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路撓了撓頭,“那郎君,要多細?”


    “你說呢?”


    青路沉吟半響,“小人還是第一次見郎君您對小娘子感興趣呢,我本來還以為咱們衛國公府要絕後了。”


    衛國公府唯一繼承人扶蘇:……


    第17章 求人辦事


    “郎君,都在這了。”青路動作很快。


    扶蘇坐在書房裏,抬手接過青路手裏的東西,一一翻閱,眉頭越皺越緊。


    青路道:“我還問了伯爵府裏頭先前退下來的一個老人,說那日裏陸五小姐的小娘剛去,便聽得屋子裏頭乒呤當啷,翻箱倒櫃,還聽得陸五小姐說……”說到這裏,青路頓住了。


    “說什麽?”


    青路朝扶蘇傾身過去,壓低聲音道:“說她娘在興寧伯爵府裏頭享盡了福,人死了,連些銀錢也不知留給她。”


    扶蘇麵色一沉,心中冷笑一聲,手邊的茶盞瞬時被他砸到了地上。


    什麽孝心,原來都是誆他呢。


    不,那日裏她吃醉了酒,誆的是吳楠山。不對,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吃醉酒,誆的就是他!


    又聯想到那隻珍珠耳墜子,扶蘇腦中突然一陣清醒,更覺怒火中燒。


    他活了二十年,還真是頭一次被人如此戲耍!關鍵還是被一個女人!


    “哎呦,公子,您當心傷著手。”青路趕緊取了帕子,上前替扶蘇擦手。


    扶蘇一把扯過帕子隨意擦拭兩下扔在地上,眉目森冷。


    是時候要好好治治她的謊病了!


    .


    陸婉吟一覺睡醒,已是日上三竿。


    雖然她昨夜確實是裝醉,但畢竟也喝了許多酒,回來後就愈發不勝酒力,倒頭便睡。


    衛國公府的床褥是極舒服的,陸婉吟陷在裏頭,就跟躺在棉花堆裏,飄在雲端上,整個人被風兒托著,被水波推著,舒服的她連腳指頭都蜷縮了起來。


    陸婉吟想到昨夜之事,忍不住裹著被褥翻了個身,然後悶頭笑出聲。


    她原本以為會更難些,卻不想這扶蘇公子竟比想象中單純多了。


    陸婉吟忍不住翹起小鼻子,從被褥中露出半張緋紅小臉,然後猛地想起一件事。


    她要去找衛國公。


    .


    “女郎要找國公大人?”管事婆子聽到陸婉吟的話,麵露疑竇。


    陸婉吟福身道:“是。”


    “這……不大合規矩。”管事婆子皺眉。


    陸婉吟溫聲軟語的解釋,“實在是有關乎性命之事。”


    管事婆子臉上露出難色,“那,我替女郎去問問。”


    “麻煩媽媽了。”陸婉吟臉上露出喜色。


    管事婆子去了,她立在簷下焦急等待。


    那邊,管事婆子穿過房廊,剛剛出垂花門便碰見了正往這處行來的扶蘇。


    正是晌午時分,春日光照暖融,山青花燃之下,男子的臉被襯得猶如玉塑精雕般出塵。隻是男郎平日裏不食人間煙火的眉眼之中隱隱可見潛藏著的陰暗怒色,像被積壓在平靜湖麵之下的波濤洶湧。


    “公子。”管事婆子福身請安。


    扶蘇看她一眼,“你是內院的,出來做什麽?”


    管事婆子趕忙道:“昨日來的那位陸家女郎說要見國公大人。”


    “見父親做什麽?”


    “說是有人命關天的大事。”


    扶蘇嗤笑一聲,“不必去尋了,我會處置。”話罷,扶蘇一抬頭,正看到不放心管事婆子,悄悄跟在後頭過來的陸婉吟。


    其實陸婉吟是躲著的,可惜晌午日頭太大,她纖細凝長的影子落在青石板磚上,正將她鬼鬼祟祟的模樣完全暴露了出來。


    “是。”管事婆子應了,躬身退下。


    扶蘇倚靠在垂花門邊,朝陸婉吟的方向偏頭。


    陸婉吟立在那裏,從雪白的牆壁後頭露出半張臉。她的肌膚素白,香腮微粉,黑發鬆散垂落,並沒有怎麽打理,軟綿綿搭在香肩粉頸處,堆雲似得。


    扶蘇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陸婉吟急了,趕緊提裙追上去。


    她跨過垂花門,踉蹌著幾步跟上大踏步往前走的扶蘇。


    “跟著我做什麽?”男人負手往前走,語氣冰冷。


    “公子不是要幫我?”陸婉吟疑惑歪頭。她聽到了剛才扶蘇跟管事婆子的對話,他如果不是要幫她,那為什麽要打發管事婆子走?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男人冷著臉往前走,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陸婉吟。


    陸婉吟直覺不對。明明昨晚上這清濯濯的男人已對她卸下心防,怎麽現在又變得比之前還要冷淡了?


    “可是剛剛公子明明說會處理此事。”陸婉吟心急之下直接攔住了扶蘇。


    扶蘇腳步跨得大,被陸婉吟一攔截,差點撞到她。男人堪堪止住步子,兩人之間隻隔一層薄薄的空間。


    距離太近,陸婉吟又立在前麵的石階上,扶蘇一垂眸,看到她嘴角暈開的胭脂。


    胭脂是昨日留下的,今日陸婉吟起得急,沒來得及精心裝扮,連口脂暈了都不知道。


    其實那一抹暈出來的口脂很淺,淺到要兩人距離很近才能看到。扶蘇下意識抿了抿唇,他想到了酒杯邊緣的紅,含入口中的酒,沁入脾肺的香。


    妖精!這是一個滿嘴謊話,心機深沉的妖物!


    扶蘇麵色霍然一沉,轉身朝房廊另一邊走去。


    陸婉吟一愣,剛才男人臨走前落下的最後一眼,暗沉沉的,像是冬日裏最冷最寒的那塊冰直直紮進了她心底。


    小娘子愣了許久才急忙去追。


    扶蘇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冷若冰霜的麵容沒有半絲變化。他心中帶氣,越走越急,腳步也越跨越大。


    房廊前方是一片細密竹林,有枝椏橫出。翠綠的顏色,略濃,略豔,肅冷,與小娘子最喜歡穿的裙衫顏色完美融合。


    扶蘇的麵頰滑過那片竹葉,有些微刺痛感傳來。


    他突然覺得不對,他憑什麽要走?他是來教訓這個壞女人的,他不應該走,他該好好治治她!


    前方,已經走出數十米的男人停住腳步,又轉身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臉上寒冰未消,眸色深沉晦暗。


    陸婉吟已經跑不動了,她扶著身側的欄杆,心跳得極快。在看到緩慢踱步到自己麵前的扶蘇時,立刻努力穩住自己的麵色,露出一抹笑來。


    扶蘇在陸婉吟麵前站定,漆黑雙眸落下,極淡,極冷地看著她,說,“求人辦事,總要拿出些誠意。”


    陸婉吟臉上笑意微僵,她努力柔聲道:“隻要公子願意幫忙,不管公子要什麽,隻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給公子。”


    這一番話,若是由旁人聽來,定然要酥軟了筋骨,著了她的道,可扶蘇眸中冷意卻咻然加深,像冬日寒天又深深落了一場雪。


    他看著麵前的陸婉吟,輕勾唇,微微俯身,直視著她,“我要一百兩黃金。”


    第18章 是在撒嬌


    一百兩黃金,一百兩黃金!把她賣了都沒這麽多黃金!這扶蘇分明是要逼死她!


    陸婉吟趴在梳妝台前哭,一邊哭哭啼啼,一邊收拾自己的首飾盒子,還讓寶珠將被自己剪碎的那些金子小人都拿了出來。


    一百兩黃金,她這些首飾、金子,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兩,還有七十兩,她到哪裏去找給他?


    “小姐,真的沒有了。”寶珠將院子內外都翻了個遍,屋子裏亂糟糟的,她甚至將自己藏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補貼陸婉吟,雖然隻有幾兩碎銀,能換個一兩金子,但聊勝於無。


    陸婉吟哭得雙眸紅腫,“我以後會還給你的。”說著,她一把拽過寶珠死死捏在手裏的私房錢,然後提醒她道:“小郎君存錢的那隻罐兒呢?”


    寶珠:……


    偷偷摸摸把陸白玉寶貝的不行的存錢罐兒給偷拿了過來,陸婉吟仔細一數,也才二十兩,換算下來也隻有二兩黃金罷了。


    她隻有三十三兩金子,還差,還差多少來著?


    陸婉吟心煩意亂地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越數越煩,一邊哭一邊喊寶珠給她數。


    “小姐,還差六十七兩黃金。”


    陸婉吟又趴回去,身邊的寶珠提議道:“小姐,不如去問問伯爺吧?”


    陸婉吟聽到此話,掛著淚的臉上冷笑一聲。


    “他有用,豬都能上樹了。”


    寶珠:……


    .


    翌日,陸婉吟抱著自己那三十三兩金子,登門拜訪。


    她想了一晚上,實在是不明白扶蘇此舉為何。她想,堂堂衛國公府的嫡出公子,肯定不會真是為了這一百兩黃金才這樣做的,那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不管是為了什麽,就算黃金沒湊齊,三姐姐她也一定是要救的。


    “我,我隻有這麽多了。”陸婉吟將手裏捧著的木盒遞到扶蘇麵前。


    跟在扶蘇身後的青路上前接過木盒,當著扶蘇的麵打開,細細數了數,笑道:“公子,這裏頭大概三十兩金子。”


    “不不,是三十三兩金子。”陸婉吟伸出三根手指頭糾正,她可是用秤細細的稱量過的。


    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三兩金子也是救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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