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那小子真夠意思的,我還沒咋開口呢, 他就直說讓我跟他一起幹。要不然以前那老人總說呢, 幫人幫己,這話可真是不假,像是這一回, 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公社裏的水那麽深,竟然還會跟革委會的人有牽扯,也幸好當時媳婦兒你給我勸住了,讓我別冒風險,不然的話……”


    說到這的時候,蘇有糧是真的有些後怕。


    非要說起來的話,他從來也都不是一個胸懷大誌的人。


    最大的夢想就是吃飽穿暖,讓媳婦兒孩子過好日子。


    但農村人對於“好日子”的想法首先就是能不用餓肚子,其次才是說對於房子、錢財的追求。而這種追求,也大多都還徘徊在生存需求的層麵上。


    至於蘇有糧的話,他相比較大隊裏的社員肯定是要多一些滑頭的性格。


    不過他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這點小聰明,是根本不夠與有靠山的那些人去抗衡的。


    與虎謀皮,可真不是時個人就能幹的。


    蘇有糧邊把包好的包子放到旁邊的蓋板上,邊略顯放鬆地說道:“不過說真的,賺錢的感覺可真好,當然了,花錢的感覺更好!媳婦兒你看啊,以前咱過的那可是一年一念都吃不上兩口肉的日子,可現在咱卻能直接買上兩斤的豬肉,還能用整整一斤的肉來包純豬肉大蔥餡兒的大包子,這可是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啊……”


    田鳳娟聽著自家男人這有些飄乎乎的話,斜睨了對方一眼,道:“她爸,你是不是忘了大隊裏那些知青說的話了?這世上就沒有白吃的飯!這陣子咱兩口子是靠著林七幫忙,攢了不少錢,但這錢賺得有多危險不說,咱閨女以後還得去縣裏讀初中,甚至去省城繼續往上讀高中呢,你可別剛賺點小錢就不知道自己行幾了!”


    聽見這話,蘇有糧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婦兒的臉色。


    在看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後,他便連忙坐直了腰板,認真道:“媳婦兒你放心,這人有多大手,就端多大碗,我這飯量你還不知道嘛,是咋也不可能做出撐破肚皮的事兒,肯定不會被眼前的虛假繁榮迷花了眼的!再說了,不還有林七那小子帶著我嘛,這一趟來回我可算是看清楚他了,那不愧是地主老財的後代,論起賺錢的本事那可真是這個!”


    說著,他比了比大拇指:“所以啊,我現在也沒別的想法,就是趁著現在林七願意帶拉著我,多跟著他給咱家多謀點福利,好讓媳婦兒你跟孩子都能過上頓頓吃肉的日子,也叫閨女好好讀書,不用再為了上學的學費發愁。”


    麵對蘇有糧的話,田鳳娟挑著眼眉盯了他好一會兒後,才繼續包著手裏的包子問道:“縣初中招生的事兒你都打聽清楚了嗎?我聽咱家閨女的意思是想等過完年就去縣裏。”


    “都打聽清楚了,人下半年倒是有招生考試,但……”


    “但是啥?總不能是不招咱農村戶口的吧?”


    蘇有糧搖頭:“我問了,跟戶口沒關係,縣初中的要求就是隻要交了報名費再通過考試就能上。但問題是,人家過完年的招生是為了特招成績優秀的,能去它那繼續讀初一下班學期的學生,好像是為了啥靠聯考,門口那看門大爺也就知道個大概,說了半天他也是沒說清楚,我也是聽不明白,反正按咱閨女這樣沒上過初中的,就得等人明年九月份的時候,對咱們這些公社及以下大隊的招生了。”


    聽到這個,田鳳娟有些苦惱:“可我看秋月現在這是一門心思想去縣裏上初中,雖說沒怎麽見她翻書吧,但……”


    “要是咱大隊裏也有初中……不,哪怕是咱公社有個初中也行啊!”


    “還不是咱們在的公社太窮,頭些年就知道跟著革委會那群人逞威風,啥建設都沒有,廠子也都沒幾家,人家和平公社就有初中!”


    蘇有糧撓了撓頭道:“但和平公社離咱們太遠了,去那兒上學還不如縣裏近呢。要不,等等會兒閨女醒了,咱跟她商量商量?”


    田鳳娟白了他一眼:“咋商量?我覺得咱倆該擔心的不是過完年閨女能不能去縣裏上初中的事兒,而是咱到了縣裏以後該住哪兒,又該咋生活。還有,咱們這不是縣城戶口,閨女也不是在縣裏小學讀書,能直接升上去的那種,到時候要是考不過又該咋辦?咱大隊小學根本學不了啥東西!”


    蘇有糧想了想:“錢的問題我來想,媳婦兒你跟閨女都別操心這個。至於考試……”他苦惱地嘬了嘬牙花子,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了!咱可以先帶閨女去縣裏讀小學啊,反正大隊也教不出啥東西來,到時候讓咱閨女跟著縣裏小學糊弄半年以後,就不用考試,能直接升到縣初中了啊!”


    這個主意……


    還真不錯!


    於是,在蘇秋月還在為縣初中的入學考試而瘋狂刷題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自己爸媽已經給她想好了一個絕佳的升學方案。


    …


    蘇秋月是被肉包子的香味兒給饞醒的。


    哪怕她當時正在係統空間裏跟老師和她手裏的教鞭麵對麵學習,吃貨的本能還是呼喚起了沉迷學習的她,就愣是這一陣陣香味兒,直接就給蘇秋月從係統空間裏強製退出了。


    醒來時,她嘴角還帶著一點不可言說的晶瑩。


    對此,蘇有糧調侃道:“呦,醒了?不愧是我蘇有糧的閨女,這點兒掐得正正好!你媽正要揭鍋呢,你這摸著味兒就起來了。”


    都不知道她爸是啥時候回來的蘇秋月下意識抹了抹嘴,問道:“爸,我媽說晚上吃啥得等你回來才告訴我,可我咋聞來聞去都是肉包子的味兒呢?可咱屋又不是廚房……”


    “哎呦喂我這個傻閨女啊,你沒瞅見這是啥啊?”蘇有糧敲了敲她的腦門兒,指著屋中間的煤爐子道,“不過你這鼻子倒是挺靈的,咱晚上吃得可不就是熱乎乎、香噴噴的大肉包子嘛!”


    蘇秋月:“!!!”


    就在這個時候,田鳳娟揭鍋了,露出鍋裏麵一個個白嫩嫩、圓鼓鼓的肉包子,以及瞬間就擠滿他們整間屋子,噴香噴香的肉香味兒。


    分家以後,就等於是一家之主,管錢不說,還管吃管喝管做飯的田鳳娟大手一揮道:“她爸你去廚房拿碗拿筷子,想著拿過來之前用水衝幹淨啊,回頭就放屋裏了,免得以後他們亂拿亂放的,再洗不幹淨!閨女你去收拾收拾炕頭,把炕桌擺好,等你爸把碗筷拿過來以後,咱就直接開吃了!”


    蘇有糧、蘇秋月:“得令!”


    …


    就在蘇有糧一家三口圍坐一桌吃著大肉包子的時候,同在一個院子裏的蘇爺爺、蘇大伯一家,還有蘇小叔一家心裏和嘴裏卻都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盡管他們全都在心裏說蘇有糧他們能這麽吃全都是因為剛分家,拿到了那一百塊錢的分家費,才這麽嘚瑟。還在心裏不斷自我催眠地說著這樣根本不可能長久下去,等捉襟見肘,把錢都花完的時候,就有他們的苦吃。


    但聞著飄滿了院子,也飄進屋裏的肉包子的香味兒,再吃著碗裏的野菜糊糊……


    別說是孩子了,連家裏頭的大人都覺得是味同嚼蠟。


    蘇有田一家還好點,畢竟不管是跟著一起吃飯的蘇鐵柱老兩口子,還是蘇有田兩口子,和蘇春桃、蘇夏草這兩個丫頭,都是習慣了在吃上麵省的人,所以他們雖然對著肉包子的味道也有些受不了,但多少也是能克製住。


    當然了,蘇夏草純屬是還處於“有情飲水飽”的狀態。


    雖然她還屬於行動上的巨人,感情上的單相思,但這也不影響蘇夏草的好心情。


    但蘇有田這一房能忍住,不代表蘇有年那一房也能這樣。


    實際上,在這饞人的肉包子香味兒順著東廂房的窗戶縫和門縫裏飄出來的時候,首當其衝的就是正對著他們二房的蘇有年一家。


    這讓原本在蘇有糧回來時,就在院子裏挨了劉梅一頓數落的蘇小寶還沒被哄好的同時,也叫已經八歲,早已經懂事,且伸手蘇有年兩口子言傳身教的蘇大寶也鬧了起來。


    就見他在炕上打著挺哭喊道:“我也要吃肉包子!憑啥蘇秋月那個丫頭片子都能吃,我不能吃!我也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就要吃!!!”


    這一招在被全家洗腦,自己是家裏最珍貴的男丁之一的蘇大寶的記憶裏可謂是百試百靈。


    隻要他隨便往哪兒一趟,再哭鬧幾句,那不管是他爸媽還是他爺他奶都得哄著他、捧著他,再想方設法地滿足他的願望。


    可今天不一樣。


    原本就因為分家之事惱火的兩口子,又在剛剛受了蘇有糧一通挖苦以後,蘇有年和劉梅的心可以說是窩火得不得了!


    蘇大寶的這一通鬧不光沒叫他們氣順,反叫他們更加不耐煩!


    就見蘇有年直接照著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吼道:“你這撒潑打滾的能耐是跟誰學的?啊!挺大的小夥子了,天天就知道張嘴伸手要東西,沒半點骨氣!蘇大寶我現在告訴你,你爹我就這本事,給你弄不來肉包子,你要想吃,自己滾出去看誰願意給你就找他當爹去!”


    看見這,劉梅抱著哭鬧的孩子朝他喊道:“你沒事兒跟孩子撒什麽氣兒!那兒子想吃肉包子了,你不想著給他去弄,還打他,你這是打他嗎,你這是我打我呢!”


    伴隨著孩子聲嘶力竭的哭聲,與蘇有年和劉梅這對一向感情不錯的小兩口之間的爭吵,也算是徹底將原本被他們這幾個主張分家的人,都認定分了以後,沒了蘇有糧一家的“吸血”就過得更好日子的想法,演變成了與之背道而馳,也叫人措手不及的發展。


    但沒有人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就像是在分家前,占便宜的人卻總覺得自己仍在吃虧一樣。


    而相比較蘇大伯和蘇小叔兩家的沉積,作為由一鍋包子而引發了全院人不滿的“罪魁禍首”,蘇有糧一家卻是歡聲笑語一片。


    …


    吃了整整八個大包子後,蘇有糧摸著肚子愜意地歪坐在炕上,對正喝麵粥的田鳳娟和蘇秋月一臉神秘地說道:“說起來,剛光顧著吃肉包子了,差點忘了跟你們說……你們娘倆肯定猜不到,我回來的時候遇見了什麽事!”


    田鳳娟:吸溜吸溜~


    蘇秋月:呼呼呼~


    蘇有糧原本想故弄玄虛一番,讓她倆跟著猜猜自己遇見的事兒,讓她們娘倆對自己更崇拜一點,卻不成想這倆人都不直接招。


    自討沒趣的他隻能掏了掏耳朵,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說道:“你們猜不著吧,其實要不是我碰上了,我也不敢相信!我真沒想到,我就是回來路上想去撒泡尿的工夫,就能看見蘇夏草和——”


    蘇有糧:“一個你們誰都想象不到的人!”


    田鳳娟:“……”


    蘇秋月:“……”


    所謂的混合雙打,不光指向夫妻二人對不爭氣的孩子,還會有例如。


    比如,母女痛打當家的男人。


    “哎呦呦,快別打了,我剛吃的包子都快要吐出來了!”蘇有糧求饒道,“兩位女俠還請手下留情,小的我招還不行嗎!”


    “那還不趕緊說?我看你就是吃包子吃多了,撐得難受!”田鳳娟話是這麽說,手卻伸到蘇有糧的肚皮上小力道地給他揉著。


    麵對媳婦兒這一貫嘴硬心軟的性格,蘇有糧呲著牙嘿嘿笑了笑,說道:“她去見了老張家的張衛東,在人要返回部隊的路上。”


    田鳳娟:“!!!”


    蘇秋月:“!!!”


    張衛東這個名字,對整個大隊的人而言都不是陌生,尤其是在他們前兩天才剛吃過他們家辦的滿月酒。


    可他一個結了婚,都有了三個孩子的男人,咋會和蘇夏草扯上關係呢?


    田鳳娟有些遲疑道:“她爸,你是不是看錯了?蘇夏草那丫頭今天就下午一點多的時候被大嫂安排去小涼河那邊洗衣服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倒是看著挺開心的,但……不會吧?”


    蘇有糧擺了擺手:“咋可能看錯嘛,我這兩隻眼睛是看得清清楚楚!人張衛東背著大包小包地準備回部隊,她跟在後麵追了上來,直接不害臊地說啥喜歡、崇拜的話,還親了張衛東一口呢!”


    “!!!”


    這番話可以說是震驚了原本還對此不太相信的田鳳娟,和知道他們倆一定會湊在一起的蘇秋月。


    這讓蘇秋月忍不住一心二用地,邊聽她爸說著所看到、聽到兩個人對話的場麵,邊對9527說道:“娘嘞,蘇夏草咋這麽大膽,我之前滿月酒看小芳嫂子身體很好啊。”


    同樣聽到了蘇有糧所說內容的9527略顯憂愁地說道:“這並不是好的征兆。因為這說明蘇夏草已經開始行動,而劇情也即將開開始走向未知的發展。所以,宿主你必須要加快腳步了。”


    原本隻當這事兒是個熱鬧聽的蘇秋月在9527說完話後,隻覺得自己剛剛還因為吃了肉包子而快樂的心情一下子就轉變成了烏雲般的愁苦。


    隻見她忍不住臊眉聳眼,用滿是滄桑地聲音說道:“等我把這碗麵粥喝完,再吃半個包子以後,9527你就再給我整一套難度高點的初中知識點習題吧……畢竟,留給我們小蘇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9527:“……”


    自己都說留給你們一家三口的時間不多了,宿主還吃?!


    加上你手裏的那半個,你都已經吃了四個包子了!心裏沒點數嗎!


    蘇秋月:嗝兒~


    —


    日子就在這一三口,爸媽拚命賺錢,閨女每天放學就睡大覺……不,是學習,以及老蘇家其他人天天扒拉著碗裏的飯還不忘替蘇有糧一家計算他們手裏的錢按這樣的吃法,到底啥時候才會用完的日子裏漸漸過去。


    在一月份馬上就要結束的時候,蘇秋月自以為的小學生活也馬上就要結束。


    但盡管他們靠山屯大隊的小學在很多人看來都是個草班子,可當初在申請建立的時候,也是在公社那兒掛了名的,所以在放寒假以前,靠山屯大隊裏的孩子們哪怕再不情願,也還是必須要麵對一場全縣,甚至是全省、全國的小學生都要麵對的事情。


    ——期末考試。


    坐在四處漏風,凍得人穿棉襖都覺得冷的教室裏,蘇秋月同自己班上的同學們都在等著老師的到來,好趕緊拿到考試卷子,再胡亂填一通後,就快點回家,享受假期的時光。


    蘇秋月問:“9527,如果我在這一次的考試中考了滿分的話,你會有什麽獎勵給我嗎?”


    不知道是不是教室裏的冷空氣的原因,平日裏向來都是積極回應的9527難得的在電流聲滋滋了好一會兒後才出來,這讓蘇秋月有些好奇,難道像它這樣的係統也會怕冷?


    捕捉到這個問題的9527微微顫抖聲音回答道:“是宿主、影響、到了、本係統,因為研發者女士為了保證我們作為係統能夠更了解、貼近捆綁宿主的生活,叫我們能更好地幫助宿主們製定、規劃學習目標,所以她再設計我們的時候,在主機裏安裝了一個能根據宿主所處環境與身體情況而感同身受的冷暖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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