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口縣到這南海城,也隻要四天的時間。


    孟茯聽到這話,當然驚喜,“你怎不早與我說,好叫我白白擔心了這麽一陣子。”


    沈夜瀾倒是想與她說,這不是沒有空回來麽?


    夫妻倆說這話,那玲瓏又不在了,也不知幾時就說到床上去了,孟茯覺得自己對他的男色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完全沉淪其中了。


    等著歡愉過後,忽然想起這是危險期,忙要起來。


    “還沒天亮,你做什麽去?”她剛在沈夜瀾懷裏動了一下,就叫他察覺,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大抵是因為這坦誠相見的次數多了,孟茯也不似當初那般扭捏了,雖也仍舊紅著臉,但還是低聲同他說道:“都怨你,我方才都說不可以了,我得去熬藥,趕緊喝下。”


    說著,掙紮要起身,但反而被沈夜瀾箍得更緊了,“我吃過了。”


    “吃過什麽?”孟茯一下沒反應過來,問了一句,才驚訝道:“你哪來的藥?別是哪個庸醫給的,若是以後吃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阿茯是擔心我麽?”想是與她說這話,沈夜瀾也沒了睡意,翻身直接將她壓在身下。


    “你又幹嘛?”孟茯推著他,這才歇了沒半個時辰。


    耳邊是沈夜瀾的夾著厚重喘息的聲音:“明日要出門,三天後才回來。”所以為了這小醋壇子放心,他還是交完公糧再走吧。


    孟茯委屈得要死,她都說了她不懷疑了,可沈夜瀾全然當那耳邊風,每次出門前她都要遭殃一回。


    現在甚至有些懷疑是沈夜瀾自己重欲,拿這事兒做借口。


    又後悔,當初就不該聽了司馬少熏的話,疑神疑鬼,不然的話現在怎麽可能……


    不過事後,陰陽調和,養顏美容,不錯不錯!


    說起來,也是好一陣子沒有見到司馬少熏了,聽說還跟著李通判在外頭。


    莫不是如今夫妻如膠似蜜,現在已經分不開了麽?


    她疑惑著,隔日還特意讓劍香去隔壁李通判家打聽,卻沒有司馬少熏要回府的消息。


    算起來她也去了二十天左右了,孟茯這心裏怪想她的。可能又因曉得何景倏如今留在了河州江口縣,不會來這南海郡了,心裏鬆了口氣。


    方才有閑工夫想起司馬少熏與那李通判何時生娃娃的事情。


    她地裏的菜種子已經播下了,按照她的套種法子,如今那出苗快的,已經冒了綠芽,下午天氣稍微涼爽了些,她便領著萱兒去瞧。


    養雞場打掃得十分幹淨,兩塊壩子輪流著放養,然後衝洗幹淨,太陽不小,地麵很快就被曬幹了。


    還能算是殺菌。


    成事跟在她身旁回話,“刺頭子是有的,不過叫屬下鬥膽打了一頓,老實多了,本來是想趕他走的,但他家中就一個病母,趕走怕斷了生路,我見他做事如今也勤快了許多,便讓衛管事先將他留下來。”


    孟茯聽罷,有些好奇,“他從前是做什麽的?”


    “街上的混子,欺淩霸世,靠著強要些保護費過日子。”本想趕走他,可隻怕他又要走上老路,街上的人白白遭殃,索性留他下來鏟雞糞,打掃雞窩。


    孟茯聽罷,這些混子最是難安排的,偏抓到衙門裏去,也就關個一兩天罷了。


    所以覺得給留在這裏,成事又能將其壓著,街上的人也少受他欺淩,如此正好。


    但也有些擔心,怕這種人暗地裏使壞,所以跟成事說道:“盯緊了些,你就跟他說,契約已經簽了,他若想走就要付雙倍的違約金,若是不想走就好好幹,但也不要起什麽歹心,不然這裏出了什麽問題,就算在他的頭上,到時候要殺頭的,他若死了,他老娘就沒人送終了。”


    成事曉得孟茯這是恐嚇,哪裏能殺頭?不過這樣也好,“嚇唬嚇唬也行,正好這刺頭子是個孝子,隻怕還能叫他此後多長幾分心。”白得了一個護衛替他巡邏養雞場呢。


    看過雞舍,到了城外田間。


    如今一片片綠菜畦,還是不同顏色的綠,瞧著便叫人舒心。


    萱兒跟著她來,正是孟茯許諾了她,等西瓜苗長出來,就給她幾株,讓她種在自己的院子裏。所以如今直奔著那西瓜苗處。


    不過如今黃瓜西瓜南瓜冬瓜都剛冒芽兒,不大能分辨出來都是什麽,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瞧不出來,過兩日阿娘來的時候,我再來取吧。”


    這瓜苗長得也快,一天一個模樣。孟茯笑應著:“也好,不過茄子你也可以種,養在花盆裏,倒是若是結了,讓蘭若給你做魚香肉絲。”


    不過茄子苗仍舊還小,倒是小菜苗長得不錯,已可以下鍋了。


    孟茯也摘了不少,準備帶回去吃一頓火鍋。


    說起來,自打離開玖皁城後,就沒吃過火鍋了,正好這南海城遍地的海鮮,吃個海鮮火鍋。


    隻是讓孟茯惋惜的,這個世界還是沒有辣椒,蘸碟隻能用辣蓼草,終究是沒有那紅澄澄的辣椒蘸碟看著有食欲。


    回來的路上想到小雞逐漸大了,也不單吃糧食,到時候割了些野草切碎跟著拌在一起,這些個野草十有八九是可與用藥的,所以她這些小雞是不是也算吃著藥膳長大的?


    那應該生病機率就少了些吧?


    而且小雞一日日茁壯成長起來,她心裏也癢癢的,她又瞧上了田邊荒坡下的池塘和小河,想要養鴨子,做鹹鴨蛋。


    剛回到府上,就見著前廳站在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郎,頭上戴著頭巾,一身儒生裝扮。


    正與書香說著什麽,見了孟茯等人,忙迎了上來朝孟茯作揖拜禮,“小侄沈巽,見過小嬸。”


    這時候也聽書香解釋道:“這是沈家族裏的沈巽少爺,是三公子專門起來給少爺們做先生的。”


    孟茯以為還要過一陣子才能到呢,所以有些意外,“我已經聽夫君提過來,隻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到了。”又問他幾時到的,如今在何下處?說著打算讓書香在外院給安排個下處。


    並沒有見著他的行禮和長隨。


    沈巽拱手回道:“今早就到的,就在衙門對麵的河邊住著,來府上很近。”


    那裏並沒有什麽客棧,都是些小院子,住的大多是這州府衙門裏大小官吏家眷們。


    所以他是不在府裏住?不過孟茯想來如此也好,各住各的,到底是方便些。


    這裏奉了茶,他倒是個積極的,問幾時可以開課。


    這自然是越快越好的,不然這若飛兄弟倆整日都泡在書房裏,孟茯怕人給累病著了,有個先生勸著,勞逸結合,先生的話他們也願意聽。


    當下便道:“你若是方便,休息兩日就開課吧。”說罷,喊了玲瓏去將兄弟倆叫過來。


    行了拜師禮,兄弟二人因為這些天看了不少書,沈夜瀾也沒空與他們解惑,索性便朝這沈巽問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孟茯也插不上話,見那沈巽也樂意解釋,便讓書香去廚房裏備飯,正好留這沈巽吃飯,讓若飛兄弟倆作陪。


    也不曉得兄弟倆同這沈巽如何說的,竟然隔日一早,兄弟倆領了孫家兄弟,就去對麵沈巽的小宅子裏上課了。


    孟茯曉得的時候,人已經去了,有些覺得對不住那沈巽,“他一路舟馬勞頓,還沒歇息一天半日,就被這倆孩子纏上,怪過意不去的。”所以讓玲瓏給送些點心果子過去,表達歉意。


    她本來是想讓孫買辦這倆孫子跟著讀書,可那沈巽不要束脩,將若飛若光交給他,已經十分不好意思了,所以隻能同孫家兩兄弟解釋著:“早前我與你們父親說,到了這邊安頓下來,讓你們讀書,可如今那沈巽先生我不好麻煩他,因此隻能叫你們等一等,這書院建好了,再送你們過去。”


    孫福貴是大哥,聽到孟茯這話,連忙道:“此事不著急,我們曉得夫人您的心,而且這沈巽先生教的,我們和弟弟也不大能懂,便是他要教,我們也不見學得來。”


    孟茯想著也是,到底是沒啟蒙,若飛若光在讀書上的天賦是無人能比的,孫家兄弟還沒正經讀過書,趕不上是實屬正常了。


    因此便道:“既如此,待書院開了,你們先從最基本的書經學起。這讀書的事情,是急不得的,須得一個腳印腳踏實地,一口氣是吃不成一個胖子,隻有好好學好了基礎,往後那些生澀的書文,你們看起來也才能看得出些意思來。”


    兄弟倆齊齊應了,繼續跟著若飛若光做書童。


    上課的時候,兩人沒事兒就在外麵翻了些簡單的書本打發時間。


    兩兄弟上了兩天的課,沈夜瀾也歸來了。


    以往他回來,若飛若光早拿著書等著他,這次門口卻是空蕩蕩的,有些意外,“若飛他們到何處去了?”


    “沈巽住在河對麵,他們去那頭上課了。”孟茯與他一起進了廳,接了那披風拿手臂上搭著,打算給他倒茶。


    他卻先一步自己倒了,示意孟茯坐下,“怎麽來的是阿巽?”


    “不是他是哪個?”那天沈夜瀾也隻說是他的侄兒小輩,沒專門說是誰。可現在孟茯聽他這意思,竟然不是沈巽。


    沈夜瀾喝了茶,似不覺得解渴一般,示意玲瓏去廚房裏拿甜瓜,一麵同孟茯說道:“我是叫沈博過來。”不過現在誰來也無所謂了,這書院真修起來,先生不夠用,他們都也要來的。


    便沒在追究,“算了,哪個都一樣。”又與孟茯說道:“明日船就要到了,屆時我要忙著安置難民,晚上回來得晚,隻怕要驚擾你,我就先睡在書房,一會兒你幫我將書房後的榻收拾出來。”


    孟茯自是應了,這安排難民是正經事情,不敢去打擾他。隻是想來家裏似乎也沒個多餘的丫鬟,除了廚房裏的廚娘,就是幾個洗涮打掃的婆子了。


    不過倒也勉強夠用的,自己身邊有劍香玲瓏,打發哪個出去跑腿的時候,身邊還留了一個。萱兒那頭有蘭若,若飛若光又有孫家兄弟倆。


    家裏內務,書香管著。


    好像這人少也有少的好處,便也將那雇幾個丫鬟的事兒想壓下了。


    “我看到西城門沿著長街過來,好多鋪麵都是空著的,小街道的院子也無人居住,此番是要將人安置在那裏麽?”城中別的地方也有空房子,但是這西城門一帶的房子不算陳舊,而且他們住在一處,應該好管理些,所以孟茯便猜測著。


    “嗯,正是挑了西城,後頭不帶門臉的地方,可抽簽定奪,按照標簽所相對的房屋免費住下,臨街的鋪子院子,便要使銀子,不過價格也不會定得太高。”如此保證所有的人有房屋住,那空閑出來的鋪麵,總會有人買的。


    說是難民,可他們不過是家裏被大水淹了罷,有的身上是有銀子的。


    孟茯聽著他說倒是簡單,但真來了那麽多人,各家人口又不一樣,那抽簽的時候豈不是要分幾波。“人手夠用嗎?房屋大小不一,各家人口數量也不同,到時候還要分類,一天裏能安排完麽?”


    沈夜瀾早前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下船的時候便在河邊做登記,這樣應該是不會出岔子的,然後就直接在海神廟前的廣場抽簽。為了讓他們信服,我和李大人商量,從這些移遷的百姓中,叫他們舉薦幾個人出來跟著張羅抽簽事宜,到時候不管抽到哪裏,全憑著各人的運氣。”


    “這樣很好,真有那抽到地勢不好的,也怨不得官府辦事不公,隻是他們運氣不夠吧。”又想到這樣的話,明日眾人是可以安頓下來了,“那豈不是後日就要開工?”不然的話,這些老百姓才來,那屋子裏隻怕除了碗筷都沒有,他們吃個什麽?到時候還不是要衙門裏出錢給供他們?


    倒不如直接就開了工。


    “是呀,所以這些天會忙一些,單是給他們入戶籍,衙門裏的識字的都給算上了,隻怕也要三四天才能完成。雇了他們去修築街道,還要人去做工頭,銀錢也要當日結算,想著沒個二十來人,怕是忙不過來的。”衙門裏如今是仵作、門子、燈夫都算上了,才勉強可夠用。


    更不要說那些個皂吏馬夫。


    孟茯聽著隻覺得便是大工程,實在傷腦筋,而且那修築街道,還要去城外星盤山運石頭,這樣的體力活,女人家哪裏能做得了?


    所以便道:“左右他們才初來南海城,一顆存糧是沒有的,衙門裏這前半個月也要管他們一頓午飯的,索性就雇傭這些工人的家眷們來煮午飯。等緩過來幾日,他們手裏有餘錢了,我再叫衛如海喊著本地人把吃食小攤擺到附近,半月後就將午飯給撤了,再折成幾個銅板給他們。叫他們各家的家眷,有手藝的也在街頭擺起小攤位來。到時候隻要銀子流通起來,城也就活起來了。”


    沈夜瀾聽到她這話,忍不住讚賞起來,“阿茯可惜了,你若是個男兒,我如論如何也要舉薦你去戶部。”


    孟茯有些不好意思,這又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隻是從前看的書多,占了先人們的便宜罷了。隻笑道:“是女子也無妨,我說給你聽就是了。”一樣能落實就好。


    沈夜瀾滿心愉悅,“我和李大人還在發愁,這些工人的家眷如何安置,我們倒可免費供他們半月的午飯,可是家眷們怎麽辦?如今你這樣一說,到將這眼前最大的難題解決了。”


    難題已解,而且還能帶動經濟,所以當下便計劃道:“待第二批人來的時候,就讓他們去修築書院,還是照著你這個法子,到時候也讓人在書院附近擺攤開店,不怕熱鬧不起來。”


    再往後,就是海神廟了。


    雖這銀子不該花在這種虛無縹緲的地方,可這裏是南海城,海神是整個南海郡老百姓心裏的神靈,是他們的信仰,為了安他們的心,這銀子必須得花。


    “這樣好是好,但我有些擔心本地商家坐地起價,到時候物價膨脹,這給的工錢買不了什麽,隻怕最後吃虧的就是衙門了,所以這但凡有人故意哄抬價格,一定要嚴懲不貸。”孟茯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就怕到時候有商家漲價,大家跟著效仿。


    到時候人多了,法不責眾。


    那點工錢連片菜葉子都買不到,衙門裏就隻能提高待遇了。


    如此一來,這抄來的銀子莫說想要將整個南海城重修一回,就是修一間書院隻怕也不夠。


    這個問題沈夜瀾早就想到了,“城中人流暴漲,貨物就供不應求,所以我已經吩咐人專門留意,但凡誰敢胡亂漲價,便直接拿到大牢裏去。”如今是關鍵時期,不妨狠厲一些,不然怕是降不住那膽肥想要一夜暴富的。


    又問了孟茯的養雞場和菜園子,還說了衙門裏王大人對她說的這些套種十分有興趣,等這些人安置完了,要好好來向她討教。


    孟茯其實懂得的不是很多,但是如果有用,她也要傾力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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