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能不能和皇上說說,以後她睡龍榻,他睡明華宮……


    意識慢慢抽離,裴昭顏用最後一絲清明拿起外側的軟枕,豎著放進被褥裏,就像抱著皇上。


    幻想成了真,皇上掀開明黃的被褥躺了進來,他身上熱乎乎的,比湯婆子還暖和。她不由自主地攀住他,慵懶的問:“皇上有沒有想我?”


    “想,每晚夢裏都有昭顏。”他親了她一下,雙手捧著她的臉,眸中滿是溫柔。


    “夢裏我們在做什麽?皇上給我講一講。”


    “沒什麽好講的,還是直接做比較好。”他聲音低沉,手開始不規矩,裴昭顏還沒睡醒,有些遲鈍,卻也不排斥。


    她覺得自己現在像個水粉湯圓,煮熟後被撈起來,又被他咬下一口,帶著甜味的餡料從外衣中掙脫,流了滿地。


    “還記得那個玉佩嗎?”他的聲音縹緲又真實,“朕給你,要不要?”


    “娘娘!娘娘!”


    虛無幻影飛快地褪去,裴昭顏聽見藍玉的呼喚,慢慢睜開眼睛。


    她應了一聲,把祁淮抱得更緊,可是懷中卻是一片冰涼。她嚇得清醒,猛地坐起身,看著懷中的軟枕,迷茫過後有些懊惱。


    原來隻是一場夢,可是……她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手足無措的下了床榻,她她她居然做了這樣的夢?


    呆愣半晌,裴昭顏回過神,氣的捶了一下床榻,都怪皇上!


    慢吞吞地理了下淩亂的鬢發,她強壓下不適感開了門。


    藍玉早已著急的不行,見她出來鬆了口氣:“娘娘,您再不出來,奴婢就要進去了。”


    “隻是睡了一覺,”裴昭顏盡量平靜道,又急匆匆關上門,“回去吧。”


    “是,還有兩個時辰便開宴了,您先吃些點心墊一墊,然後就要選衣裳與妝容發髻了,這些可馬虎不得,事關天家顏麵,一絲一毫都不能出差錯……”


    藍玉的話一句接一句,裴昭顏卻什麽也聽不清。她惦記起了那塊玉佩,夢裏怎麽忽然出現皇上的玉佩了呢。


    仔細思索一陣,她又安慰自己,定是她太想知道皇上的玉佩是誰送的了。


    “娘娘,您在聽嗎?”藍玉歪頭疑惑的望著她,又重複了一遍,“奴婢問您想吃些什麽。”


    “唔,水粉湯圓吧。”裴昭顏抿了下唇,又想起那個夢,臉悄悄紅了。


    藍玉沒有察覺,點頭道:“是,奴婢這就派人和禦膳房說一聲。”


    進了明華宮,宮女們已經在擺膳了。禦膳房自然不會隻送一碗水粉湯圓,還端了兩碟爽口的小菜解膩,還有熬得香濃的蝦仁粥,並上一盤紅棗糕。


    許是膳食太香,又許是睡了一覺太餓,裴昭顏食指大動,短短一刻鍾的工夫便吃了一半。


    眼瞅著她還要吃,藍玉連忙勸阻:“娘娘,晚上再用吧,現在少吃一些,萬一宮裝穿不上了怎麽辦?”


    裴昭顏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又偷偷拿起一個紅棗糕:“再吃最後一個!”


    藍玉也沒阻止,飛快的端著盤子出了門,生怕她跟上來再拿幾個。


    唉,真是小氣,裴昭顏噘著嘴,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這才淨了手往內室走去。


    衣裳早已擺了出來,裴昭顏試了幾個,不是顏色太老氣便是穿不下,她終於有些後悔方才吃的多了。


    “對了,橙心去哪兒了?”


    “不知道,剛回來就神神秘秘地出去了,或許有別的事要做。”


    說曹操曹操到,橙心捧著衣裳,推門進來了。


    “誒,一直沒見你人,我還以為你丟了呢,”藍玉忙湊上去問,“這是誰的衣裳?”


    裴昭顏瞧了一眼,衣裳居然是正紅色,上麵沒有繡常見的花鳥,而是繡了幅山水圖,大氣又莊重。


    “娘娘,您試試這個,吳尚宮讓奴婢去取的,”藍玉小心翼翼的抖開衣裳,解釋道,“說是皇上的吩咐。”


    衣裳展開,祥雲層疊,青山俊秀,流水潺潺,像是活了一般。


    三人皆驚,裴昭顏率先鎮定下來,還是難以置信的問了一句:“皇上什麽時候吩咐的?”繡一件這樣的衣裳至少也需要一個月,她從來都沒聽皇上說過啊。


    “奴婢不知,皇上若有心給娘娘一個驚喜,自然是瞞得住的。”


    裴昭顏眼中帶著躍躍欲試的神采:“那便試一試。”


    隻是皇上不回來了,她穿了他也看不見……她心下黯然,卻又帶著期盼,等皇上回來了,她一定要再穿一次讓他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下一章祁淮就回來啦~


    第49章 歸來


    “娘娘,穿好了。”


    裴昭顏回神頷首,在銅鏡前照了照便道:“很好,就穿這個吧。”


    “娘娘想試試什麽發髻?”藍玉和橙心來不及欣賞,連忙道,“時辰快到了,娘娘得早些去。”


    裴昭顏想了想,低聲道:“同心髻便好。”就像皇上在身邊陪著她。


    兩人連忙照做。


    裴昭顏還有些困,任由她們倆折騰,閉著眼睛小憩去了。


    一炷香的工夫,裴昭顏被喚醒,慵懶地睜開眼睛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雖然不想誇讚自己,但是她不得不讚一句禍國妖妃。


    ……這是誇讚嗎?裴昭顏紅了臉,帶了些羞怯,終於有些像十六歲的少女。


    橙心和藍玉早已看傻了眼,驚豔到失了聲。


    許久她們才尋回自己的聲音,喃喃道:“娘娘是天仙下凡吧……”


    裴昭顏紅唇輕抿,柔聲道:“若你們穿著這身衣裳,再打扮一番,也和我一樣。”


    “沒人能比得過娘娘,”藍玉輕歎,“怪不得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奴婢若是個郎君,傾盡所有也要求娶娘娘。”


    “說的什麽渾話!”橙心連忙捂住她的嘴,對裴昭顏說道,“娘娘,還有什麽要改的嗎?”


    裴昭顏顧盼流連,用胭脂和口脂在眉心處畫了一朵梅花,妖豔稍減,更顯高潔。


    “這樣便可以了,”她站起身,連聲音都輕柔了不少,“咱們走吧。”


    看著兩個再次呆愣在原地的人,裴昭顏也一愣,有這麽誇張嗎?她伸手戳了戳,橙心回神道:“娘娘先別急。”


    她在梳妝台上翻找一番,拿出一顆小小的白色玉石貼在裴昭顏的額頭,不僅沒有奪了她的美貌,反而襯得她愈發飄飄欲仙。


    三人走出明華宮,快步來到張燈結彩的禦景樓。


    這裏臨近禦花園,在二樓便可一觀梅園盛景,一樓有清幽小道直通梅園,是佳人與郎君幽會的好去處。


    裴昭顏顧不上欣賞,又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麽遺漏的了,這才放下心。今晚宴請的人有些多,除了皇室眾人,還有達官顯貴及家眷,烏泱泱的一群人。


    不過得臉的都在正殿,有睿王爺在,自然不會出什麽差錯,屏風後便是女眷的位置,所以她今日隻管看顧女眷便好。不得臉的在偏殿,偶爾去看上一眼已是他們的榮耀。


    如果皇上也過來的話,她就不用拜托睿王爺了,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不敢再去想祁淮,不敢去想他如今在做什麽,裴昭顏露出得體的笑容,準備迎接第一個客人的到來。


    陸陸續續有人進來,裴昭顏接受他們的行禮與讚賞,偶爾她也要給幾位長公主行禮以示尊敬,一通忙活,她的腰挺的快要僵了。


    可是還很漫長。


    衣香鬢影,環佩叮當,玉饌珍饈,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環佩叮當。


    宴席過半,裴昭顏按捺不住,離席往師父的位置走去,裴學士也許久未見她,兩人自然是一番敘舊。


    隻是這裏人多眼雜,裴昭顏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帶著裴學士來到二樓的窗邊,這裏安靜,輕易也不會有人上來。


    “我見你眼中似有疲態,怎麽,近日睡得不好?”裴學士擔憂的問。


    裴昭顏自然報喜不報憂:“是除夕夜宴的事情,我事事都想盡份心,所以比平日睡的晚了一些。”


    “不重要的交給宮女和太監便是,你如今是晗妃,合該享福的。”


    裴昭顏笑著點頭,還沒等她再撒個嬌,裴學士瞥她一眼,問:“你和皇上可圓房了?”


    師父怎麽問的這麽直白,她抿了下唇,沒敢隱瞞。她輕輕搖頭,滿頭珠翠跟著搖,流光溢彩,似是人間絕色。


    “若是你喜歡皇上,便與他圓房,”裴學士笑道,“我也相信皇上會對你好。”


    裴昭顏慢吞吞的點頭,忽然問:“可是師父那日給我看了避火圖,您不是想讓我當日便圓房嗎?”


    裴學士一驚,傻徒兒怎麽理解成了這個意思。幸好皇上明白,也沒有因為昭顏不知道便哄騙她,想來是極喜歡她的。


    還未回答,樓梯處傳來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沒再開口,靜靜的等著人上來。


    裴昭顏往那邊看去,不自覺的抿了下唇,居然是程玉墨。她許久未和她聯係,連除夕夜宴也沒讓她幫著參謀,兩人便有些生疏。


    “晗妃娘娘,裴學士,”程玉墨頷首,直言道,“不知我能不能與晗妃娘娘說幾句話?”


    裴學士點頭,拍拍她的手便自顧自的下了樓。


    裴昭顏有些緊張,問:“皇嫂有什麽事?”


    “底下太悶,我上來透透氣,”程玉墨憑窗遠眺,似是喃喃自語,“你最近過得如何?”


    “很好,勞煩皇嫂惦念。”裴昭顏幹巴巴的回道,又關心了她幾句。


    客氣話說完,程玉墨終於步入正題:“你可知道自從皇上登基,這後宮中的妃嬪,各個都活不過兩個月?你自幼便在宮中長大,想必對此事了然於胸。”


    裴昭顏不明白她提起此事的目的,隻好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程玉墨見她臉上毫無懼色,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才道:“你生的很美,怪不得皇上會留你這麽久。”


    這話什麽意思?裴昭顏盡量不讓她的話擾亂自己的心神,既然選擇相信皇上,就要相信到底,哪怕如今距離兩個月隻有四五日的時間。


    “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此事,我曾差點嫁給皇上。”程玉墨淡淡一笑,又轉了話題。


    她似乎喝了酒,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她喃喃自語,聲音卻恰到好處:“若是我抓住機會,如今便是皇後……”


    裴昭顏愣在原地,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睿王爺和睿王妃,那兩個宮女未說完的話,不由得有些躊躇。


    可是轉瞬又想起皇上提起程玉墨時厭惡的神情,所以皇上並不喜歡她。


    喜歡與不喜歡,她還不至於因為程玉墨的一兩句挑撥便分不清。


    想到這裏,裴昭顏的心逐漸安定下來,她麵色一冷,問:“你究竟想說什麽?”


    “看來你很喜歡他啊,”程玉墨輕笑,憂愁不再,反添自得,“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她不給裴昭顏開口的機會,飛快地說道:“是我不要祁淮,不是他拋棄了我。我要嫁的男人,必須是這世間最好的男人,所以我嫁給了祁清。你知道嗎,睿王爺祁清才是命定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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