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王初平迅速閃了進去,然後上樓去,站在樓梯中間道:“方才在外麵,有一師兄來向甘甜求愛了!”


    說話的時候王初平隱晦地看了一眼姬無涯,別人都沒注意到,隻有兩個當事人心裏清楚。


    王初平說完就溜,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咦?”“哦!”


    誰說仙女就不八卦的!麵對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還同樣的‘意味深長’,甘甜也覺得亞曆山大——周森森姐姐和周林林姐姐這一對性格完全不一樣的雙胞胎,能這樣統一也是少見了。


    該說八卦是人的共同天性嗎?


    “我、我去後院啦!”甘甜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然後抱著文具和書籍就去了小樓後麵。


    小樓後麵對著一麵不高不低的山壁,由山壁落下了一叢小小的瀑布,砸落到山壁下正事一個小小的深潭,深潭裏的水向另一個區域流淌,算是山中一溪流了。


    之前甘甜還在這裏射過箭呢!


    半個月前,甘甜在征求了大家的意見之後,在祝八百的指點下向仙府打了申請,然後對這裏進行了一點點改造。


    這種直接對小樓外進行改造的行為需要有仙府的認可才行,私自搞事情不是不可以,但始終是個漏洞。這就像是酒店裏男女朋友住在一起,沒事的時候自然沒事,可要是誠心要查,法律上也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小樓後這一片從分割上屬於小樓的附屬區域,所以不涉及公共區域,更不涉及人家的地盤,這種申請還是很容易批準的。


    批準下來就好辦了,甘甜自己出錢找人搞定工程就可以了,完事之後仙府如果有空還會派人過來看一下,確定一下改造程度和申請裏說的一致不一致。不過一般仙府都懶得看,所以改造完了就是完了。


    這種改造不像靈犀社的那種拓建,也沒有可申請的經費,要搞的話就隻有自己出錢。


    本來就是甘甜自己想要的,所以她一個人就把錢出了——其實如果隻是做她要的改造,不搞什麽花樣,本身也花不了多少錢。


    就是把那個深潭挖大了一些,由原本的一個籃球場大小,變成了三個籃球場大。然後再後麵加了加了曲廊,曲廊從小樓後牆一直蜿蜒到水潭上方…安靜又近水,深受甘甜喜愛。


    甘甜上輩子就很喜歡水,這輩子變本加厲!她遊泳的時候甚至會覺得自己就是一條魚一樣。


    這樣的改造量對於仙人來說小事一樁,幾天就完成了…而且甘甜正是新鮮這裏的時候,最近很喜歡把自己自習的地方挪到這裏進行。


    所以嬴九歌來到這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甘甜書看到一半,浸在潭水中的腳就被潭中一種小魚啄了一下又一下。甘甜覺得癢,就笑著收回了腳。


    紗褲的褲管是挽起來的,可以看到雪白的一截小腿。


    收回腳之後甘甜一時也看不下去書了,將書本反放到了一邊,折了岸邊的一些嫩草莖,前傾著身子去逗水中魚兒。


    潭水中的這種魚長的很小的,咬住了草莖就可以輕鬆提起來。


    這就出乎甘甜的意料了,當她一手提著草莖,看著上麵綴的小魚的時候也是一臉懵的表情…這是怎麽回事?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雖然她有過直鉤釣魚的經曆…不知道是不是這輩子‘體質’的不同,或許是甘家的祖傳天賦也說不定,反正凡是水裏的生物甘甜很容易就能釣到!


    就連用直鉤都能釣,這是甘甜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一根草莖就把魚給鉤上來了,甘甜還是難得地對這條小魚有了一咩咩不好意思——看啊,他都這麽傻的!都不知道反抗的!


    抱著這樣的愧疚,甘甜以最快的速度把小魚給放回了水裏。


    嬴九歌忍了一會兒,然後實在忍不了了,這才放聲大笑起來。甘甜這才發現有人來了,回過身來:“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話還沒說完,嬴九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來找甘甜確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真要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麽好笑的,但就是想笑…看到甘甜下意識地就笑了。


    他剛剛服下了一劑毒.藥,非得來找解藥…這也確實是解藥沒錯。


    嬴九歌忍不住去想,人到底是天性向惡,還是天性向善呢?如果說天性向善,那為什麽總能去謀劃那些邪惡的陰謀?縱觀人的曆史,無外乎優勝劣汰、自相殘殺而已!能夠讓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兒良知的人看的脊背發涼。


    如果說天性是向惡的,那就更無法理解了…人一輩子做好事,一件壞事沒做過的還能找出些。可一生隻做壞事,一件好事沒做過的,這卻是找都找不出的!


    再壞的人做了罪大惡極的事,也難免在午夜夢回時心虛…除非他打從心底裏覺得自己做的壞事也是好事,那屬於觀念都和普通人不同。


    嬴九歌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確實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所以他會在感受到威脅的時候決心動手…先下手為強,他自然選擇讓對方先去死!為此,他要謀劃一個足夠好的計劃——這麽好的計劃,就是為了殺掉和他血緣相關的人。


    雖然這份相同的血緣是嬴九歌想要回避的,但存在就是存在,就算他再厭惡也一樣!


    或許他平常從未因為這份血緣的存在而如何,可到了這種時候一切不一樣了,從未在乎過的事開始瘋狂地展現自己的存在感…人的血脈裏就是排斥弑親的!這沒辦法用道理來解釋,隻能說是天性!


    畢竟人最早本就是靠著同類親族團結在一起才能生存下來——比巫師時代更遠古的時代,人類並不比荒野中的猛獸更強,生存時時受到多方麵的威脅,單個人根本生存不下去!殺害同類尚且是邁不過去的一道坎,弑親更是對遠古記憶的一場叛變。


    和自己的本能作鬥爭!


    嬴九歌曾經聽過一個很有意思的說法,也不知道真假。


    說是人的現在,就是過去的總和。人天生回避什麽、喜歡什麽,看似是自然存在,實際深受祖先的影響。


    為什麽看到某種顏色會覺得特別有食欲?因為遠古,甚至比遠古更早的時候,祖先自然可以得到的好的食物常常是這種顏色。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就是為了說明一切都是過去對現在的饋贈。


    這樣說來,他現在確實是在做一場前所未有的艱難抗爭。


    然而,人的邪惡就在這裏了!艱難歸艱難,他做決定時卻是一點兒猶豫也沒有的,甚至當初做計劃的時候也能夠全然地冷酷無情,一點兒也不因為這件事的‘特殊’而有所疏漏。


    可要說他是純然邪惡?那也不盡然,當他感受到了過多的惡意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來找甘甜這個姑娘。


    或許人就是這樣複雜吧,既是向善的,又是最容易墮落到最底層的——人無法抵抗內心深處那些糟糕的東西,隻要一點點誘因就可以釋放出魔鬼。但即使是最邪惡的人,也不會願意與惡為伍,而是在見到‘善’的時候伸手抓住。


    甘甜看著嬴九歌,眨了眨眼睛:“九歌師兄你…你一起來坐坐叭!”


    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最終變成了這個。按理來說她應該問嬴九歌是不是來問她布置的功課的,但她在沒有開口之前就隱隱覺得嬴九歌應該不是為了那些來的…非要讓她說個理由,她也說不上來。


    嬴九歌和甘甜並排坐在曲廊的木質地板上,甘甜垂下小腿,腳依舊泡在潭水中。嬴九歌則是盤腿坐在一旁,目光投向幽深的水中,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九歌師兄最近在為什麽發愁嗎?”


    “為什麽這麽說?”嬴九歌看到甘甜忍不住伸腳去點水邊伸到水潭上方的花球,又差點兒忍不住笑起來,好懸忍住了:“算了,我還是問你,你怎麽知道的好了。”


    想到早間出門的時候祝八百問他最近怎麽有些古怪…嬴九歌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臉——他似乎並沒有把一切寫在臉上吧?


    甘甜迅速轉頭看他,因為原本就是並排坐著的,且受限於曲廊的寬度,幾乎是肩挨著肩的樣子,所以這一轉頭,就真的很近了!


    嬴九歌看向甘甜,忽然就想起了夢裏的鮫人,鮫人有一張和甘甜一樣的臉…當時比這更近。


    “九歌師兄臉上沒有表露什麽,但是我就是知道!”甘甜的聲音清清脆脆,充滿了天然的篤定。就像是一個孩子,還來不及經曆世間種種不順利,所以篤信自己已經會成功…失敗?那隻出現在故事裏的一種可能,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甘甜其實並不擅長揣摩人心,隻是如果被她認為是朋友,是親近的人,她就會多關心一些…如果是真心的關心,怎麽會連對方的變化都看不出來?一切的秘密隻在於是不是真心親近而已。


    “你想知道我在愁什麽嗎?”嬴九歌語氣平靜,沉默了一會兒又像是什麽都沒說一樣岔開了話題。


    甘甜並沒有追根究底,而是配合嬴九歌改變話題。


    直到嬴九歌離開,甘甜才陷入沉思…這不是第一次了,嬴九歌不是第一次提示她,如果她想知道什麽,他會告訴她的。


    如果什麽事沒有,何必說這樣的話呢?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本來就沒有別人一問就說的道理。如果說第一次說這個話可以解釋為嬴九歌對她的信任,那麽現在再提這個,同時又沒有主動說起實質的內容…甘甜隻能想到一個可能。


    嬴九歌沒辦法對她開口,但是又希望她聽他說…他在向她‘求救’!


    第80章


    甘甜不算是能夠揣摩人心的那種人,但有的時候又會展露出驚人的敏銳…這或許就是因為她從來不去複雜地思考人心吧,正是因為從不複雜,所以才能夠簡單思考,有的時候越簡單就越接近於‘真相’。


    有一個說法叫‘障’,就是說越是了解一件事,就越無法看出簡單的問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的原因也差不多是如此,設計產品時一些越是專業的人士越脫離用戶體驗,最終做出的產品‘曲高和寡’,也是因為如此。


    甘甜很多時候就是以一個普通人的思路去替別人考慮…這種考慮的方式會被身邊的人認為是幼稚單純,畢竟他們這些人早就不能以‘普通人’來定義了,由此甘甜的種種想法自然顯得貽笑大方。


    可是不能否認的是,即使是再非凡的存在,修成了仙,那也是人!所謂仙,就是山上人!


    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脫離‘人’的身份,所以有的時候甘甜的考慮方式確實是有用的、直擊正中的!


    這個時候換成任何一個人來,都不會判斷嬴九歌在求救。


    開什麽玩笑!求救?先不說贏九歌的脾氣做不出向人求救的事,光是想想那情景就足夠讓人雞皮疙瘩起一身了!就說現實情況…以嬴九歌的身份、如今的處境,又有什麽好求救的?


    退一步說,甘甜也隻是一個在仙府修行的孩子而已,嬴九歌若是不能解決的問題,向她求救又有什麽用呢?


    但是甘甜就是這樣判斷了…她並沒有將贏九歌的身份特殊化,將他當成是一個朋友,然後再用她的方式去體諒對方——說真的,得出這個結論並不奇怪。畢竟那種為難,那種欲言又止…如果能剝落掉贏九歌的身份,將他當成一個普通人,稍微敏銳一點的人都能做出這樣的猜想。


    隻是…誰又能剝落掉他的身份去思考這個問題呢?在很多時候,身份本來就是判斷一個人時必要的參考。這並不是錯誤的,非要說的話,是甘甜缺乏這個技能。


    甘甜躊躇了半晌,決定找‘外援’幫忙!


    人在這個世上從來不是孤單存在的,不能做出該有的判斷的時候,借助朋友的力量是很自然的事。


    至少對甘甜來說是很自然的,她才不會產生‘不好意思’這類情緒呢!


    她找到了王初平,這位朋友在這方麵總能給出很好的建議…所以在隱去故事主人公的姓名之後,甘甜講述了一個‘我有一個朋友’係列故事。


    “…就是這樣了,雖然不知道我這個朋友出了什麽事,但說到這個份上了,肯定有事發生!我…”甘甜這個時候也小小迷茫了一下:“我…我肯定是想要幫忙的,但要怎麽開口呢?”


    怎麽開口其實並不是問題,對於甘甜來說她並不乏開口的勇氣。難的是開口了打算怎麽辦?甘甜隻是有點兒‘不知世事’而以,並非毫無常識,能將嬴九歌逼到這份上,估計事情很複雜,根本不是她能插上話的。


    如果隻是說大話,那誰都能說!關鍵是說完之後得確實幫助到對方。


    王·知心姐姐·初平挑了挑眉,腦海裏把甘甜身邊的熟人都過了一遍,發現沒有一個符合她說的那些特征…聽甘甜的描述,這似乎是個‘不善言辭、倔強、外表強大、內心卻很脆弱’的小夥伴。


    他們身邊有這樣的人嗎?


    嬴九歌:謝謝,我不是【我不是、我沒有jpg


    要麽是甘甜誤解了什麽,要麽是這個朋友他根本不認識…甘甜的熟人也不隻是在清虛天而已,想想她還有‘仙二代’的圈子,王初平也覺得這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隻是他忍不住去想…真的有人是這樣的嗎?不是甘甜給人胡亂加戲?王初平也算是有點經驗了,他知道甘甜有的時候認知好像有點問題,對人對事都有她自己的一套看法,乍一看好像沒什麽問題,但總在一些地方有著差異。


    而且這些差異常常是非常微妙的。


    “唔…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沒有什麽好的建議…”王初平倒不是在推辭,雖然他不太愛攬事兒,但對著甘甜還是蠻仗義的。隻是甘甜自己都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呢,這種情況下又能指望他有什麽作為呢?


    “畢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甘甜有點兒失望,不得不說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是一種非常輕鬆的處理方式——自己無法作出決定的時候就找別人幫忙做出決定,這種行為說不出什麽錯來,但有的時候確實顯得‘狡猾’了一些。


    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甘甜隻能放棄原本求助他人幫忙的想法。


    求助別人不是錯的,但也得分事情來說。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要怎麽求助呢?沒有了解的話,別人也不能給出什麽建議吧。


    因為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件事,第二天在徐負仙師的課上學習卜筮的時候,甘甜都有些沒精打采…雖沒有心不在焉,但以她一慣在課堂上的精力旺盛、專心致誌,這已經夠讓人在意的了——徐負仙師不止朝她多看一兩次。


    一般的弟子表現與平常不同,授課的仙師是沒有太大感覺的。但尖子生這樣又不同了,這一點在不同的世界好像一樣呢!


    不過徐負仙師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一如既往地上課。


    今天先是上了一點兒理論課——卜筮之術的理論課也挺多的,對於卦象的解釋好多需要背記的內容呢!


    即使是天資出眾的,也免不了要打基礎!畢竟隻是憑感覺的話,有的時候預示都感覺到了,卻不能做出解釋…那也是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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