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呢?是什麽?”


    林卓然連忙將黃紙拿出來:“這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元悅眼神一掃,飛快地點頭:“就它了!”


    “好……嗯嗯?”林卓然滿腦袋問號:什麽叫就它了?那到底是不是?


    他當時找到黃紙,不知該如何辨別,便急著拿給元悅,想由她來判斷。可是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在乎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因為符紙造成的。


    元悅一手拿著劍與符咒,一手拽著林卓然往角落跑,一邊跑還一邊喊,似乎生怕敵人不知道:“江陵!拖住他,千萬別讓他過來!”


    她聲音裏透露著焦急,嘴角卻微微上揚。林卓然好像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偷偷向後瞟了一眼,隻見那鬼影真的如同鬼魅一樣,甩開了江陵,瞬移般的飛了過來。


    “元前輩,近了,近了!”林卓然不敢大聲,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三十尺。”


    “十尺。”


    “元前輩!”


    林卓然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尖叫出聲。元悅猛地回頭。


    “噗嗤!”


    就在那鬼影伸出的黑爪即將撕破元悅身體的時候,有什麽東西搶先貫穿了他的身體。


    鬼影猛地頓住,繚繚的黑氣從他口中飄出來。他瞪大眼睛,視線慢慢下移,隻見他的胸口被同樣煞氣凝成實體的巨爪洞穿。


    ——這是元悅進入神劍塚前收下的煞氣,此時被她變幻成獸爪,給予鬼影狠狠一擊。


    一招未盡,一招又起。在鬼影被捅穿的瞬間,簇星劍劍芒紛然而至,暴雨般淩厲落下,一瞬間將鬼影紮成了個刺蝟。


    林卓然:“……”這一幕我熟啊!


    可是,鬼影並沒有像藤妖精一樣幻滅,他咧開嘴笑了笑,腦袋向左歪了下:“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除掉我?”


    他身體前後一振,隻一下,煞氣獸爪、簇星劍芒竟全都化成了粉末。


    “這?!”


    不等林卓然震驚,他隻覺得胸口重重地錘了一下,身體、五髒六腑都疼得要命,人瞬間被彈飛。


    耳邊傳來長劍破空之聲,被彈出去的林卓然沒有撞上堅硬的青石牆壁,而是被及時趕到的簇星劍接住了身體。


    林卓然心中好一通感激,正激動著呢,一抬眼,隻見江陵飛身從他眼前閃過,一手握住元悅的手臂,一手攬住她的腰肢。


    兩個人的身體由此貼近,不知是誰帶動著誰,兩人在空中旋轉起來。


    旋轉的勢頭化解了剛才的衝擊,因此甩開的衣擺和發帶就如同畫中景一樣美麗,直到兩人穩穩而又輕盈地落在地上。


    林卓然:“……”咳,就不能攀比,有劍接著也是不錯的……嗯,不錯的。


    元悅看著越發得意、笑得囂張的鬼影,皺眉低聲道:“這東西是煞氣卻非煞氣,我的術法奈何不了他,你的劍法也無法完全將他除去……情況有些棘手呢。”


    江陵:“萬物相生相克,應當有能克製他的東西,不然他也不會被封在神劍塚之中。”


    “我去拖延住他,阿悅你和卓然繼續找。”


    他定定地注視著元悅,目光中是無法撼動的堅定。


    元悅:“好吧。那你小心。”


    江陵笑了下:“我知道。”


    他還想再說什麽,但鬼影已經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了。


    鬼影身後騰起的黑氣如同海嘯一般,巨浪般地撲下來,江陵立刻展開屏障,將鬼影牽製到一旁,為元悅與林卓然爭取盡量多的時間。


    “克製,克製……”林卓然滿劍塚地亂看,額頭上急得都是汗。他知道要找克製之物,可是那克製之物到底是什麽!!


    元悅靜下心來道:“卓然,剛才你在發現符咒的時候,還發現什麽異樣?”


    許是被她的語氣所感染,林卓然也平定了幾分,將符咒、劍碑、天劍派弟子……一切所能想到的全都說了。


    元悅閉上眼睛細細想了想:“原來如此。”


    林卓然:“你發現什麽了?”


    元悅笑道:“你知道死於劍下的亡魂有時不會立刻散去,而是會附著到劍身之上,形成煞氣。”


    林卓然點頭:“所以這些飲血寶劍才會被投入劍塚之中,借助岐天山脈上的純淨靈氣得以淨化。”


    元悅:“我本以為這鬼影也是煞氣,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他應該是亡魂煞氣與劍上靈氣催生出的東西,是一種介乎於兩者之間的存在。”


    林卓然:“劍上靈氣催生出來的……那不就是劍靈?這東西居然還是半個劍靈?!”


    “嗯。”


    元悅眼神轉了轉道:“我就說剛才捅他的時候,碰到了什麽冰冰涼的東西,原來是劍。他把自己附身的劍藏在體內,利用煞氣保護起來,我們傷不到劍,也就傷不到他的本源,倒是個不錯的方法。”


    至於林卓然找到的符紙,恐怕也不是普通的符紙,而是真的曾經用來封印他的東西,所以才會讓他上鉤。


    林卓然不禁開始發愁:“那不就是個死循環?”


    元悅:“倒也不是,他總不能全方位無死角地護著那把劍。隻不過以我和江陵兩個人的本事,似乎還不能把他逼到那種地步。”


    林卓然:“那怎麽辦?”


    元悅舒展了一下筋骨,踩上石板,看了一眼腳下劍池。


    劍池裏,一眼看不到底的水麵底下,是無數把或輕或重,或長或短,散發著瑩瑩光芒的寶劍。


    它們曾跟隨上一任劍主征戰一生,劍主死後被沉入這裏,陷入深眠之中,等待下一個人喚醒它們。


    元悅道:“神劍塚之中能催生出一個半靈半煞的他,自然也能孕育出和他一樣的劍靈。”


    “他凶,他惡,他沒有人性。那我們就找一個比他更凶,更惡,更沒有人性的出來!”


    林卓然:“…………”


    元悅:“為我掠陣!”她說著,扯開衣擺在劍池邊上坐了下來。


    沉靜如冰的湖麵上,忽然有點點漣漪散開。


    那漣漪初時隻是手指般粗細,到後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泛起的池水打在劍池池壁上,掀起半人高的水花。


    鬼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想要掙脫江陵,過來阻止。


    可曾經不被他放在眼裏的江陵,卻出乎意料地拖延了他許久,茫茫的劍光死咬住他不放,就算被擊退了一波,仍有第二波、第三波……數不清的後招等著他。


    鬼影怒極,綻開身上層層黑氣,振得整個神劍塚都跟著抖了抖。


    拳頭大的碎石從神劍塚上空落下來,林卓然連忙替元悅擋開。


    “阿悅!當心!”


    一道黑氣穿過了簇星劍陣的防守飛了過來,而就在這時,元悅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瞳眸中亮起一點星光,一道紫色的劍光從劍池裏噌然飛出,一瞬間就把那道該是堅硬無比的黑氣輕巧削斷。


    湖麵大動,神劍塚發出了比剛才更猛烈地振動。林卓然嚇得抱緊本心劍道:“怎麽了?怎麽回事!?”


    湖水蕩開又聚攏,湖中心升起一把紫色的劍,通體紫光,錚鳴一聲,飛入元悅手中。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發現這柄劍竟是一把軟劍,極輕,極韌,和皎月一樣趁手,像是天生為她打造的一般,還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


    她揮動兩下,兩道劍光飛出,斬得鬼影連連後退,不敢再莽撞地衝上前來。


    與此同時,湖麵又蕩起波浪,一道紫色身影浮出水麵。是個女子。


    她像是沉睡了許久的樣子,身上的紫色煙氣在躍出水麵的一瞬間,像是萌發的新芽一般向外伸展。


    她本是背對著元悅靜靜站著,感受到什麽,輕輕轉過身來。


    於是元悅看到,劍靈的一雙眼睛也是紫色的,睫毛纖長,眼媚如絲,一張臉好看得不像是人間之物。


    元悅的眼睛比剛才睜得更大,林卓然湊到她邊上,小聲問道:“元前輩……這就是你說的更凶、更狠、更沒有人性的劍靈?”


    她看上去挺好說話的啊,臉上掛著明媚的笑意,不過剛才那道劍光也確實凶猛。


    元悅一時沒有說話,那劍靈抱著一隻手臂,指尖在唇瓣上點了點,從劍池中心飛掠過來。


    “是你將我喚醒的?你姓元?”


    元悅黑色的眸子顫了顫,眼底浮起一抹水光。


    她的聲音難得有些發顫:“……師父?”


    第39章 她好像真的把江陵帶壞了……


    “不……不對, 你不是。”元悅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容貌相同,聲音相同。但元悅知道她不是她。


    她的師父,已經死在了冬城, 死在了那個大雪飄飄的冬天。是她親手入殮的。


    按照師父的要求, 將其火葬, 骨灰葬在了北冥山——那個據說與天離得最近, 一年四季都覆蓋皚皚白雪、冰雪終年不化的地方。


    眼前這個劍靈毫無疑問有著熟悉的氣息,是師父的氣息。這是怎麽回事?


    元悅將手放到了軟劍上。


    她的師父凜冬的佩劍名叫“快雪”, 和劍法同名, 劍身通體晶瑩剔透,旋出的劍光就像陽光下的雪花一樣, 和眼前這把劍完全不同。


    元悅的手順著軟劍上的刻紋緩緩向下, 忽然,她的指尖像被什麽東西咬到似的, 一陣刺痛。


    元悅皺了皺眉頭,隨即明白過來。


    “魔息……”“是魔息!”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一道出自元悅, 一道出自鬼影之口。


    那鬼影沒有靠近, 而是繞著圈兒的打量紫色劍靈, 眼中的癲狂漸漸顯露:“沒想到啊沒想到,凜冬竟然真的把自己的魔息封印了, 還交給了謝星海。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凜冬!當人當久了,都忘記自己是魔了嗎?”


    紫色劍靈緩緩轉過身來,眯著眼睛,很不耐煩地看了鬼影一眼:“齊老頭,你好囉嗦。”


    她認得那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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