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候,謝辭淵在山下建了一個製糖的作坊,今年一年遼東這邊收到的甜菜挺多的,還有山下也試著種了一些甘蔗,也都收上來了。白砂糖,冰糖等等,銷量特別好。


    因為修路的關係,幾個商家跟山莊這邊都有聯係,所以在看出白糖的潛力之後,一個個都過來詢問。遼東這塊地方說大不大的,他們幾個商家在外地都有經營,所以他們都能看的出來,這東西,拿到別處一賣,絕對能夠賣的上價錢。


    此時,他們捐錢捐物的好處就體現出來的。


    比如說這白砂糖、紅糖和冰糖,他們這些在官府主張修路的時候出錢出物支持的,就有資格從山莊那邊拿到這些東西。


    而且他們上了山,進了山莊,才發現這山莊是真的神秘,裏麵的好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們都能夠想象的出來,若是這些東西在他們的店裏都能夠找到,那真是不愁賣了。


    而且,還能夠帶動其他的貨物,他們看上了那些糖,當然也看中了山上的這些貨物。山莊的負責人也說了,因為他們為遼東出過力,乃是仁商,所以山莊的貨物是可以給他們的。


    換言之,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而這,對於這些商人來說,確實是好事兒。


    從山莊回去之後,他們便都去找了會長,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笑,說道:“會長,若是叫那幾個不支持郡守大人命令的那幾個人知道,還不得後悔死。”


    “就是,誰能想得到,那隱蔽的山莊裏頭,竟然藏著這麽多好東西。我看著都覺得眼花了。”


    “這次捐錢捐物的,可算是做對了。”他們沒虧,反而是血賺啊。


    今年百姓們種植的作物多,甜菜棉花什麽的,大部分都叫山莊給收了,還有一些山莊暫時用不到,官府也代為收購了。隻是價格上,給不了那麽高。


    謝當苟以前就是經商的,所以搞起經濟來,還是很有一手的。


    既然衙役和府兵已經訓練出來了,如今海上的海寇也遠不如以前那麽多那麽猖獗,所以這些府兵和衙役,也該發揮出他們應有的作用。


    謝當苟得想辦法為府衙增收,也得為老百姓將這些作物賣出去。


    雖說他收的價格比山莊的定價要略微低一下,但也絕對沒有讓老百姓吃虧。東西收上來之後,謝辭淵便讓衙役們組成一支隊伍,運送這些東西前往其他地區,換取錢財,以此來為府衙增收。


    不過後來,這事兒就叫當地商會的會長知道了,他如今是打定了主意,要緊緊跟隨在郡守的後麵,所以對於這個事兒,他表態十分快。


    “大人,您實在不需要為這些事情煩惱,我們家在江南、京城、山東等地都有商鋪,雖說主要是做茶葉生意,可也絕對不僅僅隻是茶葉。這些東西,我們店鋪也是收的。往後,老百姓想要賣什麽作物,您隻管通知我們便是。價格方麵,您隻管監督。”


    既然是上回主動擔下的這個事兒,謝當苟便也沒有拒絕。畢竟朝廷都不允許官商勾結的,他現在身份不同了,而他如今做的這個事兒嚴格說起來,就是在經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費一番口舌。有可能還會被參一本。


    如今謝家是簡在帝心,倒是不會因為這個事情拿他如何。隻是新帝本就年紀小,登上這個位置時日也還不長,沒有得到更多的人的信服。若是再出了他這麽檔子事兒,指不定會叫更多的人不信服新帝。


    所以若是商會能夠攬下這個事兒,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謝當苟當即便答應下來了。


    入冬以後,海風吹的人冷颼颼的,謝辭淵在練兵之餘,倒是起了做一件羽絨大衣的念頭。他這人怕冷,可是如今成了名副其實的將軍,倒是不能再跟從前一樣,一到夏冬兩季的時候,就窩在屋子裏不出來。


    他如今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軍營裏頭的,有時候還得去監督將士們訓練,也得去訓個話什麽的。實在是太苦了!謝辭淵覺得,自己壓根就不適合當這個將軍!


    他已經在心中默默地打算好了,等到一年期滿,他就請辭。


    謝辭淵也抽空去妙緣大師那邊看了一下,等年後,那船基本上就能夠造好了。等到船造好了,他就帶些人登島去!將屬於他的那兩個小島建設一下,他實在是不想繼續留在營地裏了。


    倒是秦萬和秦大力,他們平常出任務都能夠完成的很好,訓練也很賣力,在軍中已經很有威望。


    第126章 冬至餃子


    秦萬他們一個村被招進來的兵, 訓練起來都特別狠,若是有海寇不長眼的闖進來,他們殺敵也十分凶猛。前期海寇多, 還往村子裏闖, 村裏的女子也組成了一支作戰小隊,也殺了不少海寇。


    這也算是大功一件, 等到謝辭淵當了將軍之後,便組建了一個女兵營, 如今她們也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著。


    有時候謝辭淵去街上的時候, 也會撞見女兵們在街上巡邏。


    百姓們因為有了他們, 日子過的安穩了許多。可一旦安穩下來, 他們還是會針對那些女兵們,說一些嫌棄的詆毀的話。


    “現在海寇不大敢上岸來了, 她們怎麽還穿著那不倫不類的衣服,拋頭露麵的呢?”


    “就是啊,現在也不需要她們了, 有那些男人就夠了。”


    有些人是自己極其小聲的談論著這些,而有些人即便是刻意放輕了聲音, 也還是會叫人聽見的。謝辭淵第一次見到這些的時候, 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回到營地之後, 他讓副將去將女兵營的長官叫過來, 跟她說了一下自己在街上的見聞。


    然後問道:“你一定也聽到過類似的詆毀的話吧?”


    那女將忽然笑了起來, 然後點點頭, 對謝辭淵說道:“聽過, 不止一個人說過的。不過將軍您說那是詆毀,那我心裏也就沒有什麽好難過的了。雖然有時候想想,我怎麽就保護了那樣一群人呢?還挺寒心的。可反過來想一想, 他們還有閑情在嚼舌根,那說明我們的任務完成的不錯。”


    當一個人站在更高的位置的時候,他的思想自然而然的便會發生變化。更何況,謝辭淵是這樣一位有著人格魅力的上司,這位女將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奇怪。


    人,是會受到同伴的影響的。


    而聽到她的這一番回答,謝辭淵也覺得十分欣慰。


    這個世界就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組成的,有些人碰撞到一個機遇,便會打開自己的思想,從此月上九天。而更多的人,一輩子也碰不到那樣的機會,於是隻能守著祖祖輩輩的思想灌輸,將約定俗成的事情當成真理,並且對特別的人指指點點。


    在意的人會在意,不在意的人,也隻會覺得這點口舌傷不了他們分毫。


    女將說道:“您有一句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裏呢。這個世界是你的,可也是我的。您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將這個世界建設的更加美好一點,我也希望能夠用我的力量,為這個世界做一點事情。將來,我的兒孫或許就可以在更為美好的世界裏生活了。”


    她不一定能看的見那樣理想的未來,但她是未來的建設者。


    說完,她又看向謝辭淵,問道:“謝先生,我知道您的心中一直都有一個未來美好世界的藍圖,我可不可以聽聽,在您心中,未來是怎麽樣的?您想要將現在這個世界,建設成一個怎麽樣的未來?”


    她沒有叫他謝將軍,而是叫她謝先生。


    對於這一聲先生,謝辭淵也欣然應下了。


    他感慨,這麽多年下來,自己終究也有了許多的改變。一開始,對於夫子這個職業,對於先生這兩個字兒,他其實是覺得惶恐的。


    可是現在,他已經能夠欣然的應下這一聲稱呼。


    回想往事,他想象中的未來,也正在跟他來時的世界重合著。謝辭淵想,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吧?他不知道自己給這個世界留下了多少種子,隻要有一個人為之努力,未來便總會到來。


    而這個過程,應該會縮短吧。


    回過神,謝辭淵對著女將笑了笑,然後緩緩地說起了關於未來的設想。


    那裏人人平等,雖有貧富差距,可隻要努力便能夠很好的生存下去。那裏是一個人民當家主的國家,稅收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黨政軍都是為人民服務。那裏人人都有獲得教育的權利,不分男女,都能夠上學,工作,搞科研,從商從政從軍。或許會有一些工作不適合女性,但那是因為男女天生的差異,而不是因為你是女的,所以不可以。


    謝辭淵說了很多,他恍然驚覺。


    當初還在那裏的時候,他沒有覺得那個社會有多好。996的工作,打工人迷茫的未來,房貸壓在身上喘不過來氣。基層的工作比較難有進展,也見識了許多底層人的無奈。社會依舊有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義務教育的普及下,照樣有許多想要不勞而獲的人存在。


    而到了這裏,謝辭淵隻想說,從前自己所置身的時代,是天堂。


    女將都聽迷住了,“那裏真的存在嗎?也不知道我的第幾代後人才能夠生活在那樣的世界裏頭……或許,我都沒有後人了。真好。”


    不過她沒有說的是,看著謝先生說著有關於未來的東西,她總覺得謝先生那表情不像是在設想,而是在回憶。他的眼底,有深深的懷念。


    她想,那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冬至的時候,謝辭淵讓人包了餃子。特意調了好幾種餡兒的。像是雞肉蘑菇餡兒、薺菜豬肉餡兒、韭菜雞蛋餡兒、粉條土豆餡兒、純鮮肉餡兒等等……餃子有圓皮的捏成耳朵狀的,也有正方形的餃子皮做成元寶狀的。


    做好之後,謝辭淵先帶著給郡守府那邊送了一點兒。


    就如謝辭淵所猜的那樣,他娘最喜歡的還是元寶樣兒的餃子。


    帶過去,王氏就立刻叫人送去廚房,將餃子下了。


    拉著謝辭淵坐下來,說道:“這餃子的形狀真好看,我可太喜歡了。等會兒煮好了咱們就先吃,不用等你爹,你爹他現在可是個大忙人,每天都要很晚才回來的。”


    她現在成了郡守夫人,倒是不能再隨心所欲的經商了。成天憋在家裏頭,可憋死她了。


    餃子煮好了,她還去了一壺青梅酒,打算跟謝辭淵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吃餃子。


    “娘,您可真會享受。”


    “那是,娘跟你爹想的都開,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時間,就得對自己好一點兒。等到百年之後,回想自己這一生,這沒享受到那沒享受的,那感覺就像是白活了。”


    謝辭淵跟著笑了起來。


    王氏吃著餃子,還嚐了幾個不同的餡兒,邊吃邊點頭,說道:“這是什麽餡兒?裏麵有粉絲和土豆,我喜歡這個餡兒的。”


    “行,那以後還給娘送。”


    “對了,你那小島準備什麽收回來?我這邊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就去擬的島上,開一個女子學院。”


    現有的條件,倒也有船能夠進行海上作戰,可謝辭淵還是想要再等等。既然有更好的,那為了還要退而求其次呢?


    用妙緣大師正在造的那個船,也能夠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


    王氏也知道謝辭淵也挺忙的,倒也不是真的在催他,隻是想著給他提個醒兒,可別忘了她的正經事兒。


    謝辭淵再三保證,肯定不會忘了的。


    陪著王氏喝了點酒,謝辭淵酒量並不好,即便是沒有什麽酒味兒的青梅酒,他也隻喝了三兩杯,此刻也依舊還是醉醺醺的。


    王氏看著走路都在打飄的謝辭淵,也是哭笑不得,說道:“早知道,這麽幾年下來你的酒量這是這樣差,我就不叫你陪我喝了。”


    謝辭淵看著王氏,極其認真的說道:“娘,那是你的酒後勁兒大。”


    他真是大意了,誰能想到,就那喝起來還沒葡萄酒酒味兒大的青梅酒,能有這麽大後勁兒呢?王氏聞言笑的很是開心,一撩頭發說道:“那是,也不看看這酒是誰釀製的。”


    這可是她剛到遼東的時候,親手摘了青梅,釀製的酒。


    不過以後要找人陪酒,一定不能找謝辭淵,還是得找他爹。兒子什麽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這酒量了。


    被冷風一吹,謝辭淵倒是清醒了不少,這會兒天還冷著,他也擔心自己感冒了,所以趕緊回了自己小院。又吩咐人提著不少餃子,去給妙緣大師他們送去。


    畢竟是冬至,吃餃子吃湯圓都是一種習俗,妙緣大師他們在外頭苦兮兮的幹活兒,他們不能沒有些表示。


    妙緣大師見著人來了,還看他手裏提著食盒,便問道:“可是謝先生讓你給我們送吃的的?”


    “是,這是冬至餃子,謝先生讓大家都嚐嚐。”


    妙緣大師臉上先是露出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因為不年不節的時候,謝辭淵可從沒有給他送過什麽東西。之後,又有些恍惚,恍然發現,這又是一年冬至了。


    他接過食盒,食盒有好幾層,說是盒子,不如說是個桶了。裏麵滿滿當當的,裝的全都是餃子。這個量,就足夠好些人吃了,妙緣大師招呼人過來,讓他們將手頭上的工作停一停,先過來吃點東西。


    經過兩年的努力,船如今可算是快要成功了。過兩天,看著天氣還算合適的話,他們這邊就準備給船下水了。之後還要在檢查一下,看看還有哪裏不大合適的地方,修改一下就基本沒有問題了。


    因為是冬至,妙緣大師索性給他們都放了半天假。


    大家在一塊兒吃吃喝喝,還有這一年的造船活動,也叫他們學到了不少新的東西,趁著這個時候,也相互交流一下,一頓餃子吃完了,他們的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妙緣大師望著那一條大船,眼中閃著光彩,“明天咱們加把勁兒,好好幹,爭取早點將這艘船造出來,遠處是廣闊的天地。”


    “是!”


    原本其他人對星辰大海什麽的,其實是沒有多少向往的,可這成天跟妙緣大師待在一起,便也開始向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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