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望著不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說:“我們就快回京城了。”何鬆嵐平反的是事情已經弄得差不多,本來不該對外人說,可他忍不住要告訴蘇慢。


    蘇慢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沒想到比她預期得還要早,她由衷地說:“恭喜你們,終於苦盡甘來,要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


    陸原沒說話,她的反應比他預想中平淡,或者她早就有所預料,或者並不關心他的事情,他更傾向於後者。


    兩人默默無言走了一會兒,蘇慢想他要告訴自己的事情應該就是這個,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大事。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話好說。


    蘇慢說:“好久沒見你媽了,我去看看她。”兩人到了舊廟,蘇慢跟何鬆嵐聊了會兒天。何鬆嵐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氣神特別好,身體狀況也比以前要好。


    在舊廟呆了半小時,蘇慢告辭往家走。陸原又把她送回家,倆人還是沒什麽話說。


    等重新回到舊廟,何鬆嵐問陸原:“你是不是喜歡蘇慢?”她對陸原再熟悉不過,能從他的神情動作推測他的想法。陸原看蘇慢的目光跟看別人的目光完全不同,外人看不出來,可她這個當媽的看得出來。


    陸原過年就是成年人了,而且他們馬上就要回京,這個話題也沒什麽好回避的。


    陸原神情一凜,微微皺眉,轉身就要往外走。


    何鬆嵐追問:“問你話呢?”


    陸原聲音沉悶:“她不喜歡我。”他沒深究過自己的想法,但他知道蘇慢對他沒意思。


    蘇慢回到家,社員們還在看電視。大家眼睛不敢眨地盯著電視,生怕錯過什麽畫麵。直到電視說再見沒信號了,社員們才戀戀不舍地各回各家。


    蘇向東是帶著巨大的疑問去上班的,他一直想向周平請教,又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直到中午周平的未婚對象來給他送飯,兩人一直眉來眼去,蘇向東更確定了他的想法。


    等周平對象走後,蘇向東問他:“是不是互相喜歡的兩個人會一直看來看去,還會特別有默契,隻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就像你跟你對象。”


    周平心情特別好,哈哈大笑:“咋了,蘇向東,你不會有喜歡的姑娘了吧。你才十五,急啥?”


    蘇向東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總覺得陸原跟蘇慢之間有種說不清楚的默契。不僅陸原會看蘇慢,蘇慢也會看陸原。


    周平嘻嘻哈哈地打岔,這就更加堅定了蘇向東的想法,他迫切想要下班回去問問兩個當事人。這可是她姐姐的大事,他是蘇慢的大弟,如果他也不關心蘇慢的事情就沒人管了。


    吃過晚飯,他決定采用蘇慢一貫的風格,讓蘇浪他們仨看電視,他直截了當地問蘇慢:“姐,你是不是喜歡陸原?”


    蘇慢震驚,認真地看著蘇向東:“為啥這樣說?”


    蘇向東自然有證據,他說:“楊躍進條件也不錯,可他上回來提親那次,你就看了他一眼就再沒看他,可你經常看陸原。”


    “哦,”蘇慢輕描淡寫地說:“我看他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養眼。”


    蘇向東:……如果這也算理由的話,那確實陸原比楊躍進俊得多,不過他很不滿意這個答案,說:“我,蘇浪、蘇向南長得也好看,也沒見你看我們。”


    蘇慢笑得眼睛彎成月牙:“臉皮真厚,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說陸原比他們長得好,蘇向東不服氣,絕對不服。見從蘇慢這兒問不出什麽,他拿著個壞收音機去舊廟找陸原。他們在何鬆嵐的房間修收音機,趁何鬆嵐去院子的空擋,蘇向東趕緊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姐?”


    陸原擰螺絲的手一頓,螺絲從他手中脫落滾落到地上,他把螺絲從地上撿起來問:“為什麽這樣問?”一個個的,都這樣問他。


    蘇向東感覺自己在做這個年齡本不該做的事情,可他必須得硬著頭皮上,他說:“因為你經常看我姐。”他想到蘇慢的答案,補充說,“你該不會是覺得我姐長得好看吧?”


    “是,”陸原很坦然地說,“你姐長得是好看。”尤其是笑起來就像春風拂麵,能消融冬天的冰雪。


    蘇向東感覺陸原說了跟沒說一樣,他姐長得好看,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他又說:“你跟我姐特別有默契,好像你看她一眼,她就知道你想什麽。”他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陸原說:“你還小,我不跟你談這個。”


    “我就比你們倆小兩歲。”


    陸原薄唇抿成一條線,完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不過手上的動作卻不如原先流暢。


    往回走的路上,蘇向東糟心透了,他經常跟陸原一起修電器、修手表,很佩服陸原隻看書就能夠無師自通,覺得他為人也不錯。隻是萬一蘇慢跟他互相喜歡的話,以他的身份,他們是絕對不能在一起,那該怎麽辦啊?


    蘇向東覺得自己承擔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壓力。


    眼看就要秋收,蘇慢特別期待的是秋收假,十幾天時間,可以帶著糖包上山玩。


    不過還沒盼來秋收假,先聽到了“拍花的”的傳聞。“拍花的”是農村的傳說,是像原主一樣的農村孩子的如影隨形的惡夢,光是這三個字就能止小兒夜啼。


    傳說“拍花的”有特殊的本事,隻要拍拍人的天靈蓋,要不就是與人對視一眼,對方立刻會受他擺布,乖乖地跟拍花的人走。


    在原主的記憶中,有一次關於拍花的傳聞甚囂塵上,原主那時候還小,正跟一個同齡小姑娘在河邊洗小衣服,那時候是正午,河邊就她們倆人,四周都是長得茂盛的玉米地。倆人玩得很開心,蘇慢媽來了,一聲不吭抱起蘇慢拉上另外一個小姑娘就走,她媽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可把原主嚇壞了。


    從此,隻要有“拍花的”傳聞,原主就會很害怕。


    不過傳說就是傳說,大柳樹生產隊的社員都沒見過“拍花的”,不過要是見到就麻煩了。而且這種傳說幾乎每年都有,社員們除了叮囑自家孩子不亂跑,也不可能有什麽應對辦法。


    蘇慢自己倒不怎麽怕,不過她家都是孩子,她還是非常重視這件事。現在地裏長著玉米跟高粱,裏麵最容易藏人,等到秋收之後情況會好得多。


    去學校的時候,她開上了拖拉機,載著蘇浪他們三個,車鬥裏還帶上閃電。他們去上課時就把拖拉機放在學校門口,閃電就拴在拖拉機上。


    蘇慢跟大柳樹生產隊的社員沒想到,他們真丟了兩個孩子。


    秋收假開始,蘇向東已經忙碌起來開始加班,蘇慢讓大順跟著他出去。他們四個呆在家裏,蘇慢不允許蘇浪他們幾個外出,她教蘇浪識字和算術,爭取讓他早點跳級。


    蘇慢叮囑他們:“咱們就在家呆著,等莊稼都收完,地裏沒地方可以躲藏,應該就安全了。”


    秋收假第二天,先是花枝嬸子來了一趟說:“有拍花的,三棵樹生產隊有人說看到了,外地人,不是本地口音,聽說他們就在咱們這一片晃悠,你們幾個見了不認識的人躲遠點,盡量在家呆著,不要到處亂跑。”


    花枝嬸子走後,蘇浪哼了一聲說:“別讓老子看到,老子門牙都給他打掉。”


    蘇向南捏起拳頭跟風說:“老子打得他親媽都不認識。”


    蘇慢阻止他們倆吹牛:“行了,你倆別吹了,老實看書吧。”


    後來蘇建黨在大街上鐺鐺敲鑼,說丟了兩個孩子,問有沒有人看見,讓大家幫忙找找。


    蘇慢跑到大門口側耳傾聽,好像是春香嫂子家的孬蛋跟青桃家的門墩丟了。大家這時候都在收莊稼,那鑼聲越來越遠,蘇建黨應該往各個地頭走了。


    青桃的一聲哭嚎打破院子的寧靜,她站在蘇慢家門口,帶著哭腔說:“門墩找不著了。都怪我,我不該去京城找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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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我爸超帥


    蘇慢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青桃還是得知消息去了京城。


    “都是我,周時芳跟我說孩子他爸又有對象了,說他是現代陳世美,說我一個村姑就是活該,誰叫我攀高枝,這下遭報應了。我一急,把門墩托付給春香,就去了京城。他爸沒找著,回來門墩還沒影了。”


    她說得語無倫次,蘇慢把她的話理順,聽懂了她的意思。


    春香嫂子家離她家最近,雖然現在有“拍花的”傳聞,可家長最多叮囑孩子不要亂跑,孩子該放養還是放養。兩個孩子一個六歲,一個四、五歲,一塊跑丟了。


    隻是周時芳為啥告訴青桃這個消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管啥閑事,還把話說那麽難聽,刺激的青桃失去理智就往京城跑。這個女主,越來越離譜了。


    蘇慢說:“別自責了,先找孩子。”


    青桃急的嘴上長了火泡,聲音沙啞:“我跟春香找了一下午,大柳樹生產隊肯定沒有,附近生產隊也找過了,沒人看見。我真是太蠢了,我怎麽會把孩子留在家裏托付給別人,自己去京城,我太蠢了……”


    她喋喋不休,不住地自責,還不時抓自己的臉,揪自己的頭發。


    這麽小的孩子失蹤跟蘇浪失蹤那次不同,有各種意外的可能,比如掉河裏、掉井裏,蘇慢看了看不遠處的群山,還有就是跑到山上,山的範圍大,孩子又小,不好找。


    蘇慢瞧著青桃急得腦子不清醒,她明顯不是來讓蘇慢幫忙找孩子的,而是自責過頭了,來找人傾訴。她跟蘇慢還比較熟,把她當做傾訴對象,可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孩子。


    蘇慢握住青桃的兩側手臂,晃了幾下試圖讓她從自責中擺脫出來,她說:“別亂想,趕緊找門墩去。報公安了沒有?”結合“拍花的”傳聞,應該報警,這年頭農村人遇到什麽事很少有報警的意識。


    雖然蘇慢也認為可能沒什麽用,還不如社員們自己找,可還是得去。


    青桃好像看到了希望,抬起腫眼泡說:“沒報公安,我們現在就去?”


    蘇慢看了眼站在房門口的弟妹說:“我們去報公安吧,我開拖拉機去,半個小時就能回來。”


    她接著叮囑弟妹:“你們仨在家呆著,我半個小時就回來。蘇浪、蘇向南你們看好糖包,別跑出去。”大順跟著蘇向東出去,現在家裏有兩隻鵝跟兩隻狗,再說社員已經在蘇建黨的調動下滿生產隊找人,他們幾個是安全的。


    蘇慢搖著拖拉機,青桃跳上拖拉機後鬥,倆人朝公社的方向走,她們不去縣城,隻去公社政.府往公安局打電話,公社婦女主任跟書記都認識蘇慢,借電話肯定不成問題。


    她這才有時間問青桃:“找到楊自力了嗎?”


    青桃回答:“他搬家了,還換了工作單位,估計早就在防我。看他搬家,我就冷靜下來,就回來了。”


    蘇慢想也許沒找到反而更好一點。


    剛走了一半路,想不到他們遇到了公安李建設,正開著警用摩托向他們對麵駛來。蘇慢趕緊停車跟李建設打招呼,跟他說了兩個孩子失蹤的事情。


    李建設說:“趕緊回去吧,我來就是處理這件事的。”


    蘇慢問:“是真有拍花的吧。”公安都出動了,說明這件事比他們想象得嚴重。


    李建設打算跟蘇慢說實情:“有盜搶孩子人員在附近流竄,除了你們生產隊丟失的孩子,還有別的生產隊丟了兩個孩子。”


    青桃一聽就癱在拖拉機後鬥裏了,她本來抱著希望想孩子可能跑到哪去玩,現在聽說可能被人偷走搶走,頓時臉色煞白,渾身哆嗦起來。她哇地一聲哭出來:“門墩不會讓人偷走了吧。”


    蘇慢想:看來以前的“拍花的”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其實就是人販子,偷走搶走的孩子肯定要被他們賣掉換錢。按書裏寫的,糖包就是被人販子拐走的,不會就是這次吧,那這事情可就嚴重了,她要趕緊回家,一分鍾也不想耽擱。


    突然,青桃從拖拉機後鬥裏跳下來,跑了兩步,像發瘋一樣抱住李建設的大腿,她腫著眼泡,眼睛裏都是紅血絲,滿臉淚痕,嘴裏哭喊著:“公安同誌,求求你了,幫我找找我家門墩吧。我沒有親戚,門墩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他爸還不要我們了,我不能沒有他,要是門墩沒了,我也活不成。”


    李建設被她抱住大腿無法動彈,無奈地說:“青桃,你要冷靜,趕緊放開我,你越這樣越耽誤事。”


    蘇慢見狀趕緊跳下拖拉機去拉青桃,把她從地上拽起來說:“別妨礙公安,快上車,咱們回去了。”


    李建設說:“蘇慢你回家,帶著弟妹在家裏不要出來,我會在附近巡邏。青桃你繼續跟社員一塊找孩子。”說完他往前開,看青桃爬上拖拉機後鬥,蘇慢也趕緊調頭往回走。


    她想就來一個公安,他還隻是巡邏,能把壞人找出來嗎?不過她沒資格質疑公安的安排,李建設警用摩托一開,在各處巡邏,總能把盜搶孩子的人震懾住,讓他們不敢再下手。


    過了幾分鍾,青桃終於恢複過來,重新攢起力氣,她拍著拖拉機車鬥叫蘇慢停車,說她就在附近尋找。


    她下車後蘇慢繼續往前開,回到大柳樹生產隊,看蘇建黨正在跟李建設說著什麽,說完後,李建設開著摩托繼續巡邏,蘇建黨組織人上山尋找。


    蘇慢不想跟著找孩子,她盡力了,而且她得趕緊回去看著弟妹。


    這一來一回不過二十分鍾,蘇浪他們幾個都安靜地在家呆著。蘇慢把閃電跟小順撒開,就讓他們滿院子轉悠。就要不要把實情告訴他們仨蘇慢有些猶豫,告訴他們,他們難免緊張害怕,不告訴他們吧,他們又不當回事。


    權衡之後,蘇慢決定告訴他們實情,末了她說:“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公安已經來了,很快就能把壞人抓住。咱們四個就在家裏呆著就行。”


    蘇浪在院子裏轉來轉去,不是朝外麵張望,他說:“我在家呆不住,我要去抓壞蛋。”


    蘇向南也說:“我也想去看看,要不咱倆一塊出去幫找孩子抓壞蛋吧。”


    蘇慢嚴厲地製止他們:“你倆就在家呆著,哪兒都不許去。”她看出糖包捏著小拳頭,白淨的小臉上滿是戒備和緊張,就跟她說,“糖包,要不我們給大聖做件衣服穿吧。”


    糖包仰起小臉,給猴子做衣服好新鮮,她都沒見過動物穿衣服。她點點頭:“好的。”


    蘇慢找來做衣服剩下的軍綠色的碎布頭,比著大聖的身材,裁剪出一件短袖和一條短褲,縫紉的工作由糖包來做,小女孩穿針引線的動作像模像樣,縫的還算整齊。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很快就忘了“拍花的”這茬,專心給大聖做衣服。


    縫完後,蘇慢給短褲穿上鬆緊袋,再縫上幾顆紅星,衣服就做好了。糖包已經把大聖抱了出來,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抱得動它。兩人把衣服給大聖套上,大聖並沒有覺得拘束,一會爬到樹上,一會坐到秋千上,看著特別高興。


    他們倆把大聖帶到院子裏,蘇浪看了拍手說:“真好笑,我咋沒想到呢,以後我再去耍猴就給大聖穿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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