


    大花都很發現的事, 玉桃自然也察覺了,隻是她裝作不覺罷了。


    費禕也算是出乎她的意料,她貪圖他好使, 對他態度就十分溫和, 沒事就裝裝自來熟,本以為他在船上表現的冷若冰霜的態度, 她怎麽套近乎,費禕都會把她和大花視作麻煩。


    不過不知何時費禕的目光就變了。


    玉桃手捧著臉頰,要是美麗是一種錯誤,希望國家定製律法,讓她為美麗上稅, 而不是給她這種爛桃花。


    費禕條件不算差,隻是身為暗衛,長相一定要泯滅眾人,越普通越好,免得盯梢別人輕而易舉的注意到。


    說實話,她是花了幾天才記住了費禕的臉。


    除此之外,她才逃出韓重淮的牢籠,一點不想再陷入感情漩渦。


    “夫人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沒有察覺?”


    看向糾結的大花,玉桃揉了揉她的頭,伏在她耳畔輕聲說了幾句。


    大花驚訝瞪大了眼:“夫人放心。”


    讓她容忍費禕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不一定忍得下來,讓她有什麽就說什麽,簡直正合她意。


    *


    京城連下了幾場雪,加上太子大喪,家家戶戶掛起的白燈,站在宮中高閣外望,一時間除了白色竟看不到其他色彩。


    極靜的景色,韓重淮腦海卻片刻沒停,這個時辰若是玉桃在睡,他覺得心裏順暢,就不知道她會不會已經醒了,可能是站是臥,可能是在對誰發笑。


    “你到底跟郡主說了什麽,到了如今她還要跟我解除婚約?”


    魏錦陽麵色難看,雙眸要冒出火。


    對待韓重淮,魏錦陽一向是能幫則幫,把他當做至交好友,誰知道韓重淮竟然要撬他牆角。


    太子薨逝前已經請旨把慶平賜婚給他,並定下了婚期,誰知太子病情加重,熬過了新年,卻沒有撐到他們的婚期。


    婚期延遲,他並不在意,就是慶平讓他等三年,他也願意為她等,但他今日去見她,她迎麵便是要跟她解除婚約。


    聖上賜旨,怎麽能說解除就解除,再說他們早就互通了心意,她倏然變卦,他又怎麽會甘心。


    “我什麽都沒有與她說。”


    太子薨逝,官員全都掛喪,韓重淮一襲白袍襯的他眸子黑白分明,有股冒著寒氣的冷淡。


    “你若是什麽都沒說,她怎麽會那麽鐵了心,連太子殿下的遺願都不顧了。”


    “可能不小心撞了腦子。”


    韓重淮嘴角嘲弄地翹起,說得話分明帶著嫌棄。


    “你這是什麽意思?!”


    魏錦陽怒氣無處發泄,拍了旁的雕花圍欄,安靜的白雪受了撞擊簇簇下墜,“慶平郡主便不是皇親,也是我的未婚妻,我以為我們是好友。”


    若是韓重淮把他當做好友,就不會對慶平這個態度。


    魏錦陽來時,隻是因為慶平郡主的事與韓重淮生氣,這會兒卻是因為他的態度,有與他決裂的意思。


    “她擅自擄走我的女人,自顧自的要下嫁與我,你覺得我該是何種態度?”


    韓重淮心裏的煩悶不比魏錦陽少,寒風不止刮不走,反而有吹而燎原的意思。


    “你怎麽就確定是郡主帶走你的通房……”話雖那麽說,但從慶平郡主的舉動看來,魏錦陽也覺著玉桃是被她擄走。


    要是擄走還好,至少有還回來的機會,就怕看著郡主展露出的決心,是已經把人給殺了。


    想到人可能已經不再人世,魏錦陽不再跟韓重淮強辯:“真和你無關?那她為何獨獨要嫁你?”


    “我與太子私下有約定,她聽了隻字半語,以為與我成親,能幫太子盡快完成布置。”


    “她怎會……”魏錦陽微愣,在他看來慶平要是因為這個,完全可以跟他說,而不是選擇跟韓重淮扯上關係。


    “她認為她的婚姻於她來說最有價值的東西。”


    這就是靠山倒了內心痛苦鑽牛角尖,想把自我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拿出來,感動自己。


    想清楚了慶平的心理,韓重淮更覺得無趣。


    “我比你更想讓她早日清醒。”


    開口說完,韓重淮不再與魏錦陽多說,魏錦陽看著他走得方向,明顯是往東宮而去。


    東宮一片素白,僧人誦經聲不絕。


    韓重淮直徑往殿內走去,守門的內侍攔住了他,不過通傳過後,韓重淮依然暢行無阻。


    慶平郡主穿著孝衣,獨自一人跪在牌位邊上燒紙,聽到腳步聲,眼皮疲懶地往上抬起。


    “韓卿恐怕要等我三年,不過葬禮過後我會向皇爺爺請旨,解除我跟魏家的婚約……”


    韓重淮走到慶平跟前腳步才停下,他的距離近的已經算是冒犯,屬於韓重淮的氣味襲來,慶平下意識要退後。


    隻是她還是半站的姿勢,就被彎腰的韓重淮捏住了脖子。


    生生把慶平拉起,韓重淮的眼裏並未有任何的膽怯,仿佛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大逆不道的意味,隻是一個正常不過的姿勢。


    骨節分明的五指在喉間收攏,慶平蒼白的臉上隱隱有了青色。


    感覺到韓重淮是來真的,不是單純的嚇唬她,慶平眼裏有了一絲懼意。


    “韓重淮,你想要做什麽!你以為你傷了本郡主,你還能活嗎?”


    “我都這樣,郡主也不喚人求救,想來我是能活。”


    慶平不呼救,是因為知道韓重淮是她爹的人,他還要替她爹做事,所以現在哪怕害怕委屈,她也沒有開口讓門外的宮人進來。


    “你想要什麽?難不成都這些日子了,你還在惦記你那通房?”


    脖頸被韓重淮捏著,不妨礙慶平嘲諷的目光。


    “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頭罷了,你該知道父王把他手下的勢力都留給了我,你覺得娶我有用還是娶她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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