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和蘭若也急起來,“那就不曉得要報官麽?”


    那隔壁李府裏,因李謄是入贅的緣由,司馬少熏怕他心裏有負擔,娘家的人一個沒帶在身邊,都是後來重新雇傭的。


    可以說是遇著了事兒,連個說話的貼心人都沒有,昨兒晚上隻怕是回去胡思亂想了。


    孟茯忍不住責備自己昨天大意了些,不該叫她一個人回去的。


    忙吩咐著玲瓏:“別管李大人在不在了,先去衙門裏報一聲。”


    衙門裏差人找,總好過府裏那幾個不上心的下人要好。


    玲瓏忙應了,孟茯也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跟著一起出門去找。


    這下那李謄也曉得了,才急匆匆回府,得知昨日司馬少熏去那邊的時候,一個人也沒帶,也沒叫馬車,忽然才著急起來,顧不得手裏的公務。


    又讓人沿著府裏去那小院的路仔細打聽,好巧不巧跟孟茯碰在一處。


    畢蓮跟在他的身後,俏生生的,見了孟茯上前福身行禮。


    孟茯看了女裝的畢蓮一眼,沒理會,隻朝李謄道了一句:“我從前隻道李大人是個有擔當的,可是你既然無意,就不該應了這樁婚事。”說罷,便轉身走了。


    李謄對於孟茯,是有些敬重的,不單單是她為齊國尋來的六千匹哈青馬,還有在這南海城裏所做的一切。所以她的話,對於李謄來說,多少是有些份量。


    畢蓮先被孟茯冷落無視,心裏便有些不痛快的,後又聽她為了那司馬少熏出頭,越發不喜,見李謄更因為她的話愧疚,便抹著眼淚哭道:“謄哥哥,千錯萬錯,都是畢蓮的錯,畢蓮昨日不該為了貪圖那南城的菜新鮮,非要拉謄哥哥跟我去,若是不去,就不會被她們瞧見了。”


    李謄低眉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然後繼續去打聽司馬少熏的消息。


    可這麽大一座城,如今人口又多,哪裏能尋得到?


    李謄走在街上,隻見那身形相似的人不少,可卻沒有哪個是司馬少熏,心裏越來越著急,有些後悔昨晚自己不該吼她。


    想她那樣的千金大小姐,從小蜜罐子裏長大的,叫司馬夫人和老爺捧在手裏如珠似寶地疼,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了?


    隻是現在自怨自艾又有什麽用?


    反正整個人一下看著憔悴了不少,晚上的時候,孟茯和玲瓏在街上又遇著他一回,瞧著整個人沒了精氣神,玲瓏不免是有些意外:“咱們是不是誤會李大人了,看他挺難過的。”


    孟茯卻隻擔心司馬少熏,她才是最可憐的,為了李謄,獨自一個人在這樣異鄉受著這般委屈,如今沒了半點音訊。“遲了的深情猶如草芥,若是少熏真出了什麽意外,他便是以死謝罪,也是活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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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街上的人越來越少,大街上空蕩蕩的,一眼看不到幾個人影,孟茯和玲瓏也隻能回去了。


    衙門那頭仍舊是沒有什麽消息,倒是白天忽然發現幾具屍體,都是別處流竄來的慣犯,不曉得被哪個俠士給收拾了,全都沒留下性命,還被切了子孫根,場麵慘不忍睹!


    孟茯這會兒哪裏有心思去聽別人行俠仗義,關注的都是少熏的消息,聽劍香回了沒半點進展,心一時沉到了穀底。“好好的一個人,怎偏就遇著了這樣的事?”她若是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丟了就丟了,興許孟茯還沒有這樣難過。


    可偏偏她不曾做過什麽壞事,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卑躬屈膝,最後卻是傷痕累累,連下落都沒了。


    她J歎著氣,百般後悔:“怨我,我就不該叫她一個人回家的,也不曉得當時她是怎樣的絕望?”


    沈夜瀾便回來了,站在她的身旁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河裏都找遍了,並沒有什麽可疑的。那城門口也打聽過了,不曾見她出門去,可見還在這城裏的。”


    孟茯聽到河裏沒消息,那也姑且算是個好消息。隻是怎麽也沒想到那李謄竟然是這樣的人,占著司馬家的一切好處,一路扶搖直上,可卻這樣對待司馬少熏,他那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想到沈夜瀾見天跟他在一處,忍不住問:“你難道就一點沒發現麽?”她問的,是李謄身邊那個畢蓮。


    沈夜瀾一臉無辜,生怕自己被那李謄連累了,惹孟茯不悅,忙解釋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哪裏有心思去留意別人?”


    孟茯冷哼了一聲,如今心裏的確是十二分怨那李謄,所以連帶看這沈夜瀾也不大順眼了。


    這對於沈夜瀾來說,的確是無妄之災,一個晚上都是小心翼翼地,就怕惹惱孟茯不高興,將他給趕出去。


    隻是司馬少熏沒有半點音訊,若真出了什麽事情,還不曉得要如何跟司馬家交代呢?孟茯也替沈夜瀾擔心,“此番占了司馬家諸多好處,卻還將人家女兒給丟了,隻怕到時候人家追究起來,李謄就算拿命去抵,也難以平息。”


    沈夜瀾想,司馬家哪裏敢要李謄的命?隻怕到時候也就自認倒黴罷了。不過以後李謄再想得到司馬家的半點好處,是不可能的了。


    司馬少熏沒消息,孟茯也沒睡好。


    可偏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大半夜的時候J院的房門被‘砰砰’地敲響。


    孟茯和沈夜瀾忙起身,但見樓下的玲瓏已經去開門了,來人是在人和在天。


    “三公子,朱仙縣來了急報,好像有小股海賊出沒。”


    沈夜瀾聽了這話,連忙退回屋子裏收拾。


    孟茯急得不行,跟在他身後轉著,見他要什麽便遞什麽,“如今手裏半個兵都沒有,隻能從衙門裏帶衙役們過去了。”


    帶去了,尋司馬少熏的人手就少了。


    可比起司馬少熏一個人,那朱仙縣又更加重要。


    “我沒有回來之前,都不要出城了,便是南城外麵的菜園子,也不要去了。”沈夜瀾還要忙著去衙門裏點衙役,也顧不得和孟茯多說,隻匆忙交代了一句,就下樓走了。


    孟茯送到樓下,見他出了J院的房門才回樓上,這哪裏還能睡得著?


    哪怕是小股海盜,可是朱仙縣那船好幾年不動了,還不曉得能不能上海去?總不能真等這些海盜到了岸上在動手吧?


    這下半夜,反J她是睡不著了,天一亮就去打聽消息。


    仍舊是沒有司馬少熏的消息,反而聽劍香說:“昨兒李大人找到半夜,仍舊沒消息,便在酒館裏喝了一夜的酒,如今醉醺醺的,叫那畢蓮給帶了回去,隻怕這會兒還沒醒呢。”


    孟茯聽罷,忍不住有些氣惱,“莫要管他,咱們仍舊繼續找。”城就這麽大,隻要沒出去,肯定是能找到的。


    然她這還沒出門,府裏就來了一位客人。


    是個穿著紫色袍子的青年,劍眉星目,眼光裏帶著些淩寒劍氣,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見了孟茯便抱拳行禮,“在下落雪山莊時隱之。”


    孟茯聽罷,恍然想起沈夜瀾說有一個要好的朋友,叫做時隱之,是那夏國邊境落雪山莊的莊主,做的是木料生意,此番這喜樂坊等處重建,那木料幾乎都是他一個人承包了。


    早前還約著出去一起吃過飯,不過孟茯想到都是男人們,還要喝酒,所以沈夜瀾邀她的時候,她就拒絕了。


    “原來是時莊主,可是來尋我家夫君?”孟茯問著,以為他是來問生意上的事情。


    時隱之似乎神情略有些著急,搖著頭,“在下今早才聽說朱仙縣有海賊出沒,夜瀾手底下沒有什麽人,我這裏J好帶了兩百多個人,武功還算是不錯的,打算去朱仙縣一趟,興許能幫上夜瀾一些小忙。”


    他這是要去幫沈夜瀾?孟茯當然是求之不得的,連忙道:“如此再好不過,隻是不知我能幫到些什麽。”


    就聽時隱之說道:“我府上有一位病人,在外尋大夫我不放心,所以想請弟妹過去一趟。”他說到此處,“這位病人弟妹應該也認識,我先將她交托你弟妹,隻求弟妹好生照顧,讓我安心去朱仙縣,莫要叫她離開那宅子一步。”


    孟茯聽說自己認識,心中不免是有些好奇。但為了叫他早些啟程去朱仙縣幫沈夜瀾,也忙答應下來,“時大哥放心吧。”


    他一口一個弟妹,孟茯也不再見外叫他時莊主。


    時隱之看了廳外要進來的玲瓏一眼,“玲瓏曉得我住在何處,讓她引你去便是。”


    說罷,便同孟茯告辭走了。


    玲瓏才來,見到時隱之有些意外,忙著上前打招呼。


    那時隱之與她交代了幾句,讓帶著孟茯去他的宅子。


    玲瓏疑惑,進了廳裏來,“去他宅子做什麽?他一個單身老頭子,孑孓一身的。”


    “他多大?”老頭子?孟茯瞧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玲瓏仔細想了想,“我當初跟在三公子身邊的時候,他就已經三十的生辰了,這都好幾年了呢。”三十多了,不是老頭子是什麽?


    孟茯還真沒看出來他像是三十多歲的人,但也沒糾結了,忙去收拾了藥箱,“咱們先去他府上看看那病人,然後趕緊找少熏。”


    一麵讓劍香繼續帶人找。


    而孟茯則在玲瓏的帶領下,很快便到了城裏一處僻靜的別院中。


    開門的管事見著玲瓏,又看到她身後跟著的孟茯,便猜出了身份,上前行禮,然後應著去後院。


    一麵說著,“前兒我家莊主夜裏回來,J好見著這姑娘跳河自盡,將她帶了回來,隻是可惜了,好好一個姑娘家,叫那麽些個畜生給糟蹋了,如今怎麽勸,她都不吃不喝,也不要人近身去。”


    孟茯聽著前兒晚上救回來的,又想起那時隱之說自己認識,不由自主就聯想到了司馬少熏的身上去。


    本來覺得如果是她,再好不過了。


    可又聽到管事後麵的話,頓時心咯噔一下,有些害怕起來。


    玲瓏似也猜到了些,有些緊張地看朝孟茯。


    管事的仍舊說著,一邊歎氣一邊說,“我家莊主如今已經將那些糟蹋她的人殺了,也算是給她報了仇,隻是姑娘終究是叫人糟蹋了,以後還不知怎麽辦才好呢。”說著,開了這小院的轅門,朝著裏麵一間廂房指了指,“就是那裏了,她如今不願意見生人,我就不進去了。”


    尤其是更不願意見到男人,除了莊主,她誰都不信。


    孟茯早就無心聽管事的話了,雙腳不由自主地朝那廂房走去,推開了房門,裏麵的窗簾都全放下來了,也不曾點燈,屋子裏有些暗。


    “出去!”一個精疲力盡的聲音從裏間傳出來,有些沙啞。


    可即便如此,孟茯還是聽出來了,是司馬少熏。


    她快步跑進去,果然看到了披頭散發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的司馬少熏。


    司馬少熏見來人是她,顯然也愣住了,張著發白的嘴唇,“阿茯?”顯然,有些不相信孟茯會出現在這裏。


    方才孟茯一直在心裏想,千萬別是司馬少熏,她隻是一時生氣躲起來罷了。


    那些都隻是巧合罷了。


    可現在,司馬少熏就在她的眼前,頹廢地坐在那床榻上,臉上還帶著傷痕。


    想起方才管事說的話,司馬少熏那日遭受的那些痛苦,雖與她的情感不相通,可是孟茯隻要想到,眼眶還是忍不住發酸,那淚珠子就不受控製地滾落了出來。


    “對不起,少熏,對不起!”她上前一把抱住木然的司馬少熏,愧疚不已。


    司馬少熏光著的腳踝被她滾燙的眼淚打濕,那帶著些溫熱的淚水使得她多了幾分生氣,將頭靠在孟茯的肩膀上,“阿茯,你沒錯,都怨我自己傻。”


    明明曉得了李謄的心在別處,可自己還非得要去一探究竟,還要負氣一個人離開。


    如果一開始她聽孟茯的話,不要打草驚蛇,安安靜靜地坐在家裏,繼續自己燒菜做飯,該多好啊?那她就不會遇到那幫畜生……


    她又想起來,被那幾個畜生拖到巷子裏去,她喊不出半點聲音,稍微掙紮就被打得昏死過去。


    想到此處,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阿茯,我好怕!”


    “不要怕,那些人已經死了,我在這裏。”孟茯抱緊著她,心裏怨那些糟蹋司馬少熏的人,也更憎恨那李謄。


    玲瓏背著藥箱進來,見她倆哭,也跟著紅了眼圈,“等我去殺了李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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