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緣大師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對,你說的有道理。”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你講的這些東西,不光是造船能用啊,我覺得我的弩車、□□還有其他一些東西,也能夠改造一下了。”


    “難怪之前總覺得這些東西還有一些地方不夠好,使用起來不夠流暢,卻又想不明白是哪裏不好,現在總算是知道原因了。”


    後麵的話,他小聲嘀咕的,但謝辭淵還是聽到了。


    謝辭淵本不想問的,可他實在是憋不住,忍了好一會兒還是問道:“大師,你造的那些機關,都是用在戰場上的,戰場上,會有很多人因為你做出來的東西喪命。佛家不是說不殺生,要慈悲為懷,還講究業障果報的嗎?怎麽您看起來是百無禁.忌呢?”


    妙緣大師抬起頭,看著謝辭淵,看了好一會兒。


    謝辭淵都要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便聽到他說道:“所以我隻是個和尚,不是佛。佛無色無相無我,可我是和尚,有凡心有私心,戰爭一定會死人,那就讓我所在的這片土地上的人,少死一些吧。而且,佛有怒目金剛,以戰止戰未嚐不可。當我們強大到別人隻能怪仰望的地步,那他們就不敢進犯我們,那這樣是不是也達到了和平安樂的目的呢?”


    謝辭淵點頭,認真的說道:“您說的有道理,可若是強大的一方想要侵略呢?”


    “從古至今,我們似乎都沒有過。”


    這個話題,說到這兒,便已經可以結束了。


    謝辭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上輩子,那個因為科技的飛速發展致使全球化的時代。我們向往發展與和平,但總有那麽一些拖後腿的國家,幹一些讓人看不懂的事兒。


    一下子想的有點多了,等謝辭淵回過神來的時候,妙緣大師都已經離開了。


    謝辭淵搖了搖頭,暗笑自己著相了。


    他如今已經在這個世界紮了根,再想從前,毫無意義。


    宿舍的選址是趙伯跑的,因為謝家的關係,地很好批。一有地皮,便立刻招攬人開始搭建了。因為是臨時的宿舍,所以建的並不是特別用心,再加上工人多,所以很快就將宿舍搭建好了。


    隻是,等到人到的那一日,謝辭淵還是傻眼了。


    隻記得,那是一個很普通的風和日麗的日子,因為收到消息,那六百多個老兵已經到了青山縣的縣城口,謝辭淵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兒,打算去迎一迎。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謝辭淵都是打從內心裏敬重這些士兵的。


    直麵鮮血、生死。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這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不管這個世界的人如何看待這些當兵的,謝辭淵都願意給予他們最大的敬意。


    第038章 超出預期


    等站到城門處, 望著不遠處那烏泱泱一大片人,謝辭淵懵了。


    這是六百多人?


    以為他不知道真實的六百多人是什麽樣子的嗎?


    他轉身問身邊的阿明,“你看那一大片, 真的隻有六百多人嗎?”


    阿明誠實的搖搖頭, 說道:“看著不像,絕對不止。”


    謝辭淵忍著疑惑, 又往前跑了一段,這才終於看清了這批隊伍的本來麵貌。


    其中有一部分人確實是形單影隻, 麵上滿是風霜, 但絕大多數, 都是以家庭為單位聚集在一起的。有些基本就是男人抱著一個, 女人抱著一個,身邊還有兩個能走的。這麽算下來, 按照一拖三的比例,來人隻怕超過一千了。


    謝辭淵轉身望著京城的方向,覺得皇上可坑苦了他!這樣的情況, 當初並沒有說啊。他又想到宗將軍的來信,信中也並沒有提及這一信息啊。


    原本還覺得自己那宿舍十分不錯, 縱然不算太好, 但絕對算不上虧待。但現在瞅著, 隻求那宿舍能將人全部安置進去吧, 不然可太難了。


    就在謝辭淵在琢磨這情況究竟該怎麽辦的時候, 一個黑臉大漢上前來了, 他看著並沒有缺胳膊少腿, 隻是從他黝黑的麵色上,倒也能看的出來,他身體不大好。


    那人對謝辭淵抱拳, “在下嶽少安,本是宗將軍賬下軍師,因為身體原因,將軍令我回來修養,正好能擔任他們的伍長,方便謝先生你管理。”


    嶽少安此人狡詐如狐,在好幾場十分漂亮的戰役中,都出謀劃策過。傳聞他的身體確實不太行,偏偏還嗜酒,此次宗將軍部下老兵殘將有人接收,他索性就叫嶽少安也跟著一塊兒過來,有叫他安心休養的意思。


    他身上的軍職,還是給他保留著的。


    按理,該是謝辭淵向他行禮才是。但他對於謝辭淵這種願意接收這些老弱殘兵的行為,十分感激,因此才願意對他拱手行禮。


    說實話,嶽少安自我介紹的時候,謝辭淵是真的驚住了。


    他此前就有聽說過軍中這位小諸葛,在謝辭淵的構想中,這應該是個文弱、清瘦卻又如青竹般筆挺的人。但見麵之後才發現,原來這是萬萬沒想到係列。


    “久仰大名,隻是……當初我接到的消息是六百多人……如今這……安置上可能出了點問題。”不管怎麽樣,他還是先將問題坦誠出來比較好。


    嶽少安不甚在意的說道:“明白明白,謝先生大概是不了解我們軍旅之人。尤其是戍邊的士兵,幾乎就在邊疆紮了根。戍邊的士兵有被征兵過去的良民,也有軍戶。軍戶基本都是在當地就成親生子了,而被征過去的兵,時間久了,也入了鄉隨了俗,落地生根。”


    說著,他又往身後那大部隊看了一眼,說道:“這些人裏麵,除了老弱殘兵,還有一些是死在戰場上的士兵的遺孀。這些人,有些選擇再嫁,有些則跟了過來,想在此處尋一個安穩。”


    謝辭淵點頭表示了解,隨即又說道:“嶽先生萬不可叫我先生,在您麵前,我實在當不起這一聲先生。”


    “這種稱謂上的事情就別在意了,你叫我一聲先生是因為我軍中做的事,我稱呼你一聲先生,則是你所行之大義之事。”


    這麽一大群人入城,少不得會引起百姓恐慌。


    謝辭淵原本預想的隻有六百多人,就當帶著小學生春遊,稍微注意一下也無妨,便沒有提前跟縣太爺陳廣升溝通。可是現在情況有變,他將擔憂同嶽少安說了一下,嶽少安說道:“不必擔心。”


    就讓他們分批次進程,不擾亂百姓正常生活,這一點這些人還是能夠輕易做到的。過後再讓縣衙出個告示,解釋一下就行了。


    士兵們令行禁止,就連他們的家人都習慣了這種方式。


    進城過程中並沒有遇到什麽突發狀況,一直到快要到楊河村的時候,謝辭淵才把心給放下,然後問道:“他們的住宿要如何安置呢?我那邊確實有宿舍,但……並不適合一家人居住。”


    他慣性思維的認為,來的都是一群單身大老爺們,便沒有考慮那麽多。


    嶽少安說道:“我們行伍之人,都習慣了搭個帳篷湊合,這次過來,將軍也考慮到了初期的住宿問題,所以提前跟中州府的守備軍說好了,從他們那邊借一些帳篷,先將事情應付過去再說。”


    謝辭淵點頭說道:“行,如果你們都沒有問題話,我這邊怎麽都行。”


    這麽一大批人來了這兒,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中州府的守備軍就送了帳篷過來,順帶著還送了不少物資過來。


    謝辭淵叫了阿明和劉豪過來,想了想,又叫謝東一塊兒過來了。今次接收的這批軍人全部都要登記造冊,如此才方便管理。


    這些人在戰場上受到了創傷,身體上的,還有看不見的心理上的。若是管理不當,對社會造成的危險也是巨大的。


    畢竟,他們都是見過血甚至殺過人的。


    本以為,來的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將他們登記造冊的時候,謝辭淵才發現,缺胳膊少腿的確實有一部分,更多的是身體上受到比較嚴重的傷,醫治好之後還是有後遺症,之後被軍醫診斷不適合再留在軍中打仗了。


    登記造冊這種活兒,足足忙了七八天,才總算是大功告成,就連妙緣大師都暫時放下了手裏的研究,跑過來幫忙了。


    謝辭淵覺得自己總算能夠歇一陣兒的時候,謝家那邊快馬加鞭送來了一封信。


    謝辭淵讀完信,隻覺得眼前一黑。


    原來是最近這段時間,劉家在針對謝家,雖說後麵以劉家長子出昏招,皇上將劉家按了下去而收場,但兩家本就是政敵,又有謝辭淵之前的事情在,所以兩家的子弟碰到一處,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謝家的大房老大謝辭故的大兒子,如今才八歲的年紀,外出玩耍時,剛好在街上碰到了劉家的小孩兒,二人一眼不和就打了起來。兩個小孩打的特別凶,旁邊的下人拉都拉不住,事情眼看著收不住場,差點就要鬧到皇上麵前去了。


    謝家和劉家最後都默契的沒在皇上麵前提這一茬,但事情還是叫皇上知道了,因為謝楠是六皇子的伴讀。


    次日謝楠進宮,就被眾位皇子圍著,問他幹啥去了,怎麽臉上帶傷。


    謝楠大言不慚的說道:“我出門遛彎,碰上了我們家的仇人,一通亂拳過去,把人給揍趴下了!”


    那神態氣勢,頗有些小紈絝的意味。


    眾位皇子一聽,十分好奇,鬧著要謝楠詳細的說一說。


    謝楠談興打起,將自己叔叔謝辭淵少年成名,後來被人暗害,最後黯然遠走,如今又一飛衝天,為皇上辦事,說的有聲有色,讓眾皇子聽的心生向往,十分想去見一見這位傳奇人物。


    謝辭淵墜馬斷腿一事,原本隻是懷疑,尚拿不出什麽證據出來,可到了謝楠口中,直接就給劉家定了罪。圍在謝楠身邊的皇子,最大的十歲,最小的才六歲,他們對朝廷諸事都還處在一種好奇但不甚明朗的年紀,因為平常跟謝楠玩的多,所以在心理上,就偏向了謝楠,認為劉家是壞蛋。


    晚上,皇上去六皇子母妃那兒用膳,就聽六皇子撒嬌說想去外麵玩。


    再一問要去哪兒,六皇子口出驚人之語,說是想去找謝辭淵玩,他太好奇了。


    皇上仔細一問,可不就知道謝楠和劉家那小子發生的事情了嘛。


    皇上盯著自己的小六子看了一會兒,自己這個兒子在胎裏的時候遭了算計,生下來便有些體弱。這幾年,一直都是精心養著的,其實太醫也曾經說過,最好還是讓他多在戶外動一動,身子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有時候保護的太過精心,反而容易出現問題。


    皇帝覺得太醫說的有道理,隻是從前小六子還小,他舍不得,今兒個他自己提出想要去外頭瞧瞧,皇上覺得答應下來也無妨。


    正好最近這兩年,大皇子一係的人都不大安分。


    大皇子是貴妃所出,母家也算高門。如今大皇子才十三歲,他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著從龍之功了,皇上心中不滿,隻是此時卻也不是收拾他們的好時機。


    但他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好孩子。


    隻是挑撥的話語說一次兩次你能夠忍得住,三次四次也能夠嗬斥說話的人,可若是長此以往呢?誰能保證他的野心不會滋生出來,更何況有些膽大包天的人,主子無心,他們都能夠裹挾著主子往前走呢!


    如此,讓老大帶著小六子並著謝家那小子一起去謝辭淵那兒散散心也好。謝辭淵是因為腿疾才斷送了仕途,但才華是被所有人都認可的。正好讓謝辭淵教導那幾個小子的功課,他也能放心。


    皇上心裏有了決定,敞開懷吃了晚膳,之後又跟愛妃深入交流了一次,身心滿足,第二天神清氣爽的上朝去了。


    下朝之後,他將謝當檢留了下來,又叫人去喚了大皇子魏璉過來。


    魏璉已經十三歲了,外公舅舅們時不時在他耳邊說的那些爭搶、奪嫡的話,他聽得懂,也有過心動的時刻。可他也能夠感覺到父皇的不滿。


    如今父皇叫自己過去禦書房,魏璉便心下惴惴,難道是外公舅舅們最近行事太過分了?父皇想要警告敲打自己了?


    一路憂著心到了禦書房,就見禦書房裏還站著謝大人,魏璉就想不明白父皇叫他是做什麽來的了。


    第039章 你真會玩


    “謝愛卿, 聽說前日.你家孩子跟人打架了?”


    謝當檢一懵,不明白皇上怎麽忽然就關心起這樣的問題來了?


    “都是小兒胡鬧,竟然驚動了皇上, 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擺擺手, 說道:“你們家孩子之間的關係可真不錯,朕聽著都有些羨慕。”


    魏璉的心頓時一緊, 覺得父皇這肯定就是在內涵自己的。他吞了口口水,沒有說話。


    “朕的小六子對謝家麒麟兒很是好奇, 昨日鬧著要去看看, 朕已經答應了。”


    謝當檢:……這就很突然, 讓人毫無防備。


    “皇上, 還請三思啊。中州府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六皇子金尊玉貴的, 實在不適合遠行。”這萬一在路上出點兒什麽事兒,誰擔待啊?又有誰擔待的起啊?


    皇上提到了家人關係,提到了謝楠那小子, 肯定是謝楠昨兒個在宮裏說了什麽,這個兔崽子!謝當檢也很心累。


    他們謝家, 從老爺子開始都是讀書的好手, 不說全都如翩翩君子, 至少站出去, 是文雅的, 是一眼就能夠讓人看出來, 這是個讀書人的。偏偏, 到了他下一代,出現了個意外。


    謝楠這孩子,打小就皮。抓周的時候, 抓了個小彈弓,將那張桌子上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眼看著有成了謝家第一個紈絝子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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