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秦王位居東宮不久,便冊封瑞王趙景藩為輔國,佐理朝政,位在六部三公之上。


    因為秦王原先是在西南統兵的,所以在他回西南以及有其他公幹不得不親自出京的時候,便命瑞王仍是行監國的職位。


    瑞王卻也不辱使命,政事處理的井井有條,加上清吏司頗具規模大有成就,官員們人人自惕,天下吏治逐漸清明,將當初昏聵沆瀣的氣氛蕩掃而空。


    時間一長,京城乃至天下百姓交口稱讚。


    本來朝臣還以為秦王為儲君後,必然會針對瑞王……比如削權之類,誰知竟都猜錯了,這倒也是朝廷幸事,盛世之兆。


    次年,春日誕下一個康健的男嬰,嬰孩生得濃眉大眼,簡直像是個小三江。


    郝四方興高采烈,阮夫人暗暗發愁,無奇則是樂不可支,她時常偷偷地捏捏那孩子的臉蛋跟胖乎乎的手腳,權當是報以前給三江欺負的氣了。


    冬至時候,皇帝退位,太子趙景華繼位為新帝。


    新帝登基,對於文武百官的任用各有調度,但頭一個冊封的卻是瑞王,新帝正式封了瑞王為輔政監國,又命內宮負責操辦瑞王大婚一事。


    大婚這日,整個京城都為之震動,端的是亙古少見的熱鬧煊赫。


    雖然這並非無奇的本意,但新帝要向天下臣民顯示自己對於瑞王的寵重之心,而且瑞王也不肯馬虎委屈了無奇,是以傾皇家之力,自然絕世無雙。


    加上百姓們都敬愛瑞王,因此這場親事竟也是萬民所望。


    當天晚上,瑞王府喜房之中,嬤嬤們輔導新人行了繁瑣的禮節,見時候不早,便有序退出。


    總算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瑞王看著麵前鳳冠霞帔的麗人,一時恍惚,竟有些不認得了,舉手輕輕地幫無奇把那沉甸甸的鳳冠摘了下來,看著那張秀麗絕倫的小臉,才笑道:“看慣了你不正經的樣子,這般正經起來,都不敢認了。”


    無奇本來還有點緊張,聽了這句便抬手擊了他一下:“我怎麽不正經了?”


    瑞王順勢握住她的手,忍笑道:“本王是說,你素來隻扮男裝,都看慣了。這麽千嬌百媚起來,真叫人不敢認。”


    無奇抿嘴笑道:“難道不好看嗎?”


    “正是因為太好看了,”瑞王歎了口氣,又感慨道:“要不是之前隻顧忙那些絮煩的政事,早就把你娶過來了,又何必等到這會兒。”


    無奇笑道:“政事雖繁瑣,但卻是關乎天下,所謂能者多勞,誰叫你這麽能呢。”


    “本王能不能……你還不知道呢。”瑞王有點哀怨,卻也有點期待,甚至有點迫不及待。


    無奇低頭咬著唇笑道:“哦,誰才是沒正經的?原來是惡人先告狀。”


    “好好,”瑞王將她輕輕地攬住:“今晚上,咱們就都不要正正經經的……好麽?”


    無奇才要笑,便給他輕輕地壓下,唇齒相接,如魚得水,一時扶肩攜手,共赴巫山,其中詳細自然不便描述。


    次日早上,天早已經放光了,兩人尚且未起。


    瑞王看著懷中玉容流光的美人,感慨地笑道:“寫了那許多唬人的東西……還以為你多懂呢。”


    無奇因過度勞累正倦怠不起,聞言星眸微睜:“什麽?”


    她突然想起一事,困意都在瞬間沒了:“難道你、你知道那些是我寫的?”


    瑞王舒眉展眼地笑,散發敞衫,星眸搖曳,倒像是個才給貶下凡塵的高貴清俊仙君。


    隻是他說的話卻偏相反:“本王當然知道,早就想著把你寫得那些招式都一一演練一遍,誰知還沒開始呢……你也忒不堪一擊了。”


    無奇的臉從微紅轉到通紅,把被子拉起來遮住臉,悶悶地嘀咕:“什麽不堪一擊,你那是一……嗎?”


    話未說完,她便恨不得從榻上挖個洞鑽下去。


    憑良心說,瑞王的話確實有失公允。


    昨晚上,兩個人雖都是新手,但奈何都紙上談兵地積累了許多經驗,隻不過無奇的經驗多存在於想象之中,而瑞王的經驗則更實用一些。


    加上他空憋了這近三十年,那自然不可能是一“擊”而已,竟把無奇折騰的夠嗆,死去而活來。


    瑞王則因為理論同實踐結合的頗佳,此刻也化身成好學之士,還想要繼續切磋。


    當下把被子拉開了些,俯身道:“橫豎那些書本王都留著,有好幾處實在有趣,我都記下了,咱們……”


    無奇大叫一聲,不要再聽這些汙言穢語,且想將他踢出去。


    奈何腿跟腰肢皆已酸軟無力,且才抬腿,就給壓住,不免又上演了一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被吃幹抹淨了的悲慘戲碼。


    兩人大婚之後,瑞王向新帝請辭輔政之職位,且要求許他出京,自去封地居住。


    趙景華堅決不許,甚至親自出宮去王府挽留。


    但是趙景藩去意已決,新帝是個能幹之人,不必非得自己留著輔助,而且他無怨無悔地做了這些年也該夠了,如今瑞王要把時間留給自己所愛之人。


    正在此時,出差在外的蔡采石叫人送了一封急信給無奇。


    原來蔡采石在潁州遇到了棘手的連環殺人案件,死者都是當地的官員,最古怪的是,每個死者身邊都有一本翻開的《雲仙玉清傳》。


    本來蔡采石不敢打擾無奇,但因為這點異狀,他不得不寫信告知。


    當然,也確實有些搬救兵的心理。


    無奇收到信後,即刻同瑞王商議。


    趙景藩不放心她遠行,無奇不得不用了點手段,才總算讓他答應了。


    對此費公公很是惆悵:“這才成親多久,都是王妃了,怎麽竟又往外跑?讓人知道了成何體統。”


    瑞王瞧了一眼愁眉苦臉的費公公,公然聲稱:“本王就喜歡她的不成體統。”


    費公公從苦瓜臉上擠出笑容:“王爺,您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呢。”


    瑞王不悅:“什麽,你說平平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是世間最好看的,不然怎麽能入了王爺法眼呢,”費公公趕緊施展奉承之功,又不忘上眼藥:“隻是奴婢著急想要王府再多添幾個小世子、郡主嘛。”


    瑞王這才哼了聲道:“怪不得人家都說皇帝不急太監急,說的就是你……你忙什麽,以後自然有的是。”


    費公公喜笑顏開:“有王爺這句話,少不得奴婢再等等。”


    這一句差點把瑞王逗笑了。


    笑容初展,瑞王道:“去收拾點東西。”


    費公公起初不明所以,擰眉一想:“王爺您難道……”


    瑞王淡淡道:“本王的王妃要跑了,難道叫我在這兒幹坐著。”


    費公公想笑又不敢,隻忙低頭:“奴婢這就去。”


    兩人成親之後,耳鬢廝磨,卿卿我我,不羨鴛鴦不羨仙。


    趙景藩深記得的,是無奇曾經跟他說過一番話。


    她道:“查案跟寫話本其實沒什麽大不同,都要一步步行,一件件辦,抽絲剝繭,殫精竭慮,雖然疲累,有時候亦不免絕望,但那種解除疑難闖過關隘的感覺也是無以倫比的。其實我這輩子未嚐不是一個好故事,而我所慶幸的是,在我的故事裏遇到了王爺。”


    這一番話,趙景藩牢牢記得。


    就如同無奇一直都記得在國子監的天策樓上,他那一番振聾發聵如同日出而其道大光的話。


    所以瑞王如今做要做的,就是陪著無奇,繼續在這個故事裏堅定而長久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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