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這篇之後,她文思泉湧,又寫了一篇。以她父母為原型,寫年輕軍人回家探親,本來準備跟父母安排的人相親,結果路上救了一位重傷失憶的姑娘,兩人情投意合,衝破父母的重重阻力,最終幸福結合在一起。


    在七十年代,反對農村舊習俗,歌頌婚姻自由、戀愛自由,具有很現實的社會意義。為了增加文章厚度,她還在文裏寫了六、七十年代農村社會變遷。


    寫完之後,她覺得自己寫的越來越順溜,水平也越來也高。隻要有時間她就寫稿投稿。


    這天她寫文章的時候忘了時間,直到眼皮發沉,看了眼屋外月亮的位置,估摸著有十點了,趕緊上炕睡覺。前半夜睡得香甜,後半夜,她沉入了黑沉陰冷的夢境中。


    她置身於黑暗的夜裏,不知怎麽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月亮藏在烏雲裏,沒有光亮,她伸出手來都看不到自己的手指。


    看不真切,她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音,耳邊有風刮過,帶來一陣鹹腥的味道,不遠處,似乎還有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


    “蘇慢,蘇慢……”有個微弱的聲音在喊她。


    “你是誰?”蘇慢心驚,那聲音聽上去極度虛弱,好像稍不留意就會被海風卷走。


    “我是蘇……寒山。”那聲音說。


    “爸!”蘇慢朝四周看著,覺得自己好像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見,她有些慌亂,“爸,你在哪兒,你為什麽這樣說話,你受傷了嗎?”


    她朝一個方向摸索前行,看不清楚東西的她被礁石絆倒,尖利的石塊硌得她渾身生疼。


    “蘇慢,對不起。我沒有平衡好出任務跟家庭的關係,我虧欠你媽,虧欠你們四個,你……照顧好弟妹。”發出那聲音的人好像是攢足了力氣才說的,聲音沙啞,越到後麵,聲音越低,幾乎聽不見。


    “爸,你怎麽了?”是要死了嗎,為什麽要死了?蘇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使勁睜大眼睛,隻覺得自己像個睜眼瞎。她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挪步。


    “我……不負重托,完成了這次秘密任務,死得其所,隻是你們四個別……怪我。”


    蘇慢感覺到心髒在強烈收縮,好像被利爪抓住使勁揉搓,她感受到了原主對父親深厚的感情。


    “不怪你,絕對不會怪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怪你。爸,你不要死,你堅持住。”感覺發出聲音的人就快死了,蘇慢喊了起來。月亮快出來吧,她什麽都看不見。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祈求,遮住月亮的烏雲悉數散開,蘇慢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地上停著一架殘破的扭曲變形的直升機,駕駛員跌出了駕駛艙外,以臉朝地的姿勢趴在地上。他穿著一身軍裝,全身是血,軍帽滾落在一邊,血腥氣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蘇慢心裏一顫,不會是蘇寒山吧。她湊過去,蹲下身子,側過頭,終於看清楚,那英俊又痛苦扭曲的臉龐再熟悉不過,就是蘇寒山。


    她的身體不住顫抖,手試了幾次想要去探他的鼻息,都因為手抖得厲害無法靠近,她嘴唇發白,聲音帶著鼻音:“爸,你不要死,你要堅持住,我去找醫生。”


    她環顧四周,可這裏是海灘,她去哪裏找醫生呢,這是哪裏呢?這是什麽地方?


    終於觸碰到蘇寒山的臉,蘇慢覺得他的臉是溫的,他還活著。這時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她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蘇慢從噩夢中驚醒,她打開枕邊的手電筒,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炕上,身邊不遠的地方糖包睡得正香,能聽到她微弱的鼻息聲,哪裏有什麽大海,海灘,哪裏有蘇寒山!


    她看著雪白的屋頂,愣怔了三十秒,突然一下從炕上彈了起來,剛才的夢境凝聚成了兩個關鍵信息,蘇寒山去執行秘密任務了,他墜機快死了。


    她去敲蘇向東的門,咚咚咚敲了幾下,蘇向東揉著眼睛打開了門:“咋了,姐?”看清楚她急匆匆的神色,蘇向東一下清醒了,“咋了,出事了?”


    “是爸,他給我托夢了,他快死了。”蘇慢說。


    蘇向東咳了一聲:“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啥大事呢,死就死唄,反正他走了不要我們幾個。”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天不早了,我不睡了,去山上撿柴禾。”


    蘇向南也推開門走出來,哈欠連天地說:“大早上你們倆起這麽早,說什麽呀?”


    蘇慢看了眼蘇向南說:“沒你的事兒。”說完把蘇向東推進他自己的屋,把門關好。


    聽著“砰”的一聲門響,蘇向南很不滿:“你們倆秘密說什麽事兒,為啥不讓我聽。”他嘟嘟囔囔地又走回自己房間去了。


    蘇慢大腦轉得很快,如果真是執行秘密任務的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壓低聲音說:“爸給我托夢說他執行秘密任務,任務完成,可他墜機,全身是血,就快死了。”


    蘇向東對這個說法感覺到震驚,他認真地看著蘇慢:“姐,你是認真的?你是想爸了吧,沒必要想他,你是在夢裏把他美化成一個英雄,他就是個混混,做個夢而已,不必當真。”


    蘇慢深吸了口氣,似乎還能聞到夢境中那濃烈的血腥氣,她說:“夢境太真實了,我真的看見爸了,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還有摸到的,都特別真實,我都覺得是真的。”


    蘇向東完全不相信,他問:“你相信托夢嗎?”


    蘇慢堅定地說:“我信,當然信”。她自己都能穿進書中世界,代替另外一個人生活,托夢這種小事又怎麽會不信。


    蘇向東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慢,覺得她跟平時不太一樣。不知道她怎麽突然迷信起來。他說:“即使你說的是真的,我們也做不了什麽。”


    蘇慢又感受到夢境中那種想要找醫生的絕望和無力感,是啊,她能做什麽呢,即使夢境是真的,她也不知道蘇寒山在哪裏,也無法去找他。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蘇慢說:“我們沒有別的認識的人,隻能去找姚伯伯,他興許認識一些人,也許能知道爸的情況,如果他還沒死,說不定還能救他。”


    蘇向東按住蘇慢的肩膀,使勁搖晃:“姐,你清醒點,要是爸爸隻是一個混混,我們會有多丟臉你知道嗎?姐,你今天不夠冷靜。”


    蘇慢斬釘截鐵地說:“我有直覺,爸不是混混,他就是在給我托夢,他說他要死了讓我照顧好你們,他是個英雄,我要救他,我去找姚伯伯。”


    短暫沉默之後,蘇向東說:“我跟你一起去。”


    “快,換衣服,洗漱。兩分鍾後集合。”蘇慢說。


    除了這些事情,她還拿出一百塊錢帶上,敲了蘇向南的房門,把他叫出來說她和蘇向東要出去一趟,跟蘇浪一起帶好糖包,不要上山下河。


    兩分鍾後,兩人衣著整齊地出現在院子裏。蘇慢爬上拖拉機後車鬥,對蘇向東說:“你開車。”


    蘇向南追著車問:“你們倆要去哪?”他感覺自己又被忽略了,他們總把他當小孩。


    “去找姚伯伯,你跟蘇浪看著糖包。”蘇慢再次叮囑。


    馬上要天亮,蘇向南也不睡了,開始打水、打掃院子、做飯。


    蘇慢他們到縣城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們把拖拉機停在胡同外麵,下了車就往姚伯伯家的方向跑。到了他家門口,蘇慢站定,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呼吸平穩,看著不那麽急的樣子。


    蘇向東也學著她的樣子,調整好呼吸,然後敲門。


    是姚伯伯開的門,他正在院子裏打太極,看著麵色紅潤,跟上次看到他黑臉的樣子不同,看樣子這段時間身體不錯。


    姚伯伯驚訝地問:“兩個小家夥,這麽早就來了,有事找我吧。”


    姚伯母也走了出來,把兩人迎進屋。


    蘇慢不打算寒暄,直接開門見山說事,又不是跟姚伯伯相關的事情,跟他說的話不會影響到他的身體。她說:“姚伯伯,我爸給我托夢了,他去執行秘密任務,任務完成,他開的直升機墜機掉在海邊,他受傷快死了。”


    姚伯伯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跟姚伯母對視一眼問:“有托夢這回事?”


    姚伯母遲疑地說:“也許有,老一輩人都信這個說法,比如去世親人托夢說沒錢花了,大家不是趕緊燒紙去嘛。”


    蘇慢肯定地點頭:“是的,他就是給我托夢。他還沒死,要是有人營救他的話,說不定能救回來。”


    蘇向東在一邊聽她說,覺得好心虛,姐姐就這麽相信她的夢嗎?要是他的話做夢就做夢,他也不會在意。


    姚伯伯不再糾結托夢的事,他愈加嚴肅:“秘密任務的話,不會有幾個人知道,甚至你我都不應該知道。不知道指揮這次秘密任務的長官是誰,我們沒辦法找合適的聯係人,蘇慢你懂不?你所說的秘密任務,這是一件需要特別慎重的事情。”


    蘇慢說:“姚伯伯,我懂。”


    姚伯伯思忖著,在狹窄的客廳裏走來走去,他鄭重地說:“我的身份,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參與這件事情,否則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蘇慢點了點頭:“姚伯伯,我知道,這事兒隻有我們姐弟知道,我不會跟人說還有別人知道。”姚伯伯還是下放改造的勞改犯,身份特殊而敏感。


    姚伯伯很滿意她的通情達理,說:“最好你們去趟京城,找京城x軍區司令,他的級別夠高,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他是你爸的老首長,很欣賞你爸。你們倆還是孩子,不管你們說的是不是事實,沒人會怪罪你們。”姚伯伯很清楚,隻是個夢境,讓兩個孩子自己去說最好。


    蘇慢鬆了口氣,終於有點眉目了,她說:“好的,姚伯伯,我們馬上就去。”


    正好姚啟方走下樓來,姚伯伯喊住他:“正要去找你,他倆要去京城,很著急,你看看你們單位有沒有去京城的車,順路載他們一程,不行的話就坐長途汽車去。另外,你給x軍區杜司令的辦公室打個電話,就說蘇寒山的兩個孩子有要緊事兒要去找杜司令。”他不能出麵,讓姚啟方打個電話還是可以的。


    沒時間弄清楚事情經過,姚啟方按照姚伯伯吩咐,馬上帶著蘇慢姐弟去水利局打電話順便看有沒有拉設備的卡車進京。


    蘇慢姐弟幸運之極,正好有輛卡車要進京,他們離京城進,沒有進京火車,都是坐長途汽車。卡車的話肯定比坐長途汽車快又方便。


    離發車還有十分鍾,蘇慢姐弟站在水利局的門口等,姚啟方給他們從食堂拿了四個包子,還塞給蘇慢一百塊錢。


    蘇慢咬著包子,把錢推回去說:“姚大哥,我帶錢了,隻是我家三個弟妹不知道我們要出遠門,麻煩你去我家說一聲,讓他們三個不要亂跑。”他們家有兩隻鵝,三隻狗看家護院,他們不亂跑的話完全不用擔心。


    姚啟方點頭說:“行,我去大柳樹生產隊告訴他們。向東是不是還要請假,我打電話給農機站,幫他請假。”


    蘇慢連忙感謝他:“謝謝姚大哥,也麻煩你跟姚伯伯說一下,這事我就說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絕對不會提你們。”既然是秘密任務,就不要牽連到別人。


    正說著,卡車來了,蘇慢和蘇向東已經吃完包子,都爬進了卡車駕駛室。這是一輛四座卡車,駕駛室隻有一個駕駛員,蘇慢姐弟坐在了駕駛室後排。坐好後,卡車馬上向京城出發。


    本來他們進京需要開介紹信,不過他們的目的地是軍區,又有人接應,介紹信可有可無。


    有駕駛員在,蘇慢姐弟也不好聊天,一路無話,蘇慢興致高漲,但看蘇向東興致缺缺,大概是姐姐要做這件事,他就陪著她一樣。


    五個小時之後,他們到了京城。駕駛員得了姚啟方的囑托,特意又花了一個小時把他們送到x軍區門口。蘇慢特別感動,跟人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兩人看著莊嚴巍峨的大門和在門口站得筆直的警衛,蘇向東感慨:“姐,我們做的可能是一件特別荒唐的事情。”他仍然無法理解,就憑一個夢,他們姐弟就馬不停蹄趕到京城來了。


    蘇慢不以為然地說:“人不荒唐枉少年,我才十七,要是二十七的話我可能會瞻前顧後,現在還未成年,往前衝就完事兒,想那麽多幹什麽。”


    “如果真不能泄密的話,我們會不會被抓,那樣他們三個就沒人照顧了。”蘇向東一向考慮的特別多。


    “那就說明爸真的遇到危險了,救爸要緊。已經耽誤了這麽長時間,再不去救他真的死了。我們先不考慮這些,先想怎麽進門去找杜司令。”蘇慢想著是不是去跟站崗的警衛說一聲,姚啟方已經打過電話,杜司令辦公室應該能通知到門口吧。


    蘇向東很佩服蘇慢能把夢說的跟真的一樣。


    蘇慢正準備跟警衛搭話,大門口旁邊的側門打開,走出一名軍人,他一眼看到蘇慢姐弟,看他倆穿白衣黑褲跟電話裏描述的一樣,開口問道:“請問兩位小同誌是姓蘇嗎?”


    第47章 營救


    看來這人是杜司令派出來接頭的,蘇慢趕緊說:“同誌你好,我叫蘇慢,我弟弟叫蘇向東,我們來找杜司令。”


    那人說:“跟我走吧,我是杜司令的警衛員,他叫我來接你們進去,你們叫我小王就行。”


    蘇慢鬆了一口氣,看來姚啟方的電話作用真大,能直接給軍區司令辦公室打電話,軍區司令還安排人來接應,說明姚伯伯本來也是很厲害的人。


    叫小王是不可能的,姐弟倆登記過後,跟著王警衛員往裏走,蘇慢乖巧地說:“多謝王大哥。”


    軍區司令是整個軍區最大的領導,他們走到居住區,在整片區域最好的兩層小樓前停了下來。隻見這座小樓的門口,也有站的筆直的警衛站崗。這是居住區唯一有警衛站崗的小院,昭示著這座小樓的主人非凡的地位。


    蘇向東抿抿唇,看了蘇慢一眼,他姐,真是……一言難盡,要跟整個軍區最大的領導來說她的夢了。她的動作那樣自如,神情那樣坦然,軍區裏的嚴肅氛圍一點都沒給她造成壓力,就跟在自己家院子裏一樣自在。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他們到的時候正是中午休息時間,軍區司令在自己家裏休息,他們被帶進小樓。


    王警衛員給他倆倒了水之後說:“你們先坐會兒,我去請司令下樓。”


    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順著樓梯向下傳來,等看清來人,蘇慢姐弟站起身來,齊聲說:“杜司令好。”


    杜司令看上去特別有派頭,有鐵血軍人氣質,一身戎裝很有威嚴。要不是他竭力做出和藹的樣子,那副戰鬥臉能止小兒夜啼。他讓兩人坐下,自己坐到他們對麵,盡力用和緩的音調問:“你們是蘇寒山的兒女?”


    蘇慢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叫蘇慢,我弟弟叫蘇向東。”


    認識他爸就好,她想我就直接說吧,就不說廢話耽誤司令時間了。


    她說:“杜司令,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匯報。”


    杜司令會意,讓王警衛員回避。


    蘇慢開門見山:“我爸給我托夢了……”


    蘇向東手握成拳,手心裏捏了一把汗,就連額角就沁出微小的汗珠,說不緊張那是瞎話,畢竟她姐說的他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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