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弟子學的要深得多,至於入室弟子中有人能更深一些,那也盡可以去嚐試!有的時候必須得承認,彼此天分不同,有的連記名弟子的那點兒東西都學不好,有的卻能將入室弟子得到任務輕鬆完成。


    不過也不是成為入室弟子就萬事大吉了,這入室與記名早就不是古時候的意思了,現在真的隻是一種分類而已。現在如此定下,不代表明年依舊如此,這是一年一換的!也就是說,即使是記名弟子也可以通過努力和優秀的表現成為入室弟子。


    相對的,入室弟子也可以掉落到記名弟子中。


    而成為入室弟子,分班就固定了,不像之前那樣,大家其實並沒有固定班級。上課的時候就去上,不同的課都有不同的同學。


    入室弟子總共是一百人的名額,也就是兩個班…甘甜毫無疑問是其中一個。


    “咦?文法、數術均未有換仙師呢,煉氣也沒有!”甘甜驚訝又驚喜,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仙師在眾多仙師中是什麽水平,但她對他們沒有什麽不滿的,對適應另一個風格的仙師也沒有興趣。


    “文法、數術原本就是更好的仙師,如今不換也不奇怪。”周林林解釋了一句。


    原來甘甜之前就因為‘入學考試’考的好,算作優等,本來就分到了‘快班’。當時諸多教導新弟子的仙師中,本就於頡和祖徽之在文法、數術上最出眾。現在甘甜他們第二年分班,入室弟子分到他們名下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再加上甘甜本就是他們兩個教的,‘分班’的時候順便要到他們名下,這並不是什麽難操作的事。


    事實也是如此,甘甜是上了數術課之後才聽祖仙師說的——他特別討厭愚笨的弟子,希望所有人都能在他的課上好好用心。


    雖然說的很平靜,但大家都噤若寒蟬…好像那個不用心,就要被趕出去的弟子是自己一樣。


    倒是於頡仙師的存在安撫了不少人,於頡仙師當然沒有多溫和,應該說他本來就是一個仙氣飄飄的人,就像是畫像上的畫,完美無缺,卻怎麽也親近不起來。但不得不說,有祖仙師在前,對這位於仙師大家已經很感動了。


    因為大家也不是第一年進入仙府的弟子了,所以也沒有囉嗦什麽,強調快節奏的仙府仙師們都直接開始上課。於頡仙師也是如此,沒什麽開場白,直接從第五冊 《六書十六注疏》開始上課,這本來就是第一年之後的進度。


    “今日說男女、生育之字,要說完十二地支。”然後也不解釋什麽,就開始上課。


    上古時的十二地支均有生育、男女的意思,這也挺好理解的,畢竟是‘地’支,土地繁衍本就被善於觀察的古人認為對應世間女子孕育後代。


    其中最為明顯的大概就是‘申’了,‘坤’就由‘土’和‘申’組成,象征生生不息地繁衍。從‘地勢坤’,再到女子稱之為‘坤’,都可以說是這一點的體現。


    課到一半,於頡仙師提問道:“十二地支誰先誰後?”


    這個問題聽起來簡單,那肯定是‘子’啊!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仔細一想就知道不是問的這個。一般問這個,都是問‘演進意義上的誰先誰後’,這才是文法課的風格。


    於頡仙師感覺無人應答,便指名道:“甘甜?”


    教過甘甜的仙師都是這樣的,如果提問,如果提問的時候弟子都沒有答題的意思。除非是仙師想為難人,不然都會第一反應點甘甜的名字,甘甜又從來不讓人失望,於是這種習慣進一步被強化。


    “巳,我覺得是巳。”甘甜也沒有看過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隻能這樣說。


    於頡仙師並不說對錯,隻問甘甜為什麽這樣覺得。


    甘甜解釋道:“十二地支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說是與生育、男女相關,實則說的都是生育,男女不過是生育衍生出來的。”


    無論是涉及到男女身體象征的部分,還是涉及到不同性別的男孩女孩,其實本質上都是在說生育。在十二地支中,其他都隻是表象,唯有生育是核心!


    “既是生育子嗣,會先造個什麽字?嬰孩出生扯出胎盤臍帶,將出未出者是‘寅’,斬斷臍帶是‘辰’,分別安置嬰孩與胎盤為‘卯’,七日至十日間臍帶脫落曰‘午’。手腳亂動,滿月嬰兒稱之為‘未‘。生女兒叫做‘申’,慶祝生女是‘酉’,男孩滿月表示為‘亥’,而表示男孩長大之後以武力保護部族是‘戌’。還有‘醜’,是孩子出生之後的小拳頭,子、巳則直接表示裹好的嬰孩形貌。”


    甘甜進一步說明自己的想法:“古人造字必然是由易到難,先造常用的、常見的,然後才有生僻的、精細的。生育孩子那麽多細處,初時用不著表述,隻需說明生育孩子就可。從這一點上看,子、巳應該最古!而子、巳二字,子本就由巳而來,這便明了了。”


    文法真實一門瑣碎異常的學科,知識點完全是散落的,拚的就是積累!從小到大了解的多,在這上麵的積累足夠,那什麽問題都問不倒。相反,如果積累不夠,那就是寸步難行了!更讓人覺得心有戚戚的是,這不是突然想要提高就能提高的!


    如果是數術之類,雖然也難,但真的發狠了,下決心搞題海戰術,效果會很明顯,而且是本身水平越低越明顯。而文法不同,真的很難提高!很多時候苦苦學了幾年,最後發現並沒有多少長進。


    這種時候總是特別沮喪。


    非常危險,可以說是趕在尾巴趟上成為入室弟子的王初平,忍不住歎:“我也是自小學這些的…”


    王初平入學仙府之後一直是在提高的,上一年年課比預課好,預課有比春課好。在綜合了幾次考試之後,也險之又險地進入到了入室弟子範疇。隻是相當危險,屬於一個不小心就會跌落到記名弟子的那種。


    也是因為同為入室弟子,二分之一的幾率,他和甘甜成了一起學習的‘同學’。


    以前他們是沒有一起上課的,還感受不到甘甜隨時被仙師提問,然後總能輕鬆解答帶來的壓力。現在他知道…真不是一般的——他以前聽說過這個,但聽說和親眼所見到底不同。隻有親眼所見才能明白仙師問題的難度,以及甘甜的遊刃有餘。


    “學的不認真吧?”甘甜這個時候就不會給小夥伴留麵子了,這個時候留麵子反而會害了他!她毫不客氣道:“學的時候肯定覺得這些好簡單,所以不求甚解了,對吧?然而學東西這樣想法最是要不得!”


    文法是從小都有學的,那個時候甘甜就多少察覺到了,如此重視不可能隻是掃盲而已!估計和修仙有關!現在她知道了,果然是如此!


    既然和修仙之路關係很深,就不能泛泛地學了,她反正是怎麽認真都嫌不夠。


    “要學就得追根究底,每處也不是單獨的,定然是一處連著一處!若是一處不通,就會跟著有多處不通!學的好了,這才能融會貫通!這是硬功夫,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僥幸。學東西是不是追根究底了,旁人不見得知道,年課都不見得能測出來,但自己還能不清楚嗎?”甘甜可以說是推心置腹了。


    王初平歎了口氣:“道理是知道的,隻是…對了,你說處處相通這一點,如果屬實數術,我還承認。可要說文法也是如此,就有些誇張了罷?”


    主要是文法的知識點極其散碎,看起來就像是學一點兒是一點兒的樣子。所以才會數術沒學好,真能一分都拿不到,讀題都成問題。而文法不存在這個問題,總有一些東西是自己知道的。


    “不是哦…”甘甜收拾好了書籍,和王初平並肩回小樓:“等到學的越多,就會越覺得隱隱之間相通。這個時候再學其他往往十分省心省力,事半功倍…不過這裏頭有個門檻,想要察覺到隱隱相通,積累不能少。”


    至少要有足夠的‘樣本’,這才能察覺‘規律’啊!


    “所以你初時也是一點一滴積累?”王初平想想那學習量,隻覺得頭冷,並下意識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是那些老學究,靠時間積累了足夠多的長輩也就算了。甘甜才多大?如果她就能做到如此,那是怎麽學的?這種事情可沒有工巧可講!


    不像數術,如果真的天賦足夠高,是可以做到讓人絕望的——有的人就是那樣,生而知之,一學就會、一會就通。別人看覺得在雲霧裏,他們看就簡明地仿佛是手掌上的紋路,完完全全是明擺著的。


    甘甜笑了笑:“自然如此。”


    她沒有說的是,一來她在‘學習’這件事上比普通小孩子有經驗的多,所以能夠從一開始製定出高效的學習方法,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這無疑是十分有利於進度的。二來,她並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小孩子一開始學東西的時候是不明白為什麽學的,所以要興趣引導!


    這個時候也隻能興趣引導,至於打手板之類的手段,至少得孩子稍微懂事一些了才能用,而且不是所有孩子都適合使用。


    甘甜可以說是省略了這一步,她不需要樂趣,或者說學東西對她來說本來就很有樂趣。


    這當然也為她爭取了時間。


    另外,她對於瑣碎知識點的整合能力也功不可沒——這都是曾經一個學霸的基本修養!


    對於甘甜的說法,王初平還能說什麽呢?他當然有一萬個問號,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但頂不住人家‘事實勝於雄辯’啊!不管別人做不做得到,反正甘甜表現出來的樣子是她真的做到了。


    相比起開學激情飛快過去,立刻陷入到微妙的‘厭學’情緒中的同學(大家已經感受到了,這一年比上一年要緊張的多。事實上,仙府本就是一年比一年難熬的,他們隻是開始逐漸明白這個事實而已),甘甜是始終處於一個興奮狀態的。


    一方麵,才剛剛回仙府,反正她是沒有太大的學習壓力的。另一方麵,馬上就要上法術課了…事實上,不隻是她,眾多提前預習,又或者通過父母長輩學了一點兒法術的弟子,最近都議論法術課不止一次兩次了。


    說實在話,煉氣雖然也是修仙之人的必備功課,甚至是修仙之路的基礎,但‘法術’這種可以‘看的到’的才更能激勵大家吧——在被繁重的課業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時候,弟子們急需要神奇到近乎於無所不能的法術!以此來告訴自己,在漫漫仙途中自己為什麽要堅持,為什麽要不斷忍受辛苦。


    除了長生外,也就是這些‘神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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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冬雪比往年更厚,扯絮一樣飄落,山中已經是白雪晶瑩世界。


    “雪停了嗎?”周林林下樓的時候發現甘甜撲在窗柩旁看的認真,隨口問道。


    仙人居所不分四季是真的,但雨雪風霜之事也是自然,如果沒有刻意幹預,仙人居所也能見此景。


    甘甜點頭:“嗯,已經停了,昨晚下了一夜,雪是極厚密的…這可少見!”


    雖然仙人居所能見雨雪風霜,但考慮到清虛天所處位置偏南,如此鵝毛大雪本來就是少見的。


    周森森下樓的早,此時正在熱湯沃手,便道:“甜甜有厚衣嗎?”


    往年清虛天冬日就算是下雪也不會太冷,畢竟四季難分明,再加上仙人體質特殊,實在沒有必要準備太厚的衣物。但今年確實是寒涼,再加上甘甜他們這些修為尚淺的小弟子沒有太多的禦寒之法,厚衣也是必要的。


    甘甜轉過頭來,有點兒迷茫:“好像沒有誒…”


    她在雲夢澤的時候就沒有厚衣,到了清虛天也沒有穿過厚衣,這輩子都快忘了穿厚衣服的感覺了。忍不住問:“現在不是不冷嗎?”


    雖然窗外是白雪世界,但小樓中依舊是春天日暖的感覺。


    “哈哈,小樓之中怎會冷?若真是尋常小樓,這樣薄的竹牆別說霜雪之寒了,恐怕雨水鬥抵擋不住!”周林林見多了甘甜聰明的樣子,忽然見她這樣‘不曉事’的樣子,頗覺有趣,教她道:“等你出了小樓就知道冷了!”


    就在甘甜懵逼的時候,姬無涯翻出了一件鬥篷予她:“我初入仙府時穿的,如今長大了,早不能穿,倒是適合你的身量——入室則溫暖如春,真穿厚衣也不便,披上鬥篷也足夠了。”


    到了室內不好脫衣服(以如今的衣服形製確實是這樣),鬥篷就很簡單了。


    這是一件玄色皮毛大氅,皮毛非常厚密柔軟,摸一摸都覺得溫暖。甘甜也沒有推辭,出門的時候果然披上了——如姬無涯所說,身量真實再合適不過。


    待係好係帶,領子上厚實的一圈皮毛便堆在下巴旁,趁的臉更加小了。


    “這件大氅好新啊!無涯師兄真的穿過嗎?”甘甜嗅了嗅,有一股很清淡的艾草香氣。


    “果然合適。”姬無涯撫了撫大氅上一處不平整,道:“穿過幾次,不過也不是在清虛天,清虛天少有穿厚衣的時候…是在家時穿的,西城洞天常見冰雪。”


    甘甜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套上木屐和王初平一起出門上課去了。


    雪很厚,不套木屐的話是要浸濕單薄的絲履的…所謂的木屐,並非甘甜想象中的木拖鞋,那隻是木屐的一種而已!更常見的木屐就是木頭刻的鞋子,和普通鞋型沒有太大差別。另外還有一種,特別大,本就是穿在軟鞋外麵的,雨雪天氣穿,效果類似甘甜印象中的雨靴。


    而雨靴在她家鄉話中本來就叫‘套鞋’。


    王初平也披了一件厚實的鬥篷,他沒有那麽多人關心,但他從家中帶的東西齊全…他對於修仙界無分四季沒有什麽認知,這反而讓身邊人準備日常所用的時候什麽都準備了。


    “今日就要學習法術了!”說起這個,王初平也少見地展現出少年才有的興奮。


    甘甜和他同路:“是啊…對了,你試著施法過嗎?”


    以前是沒機會,也不許不到年紀的孩子接觸修仙之事,現在已然解禁。這種時候嚐試‘有趣的事’,不敢說全部,九成九是有的。


    果然,王初平笑笑:“試著行了一些法,不過頗為玄妙難解,就算能夠請教紫微星君手下仙人,成功的也十中無一。”


    “是這樣的嗎…”甘甜抬了抬眼皮,默默地把‘好簡單’這樣的話給吞了下去…怎麽說呢,聽起來太欠打了。


    正說著,已經到了學習法術的地方。大概是因為大家都熱情高漲,等到甘甜和王初平到的時候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這樣來看兩人算是來的遲的——甘甜每天作息十分穩定,如果是上午的課,她從來到的時間一樣,平常可沒有這種來的遲情況。


    “今日學哪種法術?”“我已請教過家父了,如今用處涉水之術不難呢!”“法術有什麽難的?我少時不學法術,亦能施法!”“你這是吹牛吹錯了罷?少時不學法術亦能施法,隻不過是靈氣亂行而已,那可是惹麻煩的事!再者說了,那樣施法不能長久…”


    各種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傳到耳朵裏,就連王初平都忍不住豎起耳朵來聽,以期知道的多些…他最近挺患得患失的,很想搞清楚自己在入室弟子中的定位,一會兒覺得他並不比其他入室弟子差,又一會兒覺得自己下次就要掉落到記名弟子中了。


    甘甜就沒有這種心情了,她底氣足,自然可以不管外界,隻一心按照自己的習慣做事——待找到位置坐下後,她就翻開書本預習今日課。


    還沒見到教法術的仙師,自然也就沒有相應課本。甘甜現在看的是姬無涯借她的舊課本,就算新課本有所變化,這間隔時間不久,變化也不會太大。用來做預習的話,那是綽綽有餘的。


    正在說話的王初平和左先見到此景,互相看了一眼,頓了頓,都坐下來開始看書——有的時候和甘甜認識真的壓力很大,因為真的有人比你天賦更好,然後還比你更努力!如果這樣的人離自己遠遠的,那還好,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但這樣的人就在你身邊呢?


    凡是有上進之心的,都沒法再繼續荒廢下去…其實他們本都不是荒廢之人,隻是有些事都是對比出來的。


    又一會兒,灰袍助教陪著仙師走了進來。因為都不是第一年在清虛天了,眾弟子早就知道該如何進退,此時聽樓外塔簷上鈴鐺清響,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很有秩序地向仙師行禮。


    稍微介紹了兩句,大家都知道了這位仙師名叫程摶…性格…性格是仙師之中少見的跳脫。別說某些仙師的嚴肅、刁鑽了,就連高冷都沒有!相比之下,這位程摶仙師倒更像是甘甜曾經接觸過的普通年輕人。


    但如果真把對方當成是普通年輕人那就可笑了…之前他們都了解過可能成為他們法術仙師的上仙,這位程摶仙師正是幾個仙師之中履曆最為不一般,自身水平也是最高的。


    程摶仙師可能是普通出身的修真弟子夢寐以求的樣子…是的,這位仙師沒什麽好家世,家中高堂都是普通人,族譜上往上數代都沒有修仙者。普通人也就罷了,甚至不是什麽貴族、富賈,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戶小子。


    如果不是擁有修仙天賦,他的人生應該是最普通、不會在世間留下多少痕跡的那種。


    離開仙府之後這位仙師最早是在城隍手下任事,但並非是城隍屬官,而是門客之流——這個甘甜是知道的,那些有數的大神事務繁雜,需要助手。而這些助手不能僅止於屬官,其他幕僚之類也是一個重要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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