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當上店長,西裝男還是有些能耐的,眼看虞時茵不是鬧著玩的,他立馬帶上友好的笑容,討好道:“女士,我們立馬讓人去調監控核實您說的事,這件事我們還是希望不要鬧得太大。”


    他對著旁邊服務員招了招手,低聲和他說了什麽。


    “我…我還有事,衣服的事就算了。”白裙子女生覺得事情不對,也不想著要賠償了,起身就要走。虞時茵要是真把警察找過來,她麵子裏子都得丟光。


    “女士。”西裝男趕緊攔住她:“請您等我們把事情弄清楚。”


    白裙子女生和她的朋友想罵人,但到底心虛,隻能焦躁地等在旁邊。


    幾分鍾後,服務員過來了,和西裝男交談幾句後,兩人同時用奇怪難以描述的目光看著女生。


    白裙子女生饒是臉皮再厚,現在也沒法爭辯了,她剛剛確實摸了楊息寧的手,甚至那杯咖啡也是楊息寧甩開她的時候被她自己不小心碰翻的。


    “我不計較了還不行嗎!”她剁腳,有些氣急敗壞:“衣服我自己拿回去洗,讓我走吧……”說著,她自己都要哭起來了。


    性騷擾,這要是讓她朋友知道她在吃未成年的豆腐……她不敢想了。


    西裝男也為難地看著虞時茵,“女士,事情還沒有這麽嚴重,要不這樣,我們給予您弟弟一些賠償,工資雙倍給他,這位女士衣服的清洗費也由我們出,報警這事……要不就算了?”


    虞時茵不回他,看那女生。


    “你不向我弟弟道歉?”她道:“你知道你這行為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女生:“……”一個男生!多金貴!


    這麽想著,她卻還是憋屈地對楊息寧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是小孩,我以後不會再……找你。”


    虞時茵有些不滿地蹙眉。


    女生頭埋地更低:“是我錯了!我不配當你的女朋友!求求你原諒我吧,別報警。”


    周圍的顧客竊竊私語,對著她指指點點,讓她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立馬逃出這裏。


    “你走吧。”楊息寧冷聲道,顯然不想和她多說話。


    女生這才像被赦免似的帶著好友逃出了咖啡廳。


    楊曉芸幾乎要無語了,這反轉,看得她心裏氣地不行,她就是不想看到虞時茵如意。


    誰知下一秒,虞時茵的矛頭就對準了她。


    “下次再插手別人的事情時記得把真相搞搞明白,楊息寧受了委屈可不會回家哭。”


    楊息寧心裏微微發暖,鼻頭有些酸。


    楊曉芸被諷得一愣,爭辯:“我想幫他的。”


    “我不需要你幫。”楊息寧冷然接話,對上虞時茵時又是軟乎乎乖兮兮的語氣:“姐,我們回家吧。”


    於是,姐弟倆被西裝男畢恭畢敬地送了出去,臨出門前,他還誠懇地再次道了歉。


    “多謝您的包容,您下次再來我們一定給您打折……”


    一場鬧劇的主角散場,隻留下一個楊曉芸像個小醜似的站在原地,她死死地拽著包包的鏈子,別人看不見的清麗臉上烏雲密布。


    解決完事情的西裝男鬆了口氣,準備回小包廂小憩一會。


    虞時茵這種小丫頭,看起來年紀輕,處理事情一點不比他們手段軟。


    西裝男歎了口氣,一打開門,看到的卻是一道背著他的身影,那人坐著輪椅,隻能看到發頂閃著棕色的光。


    西裝男腿一軟,下意識地放輕關門的聲音。


    “大……大少爺?”


    第13章 我從來沒喜歡過你


    聞聲,陸千和並沒有轉過來,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慢條斯理地翻了兩頁,直到西裝男冷汗都快被這安靜的氣氛嚇出來的時候,他才仿佛隨口一問:“怎麽處理的。”


    “迷鹿”咖啡廳是京市最有名氣的咖啡廳,更是陸家名下的連鎖產業,陸千和作為陸家的孩子,在去年主動開口向他的父親陸祖銀要了這家店鋪,至此之後,他就常出現在這裏。


    西裝男很怵他,明明他隻是個剛成年的高三學生,但他總覺得陸千和身上的氣場像極了陸祖銀,甚至有時候比陸祖銀還像掌權人……


    不敢多想,西裝男趕緊回話:“我們賠償了那個性…不是,那個女生一筆清洗衣服的錢,至於服務員,給了他兩倍補償工資。”


    話音剛落,就聽到陸千和沒什麽情緒地開口:“五倍。”


    “什麽?!”西裝男一驚,“大少爺,兩倍已經是破格了,這個月才過了一半…”像楊息寧這樣的周末才來的服務員,一個月一千二的工資已經很高了,給兩倍是補償,但是五倍……


    話還沒有講完,陸千和就迎著陽光轉了過來,從向陽的窗口透射進來的幾縷陽光輕柔地撫在他白皙的臉上,饒是西裝男這樣從不在意男人長相的男人腦子裏都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句話:月出佼出,佼人撩兮…


    如果照進來的光是月光就更應景了,西裝男愣頭愣腦地想,下一秒,他猛地恰了自己大腿一把。


    他居然在陸千和麵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果然,輪椅上的少年微微斂起的眼眸,裏麵全是危險的訊息。


    西裝男有些腿軟:“……”我已經住腦了…


    “因為你的不作為導致員工楊息寧被顧客欺辱,所以給他五倍的工資做為補償。”陸千和興致索然地把文件丟回原位,懶怏怏地睨了他一眼,口吻淡淡:“有異議嗎?”


    “沒有。”西裝男站得筆直,不敢再有半點意見。


    “因為你的失誤招進了未滿十六的童工,差點害的迷鹿名譽掃地,這五倍工資從你工資裏扣。”陸千和看著他,眼裏裹挾著幾分疏離,又問一遍:“有異議嗎?”


    “……沒有。”西裝男快哭了。


    聞言,陸千和才斂下眼底的不耐淡嗯了聲,催他:“盡早打過去。”


    西裝男有點心痛,但還是飛快地掏出手機:“我現在就給他轉賬。”


    過了半分鍾,他獻寶似的把停留在一轉賬頁麵的手機舉到陸千和麵前:“大少爺,已經轉過去了!”


    陸千和掃了眼,輕描淡寫地誇:“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西裝男忙不迭地點頭,雖然他也沒聽出來陸千和這句繼續努力到底有幾個意思。


    等陸千和走了,西裝男才猛地卸下一口氣,像脫了水的魚似的倒在了沙發上。


    迷鹿的主要股份掌握在陸千和手裏,他是除了陸祖銀外權利最大的人。


    別說扣西裝男這麽個小店長的工資了,就算他現在讓他收拾包袱走人他都不敢有意見。


    不怪他怕陸千和,實在是陸千和本事過人。


    一年前他接手迷鹿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服他,陸祖銀為了試探他的能力也不出手幫他示威。


    店裏的人都覺得迷鹿開在市中心這家生意最好的連鎖店要完,誰知道這個少年一點沒被別人的言論影響,他毫不猶豫地開除了當時反抗聲音最響的老店長,之後的半年時間,他接連不斷地創新出一個又一個新方案,那些方案讓迷鹿的營業額漲了一倍。


    比起陸家的其他產業,咖啡廳太過於渺小,但西裝男就是覺得陸千和是天生的企業家,他不可能被局限在迷鹿…


    想著,西裝男猛然思索到了什麽,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他沒說過那個員工叫楊息寧,那陸大少爺是什麽知道的??


    ——


    另一間包廂,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麵帶愧色地看著麵前的少年,事無巨細地稟道:“雲家老爺子確實是一名神醫,但是他性格古怪,不管我怎麽求提出怎樣的條件他都不願意見我。”說著,他好像有些不甘:“我連雲家的門都沒進去!”不僅沒進去,他還是被掃地出門的。


    陸千和點頭,不置可否。


    這個答案他早有預料。


    他垂著眸子,手指不經意地摩挲著自己沒什麽知覺的腿,許久,他寡淡無味地笑了聲:“不急,總會有機會的。”


    以前他可能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現在他不懷疑了。


    看著他這副完全不屬於高三學生的矜貴冷然的樣子,習以為常阮亦及並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畢竟這才是他最熟悉的陸千和。


    一年前,阮亦及的母親患了罕見疾病,為了照顧母親他大三輟學,悉心照顧他母親。


    眼看著母親病情越發嚴重他卻連工作都都找不到時,陸千和出現並且支付了那筆昂貴的醫藥費。


    後來,母親病情穩定後阮亦及問過陸千和為什麽會找上自己,陸千和隻言簡意賅地說他需要有個人辦事,那時候他才高二,行為舉止一點也不像個孩子。


    不管怎麽說,阮亦及認定了陸千和這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男生就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在得知陸千和的腿是因為毒才站不起來的時候,他自告奮勇地去找什麽都能醫的神醫,誰知,連麵都沒見著……


    “我再去找一次,我就不信他能再把我扔出來!”他氣惱地說著,轉身又急哄哄地跑了出去,人跑走了,聲音還在包廂蕩:“一次不行我就找十次!”


    看著他這急躁的樣子,陸千和輕笑了聲,突然想起了重生前的阮亦及。


    那時候的阮亦及早失去了母親,一步一步爬到了他助理的位置,是個不苟言笑的冷漠男人。


    和現在這個,完全不一樣。


    陸千和以前最是討厭這種做事毛糙不穩重的人,但現在,他竟覺得這樣有人情味的阮亦及其實也還不錯。


    看著阮亦及的人影很快消失在迷鹿門口,陸千和突然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他八歲被陸景銘推下樓後傷了腿。


    起初他真以為是傷了腿神經,後來才知道竟是他的繼母白岑晴給他下了毒。雲家神醫不肯替他醫,陸千和便弄斷了陸景銘的狗腿,可惜了,白岑晴也是個沒本事的,一年時間都沒能見到那神醫一麵。


    重生一次,陸千和就沒準備放過那對母子。


    他眉眼間藏著微不可見的陰翳,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敲著扶手,一聲一聲地噠噠響。


    等思緒回籠,他拿出了手機找出了虞時茵的對話框。


    其實不用找,就在微信第一列。


    ——


    同一時間,虞時茵和楊息寧坐在咖啡廳附近的公園裏,對麵對峙似的坐著個一身黑的酷哥,楊息寧看著他,一臉防備。


    也不怪楊息寧警戒心重,幾分鍾前他和虞時茵都走到車站了,誰知道段七誠突然出現,還把虞時茵帶到了附近這個公園。


    段七誠穿著純黑色的長袖襯衫加黑長褲,頭發跟著了火似的,還吊兒郎當地掛著幾根銀鏈子,釘著閃閃發亮的耳釘,怎麽看都不像個正經人。


    要不是他這張臉養眼,虞時茵大概多餘的眼神都不會給他一個。


    “談談。”段七誠也不囉嗦,他睨著虞時茵,很拽很直白地攤牌了:“其實之前說的對你有意思,都是假的。”


    楊息寧拳頭握緊了,眼神不善地盯著對麵的男生。


    段七誠已經做好了虞時茵會又哭又鬧的準備,甚至連怎麽逃跑都想好了,誰知道她竟隻是抬了抬眼皮,沒什麽所謂地問:“把我找來就是說這個的?”


    虞時茵覺得段七誠這人,不僅拽得像個二百五,還喜歡小題大做。


    “我喜歡的是楊曉芸,當初在混混麵前保護你也是為了讓她吃醋!”不知是出於莫名的不甘還是對虞時茵這個反應的不滿,段七誠義正言辭地又強調了一遍:“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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