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哪位?”


    連寶沒想到阿布把頭伸了過來,她還沒想好怎麽回複周棠雨,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廢話了。


    女孩還沒開口,熊一樣的男人就擋在了她前麵。周棠雨的視線從女孩破損的嘴唇挪到男人臉上,碩大的鷹鉤鼻子,眼睛倒是深邃,眉毛卻緊壓在眼睛上麵,密密麻麻的胡茬一直延伸到耳朵下方,周棠雨重點審視這裏,不嫌紮嘴麽?


    這個男人的眼神讓阿布很不舒服,審視一般,又含著輕蔑。不過別人肯定察覺不出來,隻有當事人在接觸到他的目光時才能感受到。阿布提醒自己這兒不是加沙,不是什麽都能靠武力解決的。他第一要務是保護連寶不受欺負。剛才這個男人就想欺負連寶,阿布才會替連寶出頭。他知道男朋友是什麽意思,不但知道,還能區分前男友和現男友,蔣俊賢教過他。


    阿布忍耐著,周棠雨不回答,他就不能主動問,誰先動誰死。


    “還真是,你好,我是她前男友。”周棠雨一聲輕笑,冷峻的臉染上幾分斯文,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哪家大學的教授,說出的話卻不容拒絕,“寶寶在我那兒還有很多東西,都是這些年她喜歡的,你看挑個時間讓她過去收拾下,省得我未婚妻看見了心裏煩。”


    連寶直起腰,緩慢而長地吸了口氣,重新貼在椅背上。周棠雨卻不看她,隻望向阿布。


    “不用了,寶寶有錢買新的,舊的丟掉。”阿布道,同時看向連寶,以確定自己沒有弄錯連寶的意思,以及表達正確。


    連寶給出肯定的眼神。


    “嗬嗬。”周棠雨看著他們眉目傳情,商量的口吻,“別的都好說,新買的一箱安全套才用了一半,你說剩下的怎麽辦?”


    就算對某些人有不一樣的了解,你也無法預料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麽,因為他天性自私涼薄,不管他人死活。


    “周總那就不必了,你那套尺寸對我男朋友而言太小了,也不耐用,我們用的都是訂製的。”


    連寶發自內心的笑了,如果阿布真是她男朋友,可能就被攪黃了。那些離了婚就氣急敗壞汙蔑女方的人渣比起周總弱爆了,哪有周總爽快,擼起袖子自己幹。


    奔馳梅賽德斯處於熄火狀態,姑娘懶懶地窩在後排,腦袋靠在身材雄偉的男人胳膊上。周棠雨在外麵腰彎得逐漸酸痛。雖然過了春分,日頭卻是一天天變暖和的,現在外麵還刮著寒風,他夾克裏麵隻穿了件潔白如新的襯衣,襯衣領子被風吹得顫動起來,眼睛也似乎吹紅了,從車窗死死盯著連寶。如果目光能殺人,連寶覺得他那目光在她脖子上已經繞了三圈,就等著抓著兩頭,“嗖”地一下把她的脖子扯斷。


    當著周棠雨的麵,連寶毫不客氣地在車門上一拍,車窗迅速封死。


    周棠雨“嗬嗬”笑了兩聲,轉身張望,似乎想找什麽趁手的東西,沒找著,咣咣拍車窗:“我就問你什麽時候開始的?!”


    阿布:“連小姐,需要我處理掉他嗎?”


    周棠雨眼珠子貼在車窗上,他剛才的舉動已經吸了一些路人的注意。會場裏有很多媒體,外麵有很多粉絲。鬧起來得不償失,連寶順了順辮梢,說“不用”。


    連寶推開她這邊的車門下車,隔著車身問周棠雨到底想幹什麽,難道他想給八重樓製造點熱度?


    幾天不見,她又把頭發染成了黑茶色,鬆鬆編成一條魚骨辮垂在腦後,耳垂瑩白透亮,但黑色眼珠一動不動,又長又翹的睫毛根本數不清數量,但一切都籠罩在寒霜裏,緊抿的嘴唇透著從未有過的冷淡疏離。


    周棠雨……就很想把她摟過來。


    “我問你什麽時候給我戴的綠帽子?”


    “什麽?”


    連寶反問,周棠雨站在那裏,距離隱藏了他眼裏的血絲,使他看起來一如平時的冷漠肅然,不像是開玩笑。


    連寶低頭,看起來像是思考答案,周棠雨垂在身側的手蜷緊。


    女孩突然抬起頭:“周棠雨,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信嗎?你不會,你隻會信你想聽的,你想看的,你想信的。所以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我們已經分手了不是嗎?”


    如被重擊,周棠雨想說“不”,卻被女孩眼裏堅定的光芒震懾。周棠雨發現他的女孩長大了,她不再單純的像一汪水,她會思考,會權衡利弊,乃至迂回曲折、殺伐果斷。


    “是,但你不能為了報複我隨隨便便找一個外國佬,你考慮過以後嗎?他現在就花你的錢,以你的收入你能支撐多久?”周棠雨斟酌措辭。


    這人的眼光一貫毒辣,萬幸她占了先機。


    連寶以目光止住想出來的阿布,她今天就要和周棠雨好好談談:“對,你說的都對,但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是你哥!”周棠雨眸子再度變暗,因為他發現他似乎找不到理由,半天才牽強地找了一個。


    連寶:“哥?你見過和自己妹妹發生關係的哥麽?”


    周棠雨詫異地看著連寶。


    “那是畜生。”連寶笑了起來,“你非要當我哥,和我扯上關係,你不會是還愛著我,後悔了吧?”


    一句後悔,讓周棠雨立在原地。


    女孩眼眸清亮,卻夾著一縷嘲諷,讓他千言萬語都鯁在喉中。


    “那就不必了,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我不出現在你的生活裏,也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不客氣。”


    連寶說完,拉開車門,抓住想要出來的阿布,徑直吻了上去。


    第36章 虐狗第12彈   哎,又被虐了,堅強點好……


    卡爾頓酒店會議中心內, 各家媒體記者們團團包圍著主演們進行最後的采訪,沈文蕾幾次尋找連寶的身影都一無所獲;而酒店外麵的馬路上,等候了一上午的粉絲呈現疲態, 零散地靠在馬路邊的柵欄上休息。冷風吹動路邊的枯樹,樹枝呼啦啦地搖晃起來,然而在車裏是聽不見什麽聲音, 就像在觀看默片。車頭前麵已經沒有周棠雨的身影, 他從左邊一條小道走掉了。


    阿布慢慢抬起胳膊:“寶寶,可以起來了。”


    連寶像被按到開關一樣,彈坐起來,阿布往回撤了撤, 牽動到傷口,“嘶”的一聲。


    “怎麽辦?我給你弄出了兩個牙印!”連寶慌忙去找什麽可以止血的東西, 卻隻找到一張紙巾, 幹脆用紙巾去捂阿布臉上的血痕, 她撲倒阿布的時候, 沒有打算親阿布, 隻是做個樣子,但因為動作太猛,門牙一下磕到阿布下巴上, 直接磕掉了阿布一塊肉。


    阿布接過紙巾自己來, 不太好意思地告訴連寶他不疼, 連寶還是檢查一下牙齒。阿布說完, 發現連寶雖然摸向門牙,眼神卻空洞的,“我給趙雯打個電話,采訪應該結束了, 一會兒離場不能出亂子,中午有聚餐,阿布你和我一起去……”連寶語速很快,思維很活躍的樣子,阿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告訴她周棠雨已經走了。


    “哦,我知道。”連寶笑著說,眼淚卻滾下來。即使分手她也覺得自己對於周棠雨是特別的,至少是隻會討他歡心的鳥兒不是嗎?當周棠雨說出綠帽子時,她仿佛墮落成了某個器官,隻為了滿足某種需要而存在。


    連寶小時候長得洋娃娃一樣,長輩們都熱衷抱抱、捏捏她,說來奇怪,那些長輩在抱她之前會有一個共同的奇怪舉動——下意識地搓搓手。那時候像周棠雨這樣的半大小子是到不了她麵前的,家裏人怕磕著碰著,別人也怕賠不起。連寶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不如自己家的周家的周棠雨在一起。連寶想起來她和周棠雨的第一次,周棠雨狂熱地吻遍她的全身,她以為那是喜歡。他喜歡玩各種花樣,他是她的老師。因為年齡小,她學得快也放得開,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如果周棠雨喜歡,那麽滿足自己喜歡的人有什麽錯?然而就在剛才連寶突然意識到,周棠雨可能並不希望他的妻子如此開放,隻是因為她姓連,而他也從未打算過對她負責,他才會物盡所用。


    慶功會異常成功,結束後所有人包括莫一辰都留了下來,劇組齊聚一堂,歡聲笑語,別人敬連寶酒,連寶也敬別人酒,合影拍照一樣不落,誰也不知道她剛剛哭過。


    林哲剛專門給投資方定了包廂,可惜銀河資本的周總沒到場。人到不到無所謂,隻要錢到位就可以,林哲剛不遺憾。


    下午到家,連寶取來藥箱給阿布上藥。


    “怎麽回事?”


    蔣俊賢從書房裏走出來,他今天單獨吃了飯,在書房裏辦公,聽到動靜就出來了。


    連寶遲疑了下,還是如實交代是她搞的。


    “你跟我來。”蔣俊賢對阿布道。


    阿布跟蔣俊賢進入書房,沒過多久出來,到陽台上開始做俯臥撐。


    二十分鍾後,阿布還在做。


    連寶奇怪:“你不休息啊?”


    阿布盯著地麵,沒回複連寶。


    “他在受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蔣俊賢解釋,“不是說他不能作為備選對象,但在他明確知道你知道他有四個老婆,無意發展他為戀愛對象的情況下,還和你產生肢體接觸,已經違背了連女士立下的條約。”


    連寶猜到蔣俊賢和阿布和連合歡簽署了某種條約,但他們沒提她也沒問,隻是——


    “是我碰到他的,是我強製讓他配合我的。”


    蔣俊賢微笑:“你不能罰,那就隻能罰他了。”


    連寶:……


    “這不公平。”


    蔣俊賢猜到連寶會這麽說,關了電視,示意連寶坐下談:“即使沒有發生這件事,他今天處理得也不合規範。不但沒有有效控製周棠雨和你接觸,還促使你做出過激行為,使你受到感情傷害。”


    “感情受傷也是傷害的一種。”蔣俊賢補充。


    過激行為?連寶品味著蔣俊賢的話,過激行為應該是指她通過親吻阿布刺激周棠雨,她第一反應是連這個蔣俊賢都要管?


    “連女士並非要幹涉你的生活,隻是希望我們能更好的保護你。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比如我手裏這柄水果刀,可以切水果,也可以弄傷我的手指。感情更是如此,表麵上你傷害了周棠雨獲得了短暫的勝利,但你再回想起這件事,你真的會釋懷嗎?”


    蔣俊賢微笑,其實他不必和連寶說這些話,連寶可以選擇她想要的任何生活,如果阿布越界,他可以懲罰或者開除阿布。隻是相處這些日子,蔣俊賢在連寶身上看到很多難得的品質,於公於私,蔣俊賢希望這個優秀的女孩能少走彎路。人做了錯事,不止會傷害別人,更會傷害自己。


    蔣俊賢也有擔憂,雖然連家落敗了,這姑娘之前卻是千嬌百寵養大的,她肯聽他的嗎?


    連寶一言不發地起身,蔣俊賢不由微歎,卻見連寶取出兩瓶娃哈哈。


    “知道了,蔣叔。”


    一瓶放在蔣俊賢麵前的茶幾上,另外一瓶放到阿布麵前的地板上。


    “加油,阿布。”連寶道。


    阿布:……


    蔣俊賢:……


    第16屆華夏股權投資大會在江城舉辦,周棠雨作為特邀嘉賓出席會議並預備演講,很多人為了見周棠雨一麵而專程趕來江城。


    魏齊早早趕到世博中心,但直到大會開始前十分鍾,依然不見周棠雨的蹤跡。


    魏齊焦灼地給周棠雨打電話,十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如果再沒人接聽……


    “取消會議。”電話突然通了。


    “但大會官方已經公布您要過來。”


    “那你代我參加,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讓魏齊心髒猛地一緊,瞅著眾多嘉賓入場,他不再多言,步入會場和大會官方進行商議,內心卻憂心忡忡,他跟隨周棠雨五六年之久,從未見過周棠雨身體抱恙,這次顯然嚴重到了來不了的地步。


    手機墜落在地,周棠雨沒有去撿,他翻了個身,呼出的氣滾燙灼熱,疼痛向四肢蔓延。他生病了,難以想象。昨天回來時他感覺冷,今天早上就起不來了。


    浴室裏的水龍頭似乎沒關緊,一直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周棠雨機械地聽著,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偌大的公館像隻有他一個活人。


    生病也好,生病就不用總是去想連寶,不用去想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問她什麽時候給他戴的綠帽子,她現場給他表演了一個,嗬~


    周棠雨再度咳嗽起來,他掙紮著轉動身體,卻抓住一個枕頭,那是連寶的枕頭。他愣愣看了幾秒,慢慢地把枕頭抱在懷裏,枕頭上似乎還殘留著連寶的香味,他把臉埋進去,使勁去嗅……


    股權投資大會如期閉幕,魏齊這兩天一直未能和周棠雨取得聯係,當然也沒找到人。魏齊應該通知顧婉華,臨到撥電話,心裏不知怎的一轉,翻出了陳嘉樹的手機號。


    顧總和周總關係並不親近,魏齊有所感覺。


    陳嘉樹的皮包公司倒閉後,他就弄了個蜀香園,全靠一幫朋友捧場,最近大家夥陸續開工,他閑得快長毛了,接到魏齊的電話就騎上他那台改裝的六缸摩托車,放氣一樣“嗡”地一聲奔向龍湖公館。


    陳嘉樹完全是碰運氣,沒想到給他碰上了,門衛說隻見周棠雨進去,沒見他出來。陳嘉樹砸開窗戶進去時,周棠雨燒得就剩一口氣了。


    陳嘉樹趕緊給周棠雨弄水,完了考慮到等家庭醫生過來還不如自己去醫院快,準備弄周棠雨去醫院,周棠雨死活不去,說他沒事,給他兩片藥就行。


    陳嘉樹沒辦法,塞了兩顆退燒藥給周棠雨。


    其實工作人員都在配樓,周棠雨不通知人來,人就不會來。這麽一大老板要是這麽死在房間裏,這得多大新聞?


    陳嘉樹知道周棠雨和家裏關係不好,自覺接過照顧周棠雨以及幫他遛周嚶嚶的任務。這狼崽子挺精的,陳嘉樹聽許姨說她遛的時候周嚶嚶有好幾次賴在門口不走,她以為周棠雨沒回來就沒讓周嚶嚶進去。周嚶嚶以前對陳嘉樹挺凶的,現在陳嘉樹遛到哪它跟到哪,回來就無聲地臥在臥室門口。


    這有時候啊,人真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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