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呼吸變得平緩,朱蕊悄悄的睜開了眼,到底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阿妧搭在身上。


    ***


    阿妧被帶去坤儀宮後,又很快被送到靜思軒的消息,在宮中傳開了。


    大家眾說紛紜,幾乎認定害得衛容華險些小產的罪魁禍首就是阿妧無疑。


    第二日去坤儀宮給皇後請安時,皇後和鄭貴妃、賢妃、淑妃對此卻都三緘其口。


    蘇貴人想從她們的態度中判斷阿妧的情況,到底沒能成功。


    回去的路上,蘇貴人本想直接回繡春閣,卻等人少清靜時,去了淑妃的慶福宮。


    “妾身給娘娘請安、”蘇貴人沒等太久,便得到了淑妃的召見。


    淑妃和顏悅色的讓她坐下說話。


    “自從入宮後,我們竟就生分起來。”淑妃感慨道。


    蘇貴人聞言一怔,很快低聲道:“皇上不喜後宮結派,妾身也不想驚擾娘娘。”


    這話並不能讓淑妃信服,淑妃意味深長道:“哪怕先前你被折辱,傷了手指都沒來找本宮訴苦,如今是何事,讓你來了慶福宮?”


    “妾身鬥膽,想問熙貴人的情形。”蘇貴人鼓起勇氣,道:“昨日熙貴人被帶走後,就再沒回來。聽說她被關在靜思軒,也不知如何了。”


    淑妃挑了挑眉,見她在這時還敢關心阿妧,有些驚訝。


    “她牽扯到謀害皇嗣的事情中,那香囊本也是她自己的東西。”淑妃據實已告:“香囊中被查出有令人滑胎的藥材,雖說熙貴人咬死了不承認,可她也沒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蘇貴人想起阿妧臨走前請她幫忙的事情,心中微動。


    “靜思軒條件不好,妾身想給阿妧送些吃食和被褥。”她望著淑妃,小心翼翼的道:“不知是否方便。”


    淑妃並未深究她何時竟與阿妧交好,隻是提醒道:“送熙貴人去靜思軒是皇上的意思,東西你也送不進去。”


    “是,妾身多謝娘娘教誨。”蘇貴人恭聲道。


    她沒在慶福宮停留太久,直接回了繡春閣。


    “凝汐閣的人可有什麽異動?”蘇貴人叫來了彩英,她問道:“可有人與外頭有接觸?”


    彩英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留意著凝汐閣等人的動向。


    除去朱蕊跟著熙貴人被關了起來,茉香帶著餘下四人,仍舊留在凝汐閣。


    “桂興和桂平試著去打探過熙貴人的去向,沒有成功。”彩英回話道:“茉香和海棠、紫菀,倒都一直沒有動作。”


    蘇貴人點點頭,讓她和彩屏繼續輪番留意。


    這才開始而已,若身邊真的有人要對阿妧不利,也需抓緊時間網羅“罪證”,才能徹底除去阿妧。


    經曆過這次,阿妧身邊才能留下真正可信的人。


    希望阿妧能一切順利!


    ***


    福寧殿。


    趙峋夤夜回去後,並未去就寢。


    他想起舊日的情形,一會兒是阿妧曾跪在榻前,哀求他收留;一會兒又是阿妧眉眼嫵媚,嗓音嬌軟的訴說她的心意;一會兒又是阿妧方才哭著說她的傷心。


    香囊的材料被檢查過,確實是自己命人送去的無誤。


    今日在坤儀宮中,她沒有說出這是禦賜之物。


    她是太後送來的人,趙峋從未信任過她,收了她不過覺得她姿色尚可,留在身邊也無妨,左右不是她,還會是別人來。


    許是自己這些日子對她寵幸的次數多些,讓她生出了些癡心妄想。


    她竟敢妄談起情愛。


    趙峋勾了勾唇,眼神卻有些冷。


    “皇上,明日還有早朝,您還是歇一歇罷。”崔海青見趙峋盯著手中的折子出神,小心翼翼的來勸。


    趙峋擺了擺手,他確實坐得久了些,便起身活動了片刻。


    他並無睡意,便隨手抽出一本書。


    隨意翻了兩頁後,一個用筆被淺淺圈住的字躍然在他眼前。


    熙。


    自己那時給她擬了這個封號,在後宮中倒也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波動。


    “崔海青。”趙峋無心再看書,吩咐道:“目前並未有實證說明熙貴人有謀害之舉,她暫時住在靜思軒,不許有苛待之舉。”


    崔海青聞言,麵不改色的應了下來。


    要知道皇上先前從未在這些小事上過問,莫非熙貴人真的打動了皇上?


    他是知道中個內情的,熙貴人無辜,可後宮中無辜的人多了,皇上可並未心軟過。


    更何況,熙貴人還是太後娘娘送來的。


    直到天蒙蒙亮時,趙峋才在榻上歇了片刻,到了時辰便直接去上早朝。


    崔海青沒有隨侍在側,他先去辦夜裏皇上交代的事。


    ***


    景和宮。


    “娘娘,您先別著急。”苗芳儀聽鄭貴妃說完昨日在坤儀宮的情形,好言勸道:“皇上並非有意偏袒,隻是熙貴人著實沒有去害皇嗣的理由,皇上是要查出真凶。”


    因著吳貴人和曹選侍接連在鄭貴妃麵前失了心,陪著鄭貴妃來說話的就隻有苗芳儀。


    “本宮不管真凶是誰,若能除去阿妧,對本宮而言亦是一件快事。”鄭貴妃美豔的眉眼間,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苗芳儀知道,鄭貴妃之所以如此震怒,更是因為在賞花宴上,熙貴人竟能讓皇上親自指點她,並且還與她合作了一副畫。


    這是整個後宮都沒有的殊榮,竟然一個身份低賤的宮女擁有了。


    “娘娘,如今的形勢對您有利,您隻需靜觀其變。”苗芳儀怕鄭貴妃衝動,想要勸阻。


    鄭貴妃的目光忽然轉向她,語氣中有些寒意。


    “苗芳儀,本宮知道你向來謹慎。可若左右逢源,在本宮這裏卻也討不到好處去。”


    聽貴妃這話中的意思,是在指責她有二心。


    苗芳儀忙跪在鄭貴妃麵前,誠懇道:“請娘娘明鑒,妾身得娘娘您的提拔才有了今日,是斷不會背叛娘娘的。”


    “本宮隨口說說而已,何必這樣著急。”鄭貴妃眼中的寒冰驟然融化,她唇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起來罷。”


    貴妃先是嚴厲轉而又柔和,苗芳儀心中愈發不安。


    “娘娘您身份尊貴,阿妧不過是個小小的貴人,不值得您費心思。”苗芳儀腦海中飛快的閃過許多念頭,末了她輕聲道:“妾身願為娘娘排憂解難。”


    見苗芳儀如此識趣,鄭貴妃心情總算好了些。


    “放心,若你忠誠,本宮也自會護著你。”鄭貴妃拔下發鬢間一支赤金珍珠的發釵,插在了苗芳儀的發鬢間。“皇上有多久沒去你宮中了?”


    苗芳儀紅著臉小聲道:“已有數月。”


    先前鄭貴妃總說她們不爭氣,懷不上皇嗣。實則貴妃也沒給她們更多的機會,讓她們接近皇上。


    “這支發簪是皇上賞給本宮的,代表了本宮的一個心願。”鄭貴妃說起往事,眼中閃過一絲甜蜜。


    苗芳儀聞言,忙摘下來雙手仍舊捧到貴妃麵前:“這是皇上賞給娘娘,妾身擔不起——”


    “等你戴著它見到皇上,皇上必會明白本宮的意思。”鄭貴妃唇角翹起,笑意卻未深到眼底。


    鄭貴妃這是要幫她得寵的意思了,苗芳儀心中微熱。


    “本宮也向皇上提過,本宮身子不好怕難以為皇上綿延子嗣。”鄭貴妃沒有收,淺笑道:“如今你們替皇上生,亦是一樣的。”


    苗芳儀聞言,忙抓住機會道:“若妾身能有心替娘娘分憂,這孩子必定叫娘娘母妃。”


    “本宮知道,你最懂事,也最合本宮心意。”鄭貴妃溫聲道。


    見貴妃這樣拉攏自己,苗芳儀自然也識得分寸。


    她起身道:“娘娘放心,妾身必定竭盡全力幫娘娘分憂。”


    “春月,送苗芳儀離開。”鄭貴妃微微笑道。


    望著苗芳儀離開的身影,鄭貴妃斂住眸中的暗色,她臉上的笑容頃刻間蕩然無存。


    阿妧逼得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去這般拉攏苗芳儀。


    苗芳儀才入宮時,不過是個小小的選侍,還是經她提拔,才晉位芳儀。


    這筆賬,她要向阿妧討回來。


    ***


    靜思軒。


    第二日阿妧醒來時,朱蕊已經起來收拾屋子了。


    “主子,您醒了。”聽到響動,朱蕊忙快步走過來。“從昨夜您就沒喝水,用些溫水罷。”


    阿妧這才發現,朱蕊手中端著一個幹淨的白瓷杯。


    她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蓋著被子,房中也比昨日多了些東西。


    “主子,今早有人送來被褥和一應用品,還跟奴婢解釋,說昨日匆忙,沒來得及準備,請您見諒呢。”朱蕊麵上露了些喜色。


    阿妧唇角翹起。


    哪裏是忘記,應該是得了什麽人的吩咐罷。


    昨夜自己訴衷情,果然奏效了。


    第30章 “她竟敢跟朕賭氣?”(……


    朝露閣。


    苗芳儀去探望衛容華, 原本先去主殿給敬妃請安,卻被告知敬妃去了坤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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