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煩。”來之前,道祖已經觀察過周圍的環境了:“正好我們也餓了,不如……邊吃邊聊?”


    按理說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了,小餐館早就不營業了,但既然是熟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盧惠怡和彭清遠十分有禮貌的換了個桌子,將談話的空間留給這一大一小兩個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大約是有雪衣在,別看那家夥看起來不靠譜,而且還是個喜歡美少年的大變/態,但她好歹是贏家,應該是跟眼前的道祖旗鼓相當。


    而自己又跟另一個昆元修為相近,這麽一算,其實是勢均力敵。


    魔祖隻覺得底氣十足。


    “這話應該我問你。”道祖頗覺好笑:“你脫困而出,又在人間廝混如此之久,究竟有什麽目的?”


    這個問題一日不弄明白,他就一日覺得寢食難安。


    當然,就算弄明白了,也不會影響道祖接下來的行動。


    “我生來自由,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魔祖冷笑,覺得道祖實在是霸道。


    道祖也不屑掩飾自己的霸道,雖說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麵孔,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喙:“生來自由不意味著永遠自由,我倒覺得,我親自開辟出來的空間,是個不錯的去處。”


    他這是有打算將自己無限期的囚禁下去!


    魔祖怒極反笑,道祖不為所動。


    大戰一觸即發。


    另一邊。


    “這是店裏的鹵煮,還有剛出鍋的鹵肉,請慢用。”


    就在昆元愣神的功夫,眼前已經多出來兩個白瓷碗,還有一碟醬牛肉了。


    牛肉被切成薄片,細細的鋪在盤中,上麵有嫩綠的蔥絲點綴,看起來醬香味十足。


    昆元下意識的抬頭,好巧不巧,正好對上人類女孩的眼睛。


    那眼睛裏有探究,有好奇,有平靜,獨獨缺少了熟悉的冷漠、嬉笑,還有揮之不去的乖戾之氣。


    不像她。


    如果說血衣是桀驁不馴的獵鷹,天生帶著血腥與征服,那麽麵前這個姑娘就是普通的人類少女。


    這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自己剛剛為何會如此心痛?


    就好比現在,無論怎麽樣,昆元都沒從這雙眼睛裏找到一絲一毫,屬於自己的影子,劇烈的痛感又來了,而且比之前還要猛烈的多。


    “咳咳咳……”昆元不得不低頭,捂著胸口拚命的咳嗽了起來。


    血衣總覺得這家夥生病了,不然也不會難受成這個樣子。


    但是堂堂道祖怎麽會生病呢?這是不可能的事。


    “那個,先生你怎麽樣?你沒事吧?”雪衣一臉關切:“要不要去醫院。”


    好痛啊……


    伴隨著她口頭的關心,但卻沒有什麽變化的眼神,昆元五髒六腑都跟著焚燒了起來。


    如果是血衣,恐怕現在不應該這樣安慰他,而是趁他病,要他命,直接狠狠給自己一刀。


    這樣才像她。


    終究,不是一個人啊……


    在雪衣仿佛看神經病的表情裏,昆元低低的笑了起來,一直等到將喉頭的鐵鏽味壓下,他才勉強穩了穩聲線:“沒關係,你去忙吧。”


    雪衣從前就一直覺得昆元肯定是有什麽毛病。


    畢竟他看起來太完美了,而雪衣,從來就不相信什麽完美。


    無論神性還是人性,都有自私的那一麵,然而昆元就沒有,他胸襟廣闊,仿佛能包容一切,如果有需要,雪衣覺得他甚至能眼也不眨的將自己都給獻祭出去。


    就是這樣一個神,現在竟然也有煩惱了嗎?


    雪衣總覺得現在的他跟扒光了皮被丟入泥濘之中一樣,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狼狽。


    如果是從前,雪衣一定會自作多情,覺得昆元這樣都是因為自己,畢竟她的神品應該不至於這麽差,死了連個吊唁的人都沒有。


    但是想想他當初殺自己時候的決然表情,雪衣頓時就歇了心思。


    估計是因為乍然接手洪荒宇宙多項事宜,累的吧。


    她就說嘛,那活兒不是一般人能幹的,終於有人能體會她當時的心情了,不容易啊!


    真希望那些族群也像對自己似的對他,不然真對不起自己那麽多年的辛苦勞累。


    雪衣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去吃飯了。”因為三人的突然到來,她的飯早就涼了。


    不知道為什麽,昆元總覺得她突然就高興起來了。


    “師父……”旁邊的道君先是一怔,良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麽了?怎麽突然笑了?”


    “……是麽?”


    昆元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剛剛好,他摸到了自己不自覺勾起的唇角。


    這下子,就連道君也開始覺得自己師父不正常了。


    *


    雪衣是被一聲怒吼給打斷的。


    看著吃了沒兩口的米飯,她歎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一旁的聲源——


    “你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好像我生來就帶罪一樣,有種別叫幫手,我們一對一出去單挑啊!”嘭的一聲巨響,魔祖差點沒把桌子給拍碎。


    再看他對麵的道祖,還是那副麵孔,淡定的讓人想給他一巴掌。


    短短一個照麵,道祖基本摸清楚了他的底細。


    沒什麽變化,還是那樣衝動易怒,看來之前所謂的長進,都隻是錯覺罷了。


    “我不會跟你打的,萬一傷到人可怎麽辦?”道祖意有所指的看向一旁的雪衣,還有懵逼的盧惠怡和彭清遠。


    怎麽好好的,就要打起來了呢?


    見少年隻是叫囂,同樣沒有動手的意思,道祖以為他知道輕重。


    然而道祖不知道的是,其實魔祖是心裏沒底,畢竟他不確定雪衣會不會幫自己,萬一她真的從頭到尾都不出手,自己勢必要麵臨兩個道祖的夾擊,那樂子可就大了。


    道祖也不願意一下子就把人給逼急了,還是出其不意比較好。


    這麽想著,他決定結束今天的試探了:“你好好待著,有空的話,我還會過來找你的。”


    這話是提醒,也是威脅,讓魔祖不要輕舉妄動,他會時刻在天外天監督他。


    就在魔祖橫眉怒目的時候,一旁的盧惠怡卻不樂意了:“等一下。”


    三人離開的腳步微頓。


    盧惠怡深吸了一口氣,“你們還沒給錢呢!”


    這三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竟然妄圖吃霸王餐!


    看著雖然沒怎麽動,但已經涼透的鹵煮和鹵肉,盧惠怡覺得他們可能是眼瞎。


    這麽好的味道,還是女兒親手做的,這三人都不肯賞臉,不是瞎是什麽!


    雪衣同樣被這樣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下一秒,她就笑了:“咳……那什麽,你們確實還沒給錢。”


    話說,這三個人有錢麽?


    看著伸向自己麵前的素白的手,道祖先是一愣,接著陷入了深思。


    “拜托,你們不會是想要賴債吧?”雪衣也不客氣,右手甚至還在他們麵前晃了晃。


    “……我來吧。”


    道君倒是非常自覺的拿起了自己的乾坤袋,然而還不等他往裏麵掏東西,卻見道祖已經先他一步,伸手將頭上的青玉簪拔了下來。


    他頭上的發冠由於沒了玉簪的束縛,很快就落了下來,披散在肩頭,非但不顯狼狽,反而更添幾分隨性。


    “這個,應該夠了吧?”


    昆元聞言,遲疑了一瞬,然後將伸向袖中的手放下。


    好家夥,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種操作?!


    就在盧惠怡嘴角抽搐,在要不要報警之間猶豫的時候,雪衣那邊隨手掂量了掂量,然後又看了看,這才將玉簪收下:“夠了。”


    “你們走吧。”


    幾碗鹵煮,換道祖頭上的青玉簪子,真的是血賺。


    道祖總覺得她的動作有些輕浮,不過也沒說什麽,就這樣安靜的離開了。


    等回到家中,相比起嘲笑道祖吃霸王餐行為的魔祖,回到房間之後,雪衣不由得拿起那支簪子,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總覺得事情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簡單。


    就這樣,雪衣用指腹,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探索過去。


    瞧瞧,她都發現了什麽。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功夫,雪衣就將這青玉簪裏的貓膩弄了個明白。


    這玉簪最深處,竟然寄居了道祖的一縷元神,就這樣放心不下魔祖,恨不得將他周圍的人也給監視起來麽?


    如果不是兩人境界相當,她怕是也發現不了。


    放在掌心把玩,雪衣不由得感歎,這家夥掌控欲真強。


    與此同時,天外天上,原本道祖正在跟昆元商議,這魔祖究竟是收是縱,要是收,又該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將危害降到最低。


    然而他話剛說了一半,就覺得衣袍下麵一陣異樣,好似有一雙手,在其中肆無忌憚的亂竄。


    自上而下,從肩胛到腰腹,從腰腹到大腿……


    道祖的話鋒猛地一停。


    “怎麽了?”昆元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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