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陳遇槐有些好笑,他不知道杜靈有什麽事要說,不過還是帶她出了院子,拐過幾條巷子就是一條小溪,周邊沒有什麽人。


    今日沒有月亮,天空布滿了烏雲,看上去隨時都會下雨,夜比往日都要昏暗。


    “現在可以說了?”陳遇槐輕聲問。


    杜靈猶猶豫豫,說出口的卻是另一件事,“你下午去哪裏了?”


    陳遇槐愣了一下,偏過頭看向溪流,沒有出聲。


    杜靈聽不見聲音覺得不對勁,抬頭看向對方,她見陳遇槐抿唇不說話,沒想到自己這句話就問倒了對方。


    “不能和我說?”杜靈問。


    她忽然沒有底氣,她發覺自己壓根沒有了解過對方,她真的喜歡陳遇槐,還是喜歡他表現出來的假象?


    隨後又是另一個疑問,陳遇槐真的有喜歡過自己嗎?


    杜靈想不明白,她有些自嘲笑了笑,“也是,我問什麽你總會搪塞過去,這也不是第一回 了。”


    杜靈低下頭不想看陳遇槐過於冷靜的麵孔,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不甘心。


    “我以後不會問了。”杜靈說完轉身準備離開,手腕卻突然被人拉住。


    陳遇槐不知道杜靈怎麽了,他隻是猶豫一會,杜靈似乎突然爆發一般,他著急解釋,“不是,我隻是不想你擔心。”


    “那你下午去了哪裏?”杜靈勉強讓自己冷靜問。


    陳遇槐看杜靈並未回頭看自己,將人拉過來,和她麵對麵,“我去看了一眼封印。”


    “什麽封印?”杜靈問出口後突然想起來,“那個大妖?”


    她看著麵前的少年,問出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你為什麽會知道封印在何處?你是不是淩木笙?”


    陳遇槐整個人呆住,他沒想到杜靈會這麽直白的問出口,甚至沒想過杜靈會想到這一層。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杜靈看見陳遇槐臉上出現的神情,明白自己的猜測都是真的,她想不透淩木笙這樣的人為何會留在浮黎山,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陳遇槐對過去避之不談。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下去了。


    杜靈將陳遇槐拉著自己的手拂開,“你讓我靜一會。”


    “靈靈!”陳遇槐又重新抓住她的手,他看見杜靈過於冷靜的模樣,心中一揪。


    可是他要開口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是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讓杜靈走。


    杜靈垂下頭咬唇,發覺自己掙不開陳遇槐手上的力道,不禁生出一股怨氣,“放開!”


    “靈靈,我不是想故意瞞著你的!”陳遇槐有些著急,他必須說點什麽,“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不想聽,我隻想一個人靜一會。”杜靈偏過頭不去看他,她不想心軟,可她還是不理解陳遇槐的做法,“我不明白,為什麽每次我問你,你都對過去避而不談。明明……我隻是想多了解一點,我一點也不喜歡一個人在那胡亂猜測!”


    陳遇槐有些沉默,他將杜靈抱在懷裏,一隻手撫摸她微涼的頭發,“我不是不想告訴你,隻是過去太久了,我也不想你為我擔心。”


    杜靈心中酸澀,眼睛裏也開始起霧,她伸出手抱住陳遇槐的腰,“你不是因為嫌棄我?”


    “我嫌棄你什麽?”陳遇槐疑惑。


    隨即他明白杜靈是想岔了,他歎了口氣,“淩木笙再怎麽風光,也與我無關。”


    杜靈覺得陳遇槐這句話說得過於哀傷,她不懂,“你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夢裏的淩木笙劍術高超,再者陳遇槐雖然不用劍,但他隻用一支玉笛就能退敵,她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個人,會英年早逝。


    陳遇槐有些回答不上來,但今日杜靈這麽一鬧,他明白自己不能什麽事都不說,再胡亂猜忌下去,遲早出問題。


    他鬆開杜靈,看見她眼睫上沾了一些濕意,手指輕輕抹過她的眼睫,彎起嘴角故意逗她,“這是什麽?”


    “不許轉移話題!”杜靈抹了一把眼睛,有些羞窘。


    總不能說她剛才差點氣哭了吧!


    陳遇槐微歎一聲,道:“不是我不說,是我不太想提及,當年我將宿臨鎮壓後,修為損失大半,便回淩家修養,卻被人圍攻……不是什麽好事。”


    杜靈沒想過會是這樣情況,她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後又有無數碎片朝她的神識湧來,她瞬時感覺自己頭開始疼痛,不由伸手捂住自己的腦袋。


    陳遇槐見杜靈突然身體不適,不明所以,連忙抬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哪裏不舒服?”


    杜靈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好在陳遇槐用靈力幫她梳理,頭疼的症狀減緩了一些。


    她倚在陳遇槐身上,閉著眼感受著溫柔冰涼的靈力進入自己的體內,幫她梳理神識受到的衝擊,她微微彎起嘴角。


    陳遇槐的靈力就如同他本人一般,杜靈微微睜開眼看他,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過了片刻,陳遇槐見她無恙才將手放下,“你剛才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什麽……”杜靈回憶了一下,那些碎片似乎是什麽記憶,但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隻能搖頭。


    見狀陳遇槐也不再過問,略放下心來,他神色正經道:“還想問什麽,我盡量都回答。”


    杜靈看他這麽正經,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一下就沒再問他死前的事,杜靈也明白為何陳遇槐會對此緘默。


    “所以,淩家的遂玉劍是你的佩劍?”杜靈問。


    陳遇槐微微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麽你不去拿回來?”杜靈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她看向陳遇槐,並未將那個想法說出口。


    陳遇槐抿唇看著杜靈,突然笑起來,“拿或不拿都沒什麽意義。”


    “我記得我問過你,什麽東西是無可代替的,你說的不是遂玉劍?”杜靈疑惑。


    陳遇槐微垂下眼睫,隨即抬頭看向杜靈,他身體往杜靈身上傾,眼睛看著杜靈紅潤的唇瓣,將話語最後一個音,盡在這一個吻上。


    “無可替代的是你。”


    第54章 五十四把劍   比試大會


    第二日杜靈去赴展紅霓的約。


    天陰沉沉的, 外麵落了雨,杜靈撐著傘來到約好的地方,收傘後看著外麵的雨簾。


    她想起昨晚陳遇槐對她說的話, 想到他冰涼的唇瓣貼過來的時候, 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腦子裏空白一片。


    杜靈站在原地胡思亂想,屋簷下一串串雨珠下落。


    展紅霓約的地點是湖邊的長亭,杜靈認得路就沒有讓陳遇槐跟過來, 她也不知道展紅霓想和她說什麽事。


    外麵雨還在下,杜靈瞧見遠處有人穿著一身紅撐著把傘走過來,雨霧中人影有些模糊,等近了杜靈才確認是展紅霓。


    展紅霓看見杜靈三兩步小跑過來, 衣擺濺上不少雨水,“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沒有。”杜靈搖了搖頭,看著她走進長亭收傘, “你特地找我是有什麽事”


    聞言展紅霓並沒有先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你師兄沒來?”


    杜靈回答:“我沒讓他過來,是和他有關?”


    展紅霓神色有些凝重, 她沉默一會和她道:“和你有關。”


    她帶著杜靈順著長亭往湖中心的四角方亭走, “其實昨天見到你的時候,我還猶豫,但是昨晚想了許久,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這件事。”


    杜靈不知道展紅霓要說什麽,也沒有擅自開口,等著她的下文。


    “我天師府此次來千落長洲,一是淩家邀請為接下來的比試大會做一個見證, 二是為了煉魂陣。”展紅霓和杜靈走進長亭,她將傘放在石凳旁邊,像是在思考怎麽和杜靈說,“其實當日和你們分別之後,我回天師府和父親說這件事,他才告訴我天師府一直在追查此事,且已經有十多年之久。”


    展紅霓背過身去沒有看杜靈,而是望著湖麵的一圈圈漣漪,好一會才繼續道:“當時那位雲姬的話我不解其意,後來父親告訴我,南堯國實際上是被人操控滅國。我就想到了你。”


    “雲姬已死,我不想再提及。”杜靈慢吞吞開口。


    “不是這件事,雲姬隻是個傀儡,實際操控的另有其人。”展紅霓搖頭,她轉頭看向杜靈,“你若是不想了解,我也不勉強。”


    杜靈有些遲疑,“我不明白,煉魂陣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你還記得當時你師兄說的,我們見到的煉魂陣是被簡化了嗎?”展紅霓問。


    杜靈輕輕點了點頭,陳遇槐對於煉魂陣的了解當時她也有些驚訝,但並沒有懷疑,現在知曉陳遇槐死前是誰後,她反而明白為何他知曉這麽多事。


    “南堯皇宮曾經就有最為原始的煉魂陣,但和煉魂陣有不同之處,它煉化的是南堯國運。”展紅霓說完後,又補充道,“這件事是我父親告訴我的,當年也是東燕派人請我爺爺過去,才知道整個皇宮都有陣法。”


    杜靈站在桌邊沒說話,她低下頭看著桌上畫出的花草紋路,聽見展紅霓繼續說,“我將雲姬那番話告訴父親,父親去問了爺爺,才知道當年南堯皇都內的所有人都沒有逃過去,雖然我不知道那個鮫人前輩怎麽躲過去的,但當時東燕進城後,整個皇宮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外麵所傳的下落不明,不過是好聽一點的說法。”


    杜靈不知道怎麽回去的,她撐著傘走進院子,看見廊下幾個人圍坐在門前,拿著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木牌玩。


    她想到展紅霓說的話,他們此行確實是為了煉魂陣而來,也是為了那位南堯國師而來,煉魂陣從他手上傳出去後,被雲姬濫用害死不少人。隻是這麽多年對方蹤跡不明,十分難尋。


    杜靈說不清現在心中是什麽感受,她想起水庭的雨聲,母親攬著她說不怪父親,杜靈想當時她真傻。


    現在想起來,杜靈明白不是她傻,而是自己傻,以為一切事情就此結束,卻沒想到雲姬隻是表象。


    杜靈在雨中不知站了多久,還是陳遇槐出來瞧著她撐著傘站在雨裏發呆,他覺得不對,迅速走到杜靈身邊,接過她手中的傘。


    “怎麽站在這發呆?”陳遇槐不解,他拉著杜靈回房間。


    衛長青看見了,感覺有些不太對,“陳師兄是不是在占小師姐便宜啊?”


    蘭蓉蓉瞥了一眼沒在意,迅速出牌,“人家小兩口卿卿我我,你說的什麽話?來!掏錢!”


    “這麽快?”衛長青說完看見蘭蓉蓉出的牌,迅速閉上嘴巴。


    蘭蓉蓉抽空看向姚馨,她本人似乎不是很在意,隻除了手有些抖之外,確實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


    陳遇槐進屋後將傘收起放在一邊,轉頭看杜靈站在原地沒動,不由問她是怎麽了。


    杜靈仿佛才回過神,看向陳遇槐,“小師兄……”


    “你說。”陳遇槐拉著她在桌邊坐下,手卻被杜靈握緊。


    杜靈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今天去見了展紅霓。”


    屋外的冷風吹進來,杜靈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陳遇槐身上沒有什麽溫度,但還能感受到杜靈身上的體溫,比平常要弱一些。


    他站起身將門關上,外麵的雨聲也被隔絕。


    杜靈看著他,重新握緊他的手,才有一些勇氣開口,“展紅霓告訴我南堯滅國另有隱情,是有人在南堯皇宮設了陣法,吸取國運,所以才導致他幾年內敗落。她說那個陣法和煉魂陣有相同之處,是當時的國師所創,還說他現在就在千落長洲。”


    陳遇槐愣了一下,隨後問:“你的意思是,煉魂陣的主人就在這裏?”


    杜靈輕輕點了點頭,她神情帶著些許迷茫,“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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