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住手!鬧什麽鬧?大晚上的丟不丟人?孩他娘,回來!”


    王招娣悻悻地回去了,正準備告狀,林德全把她揪回了屋子。


    “你跟她鬧什麽?鬧出去了丟的是你自己的人!眼看著老大一家要進城了,不能再出什麽紕漏,狗急了還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老二一家現在這樣,你把她逼死了,倆孩子你養?老二這不正混的樣子,你來負責?按我說,等這陣子過去,咱老兩口跟著老大進城,他們一家四口守著這幾間破屋子愛咋過咋過。”


    他磕磕煙袋,眼神中都是輕蔑。


    王招娣眼神閃爍:“我,我沒想那麽多,可她實在是太過分了!我那油罐子都見底了,細麵統共就兩碗,被她挖走一碗!你說這日子還咋過?我心疼!”


    林德全笑起來:“兩碗細麵也值得你心疼?你想想老大媳婦那箱子裏的雞蛋糕和桃酥,咱這個家也就老大媳婦是個聰明的,咱們兩口子啊,往後都要指望老大媳婦過的,這種事兒也要交給老大媳婦。”


    王招娣慌忙點頭:“孩他爹,你說的對,老大媳婦也給我出了主意了,明兒我找個人……”


    她低語一番,林德全皺眉:“不成!你這樣,丟的還是林家的臉麵,少沒事兒找事兒了!”


    可王招娣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麵上聽了林德全的,心裏卻算計起來。


    林德全閉著眼靠在枕頭上一邊吸旱煙一邊念叨:“老二是自己不爭氣,把日子過成了這樣,就他這性子,就算是讀了大學也沒有好工作能幹,幸好當初去上大學的是老大。”


    王招娣笑起來:“這話咋說的,老大憑自己本事考上的,老二窩囊,原本就考不上!”


    林德全斜她一眼:“行了,頭發長見識短。”


    林家老二醉酒在院中睡了一夜,丁杏杏也懶得搭理他,她帶著孩子在屋子裏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決定想法子把錢要回來。


    否則毛妮根本沒有新鞋可以穿,小姑娘家整天穿著個露腳趾頭的鞋像什麽樣子?


    而她自己雖然身上多了些力氣,但時不時有一種頭暈的感覺,估摸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缺少營養,必須要買點紅棗豬肉之類的東西補補。


    但轉念一想,欠錢的是大爺,王招娣和丁玉蘭各有各的不要臉,光是憑武力倒是能教訓到她們,但隻怕這兩個人是打死都不肯還錢的。


    丁杏杏想了又想,總算想到了辦法。


    一大早的,林家灶房裏王招娣在罵罵咧咧地做飯,她的油被用完了細麵少了一大碗,心裏痛得宛如滴血!


    早飯王招娣決定不做二房的份,不僅沒有丁杏杏和倆孩子的,連老二林向北的她都不做了!


    林向北一覺醒來在院子裏懵了一會,覺得家裏沒意思,起身幹脆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王招娣燒了一鍋稀粥,熱了幾個雜糧窩頭,從油罐子裏刮了刮殘餘的油炒了個槐樹花子就窩頭吃。


    這飯倒是對丁玉蘭的胃口,這會兒正是槐樹花子的季節,吃起來香甜可口,但等她嚐了一口之後卻忍不住皺眉,王招娣做菜扣扣搜搜舍不得放油鹽,好好的槐樹花子做的並不好吃。


    想到丁杏杏把自己的雞蛋糕什麽的都拿走了,丁玉蘭心情很不好,匆匆吃吃了幾口起身走了:“娘,我去村委會上班了。”


    王招娣嗯了一聲,慌忙把剩下的飯菜收了起來,這次她不放在灶房碗櫃裏了,而是放到自己屋子裏的地窖裏,就不信丁杏杏還找的著!


    可誰知道丁杏杏壓根沒去灶房,知道王招娣不會做自己跟孩子的飯菜,丁杏杏給倆孩子一人一塊桃酥,再一人衝一碗雞蛋茶,囑咐他們:“在家乖乖等著啊,我出去一趟,等會兒回來帶你們去趕集!”


    毛蛋和毛妮都是一陣驚喜,趕緊問:“娘,去趕集?可是您身體好了嗎?咱們哪裏有錢去趕集呢?”


    丁杏杏神秘地一笑:“這個你們不用操心,咱們會有錢的,我身子也好了,毛妮要買一雙新鞋,你倆每個人都要買新衣裳呢。”


    她洗了把臉很快就走了,毛妮和毛蛋就在院子了玩。


    這會兒大人都不在家了,毛蛋懂事地拿起來掃把去掃二房門口的地,毛妮就在雞圈旁邊的地上玩小草小花。


    寶珠站在那裏看了看,她如今四歲,比毛妮大一歲,但平時是不跟毛妮玩的,因為毛妮是個小傻子不會講話。


    但每次寶珠都會站旁邊看一會毛妮,因為毛妮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發現,如果是寶珠把那些發現拿給大人們看,大家都會誇她是小錦鯉,運氣好是林家的福星。


    寶珠享受著那些誇獎和寵愛,一次次的,也把這些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今天果然也沒有讓人失落,她看到毛妮玩著玩著忽然從草叢裏翻出來一塊暗黃色的硬幣,上頭畫著個一條威風凜凜的龍,隻是那銅板沾了不少泥汙,有些髒。


    寶珠眼睛一亮,走過去笑眯眯地看著她:“毛妮妹妹,你手裏這個東西好髒的,不可以玩的,對身體不好。姐姐幫你拿去扔了好不好?”


    毛妮眨了眨眼看著她,低聲說:“不……不扔,喜,喜歡……”


    寶珠從她手裏把硬幣摳走,笑吟吟的:“毛妮你要乖哦,也不能告訴大人的,要不奶奶又會罵你了。”


    毛妮眼神一黯,長長的睫毛耷拉了下來。


    第7章 你主動給我的東西,怎麽還……


    清晨的林家村空氣濕潤清新,帶著花草樹木的味道,各家各戶的炊煙嫋嫋升起,有人牽著牛去河邊喝水,晨霧初初散去,丁杏杏快步走到生產隊辦公處的房子那邊。


    如今生產隊還在,因為上頭政策還沒有下來,關於是否分地到戶的事情還沒有落實,因此各家各戶的人都還是要參與集體勞動的。


    能當幹部的,那在普通鄉下人眼裏都是頂厲害頂有麵子的人物,此時丁玉蘭正麵帶笑容地坐在辦公室裏跟一個中年婦女說話呢。


    那婦女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她無比感恩地握著丁玉蘭的手說:“謝謝您了丁主任!要不是您,我們這個家就完蛋了!您說的對,孩子他爹雖然喝醉了酒愛打人,但是他知道心疼孩子,就是為了孩子我也要想開點,哪家夫妻不鬧矛盾呢?幸虧在您的勸解下我沒有選擇離婚,否則我孩子就沒有家了!”


    丁玉蘭溫柔一笑:“大壯他娘,等大壯長大之後肯定會感激你的付出和犧牲,夫妻之間也要講究互相遷就,你隻要對大壯他爹好,總有一日他會幡然醒悟,會感激你的付出的!”


    大壯他娘含淚點頭:“丁主任,還是您有文化有見識,要不是您,我這個家真的要被毀了!”


    外頭的丁杏杏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女人被家暴不該離婚麽?竟然還有勸人忍讓的?


    這是傻逼轉世吧?還當什麽婦女主任,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但丁杏杏也懶得管旁人的閑事,她打量了下四周的環境,計劃著等會如何跟丁玉蘭溝通。


    而丁玉蘭沒跟大壯他娘說多久話,便道:“大壯他娘,以後有什麽事情還來找我,我現在要做廣播通知大夥兒生產隊的事情了,您先回去吧。”


    大壯他娘感激三連,這才折返回去。


    而丁玉蘭衝著她的背影不屑地笑了笑,她當然要勸著大壯爹娘和好,否則出了離婚的事情旁人一定會說她這婦女主任不合格的,要知道如今這個社會風氣雖然比以前開放了許多,但離婚還是不多見的。


    反正挨打的不是她,勸人忍讓隻需要動動嘴皮子罷了,打不死就沒死。


    丁玉蘭抽出來一張提前寫好的發言草稿,清清嗓子打開廣播,正準備開始說話的,忽然門被人推開了。


    她一愣,抬頭就發現了丁杏杏,下意識地就把廣播給關上了。


    “你來幹什麽?”丁玉蘭想做出笑的樣子,可想到昨晚上被洗腳水潑了一身就忍不住憤怒。


    丁杏杏歎氣,走過去自顧自坐在椅子上:“堂姐,我來找你有點事。”


    丁玉蘭強行鎮定下來:“杏杏,我現在很忙,你先回去,有事回頭再說。”


    丁杏杏笑吟吟地看著她:“還是現在說吧。你欠我的錢到底啥時候還?”


    這讓丁玉蘭非常不高興,她快步起身去門口伸頭往外看了看有沒有人在外頭,見四周都沒有人,立即把門關上插好,回頭瞧見丁杏杏還坐在椅子上,便皺眉說道:“杏杏,你平心而論,姐對你不好嗎?從來沒跟你分過彼此,怎麽你就非要跟我生分了?娘昨晚上要打你要罵你,我不都在替你說話?”


    丁杏杏翹著二郎腿,閑閑地看著她,語氣卻非常憂傷:“姐,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何況你欠我的也不是一點半點,我的嫁妝幾乎都被你拿走了,我那時候結婚我爹娘給我陪嫁了一百二十塊錢,一對銀鐲子,六塊兩米長的布,六床被子,還有許多零碎的東西,一百塊錢咱娘陸陸續續借走了五十,你借走了六十,我自己隻花了十塊錢。被子你抱走三床,咱娘抱走兩床,我屋子裏就剩一床,那對銀鐲子現在還在你手上戴著吧?六塊布,你借走四塊,我這人就是好說話,你每次借我都願意借給你,可你為啥就不還呢?”


    丁玉蘭真沒有想到丁杏杏會跟自己算賬,要是真算起來,從小到大她從丁杏杏手裏“借”的東西多了去了,但丁杏杏早該明白,借隻是個好聽點的說辭,哪裏又需要還呢?


    兩人對視著,丁玉蘭噗嗤笑了:“杏杏,你這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那些東西,都是你自願給我的,怎麽就成了借呢?姐還真沒有想到,你主動給我的東西,變成了借,還要還。”


    好家夥,這麽不要臉的人真是少見,瞧那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丁杏杏都佩服丁玉蘭。


    但她還是歎歎氣,哀求道:“姐,你自己想想,你會給這麽多東西給我嗎?你會這麽傻嗎?要不是你跟我哭訴你多困難,我怎麽可能會主動借給你?我家毛蛋毛妮瘦的跟猴兒似的,一雙合腳的鞋都沒有,你家寶珠穿的幹幹淨淨體體麵麵,姐你就行行好,求你把錢和東西都還我吧,我要看病,還要養孩子,不比你,當著婦女主任,大哥在城裏還有工作,每個月大把的工資,嗚嗚嗚,姐,求你了行嗎……”


    她說著掩唇哭了起來,丁玉蘭皺皺眉:“這裏是生產隊幹部辦事的地方,你在這不是耽誤我工作嗎?杏杏,你聽話,你先回去,這些事情回頭再說!”


    丁杏杏哭著說:“姐,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求了,你還給我吧。”


    丁玉蘭咬牙說道:“我怎麽還?那不是借!是你給我的呀!”


    丁杏杏啜泣說道:“這麽說來,你是不打算還了?你要是不還我就在這不走了!”


    丁玉蘭也懶得再裝和顏悅色,抱著胳膊說道:“你在這坐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還你一毛錢!丁杏杏這兩天你是越來越過分了啊!你說我借了你的錢你有證據嗎?有借條嗎?”


    她說話時難掩一絲得意與高高在上,丁杏杏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愕然地看著她:“所以,你就沒打算還我的錢和東西嗎?你借了我的東西卻不還,你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嗎?”


    丁玉蘭撩了下頭發,嗤笑出來:“丁杏杏你是真蠢還是裝蠢!這整個林家村大夥兒會信你還是信我?沒錯,我是拿了你的錢和東西,可你沒證據啊,你出去說,你盡管去說!看看誰會信你!我對你那麽好,你別不知足!”


    她話音才落,門被人猛地敲響了,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嘩啦啦地來了一群人,丁杏杏收起剛剛那些悲傷的表情,心中笑了起來。


    丁玉蘭一慌,趕緊去開門,隻見外頭已經圍了不少人。


    大隊長和大隊書記都一臉嚴肅地看著她:“丁玉蘭你在搞什麽!私下談話為什麽開廣播?搞的整個生產隊的人都聽到了!”


    丁玉蘭腿一軟,大腦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丁杏杏,談話之前自己是特意關了廣播的,那就是丁杏杏趁著自己去關門的時候打開了廣播!


    她腦子裏發麻,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病怏怏蠢得可笑的堂妹,竟然還會算計人了!


    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對丁玉蘭狠狠地批評了一頓。外頭看熱鬧的鄉親們扒著窗戶都在看。


    “丁玉蘭你作為婦女主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別讓人對咱們生產隊的人民幹部產生懷疑!黨和國家的形象不能被你毀掉了!你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行為!虧得我先前還以為你是個好同誌,整個生產隊上下多少人欣賞你哪?你簡直是胡鬧!“


    丁杏杏委屈巴巴地站在旁邊,時不時抽泣一下。


    最終,丁玉蘭抹著淚誠懇地取掉了腕上的銀鐲子:“杏杏,今天都是我錯了,我太激動了,以至於說錯了話,但鄉親們和領導們平時也都看得見我的為人,我真沒有啥壞心腸,我,我就是一時激動,嗚嗚嗚……這鐲子還給杏杏,我,我身上帶了三塊錢,也還給杏杏,表示一下我的誠意。至於其他的,我也會努力去還的。但我愛人向南大學四年花了不少錢,如今也才參加工作,家裏真的沒什麽錢,這些杏杏你都是知道的……”


    圍觀者們不少都是與丁玉蘭關係不錯的,此時紛紛說道:“就是啊,你們都是一家人,丁主任是個好人,誰都有說錯話的時候呀。向北媳婦,你就原諒你大嫂吧,你們還是堂姐妹呢!”


    丁玉蘭擦擦淚:“杏杏,姐是真心祈求你的原諒,實在不行,你打我兩巴掌也行!”


    丁杏杏微微一笑:“說的對,我也相信我姐丁玉蘭的為人,所以,你把你那個紅色錢包拿出來行嗎?”


    丁玉蘭一愣,瞬間臉上漲紅了。


    在這個大部分裝錢都塞褲腰帶或者襪子裏的林家村,隻有一個女人會使用錢包,那便是高貴典雅的丁主任丁玉蘭,誰不知道她有一隻漂亮的紅色錢包?那是她的大學生丈夫從城裏帶回來的,每次優雅地掏出來錢包,都代表著她比普通女人牛逼了太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丁玉蘭,有人忍不住說:“就是,丁主任的紅色錢包呢?”


    第8章 行啊,那現在就分家!……


    丁玉蘭臉上燙得厲害,她那紅色錢包裏可裝了不少的錢,這個時候怎麽能拿出來呢?


    “忘,忘帶了,紅色錢包裏也沒什麽錢的,杏杏,你……”


    丁杏杏笑起來:“早上你出來上班我還看到你拿錢包塞包裏了的,丁主任該不會是撒謊了吧?你把你包拿出來看看。”


    逐漸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支持丁玉蘭,也有些不支持,那不支持的人就大聲喊:“身正不怕影子歪!丁主任把包翻給她看!”


    丁玉蘭真想暈死過去啊,可她真暈過去了,錢包裏的錢該怎麽辦?


    好在,情急之中她想到了辦法,哭著說:“劉隊長,我不是不想拿出來,而是怕大家誤會,我實在是太難了!我紅色錢包裏是有七十多塊錢,但那是我替旁人捎的錢,並不是我的錢啊,那是別人的救命錢,萬一被我弄丟了可怎麽辦?”


    她這謊言實在是拙劣,都不需要丁杏杏去揭穿,就有人低笑了起來。


    劉隊長無奈地出了一口長氣:“那你是替誰捎的?說出來,去對質一番。今天這事兒要是處理不了,關係到政府部門的公信度,丁主任你好好考慮。”


    丁玉蘭知道自己沒戲了,她現在隻有兩條路,一是還錢保住婦女主任的位置,二是不還錢很可能丟了婦女主任的位置也丟了臉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七零病弱女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化雪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化雪掌並收藏穿成七零病弱女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