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你別留我一人在這裏,我那麽小,會被嚇得做噩夢的。被嚇著的小孩子是被鬼魂纏上的。”小團子小貓求饒似的拉住她,撓她的手心,怎麽也不肯華冶離開。


    方才也沒瞧見他臉上有半分的害怕,轉眼又淚汪汪嚷著恐懼。


    華冶深覺這小團子準是裝來哄騙她的,但細瞧他的樣貌後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小團子的眉眼是如此的熟悉,她突然捧起他的肉臉仔細端詳。


    小團子鼓囊囊的腮幫子突然斂了起來,他垂眸不敢直視華冶像是生怕被她發現什麽。


    看著看著,不知怎得,華冶的眼角溢出一滴淚。


    小團子像極了她大姐的孩子,像她的小外甥。


    華冶生前不討小孩子喜歡,小外甥雖不與她親近,但他長得很像姐姐因而華冶也喜歡陪他一起玩耍。在眾兄弟姊妹裏,華冶的長相與大姐華茵茵最像,有時她看著小外甥常開玩笑,這孩子像是自己生的。


    大姐此時總會反擊道:“冶兒日後也是會與魏公子成親生子的呀!我們冶兒相貌如此好,魏公子也是豐神俊貌得很,以後的孩子定是比這臭小子強。”


    “阿姐胡說什麽呐!”每每提到華冶的親事,她總會羞得無地自容。


    少女的時期的心事總是藏著掖著,她自以為藏得嚴實卻不曉得旁人早就心知肚明。


    “冶兒難道不想嫁給魏公子?”華冶漲紅臉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華茵茵知曉她的心事,又寬慰道,“魏公子固有眼疾,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也曉得他的人品。更何況他是父親副將魏長川的親外甥,家世背景了解頗深,你又與他心意相通,父親定會同意,你別擔心。阿姐和姐夫都會幫著你的。”


    隻是沒想到,魏軾卿與魏長川聯手演了場好大的戲,把所有人都騙了。


    “你叫什麽名字?”華冶問小團子。


    “華……念。”小團子聲音低若遊蚊。


    姓華?倒是有緣。


    隻是百年後複活的她並不知道,華氏一族無論與西華親近與否早就被三聖閣全部斬首,如今縱觀四方,三國之內再無華氏家族。


    小團子眼神飄忽不定,華冶隻當他是心虛。


    “你知道凶手是誰。”華冶說出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


    小團子躊躇著答,“是我爹爹。”


    華冶眼神倏冷,她狐疑得盯著華念,還沒來得及問出話,門外突然湧入一群靈力不俗的修士將她和華念團團圍住。


    瞥了眼修士衣著的若水藍紋,華冶站直了身子,眉凝冷肅,嘴角噙著譏諷。


    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與三聖閣碰麵了。


    ——


    無怨堂。


    仙願國的人界和修仙界既分割又聯係緊密,人界與修仙界分管人族和修士,人族案子教給查獄司來處理,而遇到修仙者的案子便是轉交無怨堂。


    無怨堂有三位斷案的審案官,這三位審案官分別來自三閣,唯有三人審判一致,方可結案。


    白元因翻看卷宗,眉頭緊鎖。


    “如何?”見白元因卷宗遞給他,金沙忙問道。


    水淩月塗著蔻丹的手指輕敲案桌,勾唇笑道,“金大人瞧不出來嘛,這是針對我們半水閣來的。”說著靈力匯聚掌心,一把震碎了白元因的旁邊的椅子。


    白元因抬眼瞧笑得張狂的水淩月,麵色陰沉。


    金沙一愣,“水大人,此話怎講?”


    “半水閣旁支出現命案也不是沒有過,那些旁支淨是背著半水閣欺壓百姓,仇家無數,殺了便殺了,像這樣兩家被滅門還是頭一遭。更何況,其中掌事宮出事,掌事夫人屍首分離,這不是挑釁我們半水閣是什麽?”


    “興許是什麽妖魔作祟……”金沙忽得瞪大眼睛指著卷宗的一行字,驚呼著,“每具屍體靈丹皆碎為齏粉……這這,若說李仙村便罷了,掌事宮多少金丹期的修士,凶手怎麽能一刀致命還能摧毀靈丹,這怕是元嬰期的修士也做不到啊。”


    “不是刀,是匕首。”白元因糾正道,“我檢查過脖頸處的傷痕,薄而細,傷口沒有靈力殘留,說明這凶器隻是凡人所用。”


    金沙大駭。


    隻用凡人的匕首能輕而易舉殺這麽多人,掌事宮結界密布,那人能刹那破除,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與水淩月的興奮不一樣,白元因倍感壓力,他活了半輩子還從未見過如此窮凶極惡之徒,這段時日又趕上三聖閣的三年一度的百仙大會。


    如此盛時,若是沒處理妥當盡快結案,凶手逃跑極可能再出事。


    而且水淩月說的無誤,這兩個滅門案裏雖然死法相同,但所有人裏麵隻有兩個人死相最慘,死法極為痛苦。


    南盈和燕雲。


    眾所周知,這兩人是半水閣的人,而燕雲更是當今漣寒聖人水芊陌的心腹。


    如此看來,是向半水閣尋仇無異。


    這就更棘手了。


    華冶和華念被帶到無怨堂公審,原本公審需三聖閣各派十名金丹修士聽審,可整個三聖閣都緊鑼密鼓得準備即將來臨的百仙大會,死了這麽多人卻無一人來。


    而就在公審前夜,白元因收到白斬閣的信函。


    【不必糾纏,小心行事】


    言下之意是,此案不用嚴查,更不要驚動人界。


    這可是上百條人命啊!


    事關重大又與半水閣有關,他一個小官如何能找個替罪羊了結。


    白元因一夜難眠,他不解明明是半水閣的事情,白斬閣為何要橫刀插手。


    這案件本應由水淩月主審,最後卻落到了他的頭上。


    翌日,白元因見到所謂的疑犯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一個是美麗人婦,一個是無知幼子。他一瞧便知二人隻是普通人,豈會是凶手?


    既是凡人,牽扯到人界,他更不能輕易將他們當作替罪羊。


    他要是將這母子緝拿斬首,極易引起人界不滿。


    百年前因西華惹眾怒,修仙界與人界發生□□,導致天下三分,這些年好不容易修複,亂臣賊子要是從中作梗,三聖閣若沒了真龍天子的相助,就變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近五十年來,三聖閣頻頻與仙願國皇族聯姻,修仙界與人界交往甚密。接近百仙大會,這光景就更不能因小失大。


    念及至此,白元因長歎。


    華念頭一遭被審,新鮮得很,他忍不住喜上眉梢,似乎來參觀遊玩。


    白元因無奈,又將視線轉向的華冶。


    而華冶更像是不將無怨堂放在眼裏,神情淡淡,白元因頓感威嚴盡失。


    這一個個的,哪裏有嫌犯該有的樣子!!


    “阿娘,他們為什麽要抓我們啊?”


    這一聲清麗脫俗的“阿娘”令華冶為之一抖,她垂眸瞧華念,小團子調皮得朝她眨眨眼。


    這小團子倒是機靈。


    假裝她是他娘,既不用供出他爹,也不用讓自己陷入囹圄。


    團子睜大眼睛,看著華冶不過冷冷掃了他一眼,一絲回應也沒有。他有些泄氣,神色忽暗,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阿娘~”他的聲音帶著顫兒,隻這一聲便教旁人聽得碎心。他喚著娘親,抽抽搭搭得揪著華冶的裙擺不撒手。


    “我好怕~”他肉嘟嘟的臉蛋一顫一顫,腮幫子鼓得老高,又委屈又不敢吭聲似的。


    無緣無故被個來曆不明的孩子纏上,華冶煩躁至極,她心頭升起躁動不安的殺意,隨即又被她強行壓下來。


    華冶眸子閃過遲疑,團子眼睛剛剛一亮,又聽到華冶生硬道,“撒手。”


    團子哽咽著,咬著唇垂著頭,不死心得搖搖頭。


    他試著小手鑽進她的掌心,渴望著她能親手牽住他,像他一直以來期待見到她一樣,可是華冶依舊不為所動。


    他貓似的撓著她,一麵又小聲喚著,“阿娘~”


    這一幕落在白元因的眼裏,原本剛要開口審訊的他更是臉色難堪,冷哼怒斥,“你母子二人深更半夜,為何出現在掌事宮中!還不快坦白從寬!”


    小團子仿佛真被白元因嚇到得似的,打了個激靈,大眼睛委屈巴巴眨了眨,啜泣了一聲隨即嚎啕大哭,猛地抱住華冶。


    “阿娘,他好凶!”


    小團子雖抱著她,但惴惴不安,他瞧瞧打量了一眼華冶,果然見她麵露不善,眸裏怒意暗湧,睨著他。


    團子當即縮著腦袋動也不敢動。


    華冶推開他,冷不丁掃了白元因一眼。


    理事多年的白元因後脊發涼,頓時不敢說話。


    不知是他的錯覺,他仿佛看到華冶的瞳色忽變。


    金沙也沒料到這嫌犯竟是如此作態,一大一小什麽都不肯說,又哭又鬧何其荒唐。


    修仙界即便不乏潑皮耍賴之輩,但到底是有名有姓之人,不似凡人鄉野那般不顧禮儀,無怨堂處理修士案件,對這樣的事情手足無措。


    他們站得位置極高,不肯紆尊降貴拉下臉皮哄這等凡人。


    水淩月聽得耳根子煩嚷,她最不喜與卑賤的凡人打交道,便指尖凝力欲要封住麵前這母子二人的嘴。隻是靈力微露卻被另一股力量搶先掐斷,她愣住,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四下逡巡將目光鎖定在華冶身上。


    水淩月從座椅上起身,步履緩緩走向華冶,手腕輕抬剛要用靈力試探,身邊的侍女卻急忙來傳話。


    “水大人,岑常安來了。”


    水淩月輕嗤,“這狗東西來這裏做什麽,也不怕汙了我的地。”


    她方才細瞧華冶就是毫無靈根的凡人,細胳膊細腿軟弱無用,便覺是自己想多了,先行一步離開。


    金沙見白元因不願再審這母子,無奈之下隻得派人先將其關押。


    華冶離開前望向水淩月的背影。


    總覺得她的相貌有些眼熟。


    第4章 (修) 重逢


    白元因求生欲極強,生怕華冶“母子”饑寒交加死在獄裏,特地為其備了豐富的吃食和暖和的被褥。


    華冶的身體如她死去的心一樣是捂不熱的,自然而然將被褥給了華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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