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們這才放心下來,他們對聖君的話從來都深信不疑,當然也無人敢質疑。


    蕭眠回了城主府大廳,江鳶從發冠裏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蕭眠知道她是想說話,讓侍女拿來紙筆。


    江鳶寫道:“他們剛吃進食物,中毒還不深,可用催吐和洗胃,還有導瀉的方法緩解中毒程度,再服下解藥也能恢複更快。”


    城主和剛剛趕來的阿瑟琳以及忘淵城的其他領頭人震驚地看著毛筆自己在紙上移動就寫出了一行字,蕭眠沒有任何猶豫道:“交代下去,讓他們按紙上寫的辦。”


    下屬如獲至寶,連忙拿著紙去了,過了會,城裏的醫師也來了,蕭眠便讓他們立刻開始煉製解藥,需要的材料也派衛隊們連夜去各個城市收集。


    材料忘淵城裏倒是有許多,但是煉製藥始終需要一定時間才行,蕭眠道:“我也去煉。”


    他起身,來到廣場上,此處已經架起了數個煉丹爐,數百人忙忙碌碌地切割藥材,生火,煉藥,蕭眠掃視了一翻,手腕一抬,濃厚的靈力分散灌進每個煉丹爐裏,瞬間煉藥的速度提升速倍。


    周圍的人看著聖君大人出手,都高興得喜極而泣,他們的親人朋友有救了。


    而很快去安排催吐洗胃的人也回來了稟報道:“根據聖君大人的吩咐為他們進行了紙上寫的方法,果然很多人中毒症狀沒有再繼續加深。”


    蕭眠點點頭,手上維持著靈力輸送,而江鳶則是從他身上下來了站在一邊打量著全場,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麽簡單,為何對方下毒不是直接毒/死,反而留下解救的時間呢?


    她可不相信上層大陸那些人的仁慈。


    她仗著自己隱身,快速地在場內走來走去也沒人發現,最後果然在一個角落裏,她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人,這人躲在裝滿煉藥用的水的大水缸後麵,從懷裏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倒了進去。


    計劃得逞,他露出猙獰的笑來,起身正要走,卻後腦勺咚地挨了重重的一悶棍,直接不省人事。


    江鳶幾乎用盡全力從堆木材的地方抱了根木棒來把他給砸暈了,這邊人少,大家注意力都不在這邊,她丟下棍子快速跑回蕭眠身邊,拉住他的胳膊。


    蕭眠手保持著輸送靈力的姿勢,側頭溫柔地低聲問:“怎麽了?”


    他聽不到江鳶的回複,隻感覺到她使勁拉自己胳膊,他皺眉,難道前輩發現什麽了?他收回手,連忙大步跟著她走,他一走周圍人也跟著他跑。


    眾人在水缸後麵發現了被砸暈的人,蕭眠道:“把他弄醒搜身,林醫師,查看水缸裏的水。”


    他手下人連忙潑水把男人弄醒,而後搜身,隻搜到一張白色的紙,林醫師聞了聞紙,又檢查了一下水缸裏的水,臉色大變道:“聖君大人,這紙和水裏都有化靈散。”


    在場的人都發出吸氣聲,化靈散可是大陸上最惡毒的幾種藥之一,顧名思義可以將人的靈力化解了,可想而知這對於靈師來說是多麽痛苦的事。


    對方先給民眾下藥來讓他們放鬆警惕急於煉藥,又把化靈散下在煉藥的水裏,讓這些人承受二次傷害,那他們必然會恨上蕭眠,從而破壞蕭眠在下層大陸的統治。


    蕭眠眼神陰沉地可怕,而那已經醒來後的男人見這場景,大氣都不敢出,恐怕自己今天是沒命活下來了,跪地求饒道:“聖君大人!聖君大人饒命!都是我鬼迷心竅聽信了那賊人的話才做出這種事來,求聖君大人開恩啊!”


    “你這狗東西!”城主兒子是個暴躁的,上前就是一腳狠狠踢在他臉上,他發出痛呼倒下,“你身為我忘淵城的人,我們是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來害我們?”


    “對啊!把他拖出來,扒了衣服遊街示眾!”


    “對!淩遲!”


    男人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蕭眠抬手,掌心靈力已經昭示著他的殺意,江鳶連忙一把拉住他胳膊。


    蕭眠收手,道:“你覺得他不該殺?”


    周圍人都奇怪他在和誰說話,但也不敢問,隻有麵麵相覷。


    江鳶搖了搖頭,又想起他看不見,幹脆一把抽出了他腰間的紫霄劍,而後用劍尖指了指周圍人,又指了指那個男人,蕭眠明白了,道:“這人交給你們,隨意處置。”


    前輩不想看他殺人,他便不殺,反正讓大家來處置他也是活不下來的。


    他摸索著過去,觸碰到了她的胳膊,而後緩緩摸到手,拉住她往回走,他繼續煉藥,小聲道:“你現在會不會困,需不需要睡覺和進食?”


    江鳶把手放在他臉頰上,左右晃動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也懂了她的意思,這是在搖頭,那就是不的意思。


    他唇角勾了勾,“別站著,到發冠裏去。”


    站著會累。


    江鳶失笑,索性去場內巡視,免得再出意外,這次城主派了更多的人來保證煉藥的安全。


    阿瑟琳背著小兒子也在幫忙,小孩子醒了正哭鬧著,阿瑟琳手上忙沒空哄他,江鳶走過去,輕輕戳了戳他的臉蛋,他沒看見麵前有人,愣了愣,又癟起嘴開始哭了,突然他腳心被撓了撓。


    他一下不哭了,不舒服地蹬了蹬腳丫,又被撓了撓,江鳶又捏了捏他的胖腳丫,他開始咯咯咯笑起來。


    “這孩子笑什麽呢。”阿瑟琳扭頭看了看,蕭眠就在不遠處,他直覺江鳶在那兒,聽見小孩子的笑聲,他目光也不自覺柔和許多。


    眾人齊心協力,終於在太陽出來前煉製出了第一批解藥,中毒者需要服用三次解藥才能痊愈,後麵的倒是不急。


    待忙完大家紛紛回去休息,蕭眠一晚上靈力消耗也很大,身上還染上了濃烈的藥味,侍女們為他搬來了浴桶和熱水。


    蕭眠道:“前輩可要回避?”


    其實不回避也沒關係,以前又不是沒見過,隻是以前那是迫不得已,他還是有節操的人的。


    江鳶自然要回避呀,他走出去,關上了門,蕭眠這才把自己泡進熱水裏,全身肌肉都放鬆了,緊繃的心也放鬆下來。


    這一晚上對他來說像夢一樣,尋找了五年的人就這樣出現了,毫無征兆,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是失而複得,還是久別重逢?


    可是他知道,江鳶的出現,讓他感覺自己空了的心又被填滿了,從前都是她保護他,他以後絕不會讓她再受一點痛。


    他拿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胸口,想,她曾經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又那麽要強的性子,從嬙姬到花無雪又到如今,實力和地位越來越弱,連肉/體都沒了,會不會很不好受。


    他一定要早日找到重塑肉身的法子。


    第70章 (二更) 停留了兩天……


    停留了兩天後, 中毒的事基本解決,蕭眠便帶著自己的幾個屬下離開了。


    隻是出了城他就不讓人跟著了,讓他們自己先回上層大陸去。


    這幾日他研究出了一種靈器, 可以用任何硬的東西在上麵劃字,隻要用手擦擦就恢複原樣。


    他帶著江鳶遊遍了下層大陸, 去了北城, 那是他們初遇的地方, 這裏因為距離忘淵城挺近,所以也發展壯大了不少。


    他倆在一起, 基本都是蕭眠在說話, 江鳶在聽著,他讓她附身在發冠上帶她曆遍大好河山。若是有蕭眠的下屬在一定驚訝死了,他們高高在上的聖君居然也有這麽話多的一天。


    去森林裏看了看金晶礦, 這是他靈力覺醒的地方,這幾年金晶礦差不多被開采完了, 又去了帝都,蕭家因為出了一個去了上層大陸的蕭眠而混得不錯,至於蕭成, 在蕭眠的暗中操作下他被蕭家除名了。


    蕭茗和楊頡, 以及三公主何蔻妍和閔洲都成親了, 孩子都有了,感情也算不錯。


    江鳶感慨,蕭茗, 阿瑟琳, 何蔻妍在原著裏都是蕭眠的後宮,可如今都各自擁有了自己的幸福隻剩下蕭眠孤家寡人的。


    兩人站在帝都外的高山頂上,放眼望去, 整個帝都的繁華盡收眼底。


    山風獵獵,卷起蕭眠的長發,江鳶拿出那寫字的靈器來,問:“你現在修煉的目的是什麽?”


    給他父母報仇?為白龍族複興?為大陸上被壓迫的人求解放?


    蕭眠接過靈器看了看,唇角一勾,伸手輕輕撫平上麵的字,語氣溫柔道:“想給某人重塑肉/身。”


    他微微側頭,即便看不見她,卻能想象她也在和他對視,道:“能親眼看看她,或者抱抱她……”


    江鳶:……


    幸好我是隱身的!


    這太突然了,她一時間沒從蕭眠的話裏反應過來,啊這……這……


    蕭眠本來就是鼓起勇氣講出來的,誰知半天沒有得到反應,他一貫冷靜自持的臉色都開始有了變化,慢慢變紅,道:“我的意思是……若你有肉身了,我應該,擁抱一下,慶祝慶祝……”


    江鳶:是這個意思嗎?


    她從他手裏拿過寫字的,慢慢寫道:“你已經見過我了,花無雪的臉和我自己的臉長得一樣。”


    蕭眠很耐心地看她寫完,回想,搖了搖頭,“不是,那時候你是以花無雪的身份出現的,而不是你我麵對麵地坦誠相見。”


    說罷他又道:“你那時候為何幻化成烏蘇的樣子來無情山?”


    江鳶寫道:“因為我是其他位麵來的人,受到你們這個世界規則的限製,它給了我一次重生機會,卻規定我不能泄露天機也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份,我隻好扮作烏蘇的樣子去指點你。”


    然而蕭眠一直關注的重點是:“既然你已重生,何必再來找我,安穩過你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與他親近的人就像是會被他克一樣,他的親生父母,江鳶,都是為他而死,江鳶還救了他兩次。


    江鳶:“你以為我想啊?不知道誰跑去紫衣宮想扮作美人混進去還被拒絕了呢,不是你想見我嗎?”


    蕭眠臉更紅了,他那時候隻是想去確認她的身份,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一個奇怪的行為,不知道江鳶當時是不是就在他身後看著。


    江鳶又寫道:“若是沒有我,你對付得了花無月那個小垃圾嗎?恐怕早就和她勾搭成奸,雙宿雙飛了,唉可惜呀,我就隻能做那紫衣宮的妖女,被正派人士們喊打喊殺,不知道哪天是死你們無情山手下,還是死其他人手下了。真真是有了媳婦忘了……”


    蕭眠看她又要寫,連忙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把寫字靈器搶了過來。


    “走吧,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江鳶掐了掐他手,你搶走幹嘛呀,是不是心虛了。


    可惜蕭眠聽不到,他聽不到=他不知道,掩耳盜鈴一般地往前走,實則心髒跳得飛快。


    江鳶則是毫不顧忌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被他拖著走。


    ————


    兩人很快遊遍了下層大陸,蕭眠開啟時空門,白光一閃,眼前景象便換了,周圍的色調都變成了紫色,他們回到了紫衣教。


    這是紫衣教的主宮,也是曾經花無雪住過的地方,不過蕭眠住的是另一間屋子。


    整體建築風格延誤了紫衣宮原有的風格,但是更加簡樸一些,蕭眠道:“如今紫衣教有十幾個分教散布大陸,前兩年許多的門派聯合起來想攻下我們,但都沒有成功。”


    他推開門走出去,外麵是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庭院,這裏剛下了大雨,到處都是泥土的清新氣息。


    江鳶寫道:“我想去看看那些學堂。”


    這是她曾經留下的東西。


    蕭眠道:“學堂如今也遍布大陸各地了,粗略算算,我紫衣教門生不少於十萬。”


    紫衣教的門生,比下層大陸的那些人實力更強,涉及靈師,煉器,馭獸各個領域,對他也更加忠誠。


    他先留下訊息給屬下表示自己已經回來了,而後帶著江鳶向外飛去,先去的是紫衣教地盤內的幾所學堂。


    如今學堂都擴大了非常多,每所學堂都接收了幾千弟子,不同於其他門派那樣看資質選擇錄取,紫衣教的學堂有教無類,還發放助學補助,隻要你想學並宣誓永不與紫衣教為敵即可。


    蕭眠轉動手鐲化身成一個普通弟子來到大門口道:“我帶你實際感受下。”


    來來往往的弟子都穿著紫色衣衫,年紀從十幾歲到五六十歲不等,男男女女都有,挺偏向於現代世界的學校。


    江鳶五年前在創辦學堂伊始,就留下了幾條準則:最主要的就是所有弟子一視同仁,不論是男女,年紀,天資高低,家庭貧富,外貌美醜,若是有弟子歧視其他人,就逐出學堂。


    除此之外還有要給他們進行思想教育,育才先育人,力圖不要教出白眼狼和思想敗類,最後就是鼓勵思想開放,這思想開放自然包括了人人平等,戀愛自由,破除門第觀念等。


    這些年來,蕭眠完美地將她留下的東西發揚光大。


    蕭眠用的是他本人的臉,反正他平日裏出現在紫衣教都戴了麵具,沒人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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