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手中捏著趙崢女兒的性命!


    “想辦法查證柳氏到底生了女兒還是兒子,可有什麽證物?”馮太後麵色陰沉得厲害,寒聲道:“你們當年可有留下什麽把柄?”


    王牧英忙道:“當時屬下已經帶人清理了所有痕跡,皇上這麽多年隱忍不發,想來正是沒有證據。”


    聽了這話,馮太後麵色才稍緩。


    當年趙峋正處在奪嫡的關鍵時候,能分出來的精力有限,勉強救下瑞王的孩子,怕是也耗不起人力去追查。


    “哀家要盡快知道結果。”馮太後冷冷的道。


    王牧英領命而去。


    待他離開後,馮太後隻覺得一陣頭疼欲裂。


    “太後娘娘,太醫叮囑了您該多休養,不可過多勞神。”張嬤嬤見狀,忙端上溫水和丸藥。


    “皇後不爭氣,溫氏心術不正,哀家不想又能指望誰!”馮太後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倒是有個爭氣的阿妧……若不能為自己所用,亦是不小的禍患。


    瑞王將要回京,等真的查證後,她隻能先下手為強。


    幸而阿嫣給端王生了個兒子——


    馮太後閉上眼睛,一時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


    自吳嬤嬤被帶走後,十數日過去,她仍嘴硬說自己不是受人指使,與皇後無幹,隻是自己跟昭妃的私人恩怨。


    可她越是要撇清皇後,在外人看來皇後的嫌疑便越大。


    皇上仿佛信了這說辭,張皇後幾次心急如焚的求見,反被訓斥說她治下無方。


    不過既是張皇後喊冤,趙峋也並沒有輕易結案,隻是讓人繼續查。


    這次命人不疾不徐的調查,與他一貫雷厲風行的處置方式不同,更讓人琢磨其中深意。


    鄭妃等人反而安分下來,不敢再找阿妧的麻煩,隻日日各自留在宮中。


    轉眼到了春夏之交,阿妧已經平穩的過了前三個月,雖是仍有害喜反應,但腹中的孩子一切安好。


    長錦宮。


    今夜趙峋回來得遲些,想到已經兩日沒空陪阿妧,便準備去東偏殿探望。


    因瑞王在回來的途中查到了一樁當地官員霸淩平民的事件,背後又牽扯到朝中權貴,瑞王留下來就地處理,時常跟趙峋有書信往來,商議如何處置。


    “昭妃可歇下了?”趙峋進來時沒讓人通傳,問了值守的青梅。


    青梅忙行禮,恭聲道:“回皇上的話,娘娘才吐了一回,這會兒還沒歇下。”


    趙峋皺了皺眉,阿妧這害喜的反應一直都沒好,她腰身看著豐腴了些,臉上卻並不見長肉。


    等他放輕了腳步進去時,隻見阿妧正披著輕軟的披風,坐在塌邊專心的畫著什麽。


    怕嚇著她,趙峋給一旁的朱蕊使了個眼色。


    “娘娘,皇上來了。”朱蕊見狀,忙提醒阿妧。


    阿妧有些驚訝,忙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迎了上去。


    “怎麽還沒睡,在做什麽?”趙峋走到她身邊,牽住了她的手,看向小幾上放著的東西。


    “妾身晌午後睡得久了些,這會兒還不困。”阿妧笑盈盈的回道:“正是放風箏的好時候,妾身閑著也無聊,便想做個風箏送給大公主玩。”


    趙峋望向阿妧,想到她搬來長錦宮後,是保護也是拘束。她不能像在攬月殿那般自在,連見寧妃、蘇婕妤的次數都少了。


    “如今你過了頭三個月,若悶得慌,也可去散散心。”趙峋微微頷首,道:“多帶些人去,別到水邊或是高處去。”


    阿妧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之色,笑著應道:“是,妾身記下了。”


    眼看時候不早,趙峋直接在偏殿沐浴更衣,留下來陪阿妧。


    阿妧已經換好了寢衣等在床邊,趙峋過來時,她才要起身便被他扶住。


    “這樣看,有些顯懷了。”趙峋在她身邊坐下。


    平日裏站著或是平躺著不顯,阿妧穿著寢衣單薄,坐著時從側麵看,小腹已經有了明顯的弧度。


    趙峋望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也變得溫柔了些。


    “胡太醫今日來請脈,說是妾身和孩子都好。”阿妧嬌聲道:“雖是害喜反應還有些,倒並無大礙。”


    趙峋擔心夜裏涼,扶著阿妧上床後,替她蓋好了被子。


    “今兒妾身吃得比往日都多,不信您問青玉她們。”阿妧見方才趙峋蹙著眉,故意道:“早就聽說這第四個月開始,害喜的症狀就請了,人也會變得貪嘴。”


    “若是這樣最好。”趙峋怕壓到阿妧的肚子,隻讓她背對著自己,大手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朕問過太醫,四個月之後穩定了你就能坐馬車。今夏就在行宮中避暑,等最熱的時候過去再回宮。”


    雖說她懷胎坐馬車辛苦,可孩子到底還是要生在宮中。


    阿妧柔聲應下。


    “給珠珠的風箏做好了嗎?”趙峋忽然問道。


    “今晚妾身上了色,晾上兩日便好了。”阿妧回道:“妾身還沒試過,不知道能不能飛起來。”


    趙峋應了聲,道:“那後日朕便陪你一起去錦繡宮,給珠珠送風箏。”


    阿妧沒多想,以為趙峋是數日沒見大公主才想著去探望。


    “睡罷。”趙峋輕拍了拍阿妧,低緩醇厚的聲音格外有些催眠的魔力,阿妧動了動身子,很快睡了過去。


    到了說好這日,阿妧才換好了衣裳,趙峋便走了進來。


    隻見阿妧穿了件寬身廣袖繡折枝花卉的杏色宮裝,麵上略施脂粉,看起來氣色極好。高高挽起的雲鬢上拆著兩支鳳釵,既輕巧又不失華貴。


    “皇上,妾身準備好了。”阿妧在趙峋麵前沒有行禮,淺笑著將風箏遞了過去。


    趙峋接過來自己拿在手中,牽著阿妧走了出去。


    鑾輿在長錦宮外等著,阿妧暗自深吸一口氣,坦然自若的跟著他上去。


    開始她還覺得不自在,時候久了便也自暴自棄的習慣了。


    錦繡宮。


    寧妃正陪著大公主做遊戲,聽到宮人通傳說是皇上和昭妃來了,忙帶著大公主迎出去。


    “妾身給皇上請安。”寧妃上前行禮後,又對阿妧道:“昭妃妹妹來了。”


    “寧妃姐姐。”阿妧笑著道。


    大公主還是孩子藏不住心思,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趙峋手中的風箏。“父皇,風箏——”


    “珠珠,怎麽不先問好?”寧妃提醒道。


    “父皇安好,昭娘娘安好。”大公主快快的說完,眼巴巴的望過去。


    趙峋唇畔浮起笑容,將風箏交給了大公主。“這是你昭娘娘給你做的,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昭娘娘。”大公主懂事得先道謝,才去細看風箏。


    阿妧做了個大蝴蝶的風箏,雖是樣式並不新奇,卻花了不少心思,做得很是精致。


    “珠珠喜歡!”大公主把風箏給寧妃看,又跑到阿妧身邊,揚起小臉兒來,奶聲奶氣的道:“昭娘娘,風箏真好看。”


    阿妧摸了摸大公主的頭,柔聲道:“公主喜歡就好。”


    趙峋和寧妃分了賓主坐下後,阿妧並沒見外的在榻上坐了,旁邊粘著大公主。


    “昭妃妹妹顯懷了。”寧妃看到跟大公主玩到一起的阿妧,對側臉對趙峋笑道:“多出來走動,應該有益處。”


    趙峋點點頭,神色溫和道:“朕也是這個意思。”


    大公主也發現了阿妧的變化,抬起胖乎乎的小手去摸阿妧的肚子。“昭娘娘胖了。”


    大人們忍笑望著她,阿妧有些尷尬,摸了摸大公主的小肉手。


    “是昭娘娘肚子裏的小寶寶長大了。”寧妃笑著解釋道:“珠珠不是最期待小寶寶麽?”


    大公主點點頭。


    寧妃怕阿妧有壓力,雖然聽說過小孩子說得準,也沒刻意問大公主覺得是弟弟還是妹妹。


    “昭娘娘,咱們去放風箏吧。”大公主興致勃勃的道。


    寧妃才想開口阻止,便聽趙峋道:“讓阿妧陪珠珠玩會兒罷,朕有話跟你說。”


    阿妧聞言,恭聲應下,牽著大公主的手走到了殿外。


    大公主早就得了寧妃叮囑,連走路比平時更穩當了些。


    趙峋望著寧妃,想到要說的話,有些不忍。


    對寧妃來說,著實有些殘酷了。


    第97章 二更合一


    “寧妃, 這些年你照顧珠珠,辛苦了。”沉默了片刻,趙峋緩緩開口道。“珠珠被你養的很好。”


    聽了趙峋的話, 寧妃覺得有些奇怪。可她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隻得謹慎的道:“皇上信任妾身,讓妾身撫養大公主, 照顧好公主是妾身的本分。”


    “且公主又活潑可愛,妾身很喜歡她, 算不上辛苦。”


    寧妃說著, 麵上不自覺流露出一抹為人母的驕傲。


    趙峋看在眼中, 對她生出些許愧疚。


    她撫養珠珠這些年, 將珠珠視為親生骨肉,讓珠珠離開她身邊, 對她來說過於殘忍了。


    “今日朕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趙峋向來果決,此時竟有幾分遲疑吞吐, 讓寧妃心中有了些不安。


    寧妃壓住所有情緒,神色平靜做出傾聽的姿態。


    “瑞王兄即將返回京中, 這次他大勝歸來, 於國有功。”趙峋墨眸深邃如黑曜石, 凝視著寧妃道:“朕準備將珠珠過繼給他。”


    寧妃聞言, 愣住了。


    她手中捧著的茶盞沒放穩, 失神間她打碎了茶盞, 滾燙的茶水險些燙了她的手。


    “妾身失儀。”寧妃不顧地上的碎片和殘渣, 似乎對自己被燙紅的手也無知無覺,跪在了地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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