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香大口呼吸著這新鮮的空氣,“我竟差點被那柳婉兒騙了。”她有些沮喪,自認為自己也不傻。


    孟茯見她那模樣,出言安慰:“我還不是一樣。”她一直以來,都以為是柳煙將柳婉兒教壞了。


    可哪裏曉得,柳煙其實就是個工具人罷了,這背後出謀劃策的,竟然是小小年紀的柳婉兒。


    “咱們先回去吧。”夕陽已落了。


    府上,沈夜瀾已經回來了,見孟茯和劍香從外麵回來,一眼見到她二人鞋底的黑色泥土,一下就猜到了孟茯去了牢房。


    牢房門口那條小巷子裏,年久失修,石板碎了不少,底下的黑土冒出了不少。


    孟茯頷首,讓劍香自顧下去,往旁邊的空椅子上坐下來,“嗯。”並沒有打算與沈夜瀾說她和劍香聽到的那些話,反而問著:“你方才匆匆忙忙就走了,也沒說那銀子到底藏在何處?”


    “在龔參軍夫人老家,朱仙縣。”那龔參軍的老丈人隔三差五就要回老家,每一次都要拉不少東西,除了那些個破爛,還有一個箱子。


    想來裏麵裝著的都是銀子了。


    他繼續說道:“不過確切藏在哪個位置,還不清楚,所以特意將消息透露出去,我回來的那會兒,龔參軍的丈母娘已經聽到風聲,急急忙忙往朱仙縣趕去了,隻怕正忙著通知老頭子將銀子轉移地方。”


    那龔參軍的丈母娘隻怕並不知道,這消息就是特意透露給她的,如今她前腳才去,後頭李謄就帶著跟著去了。


    還省了尋銀子的力氣。孟茯想到這裏,不免感慨一聲:“到底啊,這人還是得聰明一些,不然真有銀子也守不住。”


    那龔參軍的丈母娘但凡是有幾分腦子,也不會在聽到這消息後,就風風火火趕回去。


    聽她說起銀子,沈夜瀾這才想起來問她,“賞賜的本子你看了麽?東西都放在庫房裏,可清點了?”


    孟茯能說她忘記了麽?這才來就遇著龔參軍家的事情,早就把這事兒忘記得幹幹淨淨了。又忙著寫信給沈夫人報平安,“倒不著急,難不成還怕你給我貪了不是?”


    正說著,玲瓏進來問,“三公子,夫人,廚房那邊問,可是要擺飯了?”


    孟茯見時間也不早了,外麵都天黑了,索性便讓吃飯,又讓人去喊了三個孩子來。


    若飛若光少不得要問沈夜瀾去仙蓮縣的事兒,說起那邊的良田和莊子,可安置千把老將。


    “不是那麽多田地麽?怎才安排一千來人?”若飛有些疑惑,他白天才跟若光翻看了那仙蓮的地方誌,良田如此之多,完全可以安排兩千人左右。


    這時候卻聽孟茯解釋道:“兩千人的話,那隻能一人分得一畝多地了,可一畝地就算是一年兩季,種得就算再怎麽好,頂多六七百斤糧食罷了,可一個人一年就得吃三百多斤,餘下的除了交稅賦之外,賣了能換幾個銀子?如此緊巴巴的,還不如死皮賴臉繼續待在軍裏領銀子。”


    雖也過得緊巴巴的,但不用下田啊。


    沈夜瀾讚賞地看朝孟茯,接過她的話,“正是如此了,所以若是不給他們一點好處,誰願意脫離軍籍?”也正是這樣,沈夜瀾和李謄商量過後,就隻安排一千人。


    剩下的慢慢來,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這時候聽孟茯又補道:“我聽劍香說,那龔參軍貪的銀子,若是能找回來,你是打算用來修補街道的?對不對?”


    “正是此意,怎麽夫人有何指教?”沈夜瀾頷首,忽然叫了她一聲夫人。


    叫得很是隨意,也很自然,好像他已經叫了千百來遍一般。


    三個孩子倒沒事兒,畢竟在他們眼裏,孟茯嫁了沈夜瀾,就是沈夜瀾的夫人,這樣叫也沒錯。


    可孟茯曉得他們是假成親的啊,雖然那晚上出了些意外,她一個現代靈魂嘛……反正想來自己也不吃虧,畢竟對方是有身材有樣貌的沈夜瀾。


    但叫他當著孩子們的麵聽他這樣喚自己,仍舊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不受控製就染了一層紅暈,一麵連忙轉過話題,“我哪裏有什麽指教?隻是想著到時候既然要重新修築街道,少不得要雇人,到時候就不要那些軍籍的人,優先錄用那些才脫了軍戶的。”


    軍籍裏的那些人,也沒常年待在營裏,拿了軍餉也不練兵,更別說是海盜來了,他們能上去迎戰。


    平日裏走街串巷,該賺的外快倒是一點也沒少賺。


    這建議倒是不錯,果然這女人家還是細心一些,而且如此一來,給了脫軍籍的百姓各種優惠,隻怕以後再要勸說其他的脫軍籍,就容易多了。


    心道孟茯這個夫人,娶得是一點也不虧了,是個不錯的賢內助。


    不過暫時沒精力,這貪汙案子,才剛起了個頭,這盧家就好比第一隻老鼠,他這裏被抓,就驚擾了旁人的的老鼠四處逃竄。


    反而將馬腳露了出來。


    過了晚飯,那李謄來尋,與沈夜瀾商量安排去仙蓮縣負責這一千多人安居的人選。


    孟茯跟三個孩子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便打發他們去休息,自己也先回房。


    趁著沈夜瀾沒來,趕緊沐浴上床,假裝已經睡著了。


    省得他回來了,兩人見著尷尬。


    所以不到戌時,她就上床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阿茯這樣心急麽?”然後身上癢癢的,卻又十分舒服,甚至叫她充滿著期待,身體不由自主地迎合起來。


    直至那熟悉又讓她覺得羞愧難當的喘息聲從口中逸出,她才清醒過來,睜開眼便對上沈夜瀾炙熱的眸子,一時驚了。


    “我,你?”她試圖說著什麽,可是對方溫涼的唇已經覆了上來,她一點都招架不住,再一次沉淪。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筋疲力盡,哪裏還有精神去和沈夜瀾說,也忘記了自己原本是要說什麽的,隻窩在他的懷裏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枕邊空蕩蕩的。


    孟茯想起昨晚的激烈,忍不住道了一句男色誤我!急急忙忙爬起身來。


    也不知的是不是身體已經適應了,這一次竟沒有上次那般手腳發軟,反而精神抖擻的。


    曉得沈夜瀾去了衙門,便與孩子們吃了飯,才喊了玲瓏和書香過來,跟著清點她的個人財產。


    倒不是擔心沈夜瀾給她貪了,但到底得了多少東西,她這個做主人的心裏得有數兒,隻是見到上麵丹書鐵卷幾個字,有些詫異,“這個,免死金牌?”


    一麵讓玲瓏快些找出來,自己瞧一瞧是個什麽樣子的。


    這簡直就是保命符啊。


    當即捧在手裏,雖然自己用不上,但以後可用來傳給子孫後代做傳家寶了,連忙給收起來,拿到房裏去鎖著。


    至於其他的賞賜,剛看的時候還興致勃勃,到後麵想是看多了,覺得索然無味了,就直接計數。


    差不多也是忙了一整天的時間,晚上沈夜瀾回來,問起她:“今日都清點完了?”


    “嗯,有一丹書鐵卷,你怎麽不早說。”若是自己一直沒得空,這免死金牌就一直跟著放在庫房裏集塵土。


    沈夜瀾側頭朝她看去,隻瞧見她今日穿了一身廣袖收腰的水綠色裙子,那盈盈不握的細腰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擺著,如同池邊垂柳。


    讓人忍不住想上去一把捏住。


    “怎的,告訴你了,你還要準備拿去用了不是?”


    孟茯聽到這話,隻覺得好像有了那層關係之後,沈夜瀾說話就越來越不客氣了,杏眸含怒瞪去,“胡說八道。”


    這時候沈夜瀾卻指了指堆在書架旁邊的兩個箱子,“你明日得空,也清點一回。”


    “那是什麽?”孟茯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送進來的兩個箱子。


    “我手裏的鋪子地契都在裏麵,還有些賬目。”雖然以有了那肌膚之親,可是沈夜瀾心裏很清楚,孟茯心裏隻怕還想著以後和離的事情。


    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隻是想要心意相通,也急不得,萬事須得循序漸進。


    不然他擔心太快了,反而嚇到了孟茯。


    所以便試著將手裏的產業都給她交個數,若是她能幫忙管理就最好了,以後有了這經濟的牽扯,就更不好說和離的事情了。


    哪裏曾想,孟茯搖著頭拒絕了,“你從前讓誰管著,往後還叫他管,我哪裏看得過來。”醫館雖然暫時開不了,可她還合計著養雞養鴨,這海鮮是好吃,可作為一個內陸人,還是懷念這家禽走獸的肉肉。


    又趁機與沈夜瀾說道:“我今日算了一回賬,手裏有些餘錢,打算圈一塊地兒來養雞鴨鵝,明天我就去看一看。”


    反正在這偌大的南海郡,沈夜瀾是最大的地方官,雖還有李通判,他家的夫人也是好相處的,剩下的又都是些小吏,總之沒有孟茯以為的那種官太太間繁複的禮節來往。


    所以這地方偏僻了,也有偏僻的好處。


    “這裏是挺無趣的,你自己找些事情做著倒也不錯。隻是此處的書院已經荒廢了幾年,便是現在重新修建,隻怕九月也開不了學。”書院倒是能建,主要是沒地兒尋先生,還需要寫封信回老家,請幾個師兄師侄過來幫忙。


    孟茯雖然也來了這麽些天,但還沒得空閑到街上去逛一逛,也就是那日來時候走了半個城,是挺破敗的,百廢待興。


    “不妨事的,隻不過我瞧著要修建的不單是書院街道,處處要錢,你這從下麵抄來的銀子,隻怕是不夠的。”那盧家和龔參軍再怎麽能貪,也貪不出能重建一個城池的銀子吧?


    所以孟茯在想,自己的那些賞賜,本就是白來的,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花完,所以如果沈夜瀾需要,大可取過去。


    沈夜瀾聽到她這話,心下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指了指自己那兩個大箱子,“銀子留著就是了,往後有別的大用處。這南海城雖處處要銀子,但還沒到咱們手裏拿的時候。何況你不會單純地認為,這麽大一個南海郡,就一個盧家吧?”


    孟茯恍然大悟,“也是了,我倒是白與你瞎擔心。”不過她好奇,沈夜瀾的銀子將來有大用處,要用在哪裏?


    莫不是還想著要守護被金遼兩國奪去的疆土吧?


    隻有打仗才是最燒銀子的事兒。


    “所以接下來這段日子,隻怕會很忙。”


    忙點好啊……但這話孟茯也就敢在心裏嘀咕罷了。一麵等著沈夜瀾先去睡覺,想著自己總能等他睡了,自己再去吧?


    然後她就在桌上趴著睡著了。


    好叫沈夜瀾有些哭笑不得,將她抱到床上去,也沒如何,摟著她也就睡下了。


    接下來沈夜瀾果然忙起來,三四天裏,孟茯就見了他一麵,還是中午回來書房取東西。


    這日下午,劍香來回孟茯的話,“龔參軍的案子定下了,因為數額不小,所有犯人都要送到京裏去,由著上麵做定奪。”


    “所以這是不流放了?”孟茯其實昨兒聽著司馬少熏來說那龔參軍在朱仙縣藏著的銀子數量時,就該想到了。


    那麽一大筆銀子,沈夜瀾雖然想辦法把銀子留下了,可人得交上去。


    一時又覺得果然那柳婉兒是女主,這光環如此強大,如今去京城,隻怕才算是開啟真正的女主路線。


    “她這等惡人,到了京城裏,隻怕又要巧言令色,迷惑人心,又是個小姑娘,哪個能防備著她?與其留著做後患,不如早些除掉好了。”原本劍香還打定主意,流放途中做些手腳,叫她是的無聲無息罷了。


    可如今竟然要送到京城裏去。


    孟茯也擔心,生怕這柳婉兒真像是書裏那樣,走上了正軌,那她和孩子們的人生,豈不是要被拉倒原來的主線上?於是也下定了決心,試探地問著劍香:“你有法子嗎?”


    “自然是有的,這去往京城,一路山遙水遠,有的是機會。”劍香回道。


    可這事兒不能叫沈夜瀾曉得,他到底是朝廷命官,叫他知道了他是攔著還是不攔著?豈不是白為難?


    於是便叮囑著劍香,“那你且去,我到時候就同你家三公子說,叫你去給我尋藥了。”


    這主意倒好,反正她是個大夫,最近也在配些藥丸,正好缺了幾味藥。


    兩人這樣商議,隔日送著犯人進京的船隻走了,劍香也跟著悄悄尾隨而去。


    走的時候對劍香千叮嚀萬囑咐,“能成就成,不能成你不要勉強,凡事顧著你的性命要緊。”孟茯有些擔心,到底柳婉兒是女主角,光環擺在那裏,生怕到時候出現變故,劍香反而吃虧。


    劍香聽得了這話,壓根沒有放在心上,反而覺得孟茯膽子太小,又輕看了自己的本事。


    但到底念著孟茯是為她好,所以滿嘴答應了。


    她走後,孟茯身邊也就剩下書香和玲瓏了。


    成事謀事他們四個人,如今仍舊在沈夜瀾手底下,跑來跑去的,也不曉得是忙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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