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情合理,並無觸犯律法的地方。方氏縱然想幫,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麽好辦法。


    倒是可以讓袁臘月改名換姓留在慈幼堂,但好好一個姑娘,行的端坐的正,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憑什麽要改名換姓?


    方氏自從管了慈幼堂後,很是有些軸脾氣,不樂意就這樣偷偷摸摸地解決問題。她想像她上次脫離王家那樣,正大光明地把袁臘月帶回來。


    慈幼堂的一些人手還是虞衡安排的,又因為虞衡擔心慈幼堂那邊都是些婦女和嬰兒,對慈幼堂更添幾分關注。


    袁臘月之事,方氏還在犯難中,虞衡已經知道了,心中也暗暗點頭:是個有勇有謀的姑娘。


    第106章 三合一


    虞衡一向欣賞獨立自主的姑娘, 尤其是在大宣這樣的封建社會之下,覺醒自我意識的姑娘簡直是鳳毛麟角,有一個方氏便足夠讓人震驚, 卻不成想, 還能出現一個更年輕的袁臘月。


    或許是年輕人更能夠接受新事物,也或許是方氏的事跡給女子們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才有了現在這個更勇敢的袁臘月。


    虞衡相信, 未來,袁臘月們會越來越多。


    眼下,關於如何處理袁臘月的事情,虞衡和方氏想到一塊兒去了。


    袁臘月就是個很好的切入口,可以像方氏一樣, 被立為典型, 讓其他被壓迫的姑娘看一看,鼓起勇氣抗爭一把, 或許能為自己爭取一個全然不同的人生。


    就像方氏說的那樣, 袁臘月不僅要幫,還要正大光明地幫,讓所有人都看看, 想要憑借流言毀掉一個姑娘, 想得美!


    虞衡真心覺得想娶袁臘月的那家人腦子有病,人家有福氣就合該嫁給你的病秧子孫子?不同意還到處敗壞人家姑娘的名聲, 簡直就是失心瘋了。不僅如此,你家大孫子死了,轉頭又逼著人家姑娘嫁給你的傻子二孫子,這又是個什麽操作?人家袁臘月刨你家祖墳了,你這麽揪著人家不放?


    虞衡真不是個刻薄人, 但聽說了這事兒後,虞衡都覺得張大柱沒光顧一下那家祖墳,真是可惜了。


    這高山村的村民也有意思,不指責興風作浪的那家,反而指責袁臘月一家狠心,果然是柿子撿軟的捏,搞定不了撒潑打滾不講理的,就來欺負老實人,就沒一個明事理的人。


    虞衡更好奇,那家要娶袁臘月的人家,到底攀上了哪門子親戚,還闊氣了起來,到處嚷嚷著要把袁臘月買進門。


    更有甚者,袁臘月父母之死,真的隻是意外嗎?


    從那家人體現出來的人品來看,虞衡是不吝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那家人的。


    高山村,正好是安和府內的村子。虞衡先前還吐槽過安和府的方知府來著,說他竟然還和方氏同一個姓,兩人一對比,虞衡都覺得方知府給方姓抹黑了。


    縱觀虞衡目前為止碰上的方姓人員,一個方氏,性格堅韌永不屈服的鋼鐵娘子,一個方山長,六元及第第一人,桃李滿天下,德高望重。就這方知府,給方姓拖後腿了,一門心思隻想著銀子,瞬間就掉了一個檔次,令人不齒。


    虞衡作為一州刺史,權限極大,又有朝中一幫大佬做後盾,在岐州說一不二,不用像上任刺史一樣,顧及各方麵的勢力,需要權衡利弊,大多時候並不是在處理政務,而是在衡量各方麵的人際關係,悉心維護各方人脈。


    虞衡還真不需要這個人脈。他的人脈已經夠給力了,又在百姓中有著極好的名聲和威望,再加上虞啟昌對邊關的影響力,虞衡在岐州其實是不好太有人緣的,難免要考慮帝王忌諱的問題。


    所以,虞衡自從來了岐州後,就算先前還在怡陽府當知府時,都沒給過岐州官員什麽麵子。


    不然的話,朝廷撥下來的那一百萬兩銀子,虞衡也不能直接繞過前任岐州刺史,讓他們連看都看不上一眼,徑直就送去了岐州。


    虞衡又不是真傻白甜,混跡官場那麽久,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自己是沒怎麽討好過別人,但他身邊都是些什麽人?六部大佬,爵位在身的勳貴,皇子王爺,包括他自己在內,哪個走出去不是被人爭相討好的對象?


    虞衡在一旁看著,都能學到不少討好人的技能,也能明白官場上的為人處世。


    起碼不能不把上司當回事。


    方知府確實是老資曆了,在岐州的時間比虞衡的年紀還長,但現實這麽殘酷,關鍵的位置,從來都是能者居之,並不是說你年紀大就能倚老賣老往上升。那朝廷還選什麽人才,按照官員年紀來分品級得了唄。


    安和府那邊肯定是有些問題的,虞衡上回懟方知府的那番話,是懟,也是提醒。方知府要是聰明,早點收手,還能體體麵麵的離開。


    但現在,袁臘月之事一出,虞衡也不會留給方知府太多的時間。


    袁臘月父母之死,到底是不是意外?高山村的野豬又到哪兒去了,會不會再對村民造成威脅?


    兩條人命的案子,若是方知府還不當回事,那虞衡自然也不會再把當回事了。


    讓虞衡失望的是,方知府還真沒把袁臘月父母遇害之事放在心上。


    為了樹立袁臘月這個典型,虞衡特地帶著方氏和袁臘月和一眾護衛來到了安和府,本來想在方知府這兒問點有用的信息,卻不料方知府對此事一問三不知,甚至都不知道高山村出過命案。


    這就非常過分了。


    或許是看虞衡的臉色不太好,方知府還委屈地為自己辯解了一番,“大人,這也不能怪下官啊。高山村是興平縣治下的村,興平縣縣令並未上報這案子,下官不知情,也情有可原啊。”


    懶政加踢皮球,要素齊全。虞衡都懶得和方知府浪費口水,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什麽樣的上司帶出什麽樣的下屬,方知府萬事不管,一心撈錢,底下人不就都有樣學樣了麽?


    人都是有惰性的,方知府不管事,底下人也樂得輕鬆,到現在,出了命案都不上報了,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虞衡再一想到已經致仕的前任岐州刺史,就覺得手有些癢。所謂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看看他這條鹹魚,把岐州官員都給帶成什麽樣了!


    係統每次聽到虞衡吐槽別人鹹魚就覺得有些錯亂和搞笑,忍不住打趣虞衡,


    【你罵別人鹹魚的時候,似乎忘記了,你自己也是一條鹹魚吧?】


    虞衡很是理直氣壯,“我鹹魚歸鹹魚,該幹的事兒一件都沒落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他們呢?一個個全都在當甩手掌櫃,你哪兒的勇氣拿我和他們比?我最鹹魚的時候,也沒想著當官來禍害別人!”


    我鹹魚我不禍害別人,他們想當鹹魚能不能先從官場滾出來!


    虞衡理都不想理係統,帶著一群人直接去了興平縣。


    方知府見勢不妙,也趕緊跟上,生怕興平縣那邊又鬧出大事兒,連累了他。


    安和府在岐州十二個府中,算不上好,也不能說差,排名中不溜秋,平平無奇,既不像黎陽府那樣是岐州的排麵,也不像怡陽府那樣窮的整個府都出了名。


    興平縣同樣是安和府境內一個平平無奇的縣,上任岐州刺史是條一心隻想養老的鹹魚,別說下縣了,就連各府都很少去。


    虞衡今天來的突然,方知府都不知情,現在又直接去了興平縣,方知府直覺要糟,他作為知府,手底下的縣令都是些什麽貨色,他心裏也清楚得很。


    虞衡這樣一聲不吭來個微服私訪,還不知道興平縣縣令要給他埋個多大的雷。


    忐忑之下,方知府隻能瘋狂用眼神暗示左右,趕緊派人快馬加鞭跑去興平縣報個信,有些什麽齷齪事兒都給收拾平整了,別被虞衡給抓了個正著。


    不過,安和府的衙役是什麽水平,虞衡帶的護衛又是什麽水平?一邊是養尊處優作威作福多年的衙役,一邊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鐵血真漢子,哪怕多年未上戰場,該有的警覺性還是沒丟。


    安和府的衙役剛一動,還沒出門,就被虞衡的護衛給揪住了,嘴上還毫不客氣地開了嘲諷,“裝樣子都裝不出個人樣來,這要是在戰場,你的腦袋早就沒了!”


    方知府也是知曉虞衡身邊這些護衛們的來曆的,默默忍了這口氣,心知今天肯定蒙混不過去了,隻能祈禱興平縣縣令那邊不會出什麽岔子,不然的話,虞衡這位新上任的岐州刺史,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那第一把火,就得拿他開刀。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忍。


    虞衡一行人到了興平縣後,興平縣衙門竟然就隻站了兩個守門的,還沒一點精氣神,表情完美詮釋什麽叫做上班如上墳。


    方知府一看,心裏就是一個咯噔,心情瞬間比上墳還要沉重。


    虞衡也沒跟他們客氣,不顧這兩位衙役的阻攔,徑直闖入了衙門。


    進去一看,好家夥,縣令的影子都沒有,人家直接曠工了。


    那倆衙役還特氣憤,追上來指著虞衡大罵,“你們這幫人怎麽回事,要造反啊?官府衙門都敢闖,不要命了?”


    方知府一臉慘不忍睹,更多的則是被蠢貨連累了的憤怒,見那兩衙役還不知死活地指著虞衡的鼻子破口大罵,方知府忍無可忍,頭上青筋暴起,暴怒道:“周行倫呢?讓他趕緊給本府滾出來!瞎了你們的狗眼,這位是我們岐州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大名鼎鼎的嘉國公!”


    撲通一聲,兩個還在對虞衡破口大罵的衙役當即腿腳一軟,就給虞衡跪下來了,整個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再也嚷嚷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虞衡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冷著臉問道:“周行倫呢?”


    兩名衙役抖若篩糠,戰戰兢兢,驚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隻用手指著衙門後方的宅院,那是縣官們的住處。


    虞衡“嗬”了一聲,抬腳就往後方的宅院而去。


    一路上也碰上幾個門房和護衛,都被虞衡帶來的護衛給揪住了,連去給周行倫等人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虞衡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後邊的宅院。出乎虞衡的意料,裏麵竟然還熱鬧得緊,一幫人圍在一塊兒,正在打葉子牌,桌子上還有些零零碎碎的銅板和碎銀,一看就知道,玩了不少時間了。


    方知府當即歎了口氣,以手扶額,心中隻道一聲,完了!


    周行倫正要發怒,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正在扶額的方知府,臉色立即就變了,由原本的暴怒轉為煞白,冷汗滾滾而落,走路都覺得腿軟,踉踉蹌蹌地來到虞衡麵前,撲通一聲給虞衡跪下,哭喪著臉,戰戰兢兢道:“見過國公爺。”


    這聲國公爺一出,院子裏其他人也蔫了下去,萬萬沒想到虞衡竟然會搞突襲,還把他們逮了個正著。


    方知府大怒,破口大罵了聲,“蠢貨!”


    虞衡偏頭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確:你也沒好到哪兒去。


    看著周行倫等人的狼狽醜態,虞衡的臉色更冷,嗤笑一聲,“這就是興平縣的父母官?”


    周行倫汗如出漿,戰戰兢兢不敢作答,而後就聽見虞衡冷漠至極的三個字,“你也配?”


    什麽話都別說了,周行倫趕緊請罪,“是……是下官疏漏,不知國公爺前來,有失遠迎,請國公爺恕罪!”


    怎麽說的還像是自己好排場,被薄待了心裏不痛快找他茬似的?虞衡不由皺眉,認真看著周行倫,冷冷道:“你的罪過不是沒有來迎接我,而是該坐在公堂之上為百姓做主的時候,卻坐在這裏和其他人打葉子牌!這麽多年,想必你都是這樣的做派,長此以往,百姓們有什麽事情,還敢來衙門報官嗎?”


    周行倫弱弱地為自己辯解,“回國公爺,前堂和後宅離得近,但凡有前來報官的百姓,下官等人還是能及時趕到的。”


    虞衡冷漠的哦了一聲,又問周行倫,“高山村發生了命案,你身為興平縣縣令,為何不按規矩上報?”


    朝廷規定,但凡發生人命的,要一級一級上報,村裏報到鎮裏,鎮裏報到縣裏,縣令派仵作前去驗屍,確認是意外後才寫好卷宗,繼續上報知府,由知府再派人過來核查。核查無誤後,方能結案。


    袁臘月父母被野豬害了,兩條人命,按照規矩,周行倫該往上報給方知府才是。之前方知府一問三不知,根本就不清楚袁臘月父母遇害之事,虞衡心裏已經認定興平縣縣令屍位素餐,不然也不會這麽氣勢洶洶地跑過來抓他的正行。


    不過,出乎虞衡意料的是,周行倫對袁臘月父母遇害之事,還了解得比較清楚,隻說袁臘月的父母是在二十一天前遇害的,衙門派了仵作過去,查驗過他們身上的傷,又問過親眼見過那一幕的高山村村民,確定是野豬所為,已經結案了。隻是事務繁忙,還沒來得及送去方知府那兒。


    怕虞衡不信,周行倫還連滾帶爬地跑去將仵作的驗屍報告和他的結案判詞都拿了過來,證實他沒有說謊。


    方知府可算是找到了甩鍋的對象了,立即暴跳如雷,指著周行倫的鼻子破口大罵,“既然你已經結案,為什麽不上報?人命關天,這是能拖的嗎?”


    周行倫有苦難言,額間冷汗不斷滾落,訥訥挨訓。


    虞衡卻話鋒一轉,突然問周行倫,“去世的袁氏夫妻育有一女,村裏有戶人家想為那姑娘和她孫子配陰婚,你可知情?”


    配陰婚三個字,是岐州所有官員重點關注的字眼。誰不知道,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在還是怡陽府知府之時,就破了一樁配陰婚的大案,為此還弄了個戲班子,到處下鄉表演,為愚民們普法,告訴他們配陰婚是不對的,要受罰。


    現在一聽虞衡提起配陰婚,周行倫當即繃緊了皮,趕緊解釋道:“回國公爺話,錢家人愚昧無知,聽聞袁氏夫妻的女兒有福氣,這才動了配陰婚的心思。後來,國公爺讓戲班子下鄉給他們唱戲,他們也明白了配陰婚不可取,知道了自己先前的錯誤,再也沒提過這一茬了。國公爺若是不信,可以去高山村問問,那袁氏夫妻的女兒,可還是沒出過嫁的!”


    虞衡扯了扯嘴角,“你對這錢家了解倒是非常清楚。”


    周行倫麵皮一僵,幹笑幾聲,不敢再多言。


    方氏聽出來了幾分不妥,偏頭看了麵色忐忑的袁臘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虞衡又問周行倫,“既然高山村有野豬傷人,你這個縣令,就沒派人去剿滅野豬?”


    周行倫臉色訕訕,“這……野豬早就進了山,即便下官有心剿滅它們,也沒辦法啊。一個弄不好,派去的衙役們,都要把性命丟在那裏。”


    虞衡不置可否,冷不丁問了周行倫,“錢家的靠山是誰?你拿了他們多少好處?”


    周行倫震驚地抬頭看著虞衡,正要開口喊冤,虞衡便先一步開口堵住了他的喊冤之語,“你對袁氏夫妻遇害之事如此了解,又清楚錢家後袁家的恩怨,仵作驗屍都辦了,你也結了案,隻要把案子上報,又用不著你親自走一趟,這有什麽好拖的?除非……你心裏有鬼!”


    結案結得那麽痛快,上報卻那麽不積極,虞衡猜測,恐怕還是因為袁臘月離家出走之故。這是最大的變數,周行倫心有顧忌,不敢上報,想把袁臘月找回來後,等她嫁進了錢家,這才上報給方知府,將案子徹底結了。不然的話,要是府城那邊的仵作和審核人員過來查驗事情的真相,一問,袁臘月竟然不知所蹤,難免又會牽扯出一些是非來。


    虞衡猜得還真沒錯,周行倫顧忌的確實就是袁臘月。


    見虞衡根本不吃軟弱求饒的那一套,周行倫也隻能爭取坦白從寬了,一聽虞衡要查賬,周行倫什麽隱瞞的心思都沒了,趕緊想辦法保住自己才是王道,將隊友賣了個一幹二淨,“國公爺,袁氏夫妻的錢,確實是野豬所為。事關人命,縱然下官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上頭弄虛作假啊!就是那錢家,不知為何攀上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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