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珂心裏亂得不行,因為心虛。虞時茵猜地沒錯,是他在這一年間在古董上動了手腳。


    他接觸這個神秘領域已經將近兩年,兩年時間他自學了很多,知道了氣運與厄運,他有一本記載了各種符法的古書,轉運就是從這本書裏學的。在得知雲鄴醒了以後他就已經懷疑虞時茵有和他一樣的能力,她竟然知道控製雲鄴昏睡的是厄運!為了進行第二次的計劃,他苦苦鑽研了半個多月,終於畫出了隱運符。他自信地以為有了這個虞時茵再也發現不了雲鄴身上再次出現的厄運,誰知道計劃才剛開始就已經走向了破滅。


    她不僅是破了他的計劃,更是直接把他暴露在了雲家人眼皮子底下。


    “解釋?我為什麽要在古董上做手腳,你在說什麽?”雲珂強壓下心底的慌亂,故作不解地朝著雲鄴等人的方向看去,疑惑道:“阿鄴房間裏的古董怎麽了?”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虞時茵都想為他這堪比奧斯卡影帝的精湛演技鼓鼓掌。


    “阿鄴房間裏的古董被人動了手腳,以至於他昏睡一年。”雲珩神色莫變地看了雲珂一眼,雖然震驚,卻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虞時茵很早就說過,致使雲鄴昏睡的背後黑手是他們親近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嫡親的家人。雲珂和雲鄴關係還算好,在雲鄴昏睡後時常會來家裏看他,而且曾經擺在櫃子上的古董有幾件就是他送的。


    當時他們還覺得這個弟弟有心,誰知道他是有歹心!


    他解釋完,雲珂和雲德豐都大驚失色。


    雲德豐做為雲老爺子唯一的弟弟,也算是圈裏備受尊敬的存在,聽到一個小丫頭當著大哥的麵這麽汙蔑自己的兒子,他當即就坐不住了。


    “小丫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不能因為自己救了阿鄴就信口開河,我們雲家還輪不到你說話!”他指著虞時茵,略混濁的眼睛裏好像能噴出火來:“救了阿鄴以後你得了不少好處吧?阿鄴這一年來看過這麽多醫生都不見好,怎麽你一來他就好了?我們雲家完全有理由懷疑是你動的手腳!”


    傅家幾人麵色冷了下來,雲老爺子也一言不發地看著雲德豐,看不出他更相信誰的話。


    趁著這個機會,雲珂趕緊插嘴道:“就因為這支鋼筆是我送的你就懷疑是我害我堂哥?那你倒是告訴我這支鋼筆怎麽了,我看著它好看才買過來送人,怎麽到你嘴裏反而還成了謀害?”


    虞時茵聽著他狡辯隻覺得好笑。


    “說不出來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汙蔑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她不說話,雲珂便以為她是說不出來,氣勢一下子就更強了,甚至帶了強烈的控訴之意。


    雲德豐方才的和藹一掃而空,他滿眼痛色地看著雲老爺子,似哀歎似抱怨地道:“大哥,我們家雲珂和阿鄴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之間不是外人隨隨便便就能挑撥離間的啊!”


    父子倆一唱一和,左一個汙蔑右一個挑撥離間,竟是直接把虞時茵從救人說成了害人。


    傅曲青和傅榮錚的臉色已經沉地能擰出水了,他們人還在這呢,這雲家二房就開始欺負他們家的人了。


    大概是察覺到傅家人的不悅,雲老爺子不耐煩地對著雲德豐父子倆壓了壓手,“這好壞壞話都讓你們倆說完了,時茵丫頭是嘴快了點,但她也不是隨隨便便亂說話的人。”


    雲德豐父子猛地怔住,特別是雲德豐,仿佛受到了背叛似的緊緊盯著雲老爺子,悲愴道:“大哥,你竟然相信這麽個小丫頭片子的話!我們才是一家人啊!”


    雲老爺子不搭理他,側身給虞時茵使了個眼色。


    虞時茵也不磨嘰,哪怕被人倒打一耙她也是不緊不慢的,好像對別人的看法全然不在意。


    “既然你不想承認,那就我來替你說。”虞時茵往茶幾邊走了兩步,兩根手指撚起桌上的紙巾舉到雲珂麵前,諷道:“你倒是學聰明了不少,知道把東西融進墨水裏,但是你送鋼筆為什麽要幫人把墨水一起灌上?”


    雲珂丹鳳眼一眯,急道:“那是因為……”


    “你先不用解釋,聽我說完。”虞時茵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繼續道:“之前我還不明白幕後黑手到底是怎麽把厄運轉移出來的,看到你我就明白了,你用的是符吧?把自己身上的厄運轉移給別人,甚至好心地把別人身上的厄運一起強加給雲鄴,雲珂你倒是會做人情。”


    符紙既然能成為符紙,自然有它自己的特色,比如在虞時茵的眼睛裏,它們帶著金色的氣霧,符紙本是運紙,隻是畫了符以後會變運。


    “你少胡說八道!”雲德豐護著兒子,眼神淩厲地瞪著虞時茵。


    然而除了他,其他人顯然已經站在了虞時茵這邊。或者說從一開始就站在虞時茵這邊。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把這張紙上的墨拿去化驗一下有沒有符紙的成分就能見分曉,”虞時茵冷聲道,“如果你不相信符紙是你兒子所為,不妨現在搜一下他的身,我想你會有意外的收獲。”


    雲珂徹底慌了,今天因為時間緊迫,再加上有恃無恐,他放在口袋裏的符紙根本就沒有拿出去,甚至符紙上還話了符。


    “爸!你別聽她亂說,你揉了不就中了她的圈套了嗎?大伯他們都不相信我,你得相信我啊。”他不知所措地解釋,努力往旁邊靠去,然而還沒挪開多遠,雲德豐的手就伸了過來。


    他探手進雲珂的各個口袋,摸一個口袋就要把空空如也的口袋翻過來給虞時茵看。


    “看清楚了,我兒子什麽人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不信任他,我就是要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閉嘴!”雲德豐氣勢洶洶,手伸進了雲珂最後一個口袋。


    雲珂瞳孔猛地一縮,想反抗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雲德豐翻口袋的動作,幾張黃色的折疊起來的紙掉了出來,那是符紙。


    所有人的視線聚焦在這幾張紙上。


    真相大白,誰真誰假一眼便知。


    一瞬間,雲珂麵如死灰。


    剛剛他還能強行解釋,到現在人贓俱獲,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恨自己做事不仔細,恨自己沒有處理好每一步,然而再恨也已經沒有用了。


    “雲珂,這你要怎麽解釋!”雲老爺子麵色陰沉,冷冷地睨著這對父子,雲珩更是氣得直接撲到了雲珂身上,一拳狠狠地揍在了他臉上。


    “雲珂!”他咬牙切齒地再次抬手,揮拳:“我們一家待你不薄,阿鄴更是把你當親弟弟對待,你他媽怎麽下得去手!”因為氣恨,向來溫文儒雅的雲珩說了髒話。


    雲珂悶哼一聲,終於不再辯駁,這就等於是默認,他們父子倆剛剛的言行成了一場笑話,說出去的話反而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臉。


    雲德豐不敢置信地抖著手把地上的符紙撿起來,在看到上麵的鬼畫符時,身子猛地一晃。


    竟然是真的,他的兒子,竟然真的做出了這種陰狠毒辣的事,一年了,他這個當父親的竟然毫無所知。


    “雲珂啊,真的是你做的…你怎麽會做出這種蠢事,你們兄弟倆感情這麽好,你怎麽能……”雲德豐方才的氣勢一瀉千裏,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十多歲,他失望痛苦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然而正是這個眼神更加刺激到他。


    雲珂猛地把壓在身上的雲珩甩到一邊,他抹了把裂開流血的嘴角,突然陰森森地大笑了幾聲。


    “誰要和他感情好!從小到大他的運氣就比我好,他是雲家正兒八經的少爺,而我呢?我不過是個二房所生的兒子,我們家沒權沒勢,全靠著他們幫襯!”雲珂冷笑,眸底一片痛色:“從小我就努力要超過他,但不管我付出多少都比不過他,你和媽也是,隻知道嘲諷我。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我不如雲鄴,不是我的人不如他,是我的運!”


    憋了太久的事終於說出來,雲珂有些瘋癲,不管不顧地繼續道:“我在夜市淘到了一本書,裏麵記載了各種符法,其中一種就是轉運,我知道這是假的卻還是忍不住去試,誰知道竟然真的成功了!你們知道我看到雲鄴像個廢物一樣躺在床上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嗎?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同情他,我隻覺得他活該!”


    雲老爺子氣得直發抖,他一雙眼睛通紅,舉著拐杖就對著雲珂掄了過去。


    一聲沉悶的聲響,雲珂疼得悶哼一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雲老爺子著一下是使了全力的,恨不得打死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雲德豐心疼兒子,卻一句話也不敢說,剛剛他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唯唯諾諾。


    雲家亂成一團,傅家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們雖是世交,但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雲老,你們接下來應該還有家世要處理,我們就先告辭了。”傅榮錚扶著傅老爺子起身,辭別道。


    雲老爺子身心疲憊,沒再多留,隻是在虞時茵走前,他還是忍不住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虞時茵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謝她。


    哪怕這個結果令人心痛失落,雲鄴以後不會再遇到這種威脅也是事實。


    第78章 時茵生病,微博事起……


    傅家人走後, 雲家人徹底撕破了臉,雲珩拽著雲珂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果不是雲鄴伸手攔著, 他可能都想把這個白眼狼打死。


    雲珂吃了不少拳頭, 哪裏還有方才笑麵狐狸的樣,他鼻青臉腫, 被打成了他媽都認不出的模樣。


    “阿珩別打了。”雲德豐哭喪著臉去攔,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兒子,沒攔住雲珩他又踉蹌地走向雲老爺子,就差跪在地上替兒子求饒道:“大哥,雲珂他一時鬼迷心竅,他知道錯了, 他以後肯定不會作出這種事了, 我回家就好好和他說,求求你原諒他吧。”


    雲珂眯著火辣辣的眼睛看著他爸, 他不覺得愧疚, 隻覺得他沒用,明明是同一個爸生的,憑什麽他大伯是人人敬畏的神醫, 他爸就是仰仗著他哥哥才能過活, 外麵不知道多少人嘲諷他能力差命卻好了。


    他恨恨地撇過頭,不欲再看。


    他的舉動很細微, 然而卻沒有逃過雲老爺子的眼,雲老爺子疲憊地揉了揉額角,看向一邊許久沒說話的雲鄴,把這個爛攤子交給了他。


    “阿鄴,這件事你是受害者, 你說說怎麽辦。”


    比起雲珩和雲辛奕,雲鄴的表情就淡定多了,他雖然沒笑,但也看不出有多生氣。


    雲德豐心頭湧起一絲欣喜。阿鄴是個大方寬容的孩子,他從來不會和家人計較。這麽想著,雲德豐的表情鬆了下來。


    下一秒,雲鄴雲淡風輕的聲音便在客廳響起,“斷絕關係吧,一年前他既然敢對我動手腳,現在他就敢對我的哥哥我的父親下手,我不追究他的責任,但是他以後再也不能進我雲家半步。”


    他說的是雲珂,但很明確地把雲德豐也算在了裏麵,他要讓雲家二房斷了和大房的關係,這就是在雲德豐心裏下刀子啊。


    他雲德豐現在在外受到的尊敬全來自於雲老爺子,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們兩家變成這樣,他走出去就是一個笑柄。


    “阿鄴,二伯知道你現在氣昏了頭,你弟弟他真的隻是鬼迷心竅,這麽多年他就隻做了這麽一件蠢事,你就放過他,二伯求求你了。”雲德豐心急如焚,竟是要衝過去跪下。


    雲老爺子麵色一變,拐杖一抵把他抵回了沙發。


    “二伯你不清楚情況,你口中他一時的鬼迷心竅,要的是我的命。”雲鄴嗓音溫潤,好像隻是在講一個無足輕重的事,“這麽多年他做的蠢事不止這一件,據我所知,我高三時候被摩托車撞斷手臂就是他的手筆,大學時候差點被人推進人工湖也是他托人做的。”


    他視線淡淡地落在地上一聲不吭的雲珂身上,對上他憤恨震驚的視線時也隻是微微一笑,問:“我沒冤枉你吧?”


    雲老爺子和雲家兩個哥哥已經氣得說不出話,雲德豐不敢置信地瞪著兒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麽替他開脫的話。


    雲珂狼狽地躺在地上,他愣了好半晌,突然自嘲似的笑了聲,“原來你早就知道,難怪斷了手以後就開始疏遠我,雲鄴你可以啊,知道是我還能憋這麽久。”


    “不過是怕家裏人操心罷了,隻是我沒想到你這麽想要我的命。”雲鄴微笑依舊,笑不達眼底。


    雲德豐愣著,好一會才找回蒼老的聲音,如同電鋸鋸木般沙啞地討饒:“阿鄴,你之前都願意原諒他,這回你就原諒他最後一次。”


    雲老爺子最後那點情義在得知這幾件事時終於消失殆盡,他不再多看雲德豐一眼,對著不遠處義憤填膺的金管家做了個手勢。


    金管家福至心靈,立馬找來了幾個幫傭。


    這幾個幫傭身強體壯,進來後直接朝著雲家那對父子走去,其中兩個人抗著雲珂的手腳,兩個架住拚命道歉求饒的雲德豐。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雲德豐掙紮著,兩條腿胡亂地踹,狼狽地不像話:“快鬆開我和雲珂,你們是不是不想在這幹了!”


    然而不管他怎麽叫怎麽鬧,幾個幫傭連神色都沒變一下。


    雲珂是被丟出門的,他從四五節的階梯上滾落下去,渾身骨頭散架似的,雲德豐到底年紀大了,幫傭沒丟他,隻是駕到門外放下後,用力地甩上了大門。


    雲德豐這輩子沒這麽丟臉過,但除了丟臉外,他隻覺得深深的惶恐,他已經六七十歲了,就算再長壽也就那幾年可活,然而他的後輩呢,他的兒子孫子甚至是曾孫子都失去了雲家的庇護,那他們姓雲還有什麽意義?


    他腿一軟,一瞬間好像蒼老了十歲,聽到階梯下雲珂的痛呼聲,他一步一踉蹌地過去扶起了他,想打又下不去手,最後所有的悲哀化成了一句歎息。


    “雲珂,你糊塗啊……”


    雲珂閉了眼。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他做過這樣的事,雲鄴說著放過他,但雲家其他人不會放過他,以後,他的言行舉止隻會被人監視,直到他死。


    多可悲,明明他也是雲家人,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糊塗嗎?也許是吧,但他不後悔,雲鄴差點死在他手上,這麽算下來,他也算贏了一次。


    傅家這次開了兩輛車來,傅元笙載走了困地眼睛都睜不開卻還想粘著虞時茵的傅南棲,傅榮錚則充當司機先送虞時茵回楊家,一同前往的還有徐黎和傅老爺子。


    回去的路上,傅家人對雲家發生的事閉口不提,甚至極力把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他們不在意虞時茵的神秘,況且因為她的神秘他們都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人對自己未知的東西都是恐慌的,他們本是無神論,但現在,他們隻慶幸自己有個虞時茵這樣厲害的家人。


    傅老爺子一路上都很糾結,他怕自家孫女生氣,但要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這種緊張糾結到禿胡子的心情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


    “爸媽、爺爺,晚安。”下車前,虞時茵對著老爺子莞爾一笑,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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