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冷的天,如果不及時保暖,對方怕是活不過去。再者天色逐漸變暗,山路更不好走。索性好人做到底吧,怎麽說也是一條命。至於他從哪裏來,為什麽出現在後山,等人醒了以後問吧。


    林青萊把人扶起來,高大的身軀壓在身上,滋味實在不好受。


    山腳下,林三柱把鐵皮用鐵絲栓到門框上,昨晚上大屋留了一道縫,風吹進來,可把他凍壞了。


    林陽秋乖乖拌著豬食,眼睛時不時往山上瞟,心想姐姐怎麽還不回來呢?


    林三柱搞定完這個,原本打算回屋暖和,忽然想到他閨女昨晚的話,於是收住腳,把小屋的木板修了修。


    大屋是林三柱和林青萊住,小屋則是林秋陽住。


    林秋陽見到林三柱動作後,眼睛裏露出孺慕之情,他小聲說道:“謝謝。”爸爸。


    林三柱傲嬌轉頭,回屋了。


    他坐在木凳上,點著火盆,從床底翻出來幾塊豆薯。


    豆薯是林三柱前些天跟林奶奶要的。


    林三柱剛把豆薯放進火盆裏,就聽到林青萊的喊聲,他立馬轉身衝向門外。


    借著微弱的亮光,他猛然發現林青萊身上扛了個人,是男的!


    林三柱瞪大了眼睛,露出驚悚之意,他閨女這是……把人家知青打暈、扛回家了!


    他接過人來,打眼一瞧,不是知青!於是著急問道:“這是誰家的小子?閨女,你喜歡人家也不能打暈人家呀!”


    林青萊直奔屋裏,拿起瓢,裝滿水就咕嘟咕嘟的喝,直到渾身通暢起來,才對林三柱說道:“爸,這人是山上拾得,凍暈了,沒辦法才帶回來,你給他換身衣裳,捂上被子。”


    林三柱扛著人,往硬木板床上一扔,床立馬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火急火燎給人脫完衣服、捂上被子,便急忙走到林青萊跟前,“閨女,你跟爸說實話,這小子你認不認識?”


    林青萊搖頭。


    林三柱苦口婆心,“爸不反對你找對象。”


    林青萊對天發誓,“爸,我真不認識這人。”


    林秋陽小腦袋瓜想了想,邁著小短腿跑到林青萊身旁,小聲說道:“牛棚。”


    林三柱經林秋陽這麽一提示,立馬想起來了!他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林青萊加載了一下記憶。


    床上那人叫封景鑠,去年秋天下放到崖前大隊,按理說他應該拉去農場進行勞動鍛煉,但崖前大隊比農場環境更惡劣,所以上級決定讓他到崖前大隊接受改造。


    隨同封景鑠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人,是他爸,叫封興修,父子兩個現在在第十五生產隊。


    崖前大隊一共有二十多個生產隊,各生產隊之間存在激烈競爭關係,特殊時期那會非常嚴重,不光比糧食產量還比掃盲情況,不幸的是,第十五生產隊一直排在末尾。


    上麵有人特意交代了,封景鑠情況嚴重,需要特殊對待,於是第十五生產隊把累活髒活重活全都給封景鑠。


    林三柱翻著豆薯,念念有詞:“你奶那人可摳了,我磨了半天,才要了這些,一個個長得跟地蛋差不多,好的肯定給你五叔了,你奶從小就偏心,啥好的都輪不到我。”


    林青萊:“……”是沒輪到,但都死皮賴臉要到了。


    雖然她隻是大體掃了眼,具體情節不清楚,但林奶奶偏心這件事貫穿全文。


    林青萊感歎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她把蛇皮袋解開,掏出裏麵的麻雀,然後倒進木盆裏,再把麻雀去頭、去毛、去內髒。


    林秋陽在大屋一角,眼巴巴看著林青萊用清水洗淨麻雀。


    火紅亮亮的,像鵝蛋黃,留著油。


    麻雀架在火盆上,滴滴油脂落在火裏,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烤好的麻雀肉外麵裹著一層金黃色的皮,油晶晶,令人口生津液,一旁的林三柱都等不及了。


    林青萊遞給林三柱兩串後,又招手讓林秋陽過來,“吃吧,小心燙。”


    林秋陽大眼睛裏全是驚喜,他舔了舔,是肉的味道。


    濃鬱的香味很快充滿窄小的房屋,三個人顧不上說話,都沉浸在麻雀肉的美味中了。


    吃完飯,林青萊翻出來一個土黃色布包,上麵印著一個紅色五角星,是林三柱在大隊小學上學時從同桌那搶來的。


    同桌叫黑娃,年僅十歲。


    黑娃的奶奶是個不吃虧的性子,見自家大孫子被欺負了,立馬到學校討說法。


    她一瞅是林三柱,片刻之間鳴金收兵,灰溜溜回家了。


    所以說林三柱的威力抵得上十個不講理的大媽。


    林青萊拍了拍上麵的土,對林三柱說:“爸,明天背這個包。”


    有自己獨特審美的林三柱當然不願意。


    他努了努嘴,想了個理由,“閨女,包是用來裝東西的,我啥也沒有,背它做啥?”


    林青萊立馬從背後拿出一本書來,“噔噔噔!《主席語錄》!”


    她家能有這本書,全是沾了林青芸的光。


    林青芸給第十三生產隊辦黑板報,寫宣傳稿……老隊長為了獎勵人才,給老林家準備了五本《主席語錄》。雖然林三柱不愛看,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林三柱剔著牙,眼睛往封皮上一看:好家夥!


    林青萊可不管林三柱願不願意,直接把書塞到包裏。


    “爸,我可跟人說了,你是個進步青年,雖然沒機會上學,但一直渴望讀書,而且非常珍視這份洗衣服的工作,期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崗位上發光發熱。”


    林三柱:“……”這編的……很可以。


    他哭喪著臉問林青萊:“我真的要去給人洗衣服嗎?”


    林青萊諄諄善誘,“爸,你不是愛看電影嗎,這公社醫院離電影院不到十分鍾的距離。”公社下屬單位有學校、信用社、供銷社、電影院以及居民樓,雖然比不上縣城,但也比生產隊、大隊好得多。


    林三柱有點心動,“行叭。”他接過包放在床頭上。


    沒被淨身出戶之前,林三柱隻要手裏有點錢,就會去供銷社買糖水罐頭,喝足了後再去公社電影院看個電影。


    所以他雖然在大隊,但對公社很熟。


    因為看電影,林三柱還認識了一個誌同道合的好朋友。


    好朋友姓郝,插隊到崖前大隊隔壁。他同林三柱扯了好多電影,啥日本的《山本五十六》、《啊,海軍》、《軍閥》,美國的《虎,虎,虎》,《巴頓將軍》,還有啥英國的《羅賓漢》和《俠女》……可多了。


    林三柱不懂,但他會聽啊,邊聽邊把這些名字記下了,以後方便他吹牛。


    因為心裏有事,林三柱破天荒的沒睡著覺。


    他把蓋子封景鑠身上的被子拉到自己身上,兩隻眼睛盯著屋頂縫裏的月光。


    林三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打算未來老老實實啃老,沒想到他要去公社上班了!


    說實話,放在以前,這事他想都不敢想,因為去公社工作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比如他大嫂馮翠華,有刺繡的手藝,所以才能在公社紡織廠幹活。


    不過上班好像不太符合他的人設。


    管他的呢!


    他閨女說了,下了班可以去附近電影院!


    林青萊要是知道了,準一口老血吐出來,她啥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等林三柱睡著後,封景鑠醒了。


    他兩隻眼睛充滿疑惑,他不是在比賽嗎?這是什麽破地方?等等,他的腹肌去哪了?


    良久後,封景鑠才消化完畢,靠!他穿了!


    他一個從小學到大學的學渣穿到了一個書呆子身上!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書呆子認死理,被同學舉報,下放到了青青草原!農村呐!


    封景鑠一個要繼承億萬家產的太子爺,一朝變故淪落成倒黴小可憐!這落差堪比牛市大跌。


    他神山叨叨了半天,從女蝸娘娘到雅典娜女神,但沒有任何效果。


    好吧,就這樣吧。


    封景鑠把被子扯到自己身上,回憶往昔崢嶸歲月,他應該在摩托車錦標賽中香消玉損了。


    白得了一條命。


    可以接受。


    封景鑠很快就睡著了,夢裏他靠外掛一路升級,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賽車手。


    這傻孩子。


    林青萊就務實的很,她打算明早送她爸上班的時候,去公社附近的機械廠轉一轉。


    她一路順風順水,學習上全靠保送,工作上一個人頂一個團隊,好像除了患癌症,她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坎坷。


    雖然現在條件有限,但她鬥誌滿滿。


    林青萊覺得林三柱像一種生物,驢,這種生物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抽一鞭子才動彈,不抽的時候它就臨水照鏡子,臭美去了。


    所以,給林三柱找份工作是正解。


    現在是七七年一月份,大概還有半年時間恢複高考,原文中女主因為有上輩子記憶加持,成了全國最年輕省狀元,一時間風光無兩。


    不過這預示著她和她爸要被女主各種鬥了。


    所以這幾個月的時間最為關鍵,扭轉劇情是否成功在此一舉。


    不過林青萊沒打算讓林三柱一直幹洗衣服的活,公社醫院的工作隻是個跳板。而且她同人打聽過了,人家醫院缺設備,她雖然上輩子沒接觸過醫療設施,但她堅信沒有她搞不定的甲方爸爸。


    一夜無夢。


    明天一早,父女兩人分別捯飭了一下自己,整裝待發,完全忘記了封景鑠的存在。


    而封景鑠嘴角微微上揚,依舊在夢裏。


    倒是小豆丁林秋陽一直在觀察睡在大屋裏的封景鑠。


    他知道姐姐喜歡知青點的一個哥哥,叫宋端理。有一次他上山割豬草,聽到宋端理說姐姐壞話,他暗暗記住了。


    某一天,林秋陽偷偷把豬屎抹到宋端理鞋裏,這下,宋端理多了個外號,叫“臭腳大仙”。不過“大仙”這個詞帶有封建性質,大家不敢叫,但宋端理腳氣熏天這個事不光第十三生產隊知道,其他幾個離得近的生產隊也都聽說了。


    還有人感歎道原來知青也跟他們一樣腳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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