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還這般敷衍。


    她撇了撇嘴,看著俯身同自己平視的男子,真是活該他這般累。


    她長不高,累的還不是他自個兒。


    譚思齊被她這表情氣得沒脾氣,他還沒不滿,她倒還先氣上了。


    “又在氣什麽?”


    “又?”李清閱眉梢微挑,對他這個“又”字頗有微詞。


    麵前男子頓了頓,有些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般,伸手繞到小姑娘身後輕輕拽了拽她的鬥篷帽子,服軟道:“我錯了。”


    李清閱唇角抽了抽,又顯著她不通情達理無理取鬧了……


    嘴硬道:“我還不是為你著想,我這般矮,你又那般高,成日裏彎著腰看我,腰肯定早就不行了。”


    “腰,早就不行了?”


    譚思齊臉色鐵青,向來上挑的唇線慢慢拉平,整個人像是籠了一層寒霜。


    李清閱眉心跳了跳,心裏猛然一緊,不知道是哪個字惹到了他,下意識便向後退了一步。


    這人麵色更暗,拽著她帽子的手下移,緊緊扣在她腰上,往前一帶便將人扣進了懷裏。


    李清閱小聲驚呼一聲,周遭傳來的目光和竊竊私語聲讓她羞赧地使勁垂著頭,埋在他胸前,生怕露出自己一張臉。


    他似乎是被小姑娘使勁往懷裏鑽的動作所取悅,麵色終於緩和幾分,無視滿街的人,附在她耳邊低聲道:“誰同你說,我腰不行?”


    熱氣噴薄在耳上,又癢又麻,李清閱整個人顫了顫,小手拽住他外袍,將臉徹底藏了進去,欲哭無淚道:“我,我自己瞎猜的……”


    “自己瞎猜的?”


    低低沉沉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李清閱忙不失迭點頭,急切道:“就是自己瞎猜的,我是擔心你啊!”


    他低低笑了聲,關心他?


    伸手撫了撫懷裏的小腦袋,唇角輕扯,在她耳邊道:“我腰很好的。”


    李清閱震驚得頭皮發麻,她沒想到,他還會在意別人說他身體不好,是因為年齡大了嗎?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裏抬頭,隻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囁嚅道:“我沒有說你身體不好的意思,雖然你年齡大,但我也沒見過你生什麽病……”


    說罷隻見這男子眉頭緊鎖,不悅道:“你嫌我年紀大?”


    李清閱滿臉驚慌,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耳垂上掛的血色琉璃珠隨著搖頭一晃一晃的,“我沒說!我真沒這個意思!真的!!!”


    “李清閱,”他唇角繃了繃,“我不比你大幾歲。”


    她欲哭無淚,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明明一開始是她先生氣來的,怎麽也不該是這麽個走向。


    撇了撇嘴,她有些不高興。


    他已經許久沒叫過她全名了,之前叫清閱,後來知道了她小字,便開始叫她小小。


    這會兒因著在她看來很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便同她置氣,還叫她全名嚇唬她。


    李清閱從他懷裏掙出來,搶過他手中孔明燈,小手一舉,隨隨便便就給放了。


    譚思齊心下跳了跳,他氣都還沒生完,這邊又氣上了。


    “我沒在怪你。”他將人牽過來,解釋道。


    小姑娘冷哼一聲,“那你方才是在做什麽,故意甩臉色給我看麽?”


    譚思齊被她噎住,放柔了聲音同她道歉,“是我不對,小小別生氣了。”


    “你別叫我小小,”她氣呼呼的,想起什麽,冷嘲熱諷道,“我叫李清閱。”


    譚思齊失笑,怎這般小氣。


    好脾氣道:“我以後若再這般,小小便直接打我,不要憋在心裏氣自己。”


    頓了頓補充道:“隻要心裏不快,便打我就是,我腰很好,別處也好,你打哪裏都行。”


    李清閱撇了撇嘴,“你是有受虐傾向麽?”


    他點了點頭,“嗯,有點。”


    李清閱有些無言,“可我沒有暴力傾向。”


    譚思齊唇角勾起,心下了然,溫和道:“你是舍不得。”


    “……”


    反正她總說不過他,繞來繞去最終都得回歸到她對他情深似海,李清閱已經懶得辯駁,隨他怎麽說,自欺欺人罷了。


    瞧見她眼神裏似有若無的不屑,雖一閃即逝,但還是被他捕捉到。


    他捏了捏她小臉,似乎並不放在心上,“小小要去放河燈麽?”


    “河燈?”


    譚思齊點了點頭,“對,河燈。”


    “不是已經放了孔明燈麽,”李清閱抿了抿唇,疑惑道,“還放河燈作甚?”


    說罷隻見麵前男子隻是定定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李清閱無奈,敷衍道:“好,放放放。”


    二人順著人流,從層層疊疊的人群中擠了進去,來到問河邊。


    李清閱捧著個蓮花燈,想蹲下來,卻被這長長的月白鬥篷拘著,不太方便。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上前將她鬥篷下擺捋好,不至於拖到地上。


    伸手止住她又想隨意將花燈往河裏放的動作,“小小便沒別的期許?”


    “沒了,方才都說完了。”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張口便來,回答的瀟灑又利落。


    他終於忍不住,“那我呢?”


    若是他再不自己點出來,靠她自己悟,恐怕他都被氣死她都悟不出來。


    到頭來還是他哄她。


    李清閱麵色一僵,這才明白過來他方才是在計較什麽。


    這人真是別扭,有話不直說,還讓她自己猜,最後還不是自個兒說了。


    可忘掉他確實是自己不好,李清閱狗腿地眯眼笑笑,“那便祝你明年金榜題名!早日實現自己的一腔抱負!”


    金榜題名,實現抱負……


    也還行罷,總比沒有要強些。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溫柔應了一聲:“嗯,定不負我們小小所望。”


    “那現在可以放了麽?”她眨了眨眼睛,征求他的意見。


    大掌在底下托住她拿著蓮花燈的手,他道:“我陪小小一起放,希望以後年年上元都能陪我們小小賞燈。”


    李清閱眸光閃爍,笑眼彎彎,同他一起放了這蓮花燈。


    手往上一推,小小花燈便順著水波流走,同長河中各色花燈混在一起,直到再也看不清。


    她站了起來,抖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回可是都隨了他的願,想幹的都陪他幹了,可不能再對她有什麽不滿。


    正如是想著,便聽頭頂傳來幽幽一句,“小小方才放花燈感覺如何?”


    感覺如何?什麽感覺如何?


    李清閱不明就裏,不知道他又想找什麽事,警惕道:“感覺很好啊。”


    “哦?”他唇角輕輕往一側勾了勾,蠱惑道,“那是同我放花燈開心,還是同謝知恒?”


    轟——


    李清閱腦袋炸開一朵花,心裏猛地一緊,麵上滿是尷尬。


    她哪能想到,這廝還記得這事兒,他的心眼兒到底是有多小,怎的什麽都能記得這般牢靠。


    他若不提,李清閱都忘了自己還編過這瞎話……


    她雙手緊握成拳,麵色紅了又白,半晌才鼓足了勇氣坦白道:“我沒和他放過什麽花燈……”


    譚思齊挑了挑眉,“你不必騙我,這些陳年舊事,我早便不在意了。”


    那你還問?!語氣還這般陰陽怪氣!


    李清閱心裏暗自腹誹,嘴上卻乖乖解釋道:“現在沒騙你,當時是騙你的,我根本就沒同別人放過燈,那時隻是同你置氣,在那之前我是連見都沒見過謝公子的。”


    看他表情似乎挺愉悅,李清閱又掙紮道:“再說了,我可一個字沒提謝公子,全是你自個兒瞎想,硬往上套的。”


    他氣笑了,分明是她刻意誤導,指向性那般明顯,卻是他自己瞎想了。


    幾次三番為這吃味生氣,竟是一場玩笑。


    譚思齊低低笑了聲,又是驚喜又是憋屈,最終也隻是輕歎了口氣,扯了扯她小臉道:“小小,我很高興。”


    有些陰差陽錯好像就是命中注定的正確,若是當初他沒誤會她愛慕謝知恒,定也不會那麽早便發現自個兒的心意。


    如此想來,倒也是美事一樁,恰恰促就了二人進展。


    寧安街上□□.騰,魚龍並舞。


    另一個黑暗的角落,十幾具屍體橫在地上,其中有一玄衣男子,緊握的拳緩緩鬆開,繼而便倒在血泊中。


    半張麵具掉在身側,無人知曉。


    第55章 為了小小


    次日, 丞相府。


    譚思齊坐在書房桌案前,顧鏘皺著眉邊來來回回邊踱步邊氣憤道:“昨日雲至遇刺,你說這算怎麽回事, 他要死在咱們大寧, 那雲國還不得趁機拿捏咱們一番?”


    且先不說這雲至同雲國的私人恩怨如何,可明麵上總歸是雲國世子, 以那雲國的調性, 就是棄子也得提出來以挑一挑雞蛋裏的骨頭。


    譚思齊指骨輕敲桌麵,眸中暗流湧動,唇角勾了勾道:“恐怕,便是雲國派人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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