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徽怔怔的發了會呆,不知自己該不該讚歎一聲杜銀釵的心機,連自己死後都要算計。


    “可是——”他說:“按照原本的曆史走向來看,你會死在你的女兒之後。”在將自己的葬禮設計成殺局之前,她恐怕會提前見到嘉禾的葬禮。


    杜銀釵抿了抿唇,過了一會後用嘶啞的嗓子說:“這好辦,你拿把刀來,將哀家一刀殺了,這樣哀家便能死在自己的女兒之前。都說了,所謂命數是可以被打破的。曆史有千萬種發展的道路,就如同平原上的河流可以流往任何一處方向。”


    蘇徽簡直要被這個女人的心狠給驚到,“你——”


    杜銀釵瞥了他一眼,道:“你放心,哀家當然不是要你拿著刀子真的現在就殺了哀家。你……”她聲音柔和了幾分,“從小就長在和平的環境中對吧,我不會為難你。當然,我也不會現在就死,死之前我要再見一眼我的長女,有些事情必需要交待給她。謀朝篡位從來不是容易的事,那個傻孩子篡了十多年都沒能從自己的親妹妹手裏奪得權位,現在卻要什麽事都交到她的手上,我真是不放心……”


    蘇徽俯身湊近杜銀釵,“有什麽是需要我做的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從曆史的旁觀者變為了參與者。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也沒有多少糾結猶豫,說出這句話時,神態語氣都是自然無比。


    “出宮去,去找嘉音。”杜銀釵勉力說道:“剛好,嘉禾的意思,原本也是讓你出宮。我這倒也不算是辜負了她的囑托。總之找到阿音之後,你告訴她……”


    一句話還未說完,忽然被殿外的巨響所打斷。


    接著是身披鎧甲之人鏗鏘有力的步伐。


    一眨眼的時間,寢殿外就被衛兵嚴密的包圍,窗外可以看到一片猙獰的陰影。


    這樣的變故是杜銀釵根本未曾料到的。蘇徽看向這個老婦人,結果發現她比他還要詫異。


    寢殿的門被人強行撞開,蘇徽在第一時間站起,垂頭,穿著一身宦官衣袍的他裝作是殿內一名尋常的宮人,正要侍奉太皇太後湯藥。


    大步走入殿內的是乾清宮中的禦前宦官,他先是環顧了四周,而後才向杜銀釵行禮,“見過太皇太後。”


    杜銀釵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仿佛是怒不可遏。而在宦官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她比了個手勢,示意蘇徽退到陰影處,靠近香爐的位子。


    “你們、要造反?”杜銀釵冷冷的看著這群人,目光中仍有上位者凜然不可犯的威嚴。


    “這是陛下的意思。”宦官說道。


    “怎麽,陛下終於看不慣我這個老家夥了,想送我去和先帝團聚?”杜銀釵咬牙切齒的冷笑。


    “不敢。太皇太後是陛下的長輩,陛下對您一直孝敬無比。調來這些兵馬,是為了護衛太皇太後。”


    “護衛?”


    “是啊。”那宦官站直身子,似笑非笑,“最近京城不太平,陛下又得到了消息,說有出逃在外的惡徒將要進宮生事,陛下擔心太皇太後受驚,所以調來了這一百禁軍精銳,前來護衛慈寧宮。”


    與昆山玉分別之後,榮靖並沒有再去泰陵。


    趙遊舟的突然死亡讓她意識到了事情的發展不對勁,昆山玉的言行更是讓她無比的警惕。計劃再周密,執行的時候都未必能夠盡善盡美,存在的變數太多,多到讓榮靖都略感不安的地步。


    宮裏來的車馬停在了她的府邸,一身朱袍的宦官下馬之後匆忙叩開長公主府的大門,哭喪著臉吼道:“太皇太後病危!”


    公主府的管事一愣,連忙飛奔到了榮靖的跟前,將此事告知榮靖。


    正低頭看著京城城防圖的榮靖聞言抬頭,目中有那麽一瞬空茫,接著她一字一頓的對著管事說:“殺了他。”


    “什麽?”


    “殺了那個前來通傳的宦官。”


    “可、可那是宮裏的宦官,還是慈寧宮中的人。”


    “慈寧宮的人?恐怕這時已經叛變到了乾清宮了。殺了他,我的母親如果病重,是絕不會下令讓我進宮的。那人是想要誘我進陷阱裏去。”


    “可,殺了那人之後呢?”管事問。


    既然慈寧宮的宦官都已經叛入皇帝陣營,這說明,事態已經出現了他們無法掌控的變化。


    第133章 、二十六章


    昆山玉已有好幾日不曾安眠。


    自從接管了京中大權之後,他整個人便成了一把緊繃著的弓,無時無刻不在警惕與防備之中。長公主府動亂的消息第一時間被送來了他這裏,原本幾日不曾合眼,全靠著一盞濃茶吊住精神氣的昆山玉眼神一亮,豁然站起。


    榮靖長主反了。


    昆山玉在長公主府安插有眼線無數,這些人已經盯著榮靖很久了。奈何這段時間的榮靖異常警覺,成日待在府邸之中大門不出,無人能夠知道公主府內的她究竟又做了什麽決意、安排下了怎樣的陰謀,昆山玉隻能用守株待兔的法子來等待榮靖露出馬腳。


    不枉費他耐心苦等,榮靖果然還是有動作了。


    他問細作,所謂“長公主造反”是怎麽一回事,細作回稟,說約莫半個時辰前,有一隊人馬自宮內出來,到達了榮靖的府邸,傳旨說太皇太後病重。長公主府的管事將那群人領進了宅院中,不多時高牆之內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廝殺之聲。而後長公主身著戎裝,率領一支數十心腹組成的精銳騎兵踏破了自家府邸的門檻闖出,衝向了距公主府最近的西城門。


    至於那隊從宮裏派出的人馬……他們這些做細作的趁亂偷偷進府瞧了兩眼,這些人都死了。多是被馬刀、長劍利落幹脆的斬首,顯然是榮靖命府中死士動的手。


    “宮內派出的宦官……這是怎麽回事?”昆山玉不忙於糾結榮靖已反的事實,反而關心起了這個。


    那細作露出了為難之色,他不過是個奉命盯著長公主的小人物,如何能夠猜到紫禁城內的天子都想了些什麽,長公主府的高牆隔絕了他的視線,他隻知道宮裏來了人,人被長公主殺了,而後長公主便反了,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麽,他實在是雲裏霧裏。


    昆山玉倒是沒有為難這個細作,他沉吟片刻之後,自問自答了起來,“皇帝那樣的性子,絕無可能主動尋釁榮靖,必是宮內發生了什麽大事,刺激到了那個女人——前些時候她還擺出了一副歸順新帝的模樣,為何忽然間就做出了如此忤逆犯上之事?殺太監便是辱君王,公然於京中披甲縱馬,強闖城門,這等於是告訴世人她已造反。莫非,是太皇太後出了什麽事?”


    那個曆經三朝,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人,是許多帝都臣子頭上的陰雲,也是鎮住京城的一塊巨石。可是她已經垂老病重,她死去之日,便是驚濤駭浪翻湧京都之時。


    “是時候動手了。”昆山玉喃喃自語,說了一句身邊人誰也聽不懂的話。


    “長公主已經闖出西城門,我等該如何是好?”有臣屬問問他。


    “調動所有能調動的城防兵,竭力去攔住長公主。”


    “可是城防兵傾巢出動,京中生亂該如何是好?”臣屬反駁,“趙逆還未找到,京中近來又頗不太平……”


    然而很快,他不敢再繼續說下去。昆山玉向他投來了一個眼神,想來溫和的男子,此刻眸中好似藏著利劍,森冷銳利。


    “京城的安危、趙逆的生死,都不用你來管。”昆山玉慢條斯理的說道,話語從容沉穩,每一個字的聲音都悅耳,“你們隻要出兵去攔截叛逃出城的長公主就好。有傳聞說,長公主蓄養私兵,但京中人來人往,她的軍隊總不至於隱於鬧市,公主府雖占地廣袤,卻也藏不下千軍萬馬。所以她縱有兵甲,也一定是在城樓之外,我猜……”他目光落在了屋內懸掛的城防圖上,抬手,手指點在了京郊外的某一處,“在這。”


    那裏是泰陵,夏朝開國皇帝的埋骨之所。


    太.祖發妻杜銀釵病重,榮靖上書懇求皇帝修繕泰陵,籌備太皇太後之葬禮。皇帝準了她的上奏,因為這件事從表麵上看起來並無任何的不妥,這對開國的帝後,本就是該合葬在一起的。


    得令修繕父母陵墓的榮靖悄悄將修陵的工匠替換成了自己的私兵,如今的泰陵,是一座軍營。他們盤踞在京城近郊,隻等著他們的主人一聲令下,便能如餓狼一般撲上來,將帝都的公卿權貴們撕碎。


    “可是,咱們攔得住長公主麽?”那臣屬說話時不猶的戰戰兢兢。


    榮靖殺出長公主府的時候隻帶了數十騎——以細作的描述來看,最多不過百人,調動數千城防兵去追殺她,這看起來似乎很是簡單。□□靖是上過戰場的女子,身邊的騎兵個個都是曾經陪她闖過箭雨的沙場精銳,與這樣一群人為敵,實在叫人害怕。


    更何況榮靖乃是皇族,天子的姑母,若是傷著了她,隻怕會禍及九族。正如同靖難之役,燕王朱棣身先士卒衝鋒在前,可建文帝派遣的兵馬生怕錯手傷到這位天子叔父,使皇帝擔上殺叔的惡名,竟紛紛束手畏縮,使燕王馳騁戰場如入無人之境。


    “攔不住的。”昆山玉看著窗外。京中換了帝王之後,禁軍、城防軍也來了一次大輪換,現在這支倉促拚湊的隊伍,平日裏巡城時看著還有模有樣,若是真要和榮靖那樣的將領對上,隻怕勝算不大。可他一方麵下了消極的預判,另一方麵卻說:“可攔不住也要攔。”


    慈寧宮內。


    太監在說完那番帶著挑釁意味的話語之後,便畢恭畢敬的朝著杜銀釵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殿內杜銀釵與蘇徽麵麵相覷,雙方都明白計劃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失控。皇帝會突然命人包圍慈寧宮,這意味著他已經覺察到什麽了。在突然失去自由的情況下,就算是杜銀釵也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是好。


    “那皇帝……倒真不愧是皇帝。”她以往隻稱呼新帝為“小子”、“徽州農人”,語氣中滿是不屑,現在卻用了“皇帝”這樣的稱謂,半是感慨,半是欣賞。


    “他將您關在慈寧宮,下一步是不是要去對付榮靖長公主了?”蘇徽猜測。


    “也不知道他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點,還是突然開竅,總之他倒是下了一步聰明棋。”杜銀釵轉頭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黑影,“如果哀家是他,接下來的確就會去找榮靖。就用哀家做誘餌,拐騙榮靖進宮,待她進宮之後,再命人將她拿下,要殺要剮,就全憑心情了。”


    不過說到這裏,她又輕輕一笑,“但嘉音又不是傻子,她自幼見慣了陰謀詭計,會識不穿這小小的伎倆麽?她必然不會進宮——哀家再猜猜,這時宮裏派去的人就會用孝道、大義來催促她,她不進宮便是忤逆不孝,還是違抗聖旨,不忠不孝的帽子一起壓下,誰能頂得住?”


    杜銀釵臉色輕鬆,而蘇徽已經是一臉凝肅。


    “所以,她大概會直接造反吧。”杜銀釵用風輕雲淡的語調說出了這句話,就好似是在描述窗外天有多高、風有多寒似的,“那孩子性情暴烈,逼急了就會拔刀。那麽計劃就得提前了,原本安排在哀家的葬禮上,將新帝格殺於泰陵,現在隻能是她帶著兵馬闖入宮城,將那小皇帝殺死在乾清宮。”


    “你覺得她有勝算嗎?”蘇徽問。


    杜銀釵用古怪的眼神瞥了蘇徽一眼,“你不是自稱來自未來嗎?答案你會不知道。”


    蘇徽苦笑,“載佑元年這一整年的史料記載,都被抹去了。”


    “抹去了?”


    “是的,從端和十二年的正月至載佑元年的臘月,宮廷之中沒有一份文書檔案得以流傳到後世,大概五十年後,新朝編修《夏史》,寫到這一段時,許多都隻能靠臆測和傳言,含糊不清的說,夏文宗在這一年禪位,而後病亡,之後時間便匆匆跳到了載佑二年。”


    稍作停頓了一下,蘇徽又說:“按照那本《夏史》的記載,您到了載佑元年的年末才會死去,死時以太皇太後的禮節下葬,並未受到一點怠慢。至於您的長女,她還有差不多七八年的壽命,至於她死在哪一年,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無人知曉。《夏史》中她的傳記很短,且沒有記載她的生卒年。載佑元年之後,再沒有任何官方文件上出現過她的名字,她不再參與朝政,也不曾在慶典祭祀上出席,甚至就連皇家的宴席上都沒有她的姓名。直到二十二世紀初期,為了修建首都地下城,在動工的時候從廢棄的河床下挖出了榮靖公主的墳墓,在殘破的墓碑上找到了她死去的時間。墓誌銘上說她葬於載佑八年,是病死的。為她寫下墓誌銘的,是她的丈夫杜榛。”


    杜銀釵聽著這些事情,沉默了許久。是感到了滄桑,亦或者無奈?


    在漫長的靜默之後,她忽然再度開口,“你想不想離開慈寧宮?”


    蘇徽一愣。


    “新帝防備哀家,卻又不敢殺哀家。所以將哀家困在這裏。可對於所有人來說,你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哀家自己出不去,卻有辦法送你離開這裏。你從慈寧宮裏出去,然後,去找哀家的小女兒,救她。哀家不信她會死在這一年。”


    第134章 、二十七章


    杜銀釵問蘇徽願不願意離開慈寧宮去找嘉禾,蘇徽當然是毫不猶豫的就點頭答應了。


    慈寧宮畢竟是杜銀釵經營多年的地盤,她對這裏的熟悉勝過了任何人,她命令自己的心腹帶著蘇徽走偏門繞開衛兵,其過程雖然驚險,但並不算十分困難。


    慈寧宮西南鄰水,是杜銀釵在成為皇太後之後,命人開鑿的河流。河畔栽種柳樹,又有數十種花木伴生,春夏之時,景致頗為柔美,有江南的韻味。杜銀釵曾多次於上巳之日,蒞臨水畔,命宮人流觴曲水以為戲。於是宮中許多人將這當成了一處賞景之地,卻不知杜銀釵在鑿河之時,為的正是應對慈寧宮被包圍的情形。


    即便皇太後的的玉座乍眼看來似乎是天下最尊貴最閑適舒心的位子,可杜銀釵畢竟是習慣了保持警惕的女子,早在十多年前就為今日之危機做好了準備。


    慈寧宮西南臨水,無法駐紮衛兵,從水下潛行,可以順利脫離包圍。唯一的不好就是蘇徽受了不輕的刀傷,一則恐怕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在水下行動,二則是傷口沾水,不利於愈合。


    杜銀釵問蘇徽願不願意去找嘉禾而不是問她其餘的心腹,不是說她不信任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屬下,也不是說蘇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贏得了她的信任,而是這些人統統都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懵然無知。而蘇徽作為一個來自未來的史學家,就算據他所說,載佑元年的史料記載模糊不清,他無法判斷此時的局勢走向,也至少能比那些尋常的宦官宮人在混亂中更能摸得清方向。


    不過其實也有另一種方法,不必蘇徽親自冒險——他隻需要將他能夠回憶起來的史實全部告訴杜銀釵派出去的宮人們就好,再讓這些人代他去保護嘉禾。可是蘇徽不願意這樣。


    杜銀釵問蘇徽願不願意離開慈寧宮去找嘉禾,更多的是一種試探,試探這個來自未來的年輕人是不是真的願意為了自己的女兒豁出性命。但如果真讓蘇徽冒著死在水中或者宮變混亂之中的風險離開慈寧宮,杜銀釵又覺著可惜。一個來自未來的學者,如果能夠留在她的女兒身邊,一定會比那些酸腐的文臣更能給嘉禾在治國上提供幫助。因此在蘇徽真的答應下來,起身要走的時候,她反而叫住了他,“前路凶險,你傷重至此,怕是連路都走不穩,還是算了,別拖累了她。我找人替你。”


    蘇徽搖頭,對杜銀釵說:“我是個曆史研究者。”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說,我來到這個時代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探知這裏的真相,生啊死啊,我早就不那麽看重了。不管是不是為了救她,碰上這樣的大事,我也一定要去看看。本來是帶了可移動的攝像機的,不過在經曆時空風暴的時候,它壞了,既然這樣,我就用我自己的眼睛去見證曆史吧。”


    “可你不是已經決定了要改變曆史了嗎?既然曆史要發生改變了,見證又有什麽用?”


    蘇徽思考了一下,給了一個似是隨意的答案,“大概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各行各業都是有職業操守的,就算曆史真的要改變,可我還是想知道,從前困住我的問題的答案是什麽。”


    杜銀釵勸不動他,隻好歎了口氣揮手命人將蘇徽帶下去。


    下水之前,蘇徽並沒有給自己的傷口做什麽處理,反正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麽防水材料。反倒是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容浪費,假如耽誤了,說不定見到的就是嘉禾橫死的屍體——榮靖如果真的已經興兵,難保載佑帝不會為了穩定住自己的皇位,命人毒死萬壽宮中的嘉禾。


    仲秋時節的河水冰涼刺骨,下水之後蘇徽忍不住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河水沒過胸口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冰針刺進了血肉中一樣疼痛。


    他其實會遊泳,因為有一個做軍官的母親,小時候接受的體能訓練也不少,少年時還參加過一段時間的冬泳培訓,可是現在傷重,進水之後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又擔心傷口撕裂,幾乎全程都靠著身邊兩個高大有力的宦官架著他在水下劃行。開鑿出來的河流也並不算寬闊,如果是沒有受箭傷的他,大概可以直接遊過去,中途不需換氣。


    然而對於現在的蘇徽來說,此時在水下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啻於是一種酷刑。等到上岸之後,他癱倒在蘆葦叢中喘了好一會後才回過神來,對著那幾名陪著他離開慈寧宮的宦官說:“我們去找寧康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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