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成功引起了知青們的注意,他們湊到一起看她的文章。當看到齊修文臉上驚豔的表情,周時芳知道她贏了。


    次日,蘇慢去郵局把匯款取出來,在公社供銷社買了手電筒、蠟燭、香皂等生活必需品,回家後,她泡了一茶缸熱氣騰騰的蜂蜜水,開著窗戶腳底下放了個炭盆,桌子上攤開稿紙,開始寫稿。


    在天寒地凍的時候,窩在暖和的家裏寫稿也是美事一樁,最主要是稿子寫得輕鬆,還有錢拿。


    “蘇慢,在家嗎?”是齊修文的聲音。


    蘇慢懶得出去,就喊他:“在,進來吧。”


    對於蘇慢這樣語氣平和地跟他說話,齊修文很高興,他走進來,對她說:“蘇慢,去知青點看看吧,周時芳也寫了文章,看的出文學造詣很高,你們可以互相切磋,互相進步。”


    蘇慢打量著齊修文,這個男主還是有優點的,起碼心胸寬廣,別人的文章水平高他一點都不嫉妒,反而號召大家一起進步。


    其實齊修文的寫作能力不錯,能被他這樣誇讚蘇慢也很好奇,她說:“好,我去看看。”她馬上給糖包套上大棉襖,帶著她跟小順跟著齊修文往知青點走。


    知青點很熱鬧,冬天生產隊沒有修河堤、開荒等活,地裏的活計很少,很多時候不用去上工。


    大家正在傳閱周時芳的文章,即便百般不情願,他們還是被她的文筆折服,有人讚歎道:“周時芳你這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一鳴驚人,蘇慢那文章跟你的比,真是小兒科。編輯肯定眼神不好,才會選用她的稿子。”


    正說著,蘇慢站在了門口,人聲喧囂的屋裏立刻安靜下來。


    周時芳揚起下巴,把幾頁稿紙遞過來:“蘇慢,你覺得寫得怎麽樣?”普通的話語,但神情倨傲,語氣帶著挑釁。


    蘇慢還真想要拜讀一下被大家盛讚的文章什麽樣,當她把文章通讀下來,覺得這文章還真是好,文字水平、思想水平都很高,頗有大家風範。


    對了,大家風範,這文章怎麽似曾相識呢?好像在哪裏看過。


    蘇慢努力地思索,腦中冒出一個名字,這文章不是周時芳寫的,是另一位作家的文章。她原先所在的世界的作家文章,九十年代的作品集的文章。不是她對文學有多了解,而是像她那樣的高中生,都會閱讀文學作品,而蘇慢本身也是熱愛閱讀的人。


    可這文章為什麽會先於作家發表時間出現在周時芳手裏?


    蘇慢很快得到兩個推論:


    第一是這是平行世界,她所在的世界有那個作家,這個世界也有;第二是周時芳重生了,所以手裏會有作家後來才會發表的文章。


    周時芳把這文章拿出來,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就想用這文章來打蘇慢的臉,因為這文章二十年後才會發表,沒人會懷疑是她自己寫的。可她沒想過,她自己都能重生,這世界就沒有跟她一樣有特別際遇的人嗎?


    反正蘇慢很謹慎,超於時代的東西她即便拿出來也會藏好,比如超聲波狗哨。


    既然周時芳重生,蘇慢更要藏好自己穿越的秘密。


    隻是周時芳這麽輕易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她並不像書裏寫的那麽聰明,而且因為什麽事情亂了陣腳。


    有一點可以肯定,周時芳拿這篇稿子出來,是說她的水平不行,想要打她的臉。


    蘇慢點了點頭,用誠懇的語氣說:“這文章筆力強勁,思想深刻,完全是我達不到的水平。”


    周時芳傲慢地說:“是的,我沒拿去發表,如果發表的話肯定會有轟動效果。”


    拿出來顯擺也就算了,要是拿去發表那就是無恥,是剽竊。雖然不認識那位作家,可要是她真拿去發表,蘇慢會管閑事,會想辦法對付她。


    蘇慢加重語氣:“我讀過很多作家作品,我想你能寫出這麽好的文章,肯定也讀過不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個筆名叫林間風的作家,你的文筆文風跟他好像,簡直就像是一個人寫的。”


    她語氣平靜,注意看著周時芳的表情,看到她白淨的臉幾乎在一瞬間變紅,神情變得不自然,嘴角開始抽搐,蘇慢接續說:“對了,你回家探親的時候不就可以去拜訪他,不知道你拿這樣的文章跟他切磋,林間風會有什麽樣的想法。”


    周時芳已經失去表情管理能力,她的臉垮了,臉色青青白白,為什麽二十年後的文章,蘇慢都能看出相似,她難道也是重生的?


    這時齊修文說:“蘇慢這麽一說,我也發現真跟林間風的文筆文風如出一轍,要說是同一個人寫的我都相信。”


    周時芳大驚失色,怎麽齊修文也這樣說,難道他也是重生的?


    “林間風?他的作品我可喜歡了,哎,真的跟林作家的作品很像,周時芳,是你仿寫的?你看著遣詞造句的習慣,幾乎一樣。”另外一個知青說。


    周時芳手腳冰涼,怎麽他們都能看出來,還是都是重生的!


    蘇慢不動聲色看著她,林間風有自成一脈的寫作風格,周時芳才能把人家文章記那麽清楚吧。


    周時芳依舊嘴硬:“你們亂說,別嫉妒我能寫出這樣水平的文章,在這裏信口開河。他能有這樣的文風,我就不能有?”


    蘇慢語氣很平靜:“你家也在京城,你回去探親的時候可以拜訪他,對了你爸是現行反革.命,你還能回去不?過年你也不能請假回去了吧,真是可惜。”


    “去年你父親不就被抓了嗎?”蘇慢補充。


    她這句話就像狂風掠過平靜湖麵,激起狂風巨浪。


    最驚訝的是齊修文,周時芳因為他父親的問題疏遠他,原來她自己父親也有問題。


    知青們非常震驚,有人說:“周時芳,是真的麽,怪不得你跟以前不一樣,把手頭值錢的東西都賣了。”


    “去年的事情你一直都瞞著我們?”


    知青點頓時變得沉悶,本來挺暖和的屋子溫度好像下降兩度,大家下意識開始疏遠周時芳,不再想說話,看她像瘟神一眼,有人甚至走出屋子到外麵去。


    看著周時芳挫敗的樣子,蘇慢感覺很暢快,知青氣嘴八舌地議論的時候,蘇慢離開了知青點。她想過好自己的生活,不想跟男主女主摻和,她說出周時芳父親的事情,隻是想讓她消停一點,別動不動來挑釁她。


    想必在周時芳在回城之前,都會低調不惹事。


    很快臨近農曆新年,生產隊殺了豬,每人分了二兩肉,他們家一共分了六兩。蘇向東沒有份,農機站本來該給他分兩斤肉,讓他換成了三斤排骨。


    之前蘇慢在淘寶買了五斤肉,就說是去縣裏菜市場買來的,都凍在後院,最冷的時候後院能達到冰箱效果,凍得很結實,吃的時候取一小塊化凍。


    就是說,他們一共有五斤六兩肉還有三斤排骨過年,可比隻靠生產隊分肉的人家強多了。


    生產隊還分了每人一丈四尺五寸布票,除了這個布票,農村什麽票都沒有。一般人家做衣服用也就夠了。蘇向東是農機站發的二十尺布票。


    拿到布票,蘇慢立刻去供銷社買布,給倆兄弟買了十六尺最時髦的軍綠色的布。她和糖包的褲子布選的黑色,上衣布卻哪個顏色都不喜歡,猶豫的時候剛好供銷社新到一卷紅色的確良布,蘇慢趕緊搶購二十尺,給她和糖包做上衣用,紅色的確良布不好買,多餘的布留著以後再用。


    原主有很好的縫紉水平,蘇慢很快把他們四個的新衣做了出來,針腳細密,平整合身。有了新衣才有過年的氣氛。


    臘月二十八一大早,蘇慢四點多就起來,點著煤油燈,開始做糕點,忙乎到十點,做出了黑芝麻蛋卷、紅薯糯米糍、綠豆糕、小麻花等幾樣點心。


    她招呼蘇向南:“去給劉老師拿點。”劉老師平時對蘇向南耳提麵命,還經常給他開小灶,期末考試蘇向南才能數學考一百,語文考九十。除了成績,隻要蘇向南調皮搗蛋,劉老師就會管他,蘇慢少操了不少心。


    “蘇向東,你去給大隊長家拿點。”


    剩下的還有給姚啟方的,給陸原他們的。蘇慢本來打算下午開拖拉機給姚啟方送去,剛把東西準備好,姚啟方就來了,給蘇慢帶來兩條魚。


    城鎮職工的肉票魚票都是限量供應,姚伯伯又在下放期間,估計他家的肉類也不多,沒準還不如蘇慢家。她很過意不去。


    “姚伯伯現在怎麽樣?我應該去看看他,又擔心他看到我們情緒波動,不利於恢複。”蘇慢問。


    姚啟方說:“已經安排他在家養病,暫時不用去修河堤。他一直在吃藥,其實並沒有那麽脆弱,注意點的話不會輕易犯病。”


    蘇慢放下心來,說:“那我們年後找合適的時間去看看姚伯伯。”


    姚啟方在蘇慢家坐了一會兒,走的時候,蘇慢給她帶上自製糕點,別說供銷社,就連百貨大樓的糕點也不一定有她做的好吃。蘇慢還給他帶了十幾個自家攢的雞蛋鵝蛋。


    姚啟方推拒再三,還是帶上東西走了。


    他剛走,陸原就來了,給她帶來全國通用的布票,二十尺,上麵寫著“軍人”兩字。


    蘇慢很需要布票,可還是不能要陸原的,以陸原現在的身份,弄來布票也不容易。她把糕點裝進碗裏,又裝進籃子,遞給陸原:“這是我做的點心,給你們的吃。你的布票我不能要。留著你們做衣服用吧。”


    蘇慢下意識看自己身上紅白格子的棉襖,沒穿外套,隻戴了套袖穿了圍裙,她適應能力很強,沒覺得這樣的衣服不好看。而且自從穿越過來,她更關注吃,沒怎麽注意穿著。


    陸原先是低頭看籃子裏的糕點,樣樣精致,看著非常可口。他抬起頭來,見她往自己身上看,也看她厚實的大棉襖,其實……還挺好看的。穿著鄉土氣息的棉襖,站在一群姑娘當中,她也是相貌氣質最出挑的那個。


    他拎著沉甸甸的籃子說:“我媽讓給你的,你不要的話,我沒法收你的糕點。”


    蘇慢想著他說的也有道理,就收下了布票。


    蘇向東也回來了,花枝嬸子給她帶回來半盆凍豆腐和豆腐丸子。這年代民風淳樸,有來有往,大家互送東西也很正常,蘇慢安心收下。


    大年夜,蘇慢帶著弟妹包餃子,今晚肉菜多,餃子就包的白菜油渣餡。蘇慢做了酸菜魚,糖醋排骨、梅幹菜扣肉、小炒黃瓜皮,還做了兩個涼拌素菜。


    四人圍著桌子吃的開心,尤其是蘇向南好像很久沒吃過肉一樣,其實蘇慢每隔幾天就給他們弄頓肉吃。


    糖包揚著笑臉說:“姐,好吃。”


    蘇慢給她夾了一條扣肉上炸的紅亮的豬皮說:“糖包多吃點,長得又高又漂亮。”


    蘇向東簡直對蘇慢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姐會寫稿掙錢,還能把他們的生活安排的這麽好,吃穿不愁還有不少積蓄。


    大年初一早上,蘇慢給他們三個每人發了一塊錢的壓歲錢,自然他們三個都把錢收了起來舍不得花,這個年就這樣過了。


    轉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大地跟河水慢慢化凍,社員們又忙碌起來,蘇慢麵臨著要去上工的問題。


    去年秋天蓋房的時候,她就把頭上的紗布摘掉了,她整天活蹦亂跳,實在沒法繼續纏著紗布。她不去上工,社員也沒人跟她計較,可這都開春了,她找不到借口再不去上工。


    隻是她特別不想每天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必須找個輕鬆的活幹。她瞄上了生產隊倉庫保管員的工作。


    第39章 出難題


    倉庫保管員是除了大隊幹部之外最讓人羨慕的工作之一。倉庫裏有農具還有各種糧食、糧種等等。看倉庫的有兩人,小芹跟老憨伯,小芹白天看倉庫,除了看守之外,主要負責各種農具取用,糧食進出登記。老憨伯則日夜都要守著倉庫。


    蘇慢覺得是上天給她工作機會,小芹招工進城裏工作,還需要再補充一個倉庫保管員。這活兒雖然責任重,但是特別輕鬆,而且大柳樹生產隊一直沒出現小偷小摸的情況,不怕糧食被偷。


    她已經寫了六篇文章投稿給雜誌社,剩下的一邊上工一邊寫完,兩邊都不妨礙。


    打定主意後,蘇慢就去找蘇建黨,把自己的想法一說,蘇建黨幾乎是馬上答應了她的請求。


    真是比想的還要順利,跟蘇建黨說完,蘇慢又帶著糖包跟小順去了倉庫。先跟小芹聊了幾句,小芹說這幾天就可以跟蘇慢辦理交接手續。


    蘇慢又去找老憨伯:“大隊長同意我來看倉庫,我以後跟你一塊上工啦。”


    老憨伯眯眼打量著蘇慢,淳樸地說:“好好,咱倉庫就需要細致細心的人,你一看就有責任心,正適合看倉庫。”


    老憨伯是個正直的人,每天倉庫開門關門神情都特虔誠。他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有我在,誰都不用想從倉庫順走一粒糧食。”


    蘇慢覺得自己人緣還行,但跟老憨伯本來沒什麽來往,至於那麽誇她嗎。不過被同事欣賞是好事,而且跟這樣有敬業精神的同事一起工作,應該會很愉快。


    第二天蘇慢跟小芹辦理了交接,第三天早上她就可以入職。這份工作來的容易,蘇慢帶著糖包跟小順,去往倉庫的路上心情超好。


    還沒走到倉庫,看到路上一群人,蘇慢愛看熱鬧,馬上走過去看,原來是老憨伯在人群中,地上還灑了不少黃豆。大家七嘴八舌在那兒說話,蘇慢也聽明白了,原來老憨伯弄了一斤黃豆藏在大棉襖裏準備帶回家,結果棉襖布裂開,黃豆都掉了出來。


    蘇慢三觀炸裂,想不到正直的老憨伯還能幹這種監守自盜的事情,而且據說他往家裏弄了好多次糧食。聽著社員毫不留情地批評他,蘇慢頓時覺得這個本來覺得特別好的工作不香了。


    老憨伯一直在塑造正直的正麵形象,估計就是想從倉庫順點糧食。當時老憨伯看她那麽滿意,怕不是覺得她年輕,跟小芹一樣老實看不出問題吧。


    多虧她今天剛入職,否則要是大家夥發現丟了糧食,而她沒發現的話,還真難說清楚。


    這件事告訴她,必須得非常重視這份工作。老憨伯當天就被替換,換成了生產隊另外一個老好人老蔫伯。


    蘇慢工作細致認真,每天社員借出和歸還的東西都有記錄,糧倉和糧種四周她放了老鼠藥和老鼠夾子,省得老鼠把糧食拉走。甚至她心細到觀察糧倉裏糧食的形狀外觀,采用糧食口袋上放根頭發、放點細土之類的防盜辦法。


    她還在倉庫一百米內嚴格禁煙,兩百米內禁火,防止火災。自從她上任後一直很順利,沒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正值初春,漫山遍野長出了野菜,蘇慢趁著上下工時間帶著糖包挖野菜,薺菜、莧菜、蒲公英、三葉菜、水蒿、苦麻菜,都賣五塊錢一斤,山上的野香椿也發了芽,紅色的嫩芽不到一個手掌長就被蘇慢用帶鉤子的樹枝勾下來,賣十五塊錢一斤。


    她專挑鮮嫩的野菜挖,每天都能有七八十塊錢的收入,沒有像賣文玩核桃那種賺大錢的機會,蘇慢就賺小錢,賬戶上的錢一點點累積,這樣買東西時才舍得花錢。


    很快到了給小麥澆返青水的時候,大部分小麥都靠水庫放水澆灌,挨著河邊的小麥靠揚水站來澆灌。蘇向東在農機站取了水泵,準備到大柳樹生產隊裝水泵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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