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慢覺得大燕的話特別誇張,她隻是看出了那是腳氣對症下藥才治好,而且用了一管藥就好也是運氣。


    正想帶著糖包離開這裏,有人眼尖,看到人群外圍的蘇慢,迅速圍住她把她一陣誇。


    有人問蘇慢:“我兒媳婦兩年了都沒懷孕,你會配這個藥不?”她們都知道蘇慢去世的親媽會點醫術,對蘇慢會配藥這事兒也並不懷疑。


    蘇慢趕緊否認說:“我不會,大燕這疙瘩隻是碰巧會治,別的病一概不會治。”


    大燕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她拉住蘇慢的胳膊說:“去我家拿欠條,我媽早就說讓我把欠條還給你。”


    四個人一起往大燕家走,大燕興奮地說個不停:“多虧了你把我跟二燕臉治好,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她跟她弟的婚事都得黃。


    蘇慢被她的喜悅之情感染,笑著說:“以後你可別到處說這事兒,我這是碰巧能治你的疙瘩,別人要是有啥病我不能亂配藥。”


    大燕說:“行,以後我不多說。”


    回到大燕家,翠香嬸子在家,先把自己女婿安頓好,拉著蘇慢又是一陣淳樸的感謝的話,把欠條還給蘇慢之後,還拿了十幾個雞蛋非要讓蘇慢拿上。


    蘇慢不肯收,翠香嬸子說:“拿著吧,你們四個孩子過日子不容易。”蘇慢推脫不過,隻能帶上。


    她檢查著欠條,確認無誤,看著那剛勁有力又灑脫的字跡,蘇慢問:“這字是我爸寫的?”


    翠香嬸子說:“可不,你老栓叔不會寫字。”


    都說自如其人,蘇慢覺得能寫出這樣的字的人一定是個正直的人,不會做什麽到處欠債或者違反規定投機倒把的事情。


    回到家,蘇慢立刻把欠條放灶膛燒了,他們的欠款還剩七百。


    兩天的時間,雞圈、鵝圈都搭好,小雞、大鵝進了圈,她們這個臨時居住的小家算是安頓好了。蘇慢喂鵝的時候都帶著糖包,讓她也喂。除了極少的鵝飼料,大部分喂的是野菜青草,還有糖包捉的蚯蚓,慢慢的,人跟鵝熟悉起來,算是認了新的主人。


    生產隊的小麥晾到幹透,大隊長帶著幾個社員趕著牛車去公社交了公糧,回來之後剩下的小麥分到各家各戶,蘇慢家分到了四斤。


    他們這裏改良後的麥種和化肥還有沒推廣開,小麥產量比較低,再加上這次冰雹影響,交了公糧之後分到社員手裏沒有多少。


    蘇慢知道,蘇向東肯定是要收小麥去黑市賣了,今年麥子少,她倒要看看他怎麽收。


    這天,四點多的時候蘇慢聽見輕微的聲響醒了過來。瞧著外邊的天色,已經能看清東西,她坐直身子看著外麵,隻見蘇向東洗漱好之後,背上昨天準備好的挎包和蛇皮袋輕手輕腳走出院子。


    蘇慢彎彎唇角,重新躺下準備再睡一會兒。


    蘇向東踏著晨光,大踏步往前走,他的目的地是紅星生產隊,聽說紅星生產隊豐收,產量能比別的生產隊高四成,而且下冰雹之前他們的小麥已經全部收割,收到小麥的希望更大。


    隻是還沒走一會兒他就餓了,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換。他怕早上做飯弄出動靜把蘇慢吵醒,她肯定會阻止他出來收麥子,於是他決定連飯都不吃,偷偷出來。


    他按按貼身口袋,借來的錢都藏在裏麵,挎包裏除了昨晚就灌好的水,沒有別的東西。他去取水壺準備喝點水灌個水飽,拿出水壺後,發現挎包裏還有其它東西,取出一看,竟然是燒餅。


    他趕忙把挎包轉到身前查看,一個,兩個……竟然有八個大燒餅。燒餅烙得金黃,上麵沾了滿滿一層白芝麻,散發著濃鬱的香味。


    不用想,肯定是蘇慢偷著放進去的。


    霸道的香氣躥入鼻端,蘇向東覺得胃部不住收縮,餓得他撓心撓肺得難受,咬了一大口燒餅,大口嚼著,突然覺得喉頭一陣氣噎,一股酸澀之意蔓延至鼻端,他抽抽鼻子,連忙喝了點水才把燒餅咽下去。


    他搖搖頭,抿抿嘴唇,一定不是被蘇慢感動,一定是吃得太急了。


    走到紅星生產隊,他從主路拐到小路上,路邊有個帶孩子的小嫂子盯著他,看他長得俊,穿著也幹淨不像是壞人,主動開口:“大兄弟你從哪來啊?”


    各個生產隊一般不會去生人,除非是各戶人家的親戚,蘇向東也不太想跟年輕人搭話,一般家裏歲數大的人才能做主。不過看著那婦人帶孩子態度也挺友好,編了來處之後問:“嫂子你家有沒有多餘的麥子要賣?”


    婦人不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蘇向東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嫂子,我十七了。”


    蘇向東長得個子高,那婦人並未懷疑他,而且他長得好看說話很客氣特別容易讓人有好感,她說:“有三十斤想要賣,自己家留個二十斤就行,價合適就賣,你多少錢一斤收。”


    蘇向東前後左右看了一圈見沒人才說:“三毛一斤。”


    婦人搖搖頭:“太少了,三毛錢我公公不賣,你跟我去我家看看?”肯定要比賣給糧站價格高才會賣。


    第19章 賣麵粉


    天已經黑透,蘇向東還沒回來,時間越晚蘇慢越擔心,他去收糧食其實比去黑市還安全,就怕遇到故意舉報的。蘇慢不停在院子裏走來走去。蘇向南和糖包倆人正借著月光洗著自己的衣服。


    等倆人洗完衣服,蘇向東還沒回來,蘇向南目光炯炯地坐在門口的石頭上,糖包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發粘,已經在打瞌睡。


    蘇慢對他倆說:“蘇向南快回去睡覺,明天你還要上學呢。糖包你也去睡覺,我等你們二哥。”


    蘇向南拍拍胸脯:“我是男子漢,我在這等,要不你回去睡?”


    糖包揉揉惺忪睡眼,指指自己,意思是我也陪著你。


    蘇慢不再勸他們,走到側門外,看到蘇向東正好走回來,本來挺直的脊背微彎,肩上扛著多半蛇皮袋小麥,目測有六十斤。


    能收這麽多小麥,他肯定是走了很遠的路,一路扛回來,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流了多少汗,還得避著人,他才這麽晚回來。


    他神情微怔,本來以為他們都睡了,沒想到還在等他,而且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他把小麥扛進自己屋,藏好,又走進院子。


    這一刻,他寧願他們都睡了,而不是還在等他。


    他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淌,瞧著蘇慢的神情不像生氣,心下稍安,坐在樹墩上,擦了把汗,等著蘇慢問話,心裏盤算著怎麽回答她。


    三人都瞧著他不說話,蘇向東覺得這樣的場景很溫馨,他想努力賺錢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


    哪知這樣心緒澎湃的想法被蘇慢輕飄飄化解,她拍拍他的肩膀說:“努力以稚嫩肩膀扛起家庭生活重擔的蘇向東同誌。”


    一點都沒有感動,也不帶嘲諷,隻是在陳述事實,但好像話裏的意思是根本就不用他這樣做。


    蘇向東:……


    蘇慢不再說別的,隻對弟妹說:“行了,你們二哥回來了,都趕快去睡覺。”


    蘇向東:……就這樣,準備好的話都不用說了?


    說完,三人全部進了屋,蘇慢還擱下一句:“鍋裏給你留了一碗粥,還是溫的。”


    蘇向東坐著休息一會兒,洗了把臉,才進灶房把鍋裏的粥端出來,香甜可口的大米粥,配上切得細細淋著麻油的鹹菜絲,每吃一口都覺得喉嚨和胃部特別舒適。


    第二天,蘇向東和蘇慢都早起,蘇慢邊蒸饅頭邊問他:“本錢哪裏來的?”


    蘇向東回答:“借來的。”


    蘇慢問:“是不是快用完了?”


    蘇向東默然,他不用說,好像蘇慢什麽都知道一樣。過了三十秒他說:“今天還夠。”


    饅頭蒸好,蘇慢揀出五個讓他當早飯吃掉一個,剩下的四個帶上,又跟他說“我會把麥子淘洗好晾好。”


    蘇慢又睡了個回籠覺。早飯三人也是吃得饅頭,蘇慢還做了個涼拌豇豆。之後蘇向南去上學,蘇慢眼見今天是個大晴天,太陽白亮白亮地照著,她準備淘洗麥子。


    怕有人來發現她們家有這麽多麥子,她把門插好,帶著糖包用木盆、水桶、笊籬淘洗著麥子。


    淘洗完麥子,均勻地晾好。到了傍晚,麥子晾好,用牙一咬,嘎嘣脆,用來磨麵粉正好。她把麥子收進幹淨蛇皮袋裏麵。


    蘇向東今天也回來的很晚,是把本錢都花光了回來的,大概也收了六十斤小麥。


    第二天正好是個星期天,蘇慢讓蘇向南在家帶糖包,她要跟蘇向東一起去黑市。


    “不用你跟我去,你去賣蛋糕我都沒跟著你。”蘇向東說。


    蘇慢背上挎包,拿上帽子不由分說地說:“我肯定要跟你一起去,我跟你說兩點,一是生命最重要,千萬不要往那條能走車的大路跑;第二見到紅袖章不要慌,我們沒去過幾次黑市,還沒成年,被抓也不會有多大的懲罰。”


    蘇向東抿了抿唇,默默背起昨天蘇慢淘洗好的小麥,算是默認蘇慢跟他一起去。


    他們走得早,路上並沒碰到多少人,到了麵粉坊,不少人在等著磨麵,蘇向東徑直走到門口,朝裏麵張望,看到熟悉的身影,喊了聲:“馬叔。”馬叔是他家拐了好多彎的親戚。


    馬叔臉上、眉毛上沾了一層白色的麵粉,很快迎了出來:“向東啊。”順手接過他手中的麥子,他背來這麽多麵粉,馬叔能猜出他是收來準備賣到黑市的,不過馬叔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機器上的麥子磨完,就開始給蘇向東磨麵。


    六十斤小麥磨出五十一二斤麵粉。他們先把麥麩寄存在麵粉坊,背著麵粉去了縣城。


    他們倆做了分工,蘇向東呆在小胡同裏,蘇慢挎著裝了不多麵粉的麵粉籃子引客,說好了確定要購買的才帶到蘇向東那裏去買。


    麵粉限量供應,那些吃供應糧的人即便有錢有票每個月也是固定數量麵粉,想要更多的就會到黑市來買。


    他們賣七毛錢一斤,很快五十多斤麵粉全部賣完,一共收到三十五快多。


    賣完麵粉,兩人放鬆許多,蘇向東說:“你等我一下。”


    兩人一陣七拐八拐,來到一處不起眼的門前,蘇向東抬手敲門。


    蘇慢覺得也許這裏是黑市頭子呆的地方,門緊閉著,她感覺有人在門後凝視著他們。門裏傳來一個聲音:“花間一壺酒。”


    蘇向東回答:“對影成三人。”


    蘇慢:……黑市對暗號都要這麽有文化嗎?


    門裏的人確實在看他們,他問:“她是誰?”


    蘇向東說:“我姐。”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裏麵的人說:“進來吧。”等兩人走進去,門又關了個嚴嚴實實。


    蘇慢坐在門口樹蔭下的石凳上,蘇向東自己往裏走。


    他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堆票證,說:“我花五塊錢買了各種票,給你去供銷社買東西用。”


    蘇慢看著裏麵的肉票、布票等票證,說:“可以啊,蘇向東。”想不到蘇向東跟黑市頭子還認識,也許她低估了蘇向東的實力。


    倆人離開之後,蘇慢問:“咱們直接把麵粉賣給他們唄,省得自己賣擔驚受怕。”


    蘇向東搖頭說:“利潤太低,在讓他們吃差價,不剩多少了。”


    確實如此,六十斤小麥的成本是二十多塊,賺了十幾塊錢。


    眼看著走出黑市範圍,突然一群人衝了過來,蘇慢下意識拉上蘇向東拔腿就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小孩的哭聲,緊急之中,蘇慢轉頭看,看到一個跟糖包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摔倒在地,他媽正焦急地去拽他。


    那對母子看著眼熟,蘇慢甩開蘇向東的手,返回幾步,幫忙抱起孩子,拉上年輕母親,就朝小路對麵的胡同跑。


    第20章 終於肯來找我


    擺脫身後的紅袖章,他們順利混到大街上的人群裏,蘇慢把孩子還給母親,那孩子很瘦,身上肉不多,抱著很輕。四人放緩腳步,蘇慢想起來這對母子是同生產隊的青桃和門墩。


    她剛穿過來那天,來她家討債的人裏麵就有青桃,也就是說青桃也是她家的債主。


    蘇慢看著門墩問:“黑市風險這麽大,你怎麽帶著孩子來了?”


    青桃說:“我賣些自己做的吃食,沒人給看孩子,上次留他自己在家他差點掉池塘,我隻能把他帶出來。”


    蘇慢沉默,要不是實在需要賺點錢,誰會到黑市來?青桃母子肯定也是被逼無奈,她想著自己手裏還有一百塊錢,就打算回去把青桃母子的債給還了。


    四人往回走著,蘇慢問:“孩子爸呢?”知道孩子爸是回城知青,但她還想多問兩句。因為她覺得青桃是個善良的人,明明自己生活困難也沒來她家催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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