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白玉簪,眉間一點朱砂,濯濯如春月柳的男人不正是林拂衣那個小人還能是誰!!!


    見到人的那一刻,被禁錮在體內的時葑差點兒想要發了瘋的衝出來將這個男人給徹底撕成碎片,可是現在的她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這具身體和那該死的狗男人相親相愛。


    “夫人的風寒可好點了嗎。”林拂衣在夢裏的模樣和現實中無二,唯一有幾分變化的,則是他的鬢角處染了幾抹白霜。


    “若是還不好,想來是需得要再靜養一段時日才行。”男人拉著她的手來到了早已布好飯菜的圓桌旁坐下。


    “我已經好多了,多謝大人關心。”此時的她,不在帶有先前的棱角和紮人的刺,就像是一塊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的鏡子,就連眼中折射|出來的都是一片迷茫。


    這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她即便是死也做不出這等模樣!


    “我今日回來的時候,路過珍寶閣時見到一支簪子極為襯你,便買了回來送你,不知你是否會喜歡。”林拂衣說話間,便將那支簪子拿了出來,並幫她別於髻發間。


    “我就知道,夫人帶珠簪子定然是極美的。”


    “隻要是大人送的,妾身都喜歡。”半垂著頭的時葑,繼而露出了一個略帶幾分討好的笑。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阿雪無需那麽怕我,何況你我二人已經是夫妻,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


    好一輩子,就是給了她一個相當於半奴的身份嗎?時葑的心裏雖在冷笑連連,可這具身體的神態動作卻完全不受她半分控製,她自始至終就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袖手旁觀。


    “等我忙完這段時間,我便帶夫人去江南小住一段日子可好。”男人並未像先前那樣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反倒是一直拉著她說些有的沒的,也不管她是否會回話。


    這樣的相處氛圍,就像是和平相處了許久的老夫老妻。


    “好。”時葑愣愣的,仿佛隻要他說什麽,她都不會拒絕。


    不是不會,而是不敢,更是連做都做不到。


    林拂衣見她乖順的模樣,繼而湊過去吻了吻她的唇邊,隨後將人打橫抱起往那張紅木雕花大床上走去。


    就連那隻吃了一半的飯菜都未曾理會,任由那最後一抹餘溫獨自散盡。


    直到月至半空時,那秋香色流蘇蕙子方才停止了那微微晃動的動作,反倒是那黃梨木小幾上的桃花瓣不知為何,顫顫落了好幾片。


    當一隻汗津津,上麵滿是盛滿著豔靡紅梅的手從那帷幔中伸出時,那翠藍色纏枝青蓮帷幔也先一步被掀開,繼而被別在了一旁的蓮花銅鉤上,更將裏頭之貌展露於清輝月影下。


    “夫人可是要喝點水。”男人帶著幾分暗啞的嗓音響起,以及那遞到她麵前的水。


    時葑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卻並未說話,反倒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不放,隻因她想要弄清楚,到底何為夢,何為現實,若這是夢,那麽是否會過於現實了。


    “夫人可是想要問些什麽。”饜足後的男人總是格外的好說話,撩起她的一縷發置於她耳後,在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時,繼續自說自話下去。


    “夫人和我要一個孩子可好,要一個屬於我們二人的孩子。”隻因現在的他已到了而立之年,而其他的男人到了他這個年齡,早已是膝下子孫環繞,唯有他身下一無所出。


    最開始他倒是不曾覺得有什麽,隻覺得這人在他身邊後便是極好的,他定然會對她好一輩子。


    可他忘了,人都是極度貪婪的生物,往往有了一樣後,總會奢望著另一樣。


    “我已經托人去尋了鬼穀子,到時候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夫人也不會覺得在這後院中過於無聊而整日想著外麵的世界了。”


    “你放開我,林喜見!”


    好不容易重新掌控了身體使用權的時葑,滿臉厭惡的推開了近在咫尺的男人,更用那並未喝完的水直接潑了他一臉,用以彰顯著她的無盡憤怒。


    “夫人你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林拂衣隻是以為她在鬧小脾氣,故而沒有想太多的繼續要將人摟進懷裏。


    “是不是方才為夫弄疼了你,還是今日發生了什麽。”最後一句,男人尾音加重,滿是陰戾橫生。


    “滾,你離我遠點,你可真是惡心啊,林喜見。”森寒薄怒的諷刺之言不斷從那張嬌豔的紅唇中吐出,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


    明明前一秒中的二人還在抵死相纏,可在下一秒,卻成了那等拔刀相向的仇人。


    “你別碰我,現在隻要你一碰我,我便惡心得想要連之前吃的東西盡數吐出才行。”時葑用錦被將自己給裹成一團,一雙漆黑的桃花眼中滿是濃濃的厭惡。


    “你………”林拂衣見她這模樣,當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卻並沒有馬上對她做什麽,而是撿起了滾落在地的茶盞,以防會傷到她一樣。


    “我什麽我,我倒是想不到我在夢裏還能看見那麽惡心的一幕,甚至自己連一個妻都做不了,隻能當這相當於半奴身份的妾,你說可笑不可笑。”


    時葑看著這一副不知悔改,裝成深情之樣的男人時,嘴裏的那些淬了毒的刀子則在不斷往外投擲而出。


    “我原以為你林大公子在現實中已經足夠令我惡心了,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這人在夢裏所做的一切,居然比現實中還要惡心得不下百倍,我時雪客恐怕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認識你那麽一個人。”


    “雪客你是不是魔怔了,你我夫妻二人早已成婚多年,是不是剛才我哪一句話說得不好,惹了你生氣。”直到現在,他還以為她是在生氣,就跟之前的很多次一樣。


    就好像時光會漸漸磨平她的一切棱角,將她變成他所希望成為的女子,溫順,聽話,乖巧,平日裏能見到的外男也隻有他一人。


    那樣的雪客多好,怎麽可能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滾!”


    “你離我遠點,我現在看見你就惡心。”


    “你讓我滾,是不是好繼續去找那個該死的男人,我告訴你時葑,那男人已經死了,死的時候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不知是時葑的哪一句話,或是哪一個表情惹怒了男人,使得他就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撲了上來,緊緊的掐著她的脖子不放,猩紅的目光似要在她的脖子上咬下一口肉來才肯罷休!


    “再說那個男人有什麽好的,值得他死了那麽久還能被你惦記,我林喜見對你時葑又是哪裏不好,那麽久了,為什麽你還是記恨我當年做過的事,你說話啊,時雪客,你告訴我為什麽!”


    “你對我好!對我好就隻是給我一個半奴身份的妾當,對我好就隻是終日將我囚禁在這院子裏見不到外麵的天地,你這是好,你這不過就是為了掩飾你自私自利的借口,你可真是虛偽到了惡心的地步啊,林喜見。”


    雙手緊扣著他掐著自己脖子手的時葑,毫不顧忌的回對上男人猩紅的目光,咄咄逼人的氣息不見半分退讓。


    “我時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你,並且在那懸崖之下救了你。”


    “可你現在即便在後悔又如何,當初還不是救了我,何況之前可一直都是雪客在勾引我的,若不是雪客在勾引我,我又怎麽會連自己的弟弟都殺了。”


    夢裏頭的林拂衣的精神好像變得格外不穩定,就連從嘴裏吐出的話都是那麽的顛三倒四。


    “這一切都是雪客的錯,要是雪客能一直幹淨的等著我,我怎麽會舍不得將那正妻之位送給雪客,可千不該萬不該的是,雪客髒了,雪客沒有將自己的清白的身子交給我,反倒是交給了其他的男人,所以你該死,可我又舍不得你。”


    “我將我自己交給了其他人關你什麽事,何況在我的眼裏,即便是那樓裏頭的小倌都不知比你林大公子要來得高尚多少。”此時被掐得漲紅一片的時葑仍在不斷的出言諷刺他,激怒他。


    “雪客怎麽能這麽說我,好像我不給雪客點教訓,雪客就一直學不乖,你說這一次我要怎麽對你才好。”男人陰測測的口吻配合上那黢黑瘮人的目光時,無端令時葑感受到了來自頭皮發麻的恐懼感。


    “雪客聽話,我們要一個孩子好不好,要一個隻屬於我們二人的,誰都剪不斷的羈絆。”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我就讓你坐上這林夫人的位置好不好,到時候誰都搶不走你了,就連那個死去的男人也不會,孩子,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男人陰寒刺骨的話,就像是從地獄裏頭傳出來的惡鬼咆哮,滿是帶著令人毛骨悚然之意,就連掐著她脖子的手上力度越來越重。


    而她就像是一條瀕臨死亡邊緣的魚不斷的想要掙紮著離開,可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無用功。


    一陣夾帶著花香的清風吹開了那扇本就未緊閉的戶牖,也恰好驚醒了原先夢中人。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太平公主   “阿雪怎麽了,……


    “阿雪怎麽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


    在枕邊人驚呼出聲的那一刻,蓮香馬上睜開眼,將還在發抖之人緊緊抱在懷中, 細言安慰。


    “別怕別怕, 那就是一個夢, 醒過來就好了。”


    此時還渾身發著顫的時葑並未推開他的懷抱, 反倒是任由他抱著她,好像隻有這樣, 她才能抓住那一絲真實感。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又不過是那彈指一瞬。


    “可是夢裏發生了什麽,雪客可否和我說說。”見人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後, 蓮香方才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


    “沒有。”臉頰蒼白得無一絲血色的時葑緊抿了唇瓣, 顯然一副不欲多言之貌,卻並未選擇推開他的懷抱。


    就像是溺水之人, 緊緊抱著身邊的最後一塊浮木阻止下沉。


    並且誰都未曾發現,那牆角邊的半截香已然燒到了根部,隨著那風一吹, 便散了個徹底。


    而在接下來的幾個夜晚中, 時葑總能在夢中夢到林拂衣。


    隻是這夢不在像先前的那樣詭異, 反倒是到處盛滿了少女心和少年慕艾的畫麵。


    五月的天,池塘中的荷花已經大簇大簇的盛開著, 就連那葡萄架旁的薔薇花開得也一朵比一朵嬌豔,似在無聲的比較,誰才是園中最美的那一朵。


    如今年滿十三,今日穿了一身淡藍色芙蕖底紋廣袖長袍的時葑正坐在樹枝上,艱難的看著書裏那些晦澀難懂的生僻字,若是遇見了不懂的, 則會在上麵用碳筆圈起來,好等到了明日便去尋夫子解惑。


    肚子也在這時傳來了一道不合時宜的老和尚敲鍾聲,聲響更大得到了她無法忽視的地步。


    正當她準備爬下樹時,誰曾想腳下一個打滑,使得她直直往下掉落而去。


    在她閉上眼,準備認命時。


    可那抹摔得屁股四分五裂的疼痛感並沒有傳來,反倒是她的鼻間先一步鑽進了一股清幽的竹香,以及一個溫暖的懷抱。


    當她的視線上移,見到少年清雋如玉的臉,還有那眉間一點豔紅朱砂時,不知為何,她的臉先一步刷的紅了個底。


    “太子殿下可有摔到哪裏不。”少年清潤如玉的嗓音也在她耳畔邊響起,似那三月春風拂過大地一樣來得輕柔。


    “我…我…我沒事…謝…謝謝………”夢裏頭的時葑紅著一張臉結巴著,一雙眼兒更是羞澀得不知道要往哪兒看才好。


    還有這人長得可真是好看,她以前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既是殿下無事便好。”林拂衣見她無事後,方才將人放下,見她仍看著自己不放時,還回以一個略帶青澀的笑意。


    “咕…咕……”偏生在這個時候,她的肚子再一次傳來了老和尚敲鍾聲,簡直令她尷尬得恨不得馬上尋條地縫鑽進去才好。


    拿著書籍的手無措得不知要怎麽才好,亦連手中書本都差點兒要被她給揉成了一團皺巴巴的紙。


    “殿下可是餓了,正好在下這裏有幾塊糕點,不若殿下先拿來吃了墊墊胃。”少年說話間,還變戲法的從懷中掏出了幾塊用繡帕包著的桂花糕。


    琥珀色的桂花糕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那淡淡的香味,更是一縷一縷的往她鼻子裏頭鑽。


    “殿下同臣無需客氣。”


    “謝謝你,那個你叫什麽?”本就餓到了極點的時葑自然沒有拒絕,何況她是真的太餓了。


    “在下姓林,名拂衣,字喜見。”


    “原來是林首鋪家的,怪不得我就說之前沒有見過。”現還是一個傻白甜的時葑呐呐出聲,嘴裏還不時嚼著那小小一塊的桂花糕。


    “殿下久居青雲山多年,加上現才不過回宮幾日餘,自是沒有見過在下。”林拂衣見她吃完了仍是盯著他手中的帕子不放,繼而出聲道。


    “殿下可是覺得在下剛才拿來的桂花糕好吃。”


    “好吃。”時葑擔心他不相信,還重重的點了好幾下頭,就跟在回味剛才的味道一樣。


    “若是殿下喜歡,明日在下在給殿下帶來可好。”


    “好,不過你可要記得不能忘了。”


    “自然不會。”


    而接下來的幾個夢境中,所呈現出來的完全和她經曆過的不一樣。


    她沒有被當場嗤笑是‘憐兒’,更沒有發生接下來的事,而無論如何,她的身邊總會陪伴著一個叫林喜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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