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珩大抵也是不舒服的,但他沒有把身上的人掀開,而是讓她粘著,一隻手還放在她的後背上。


    葉葶神思恍惚,“殿下?”


    “嗯,”蕭知珩的嗓音帶了點剛被鬧醒的低沉沙啞,麵色有些清白。


    葉葶意識到不對,立刻就鬆手。


    但是她沒能如願,被蕭知珩不動聲色地扣住了。他靜了片刻,再說話時,語氣溫柔而十分耐心,“所以你做了什麽夢,才這樣聲嘶力竭地讓孤別跑?”


    葉葶瞬間就心梗了。


    蕭知珩見到她眼裏都是紅血絲,那樣子像是真哭過一樣,笑了,聲音低柔,“這麽委屈,說說,孤在你的夢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葉葶也沒有什麽可遮掩的了,便呐呐道:“殿下不要宮女,要娶太後指的人。”


    蕭知珩似乎是沒聽懂,“嗯?”


    “夢裏夢到的。”


    蕭知珩,“就是因為這個?”


    葉葶陷入那場過於真實的夢裏的情緒出不來,她越說,就越心塞,“可殿下還說我是個吃人的妖怪,見我就跑!我快追上就被潑了一臉黑狗血!”


    “……”


    蕭知珩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良久,他才平靜地說了句,“忘了他。那個蠢貨不是孤。”


    第56章 恩愛你懂嗎?   懂了殿下


    葉葶覺得自己是忘不了了。好不容易做個好夢, 見到完好無缺的太子殿下,結果自己竟然成了吃人的妖怪。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內心大概多少也有一點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太不純潔了。


    葉葶先把自己反省了一遍, 抹了把臉,對上蕭知珩的視線, 就十分沉重地點了頭, “知道了。”


    蕭知珩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輕輕地鬆開手,笑著問,“還覺得委屈?”


    葉葶搖頭,“沒有了。”


    她慢慢地起身坐了起來。


    蕭知珩也慢慢地起身了, 他眼裏恢複了一片清明。靜了半晌, 他忽然就說了一句,“孤不娶別人。”


    葉葶微怔, 然後心髒又開始不規矩地跳動起來, 卻是不由地壓低了聲音,明知故問,“什麽?”


    她問完, 抬眼就對上了蕭知珩似笑而非的眼——


    因為心虛, 所以她一觸碰到他的視線,立刻就移開了目光。向左向右, 她哪裏都看,就是不敢再多看他本人。


    越不想露出破綻,硬是要遮遮掩掩,結果藏不住的破綻就露得越多。


    在比之前,葉葶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個臉皮薄的人, 但她這幾日動不動就臉熱,真的太不像話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要生病了。


    葉葶雙手捂著臉,用力地搓了搓。


    蕭知珩微微蹙眉,撥下了她的手,似奇怪地問道:“總折騰你的臉做什麽?”


    葉葶眼神飄虛著,很不走心地回了一句,“可能是上火了,牙疼。”


    蕭知珩靜默地看她。


    隨後,他就又輕抬了起她的臉。


    其實他還沒有做什麽,隻是用指腹壓了她的腮幫子,動作很輕,微涼的觸感停留在她的肌膚上,莫名的親昵,又纏綿。


    蕭知珩本來是想看她的牙的,但下一刻她就忽然偏了頭,倉促退開了。他便問,“這麽疼?”


    葉葶僵硬地說道,“是啊。我體熱,肝火大,就容易這樣。”


    蕭知珩聽她說完,似乎覺得這話很有意思,兀自笑了笑,慢慢道:“有趣。孤體寒,你體熱,你說今後豈不是要水火不相容?”


    葉葶脫口而出:“不會。”


    怎麽可能水火不容?


    “怎麽不會?”蕭知珩說話時是慢條斯理的,輕聲道:“有人給孤批過差不多的命相。”


    葉葶一聽批命這個詞就無異於聽詛咒,想都沒想,立刻就反駁了,“體質這樣的事,本來人各有異,怎麽還有水火不相容這種說法?這,這就是亂說八道!再說了,這都能給人批命的話,寒跟熱還陰陽調和呢,那他怎麽不說是采陽補……”


    說到一半,她驟然刹住了嘴。


    蕭知珩微微挑眉,喉嚨裏發出的笑音極低,他問,“采什麽?”


    葉葶突然閉嘴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打了個破比喻,差點把采陽補陰這等鬼話說出口,她瞬間就羞恥了。


    要說體熱算陽,那采陽不是說來采她嗎?


    葉葶本來就夠羞恥了,偏偏他還問!她說了句‘沒什麽’後幹脆就不說話了,這氣氛突然就變得很尷尬,她感覺自己更上火了。


    葉葶僵挺了幾秒鍾,最後隻好十分生硬又倉促地轉移話題,“殿下,我要起來了。”


    蕭知珩倒也沒有為難她,讓她起來了。他看著她的身影,靠在軟枕上,笑出了聲音。


    林總管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大早畫風就有些詭異的太子殿下,他愣住了。


    不過太子殿下高興,他自然也是高興的,便笑著上前,問:“殿下在笑什麽?”


    蕭知珩斂了笑,抬手掩到唇邊,壓住咳意,道:“沒什麽,忽然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林總管的心思瞬間就活絡了起來,笑眯眯地再問,“可是跟良媛有關?”


    蕭知珩沒有接話。


    林總管看在眼裏,笑著說道:“自打良媛來了之後,府裏就熱鬧多了,殿下高興的時候也比從前多了。這四皇子心黑,不是個東西,但送人卻是送對了……”


    他說到這裏,蕭知珩就涼涼地掃了他一眼,道:“她跟蕭知珂有什麽關係?”


    “自然是沒關係!奴才沒睡醒,糊塗了,”林總管抬手輕輕地自扇了一巴掌,急著解釋道,“良媛是時運不濟,從前吃了太多苦,身不由己。如今良媛心裏隻有殿下,您和良媛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跟其他的人沒有什麽幹係。”


    蕭知珩開口阻止,道:“行了。馬屁就別拍了。”


    林總管臉上又堆起笑容來,道:“這哪能是馬屁呢?奴才句句都是實話啊。”


    別的或許是不好說,但太子殿下把良媛放在心上,他可看得比誰都清楚。人心若死灰,很難複燃。


    太子殿下在從前那些年歲裏一直孤苦伶仃,身邊沒什麽人,病痛纏身,看似無所謂生與死,其實也很苦。


    他本以為自家殿下這輩子冷清清地就這麽過去了,但沒想到忽然有個人出現,到了太子殿下身邊。這葉良媛不規矩,裏裏外外地折騰,然而就是這樣,竟也讓她在一潭死水裏,折騰出了一絲活氣。


    這難得啊。


    隻可惜,殿下病得久了心有顧忌,事到臨頭,他總是自己悄悄退後一步,把放在心裏的人不動聲色地推開。


    林總管心裏歎了一口氣,便深深道:“殿下喜歡良媛,何必拘泥於那些還沒到的事呢?”


    蕭知珩抬眼看向他,笑意綿長,道:“你是在教孤及時行樂?”


    林總管忙道:“奴才不敢。”


    蕭知珩神色淡然,涼涼道:“你有什麽不敢?編排孤的喜惡,還有那些不讓你亂說八道的話,一轉頭就通通都對著她說了。你自己說,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林總管一急:“這,這奴才……”


    蕭知珩看他滿臉焦急地想要解釋,抬頭揉了一下眉心,道:“罷了。孤沒打算追究你。”


    林總管這就識相地閉嘴了。


    蕭知珩慢慢地起了身,笑了一聲,道:“其實你在擔心些什麽?孤不是一直都在及時行樂嗎?”


    林總管欲言又止。


    蕭知珩則是扯唇笑了笑,聲音輕而低,慢慢地說了下去,“孤喜歡的,都在手裏。”


    …


    而另一邊,上火的葉葶就去喝了一大壺放涼的茶,好不容易才將熱氣壓了下去。


    春芽驚訝,憂心道:“良媛怎麽一大早就喝那麽涼的茶?”


    葉葶一臉的滄桑,道:“讓我涼一會兒。最近內火燥熱,要敗敗火。”


    春芽聽不懂,“什麽?”


    葉葶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了。


    她內心的惆悵無人能說。


    一夜之間,她心底藏了一件隱晦的事,她的厚臉皮近來總是破功,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去看太子殿下了。


    葉葶趴在窗子邊看遠處的白梅花,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又在暗自偷笑。


    很精分。


    “良媛最近怎麽了?”


    “不知道。”


    “這樣不會是病了吧?良媛也終於撐不住了嗎?”


    “別胡說八道!背後議論主子,當心林總管罰你。快去幹活了。”


    葉葶少女懷春不是詩,而是被人看成了有病,也是很不容易。


    …


    傍晚的時候,林總管在院子裏指揮府裏的下人搬東西,府裏的人進進出出的,有些熱鬧。


    蕭知珩站在石階上看著,問了一句,“這是做什麽?”


    林總管笑著回答道:“殿下都忘了陛下要設宮宴的日子快要到了嗎?年關將至,內務府送年例和敬禮過來,這不一直在忙活著嗎?”


    蕭知珩看了一眼過去,輕笑了一聲,道:“今年的東西,有點多了吧?”


    林總管一愣,隨後便放低了聲音,回道:“是,皇後娘娘那邊也送了許多,還有一些其他世家公府的。”


    這些人送的禮不重,但一旦開始了這種人情往來,對太子府,多少就有點示好的意思。


    別人是什麽心思不好說,但皇後獨獨添了那麽多東西,必然是在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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