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又補充道:“獨寵你一人的昏君,你還會不會喜歡朕?”


    “誰、誰喜歡你了!”裴昭顏著急解釋,“反正我沒喜歡你!”


    祁淮也不惱,正想誘她說句喜歡,便聽見她驚喜的叫聲:“找到了!”


    他神態自若的把搭在她肩上的手收回去,隨意問道:“在哪?”


    裴昭顏屏住呼吸,看著牆角那處明顯不同的花紋,神色複雜的蹲下身,又六神無主的看向祁淮。


    祁淮捏捏她的臉,還有心思嘲笑她:“怎麽這麽激動?畫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朝一日,昭顏也能畫出來。”


    裴昭顏神色凝重的搖搖頭:“不可能,臣妾的畫技不夠好,趙期先生才是真正的大師。”


    “哪怕沒見過他的畫作?”


    “哪怕沒見過……誰說臣妾沒見過!”裴昭顏嗔他一眼,“趙先生又不是隻畫了這一幅畫。”


    祁淮摸摸鼻子,也沒氣惱:“打開看看吧。”


    “不行,我不敢……”裴昭顏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軟了,她扶著牆說,“皇上打開吧。”


    祁淮沒推辭,看著花紋琢磨一番,推了一下又轉了一下,暗格應聲而開。他往裏麵瞅了一眼,又把手伸進去片刻,掏出一個極為樸素的長匣子。


    裴昭顏抖著手接過來,吐出一口濁氣,問:“皇上,萬一裏麵不是那副畫,臣妾能多加一個時辰嗎?”


    “不想出宮找人了?”祁淮挑眉問。


    “上次有事耽擱,沒緣分,這次又沒緣分,”裴昭顏把麵紗解下來,輕輕柔柔地清掃匣子上的灰塵,“兩次都未能如願以償,還是不去打擾他了。”


    祁淮嗯了一聲,把她拉到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


    裴昭顏神色虔誠,深呼吸許多次才下定決心打開匣子,可是不知什麽緣故,居然打不開。她皺眉研究一番,片刻後眉頭又舒展。


    “怎麽?放棄了?”


    “嘿嘿,既然打不開,那肯定就是趙期先生的畫了!”裴昭顏雄赳赳氣昂昂的說道,“等臣妾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祁淮覺得好笑,但是仔細想想她說的話也有道理,他便沒說話,牽著她的手回了明華宮。


    白雪皚皚,為莊嚴的明華宮宮門鋪上一層厚厚的絨毯,雪水滴落,宮門更顯新意。


    看著兩人這麽早回來,明華宮的人震驚不已,難道皇上和娘娘又鬧別扭了?可是他們兩人又都是笑著的,晗妃娘娘尤甚,嘴角快咧到耳後根了。


    他們連忙過去行了禮,跟著兩人往寢宮走。


    “皇上,這雪看起來真像水粉湯圓,真好看。”


    “嗯。”


    “臣妾想吃水粉湯圓了。”


    “好,朕讓他們給你做。”


    不等他吩咐,便有機靈的小太監行了禮往外走。祁淮詫異的問李德福:“那是誰?”


    “養心殿新提上來的小太監,叫小平子。”


    “和小安子的名字倒是相配,”祁淮心情極好,“多多提攜他,調.教好了給晗妃用。”


    “是。”


    眾人忙活完都退下,裴昭顏才噘著嘴道:“臣妾不想用太監,臣妾有橙心和藍玉就夠了。”


    “好,那朕便自己留著。”祁淮也沒強求,摸了摸她有些熱的手,“晚膳還有小半個時辰才呈上來,要不要睡一覺?”


    裴昭顏把一直抱著的匣子放在桌上,搖搖頭回答:“不困不困,臣妾把這個解開再睡。”


    “若是解不開就不睡了?”祁淮皺眉,把匣子轉到自己麵前研究一番,“不如直接砸開,費這些力氣做什麽?”


    裴昭顏連忙把匣子護在懷裏,戒備的看著他:“不行!皇上不用管了,臣妾會解開的。”


    “行,朕都依你。”


    祁淮沒在意這個匣子,翻看了幾張她近日的畫作,見她眼裏依然是那個匣子,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他有點吃味,難不成這個破匣子比他還好看?


    他轉到她身後,借著俯身的姿勢攬住她的肩,把她圈在自己懷中,一本正經道:“讓朕看看。”


    “皇上別鬧了。”裴昭顏又護住,嘟囔道,“就知道摔摔打打,我可不敢給你。”


    祁淮離得近,自然聽見了。他額頭青筋直跳,不管那個匣子了,直接把她抱起來往內室走:“不聽話就要受罰。”


    裴昭顏嗚咽兩聲,手忙腳亂的把匣子抱穩,埋怨道:“皇上做什麽呢,差點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正好,也省的你天天琢磨。”


    祁淮油鹽不進,眼看著就要被他抱到床榻上,裴昭顏連忙伸手死死拽住貴妃榻,叫嚷道:“不行,我不去!”


    他便從善如流的把她放在貴妃榻上,又站起身。


    裴昭顏以為祁淮良心發現,她鬆了口氣,往榻上的一角縮。沒想到緊接著祁淮居然壓下來,雙腿禁錮住她的身子,邊親邊道:“貴妃榻也行,昭顏想做貴妃,明日朕便給你封個貴妃,好不好?”


    怎麽在這裏也可以!


    裴昭顏瞪大眼睛,連忙伸長手臂把匣子放在安全的地方才開始推他:“不喜歡,皇上,咱們該去用膳了!”


    “不喜歡皇上?”祁淮挑起她的下巴,如鷹隼般盯著她,“你喜歡誰?”


    “我不是這個意思!”裴昭顏有點害怕,她明明斷句了呀,皇上是真的聽岔了還是沒事找事?


    “那你是什麽意思?”祁淮撓撓她的下巴,像逗弄一隻貓兒,可是姿勢卻極具侵略性,連聲音也帶著火,“你喜歡誰?”


    裴昭顏沒辦法了,正想朝他撒嬌,他卻看出她的意圖,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許撒嬌,朕不吃這套。快說,你喜歡誰?”


    這樣怎麽說嘛!裴昭顏嗚嗚兩聲,口齒不清道:“唔洗花起話!”


    祁淮卻像是聽懂了,他安靜片刻,慢慢鬆開手,神色有些複雜,慢慢說道:“朕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不知是誰拉上了簾子,室內一片昏暗,偶爾被風吹起一角,太陽反射在雪上的光投射到榻上,有些刺眼。他的臉忽明忽暗,聲音也喑啞。


    裴昭顏新奇地盯著他瞧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住刺眼的光,她緊緊閉上眼睛,在他又要低首吻她的時候,輕輕道:“我喜歡祁淮。”


    作者有話要說: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出自白居易《長恨歌》


    第45章 玉佩


    回應她的是一個綿長的吻。


    “皇上,娘娘,晚膳備好了。”


    門外有不知趣的聲音插進來,祁淮便離開她的唇瓣,一下一下的啄,百忙之中抽空回道:“嗯,朕知道了。”


    他聲音平穩,卻帶著極為明顯的熾熱,隻有裴昭顏能聽出來。


    裴昭顏有點臉熱,他盯著她的目光熱切又急迫,像是餓狼撲食。她一把推開他,翻身下了貴妃榻:“皇上,臣妾餓了,咱們去用膳吧。”


    “下了榻便不認人了?”祁淮淡聲問,“朕怎麽辦?”


    “皇上怎麽了?”裴昭顏詫異的打量他一眼,也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


    她慢吞吞的把衣裳整理好,口中教訓他:“皇上不許這樣做了,特別是白天……”


    “晚上可以?”祁淮若有所思,“嗯,朕今晚試試。”


    裴昭顏羞紅了臉,她氣惱的捶他一下,見他隻是含笑望著她,眸中清亮,她羞憤更甚,氣衝衝的走了。


    皇上最討厭了!總是說這些!□□,朗朗乾坤,他怎麽能這樣?


    她帶著怒意坐在飯桌上,宮女們麵麵相覷,小心翼翼地把膳食端上來。


    眼看著菜都要上完了,皇上卻還沒過來。裴昭顏放心不下,想派個人過去問問,想了想,她還是自己去了。


    皇上不會是生氣了吧?裴昭顏有點忐忑,步伐慢下來,萬一真的生氣了,她該怎麽辦呢?


    想不到辦法就會退縮,她慢慢停下腳步,盯著內室緊閉的窗子看了一會兒,還是轉身往回走。


    可是若是她不去的話,皇上豈不是更生氣?裴昭顏認命的轉過身,步伐沉重。


    到了內室,她沒敢進去,隔著門聽了片刻,裏麵似乎有皇上的聲音,有點低沉,是生病了嗎?


    裴昭顏咬唇思量片刻,輕聲問:“皇上,您怎麽了?”


    屋裏的聲音停了停,片刻後又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昭顏,別進來。”


    裴昭顏哦了一聲,雖然不懂皇上在做什麽,但是她直覺這是皇上的秘密。皇上總是有許多秘密,也總是忘掉許多秘密。


    比如明明今日在暢音閣和她說有件事要告訴她,可是等到現在,她還記得,皇上似乎已經忘光了。


    她是不是該提醒他一下?


    正漫無邊際的想著,屋裏又傳出祁淮的聲音:“昭顏……”


    裴昭顏馬上屏息凝神聽他說話,可是許久都沒有聲音傳出來,她耐不住性子,問:“皇上,您怎麽了?”


    “嗯……你、你隨便說點什麽……”


    “說什麽呀?”她張了張口,覺得無從說起,隻好細數今日的晚膳,“禦膳房做了水粉湯圓、紅燒裏脊、八寶野鴨、蓮蓬豆腐、甜合錦,嗯……還有杏仁豆腐,還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菜。”


    “嗯,昭顏喜歡吃什麽?”他的聲音終於正常了一些,又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裴昭顏放鬆下來:“臣妾最喜歡吃水粉湯圓!隻要是甜的都喜歡!”


    “昭顏,說那句你在榻上說的話。”祁淮的聲音慢悠悠的。


    可是,不知怎的,裴昭顏卻感受到他的急迫,她咽了下口水,小聲說:“我喜歡……祁淮。”


    “嗯?昭顏,怎麽不說話?”他循循善誘,“昭顏,朕想再聽一次。”


    “我喜歡祁淮。”


    裴昭顏覺得很別扭,皇上非得隔著門和她說話,說完了他也不回答,像是故意逗她。


    她想了想,問:“臣妾可以進來了嗎?”


    “等等。”


    她哦了一聲,也沒著急,又屏息凝神,右耳貼在門上細細的聽,裏麵一會兒呼啦一聲,一會兒又窸窸窣窣的。


    皇上在做什麽?裴昭顏躊躇一會兒,終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風,神色凝重地推開門。


    可是……沒想到皇上居然在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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